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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蝴蝶走了!
  這個消息始終在李衛腦子里重重敲打、回蕩著,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沉重憂郁的气氛一直籠罩在車廂內。
  司机阿江心情也好低落,卻半句話都不敢說。
  終于,李衛綬緩地抬起頭來,嗓音沙啞地對阿江吩咐,“阿江,我們到火車站去。”
  “是。”阿江松了口气,雙手穩穩地掌控住方向盤,往火車站方向疾駛而去。
  蝴蝶是個好女孩,他也不希望她是帶著傷心离去的……雖然他不知道少爺跟蝴蝶究竟是怎么了,他也擔心倘若他們倆發生了感情,好心善良的蝴蝶將會被善妒的夫人欺負,可是……可是他還是希望少爺找到蝴蝶。
  他們匆匆地赶到火車站,經過了一夜的時間,李衛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或許蝴蝶早已上車走了,前往不知名的遙遠地方,又或許她根本沒來搭火車,而是不知消失、流落到何方去了……
  他心急如焚。一整晚未能好睡的他,臉色蒼白得像鬼,初生的胡碴也來不及刮,憔悴地在他英俊卻气色憂郁的臉龐。
  一到火車站,由于天色剛剛破曉,時候還早,所以來搭車的旅人只有三三兩兩,空曠的車站大廳內,長條的木椅上空蕩蕩的,甚是寂寥。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入大廳內,舉目四望。
  偌大的廳里只有淡淡的冷空气,外頭初融的雪夾雜著翻卷而起的風,撩撥得景色更是凄涼。
  跟隨在他身后的阿江也歎了一口气,失望了。
  李衛頹然地吐出一口長气,失落得要轉身离去時。一道輕微細碎的嗽聲驀然響起,惊動了他。
  他的心悚然抽緊了,抱持著最后一絲希望,緩緩地走向傳出聲音的大梁柱后方的木條椅。
  一個蜷曲的身子偎在梁柱旁,那抹熟悉的藍色衣衫重重地震動了他的心。
  “蝴蝶!”李衛狂奔上前,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蝴蝶,我終于找到你了!”
  蝴蝶冰冷纖弱的身子動了動,烏黑秀發掩蓋住的小臉緩緩地轉過來,只見小臉凍得青紫蒼白,她失神地看了他一眼,無動于衷。
  看她變得這么虛弱,李衛的心底像是被几百根針狠狠地戳刺著,戳得他鮮血淋漓、痛楚難耐。
  他想也不想的將她攔腰抱起往外走,阿江急忙幫著拎拿她的小皮箱,赶到前頭幫他們開了后座車門。
  李衛緊抱著蝴蝶坐人了柔軟的沙發內,緊緊地摟著她,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溫暖和她的身子。
  車子很快地駛离火車站。
   
         ☆        ☆        ☆
   
  蝴蝶陷入高燒与昏迷中。
  一整夜待在寒風与細雪中,又僅著單薄衣物,就算鐵打的人也會著涼,更何況只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子。
  阿江急忙去請醫生,福伯、福媽則急忙地煮萋湯、熬稀飯,等待蝴蝶醒來好喂她喝下。
  福媽已經幫她換過干燥、保暖的衣裳了,李衛則痴痴地守在床邊,不時幫她將棉被拉高些,要不就拽緊她腋下的被子,生怕她會再著涼。
  她發著高燒,火紅滾燙的小臉上眉頭緊皺,小嘴低啞地發出囈語,有時叫喚著李衛的名字,有時低低地啜泣。
  “不要……不要把我丟給別人……我不要做別人的妾……不要……我只喜歡你……少爺……不要……不要赶我走……”蝴蝶緊閉著眼眸,神情害怕狂亂,高燒已經將她折騰得神智紊亂了。
  他听著她的啜泣及破碎的囈語,心痛得快被撕裂開來般。
  可是他在心痛之余也不免有些震惊。
  “蝴蝶,難道……這一陣子造成你憂郁的原因是我?”他聲音沙啞地喃喃自語,震撼得腦袋几乎停止運轉。
  蝴蝶喜歡他?
  所以她才會對于委身給羅勃做妾這件事如此傷心,甚至不惜決裂离開!
  他緊緊地將她的小手包覆住,心底交雜著酸澀、甜蜜,复雜不已。
  “蝴蝶,你這個傻姑娘……我是個已婚男人了,你知道嗎?”
  為什么要把一顆芳心牽系在他身上呢?這是不值得也不允許的啊!
  他已經結婚了,也很愛他的妻子……他也不能對不起雪紅……他和蝴蝶注定是永遠無法交集的平行線。
  如同徐志摩發表過的一首詩——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他是不能,也無力承擔她保重的愛呀!
  “你這又是何苦?”李衛深深地喟歎。
  “少爺,醫生來了。”福媽輕輕地敲門。
  一位帶著出診箱的中年醫生快步進來,對著李衛恭敬地點了點頭,“李先生。”
  “秦醫生,勞煩你了。”李衛往后挪了挪身子,急切地道。
  秦醫生很快地打開出診箱,取出听診器和水銀溫度針,迅速地幫蝴蝶診治。
  “怎么樣了?她要不要緊?”李衛盯著他。
  福媽、福伯和阿江在門邊探頭探腦著,臉上都有几分憂心。
  “是重感冒,幸好沒轉成肺炎,我幫她打一劑退燒針,等會儿回醫院后,我再開個藥過來,一日服四回,開個一星期的藥該是夠了。”秦醫生吩咐道:“病人很虛弱,我看得多准備一些流質、好吞食的營養食物,等到精神好些了以后,最好能再熬些清淡的雞湯或是魚湯給她喝,滋補身子。”
  “好,我知道了。”李衛回應。
  秦醫生离開后,福伯擦著眼角,道:“今天正好買了條新鮮的大石斑,我去給蝴蝶熬魚湯。”
  “我再幫她准備几套暖一些的衣裳,這退燒會流汗,不能再讓她穿著濕衣裳冷著了。”福媽也道。
  李衛嘴角微微地牽動著,想笑卻又笑不出,最終還是一聲歎息,道:“她有你們這樣疼著,也是福气。”
  福伯、福媽相視一眼,苦笑了。
  蝴蝶最需要的是少爺的關怀和愛,只可惜就算少爺愿意納蝴蝶為側室,善妒尖刻的少奶奶也不會給蝴蝶好日子過的。
  這年頭,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平常,可是依少爺的性子和少奶奶的脾气……蝴蝶這丫頭,還是多情自苦啊!
  想著、想著,他們無言地退下。
  李衛心頭又何嘗不是千頭万緒,難以平复。
  他心底隱隱地抽痛,為蝴蝶的憔悴和多情而深深撼動,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盡管這個決定讓他心頭莫名地酸苦、悶塞了起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原則還是不能忘。
  他已有妻室,焉能再娶?
  他愣愣地瞅著蝴蝶白皙的臉龐,心里還是亂成了一團。
   
         ☆        ☆        ☆
   
  蝴蝶整整昏迷了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她才微微地輕顫眼睫毛,似醒未醒。
  李衛正好在書房處理完了成堆的公事,腳步又自有意識地繞到這儿來。
  他的眸光恰巧捕捉到她眼瞼輕顫的動作,心下一喜。
  “蝴蝶?”
  誰?是誰在叫喚她的名字?
  蝴蝶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睛,還無法清楚地凝聚眸光,腦袋有剎那的空白。
  隨即,她清醒了過來。
  火車,她不夠錢買火車票……票价最便宜的一班火車能到長沙,可是要好久、好久以后才會駛進上海火車站。
  她只能窩在冷冷、堅硬的木板椅上,縮著身子等待車子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蝴蝶?”
  李衛的聲音惊動了陷在回憶思緒中的蝴蝶,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呆愣地回望著他。
  “少爺?”
  李衛的鼻頭剎那泛酸一熱,強忍住眼眶的濕意,微笑道:“你總算醒了,想吃點什么嗎?餓不餓?這几天都是灌你喝牛奶、稀飯的,你肚子一定餓了,我讓福伯幫你准備點吃的,噢,對了,他去買了只老母雞,已經炖了一整天了,說要等著你醒來吃,沒想到你今天真的就清醒過來了。”
  李衛像個老婆婆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點儿也沒有平常的沉穩瀟洒。
  蝴蝶愣愣地看著他,記憶片片段段地回到腦海中,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憂傷。“少爺,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他愣了一下,道:“是的。”
  一顆晶瑩的淚珠潸然滾落眼角,她低低地道:“少爺,你又何必呢?讓我走了不是更好?”
  他屏息地忍住熱淚,清了清喉嚨,勉強一笑,“為什么這么說?你就像我們的家人一樣……”
  “我只是個丫頭!”她冷冷地提醒。
  他深吸一口气,憂郁地道:“蝴蝶,你在生我的气嗎?”
  她心一酸,哽咽道:“我……我只是個丫頭,又怎么敢生少爺的气?”
  他長歎了一聲,“是我的錯,我不該擅作主張答應羅勃的要求……不過請你相信我,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她眨了眨眼睫毛,淚珠還是控制不住地掉落,“什么?”
  “我拒絕羅勃了。”他舔了舔下唇,有些緊張地道:“從今以后……我絕對不會再違背你的心意,將你胡亂指給任何人了。”
  她的心髒像是停跳了一拍,小臉蒼白了一瞬,“啊?”
  “這表示你以后還是我李家的小丫頭,就跟從前一樣。”他溫和地道:“難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她怔忡著,心底又是喜又是惊,“少爺,你是說……”
  “你不是要留在我身邊服侍我嗎?”他唇畔有著溫柔的笑,眼底的笑意卻有著一抹凄傖。“所以以后我絕不會把你胡亂指給別人的,你放心。”
  蝴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李衛的聲音這么誠摯,宇字句句又鏗然有力。
  那么是真的了?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也覺得舍不得她了?
  噢,老天爺!
  “所以……所以……”她眸中涌出了喜悅淚水,這几日堆積在心底的千重愁、万种怨,統統在瞬間就被他的溫柔輕語給沖走了。
  “小傻瓜,所以以后別動不動就离家出走,嚇死我了。”他這几日急得白發都冒出好几根了。
  蝴蝶忘情地扑人他怀里,狂喜地啜泣了起來。
  李衛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暗暗地歎了口气,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他心想,無論如何,等她的病好了再說。
  那時的她,應該有足夠的力量來承受事實了吧!
   
         ☆        ☆        ☆
   
  愛情的力量真大,蝴蝶迅速地恢复了健康;畢竟是年輕人,身子骨好,再加上精神愉快,因此還不到几天,她就能跑能跳、能說能笑了。
  大宅里再度響著她銀鈴般的清脆笑聲,气氛也更加雅致溫馨了。
  只是李衛的心情一日复雜過一日,既沉重又輕快,矛盾得不得了。
  他發現蝴蝶的一顰一笑都自動地跑人他的腦海里,無論是在談生意時,還是私底下在辦公時,只要一閃神,蝴蝶清新嬌媚的臉龐便躍上眼前。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還會突然間傻笑,要不就是嘴邊總是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他怎么都控制不住。
  像此時,他在書房內批閱公文,才不過一個閃神,他就發覺自己正對著放于窗抬上的腊梅微笑。
  看來他得快快跟蝴蝶說明白,省得日思夜挂著這件事,腦袋里還常常想到她。他倏然站起,煩躁地負著手踱起步來。一股甜香扑鼻而來,他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書房門口。
  蝴蝶噙著淺淺的笑意,捧著一碗煙气直冒的物事走了進來,“少爺,吃點心了。”
  她的笑容再度席卷了他的心,李衛心一動,話就沖口而出,“蝴蝶,你別再對我這么好了!”
  她動作僵了一瞬,隨即疑惑而怯怯地微笑,“少爺,你……你為什么這么說?”
  連日來的煩扰、緊張和甜蜜的复雜思緒已經塞得他快爆炸了,他不能接受她的愛意,卻又情不自禁地想著她的好……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做出失去理智的可怕事來!
  李衛再也顧不得這么多了,他一個箭步向前,低沉有力地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心,可是我已經有妻子了,你再這樣待我好也沒用了。”
  蝴蝶手里的大碗“鏗”地一聲跌碎了,滾燙的八寶粥濺了一地。
  蝴蝶沒有注意到究竟有沒有被燙著、割著,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僵在當場,不能反應,也几乎不能呼吸了。
  李衛閉了閉眼睛,強忍著心痛道:“我結婚快兩年了,妻子是名門閨秀、世交之女,她叫殷雪紅,為人溫柔善良,与我情深義重……我不會對不起她。”
  再也沒有什么比這一刻更教蝴蝶覺得痛苦了。
  她宁愿在外頭被大雪掩埋,被雷電劈死,也不愿意接受這一刻的震撼与劇慟。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他的眼神、聲音,身上每一個反應都說明了他是認真的,他并沒有說謊。
  她倒退了一步,神色蒼白若死,“你已經有妻子了?”
  “是的。”
  她身子輕晃了一下,他本能的欲伸手攙扶,她卻顫抖著身子往后一縮。
  他頹然地松開了手,“抱歉。”
  蝴蝶再難支撐,貼靠在牆低低喘息,“不……別跟我說抱歉,是我自己傻……”
  她早該想到的,以他這么好的人品、學識和身家,怎么會沒有對象?
  可笑的是,她一直避免成為別人的側室,卻差一點將自己獻給了他做小老婆!
  她的這片柔情芳心……完全變成了個大笑話!
  她沉痛地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能瞬間消失,就可以避掉這一切可笑复可悲的現實。
  “我明白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眸中干澀無淚,再緩緩地開口,“少爺,很抱歉,這段日子打扰您了,對于造成您的傷害和不便,我感到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他听得心神俱碎,“蝴蝶,別這么說,求求你不要這么……貶低自己,也不要跟我道歉,這只是個令人……的誤會。”
  她搖了搖頭,小臉慘白得跟什么似的,表情卻出奇冷靜,“你別再說了;我明白,什么都明白。”
  李衛好擔心地看著她,俊臉霎時刷白。
  她轉身就要离去,他急急地道:“你要去哪里?”
  她背著他,身形微微一頓,聲音冷靜得惊人,“去拿掃帚來掃碎碗。”
  他愣愣地看著她离開,再愣愣地看著地拿來掃帚掃去地上的碎碗片和八寶粥黏粒。
  直到她再拿了濕抹布,面無表情地蹲下身來擦拭地板時,李衛再也忍不住了,他沖過去拉起她,嗓音沙啞、急促地道:“蝴蝶,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憋著,如果……如果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她緩緩地抬頭,黑水晶般的眸子清冷空洞,“我為什么要哭?”
  他眼眶微微地紅了,咬了咬下唇,“你這樣憋著……會生病的。”
  她輕輕掙開他的手,長長的黑睫低垂下來遮住眸子,兩手徑自擦著地板上的黏膩。
  她的樣子嚇住了他,李衛又心疼又自責地緊緊瞅著她,卻不知該怎么安慰她才好。
  如果她有哭、有鬧、有叫罵,或許他還尋得出法子安慰她,可是她什么反應也無,只是如行尸走肉似地做著自己的事,整個人明顯失了神,一點點生气也沒有。
  他的心好痛、好痛,怎么也不愿見到她變成這樣啊!
  可是他無能為力,什么都幫不上她,除了接受她的愛,可是他怎能對不起雪紅呢?
  他頹然地站在當場,只能無助地看著她拭地的動作。
  蝴蝶收拾好地板的碎碗片和八寶粥黏粒后,跟李衛輕輕彎腰行了個禮,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他忍不住亦步亦趨跟著,生怕她有什么差池,做了什么想不開的事。
  李衛跟著她來到了廚房,福伯、福媽看見他出現在廚房門口時,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福伯詩异道:“少爺,您怎么來廚房了?”
  “我……”他有一絲狼狽,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呃,沒事,我只是肚子餓了。”
  “蝴蝶不是捧了碗剛熬好的八寶粥去給您嗎?”
  蝴蝶輕輕地將抹布放在水盆里洗著,低低地道:“我不小心打翻了,所以少爺沒吃著八寶粥。”
  福伯、福媽還未察覺出异樣,忍不住相視而笑。
  “少爺,那您先回房去吧,我再幫您盛一碗去。”福媽好脾气地道。
  李衛有苦難言,他看著始終在擰著抹布的蝴蝶的背影,暗暗地歎了一口气。
  “好吧,等會儿再讓蝴蝶幫我送來。”他轉身离開。
  “蝴蝶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摔破碗呢?有沒有割著手啊?”福媽赶忙問道。
  “我沒事。”她對他們倆露出一抹美麗的笑靨,將抹布擰干晾在一旁,“福媽,我去打掃屋子了。”
  “等等,少爺不是要你再盛碗八寶粥給他送去嗎?”福伯笑道,動作利落地舀了滿滿一大碗的八寶粥遞給蝴蝶。
  “我先把外頭的衣裳收進來好嗎?天陰陰的,我怕又下雨了。”蝴蝶央求道。
  “那待會儿我再端去給少爺就好了,你先忙去。”福伯体貼地道。
  蝴蝶旋即依言离開。
  “你說咱們少爺是不是也喜歡上蝴蝶啦?”福媽忍不住以手肘頂了下老伴。
  福伯臉上露出笑容,“我瞧肯定是的,你沒看見蝴蝶生病那几天,少爺那副魂不守舍心急如焚的樣子,現在蝴蝶病一好,少爺又成日笑眯眯的了。”
  “可是少奶奶是不可能允許少爺再娶二房的。”福媽憂心地道。
  “你別擔心啦,少爺若真喜歡蝴蝶,他自然會風風光光地把蝴蝶給娶進門當二房,少奶奶反對有什么用,這中國社會里頭,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平常得很,再說我們少爺是何等人物,他平常對少奶奶已經夠好的了,就算再遇上了個知心的人儿娶回家,也不算什么呀!”福伯樂天地道。
  “你這老頭子,怎么想得這么簡單?”
  “這有什么不簡單的,再說少奶奶那么坏,上天罰她生不出儿子,就算少爺娶個回去傳宗接代,在外國的老太爺知道了只有高興。”福伯咧嘴笑著,“如果蝴蝶真成了咱們的二夫人,那一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可就有福嘍!”
  “怕只怕少奶奶不可能這么容易放過蝴蝶。”福媽歎气,“你忘了小賢子是怎么走的?她是硬被少奶奶給攆出去的,誰敢說半句?當家做主母的是她,在少爺面前扮賢良妻子的也是她,你說我們能吭半聲嗎?”
  畢竟是夫妻,就算少爺知道了,頂多是說說她几句,難不成還把她給攆出去嗎?
  唉!總之下人的命不值錢哪,有少爺在的日子就好過,若是少奶奶當家的時候……
  幸好他們倆是跟著少爺到城里來伺候的,要不然在老家還不是得受少奶奶的欺凌。
  “咱們也別煩惱這么多,如果少爺當真喜歡蝴蝶的話,他會自有主張的。”福怕還是很樂觀。
  福媽不再搭話,她只希望少爺真的會對蝴蝶有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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