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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力祺公干回家。周伯慌惶地追著他:“少爺,少奶已經走了。”
  “她大概不知道我今天回來,由她。我要洗個澡,松弛一下。”
  “少奶帶了小少爺一起走,已經三天三夜役回來,今天是第四天了。”
  “一定是趁我出門回娘家了,打電話請她馬上回來。”
  “電話我打過了,听親家奶奶的語气,她根本不知道少奶离家出走,便不敢問下去。”
  “你做得很好!別求她。”
  “但是……”周伯十分憂心:“少奶离去時,面色很蒼白,雙目紅腫,聲音沙啞,抱住小少爺,似乎很虛弱。”
  “莫不是他爸爸出了事?”力祺忙撥電話。
  傅慶坤的秘書說:“老板和朋友吃飯去了,至于大小姐,她好久也沒有來過。”她證實傅慶坤的身体很好。
  “把所有的司机召來,看他們把少奶送去哪儿?”
  “少奶沒坐家里的車,是召計程車來接她的。”
  “叫亞桂!”力祺煩得一頭煙,他心想,雅悠簡直作反。
  “最初少奶抱了小少爺走,后來亞桂追上去,也走了。兩天后才回來拿東西,我問什么她都不說一句。”
  “少奶去了哪里?你沒問嗎?她把東西搬走,你為什么不制止她?”
  “她沒有搬東西……”
  “你以為我怕她搬古董珠寶?她帶走行李就不是出去溜溜那么簡單,你這個管家怎樣當的?”
  “少爺,少奶是女主人,我是下人。不過我也問過了,少奶就只是說再見,當時她哭,小少爺又哭,我……嚇個半死。少奶沒帶行李去,只帶了個小小的白色旅行袋。少爺,你回房間看看,或者會有發現……”
  力祺都看了一遍,雅悠的珠寶、衣服全沒帶走,可是她的全部身份證及旅行證件不見了,就連小迪的出世紙也沒蹤影。
  “真是膽大妄為,連儿子的出世紙都帶出去玩。她少不更事,真是少看一周也不行?哼!”
  幸而他送給她的訂婚戒指,他們的結婚戒指她都帶著。這證明她還記得自己是林夫人。
  現在先不管,等她回來,真要好好教訓她,几天不回家,太不像話。
  力祺就再不理她,洗個澡睡大覺。
  第二天林力祺上班,工作很多,又開會又簽文件,突然有個律師來見他,請他簽离婚書。
  “誰要离婚?我又不認識你。”
  “我的當事人傅雅悠小姐要求离婚,离婚的理由寫在這儿……”
  “什么鬼理由。”力祺真是好生气,這多么丟面,老婆要求离婚,他豈不是被拋棄:“我不要离婚,也不在离婚書上簽名!”
  “但傅小姐已經簽了,林先生不肯簽,分居日期由傅小姐离開林家那天開始算。”
  “我沒批准她出去,叫她馬上回家!”
  “我會轉達林先生的話。”律師告辭,并把一個信封留下:“傅小姐托我交回給林先生。”
  律師走后,他打開信封,里面竟然是那巨型鑽戒和結婚戒指。
  他感到事態嚴重,雅悠發什么神經,無緣無故要离婚?還先斬后奏帶走了小迪。雖然他對小迪沒什么感情,但他是林家長子嫡孫。
  他馬上打電話找傅慶坤,傅慶坤不在。打電話到傅家,奠依芙接上電話便冷嘲熱諷的把力祺訓一頓,到尾還沒有結果。因為她一口咬定力祺軟禁雅悠母子,不許她回娘家。
  力祺心煩,又急又亂。谷澄是他唯一可以傾訴和商量對策的人,可是,谷澄像失了蹤一樣。
  忍無可忍,打電話到他家,黃玉花搶著來听電話:“谷澄死了,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力祺被罵得莫明其妙,他也不怪。黃玉花這個人根本莫明其妙。
         ※       ※       ※
  這些天,他煩极了。本來脾气不坏的他,見人便罵。他無精打采的回家,谷菱在座。
  “谷菱,雅悠她……”力祺先是很高興,終于又把話收回:“你來了真好,念斯呢?”
  “念斯感冒,我扔下她特地赶來,想和你談淡雅悠和你离婚的事。”
  “你知道?娶個不懂事的女孩真麻煩,她以為結婚是參加露營,喜歡住進來,不喜歡便走,走也不說一聲,她任性又不負責任。”
  “你仍然可以怪責她?我很佩服你!”冷笑著,谷菱有很大的感慨。
  “她要离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是我做錯嗎?”
  “當然是你錯,由你第一天認識雅悠,你就錯。不過离婚的導火線,卻發生在雅悠看見你和波姬在公司附近有說有笑地挽臂而過。”
  “啊!就為了這個,真冤枉,你們也知道我對波姬沒有愛意,我承認大伙儿甚至有單獨吃飯,但是,我只是把她當作普通朋友。婚前婚后,我沒做過對不起雅悠的事。”
  “你不用解釋,离婚絕對不是為了波姬,雅悠說:如果你有婚外情,她可以忍受,并且有信心把你爭取回來。”
  “她既然會想,為什么還要离婚?”
  “因為,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她只是一個別人的影子,又怎樣去爭取,縱使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她說情緣盡了,所以一定要离婚。”
  “她亂講,發神經,不愛她,為什么要娶她?我追求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以為我吃飽飯沒事做?荒謬!”
  “我相信你從來沒有愛過她。”
  “不!我們新婚時不知道多恩愛。”
  “那是肉欲,不是愛。由于你根本不愛她,后來她怀孕分房,又沒有了性生活連系,你對她便開始日漸冷淡。”
  “夫妻本來是靈肉一致,又誰知道她怀孕那么麻煩。”
  “不!你錯了!”如果你愛她,不會因為不能和她做愛而埋怨、不滿,特別是她為你而怀孕的。麻煩?你以為只有你最偉大?我怀念斯的時候,我沒有和柏青分房……”
  “是不是?雅悠最麻煩了。”
  “別吵,你听我說。”谷菱喝止他,事到如今他還不醒悟:“我們雖然同床,但我怀念斯到生念斯,足足一年沒有和柏青親熱。雖然如此,柏青不單只沒有怨我,反而對我更体貼關怀。他為什么可以忍受而你不能?因為柏青愛我,而你不愛雅悠。”
  “我看見她生孩子辛苦,最初我對她也很好。是她不重視我,有了儿子便不要丈夫,她忽視我、冷落我,她沒有錯嗎?她全對嗎?”
  “母親愛子女是天性,況且,你天天上班、應酬,她寂寞,不愛孩子,愛誰?儿子是你們的,你應該愛雅悠,也愛儿子。你也知道我多愛念斯,一顆心都在她身上,為了她我很少陪柏青應酬。柏青什么時候怨過我?甚至我把女儿改名念斯紀念查格斯,他也不介意,他能忍受一切,皆因他愛我。你不肯為雅悠犧牲一點點,因為你根本不愛她。”
  “她愛儿子不要丈夫的情形,你根本不知道。”
  “也許她過份些,年紀太輕,不知輕重,但自從她碰見你和波姬,她也反省了,并力求補過:她提議陪你出外玩,你說沒空,朋友請客,她求你你也不肯帶她去,還叫她留在家看儿子……總之她越對你好,你越冷淡,又不許她加入你的社交生活。你不給她机會,她想彌補也沒有机會。”
  “那時候我真的很忙,況且,她孩子气,不适合上流社會的酬酢生活。”
  “你們三月期滿的好日子呢?亞桂提醒她,分房令你們夫妻情冷,雖然她根本沒有這個需要,但為了討好你,便把那天好日子重視起來。她几次提點,你都忘了,直至那天早上她送你上班,她還求你下班回家吃飯。”
  “原來那天……”力祺面一紅。
  “你既然對她有欲無愛,那天正好是你們夫妻團圓的好日子,雅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布置餐廳,自訂菜單,連房間也布置得又香又美,等候你回來,為了等你,她飯都不吃,一直呆坐到半夜三更……”
  “那天本來我真的想回家,”力祺真是有點心痛:“那天谷大哥來接我下班,我……”
  “大哥是個損友,別提了……如果你不是那么輕視雅悠,那么重要的日子,大哥就算用鐳射槍指住你,你也不肯隨他而去,更不會胡鬧到半夜三更,還大醉回家盡吐心事,把雅悠傷害到极點。”
  “我說了什么?”
  “你說你一生人只愛一個谷菱,得不到谷菱娶誰都是一樣,因為你已經沒有心,雅悠只是谷菱的影子……”
  “噢,不……”力祺的臉紅得像個番茄。
  “你又說小迪是害人精,你希望雅悠生個女儿,是要女儿代替念斯,也就是說,雅悠是谷菱的影子,女儿又是念斯的影子,你親口說過不愛雅悠……”
  “不,不……”
  “我不管你是真是假,如果你愛上我,你真是可悲,因為,我由第一天認識你到今天,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一分鐘。你去愛一個完全不愛你的人,愛人家的妻子和母親,你真是最笨最蠢。”谷菱硬起心腸,也不管力祺的自尊,真話直說:“我愛我的丈夫,我愛我的念斯和寶儿,我不會愛你,絕對不會。你真傻,一廂情愿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雅悠真心愛你,還要傷害她。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雅悠愛你。她親口告訴我,你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愛人,第一個丈夫,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她一生難忘的初戀情人。”
  力祺自尊心受損,另一方面,也心痛傷害了雅悠。
  “這樣好的女孩子往哪儿找?年輕、活潑、美麗、可愛……為了你放棄學業,為你辛辛苦苦生孩子。你把她當囚犯,不准去見同學,不准回娘家,你要她做什么都依你。听話又乖,人又大方,你常在外胡混,她問都不問,你以為她不關心你?她是信任你,不想煩你,這樣通情達理的女孩子,往哪儿找?”
  “我知道是找不到了,但是,她有話應該當面跟我說,不應該光信醉話。”
  “對呀!她來向我投訴,我也叫她給你一個最后机會,大家面對面解決問題。她答應,乖乖的回家,誰知你一聲不響出差去了。雅悠還存有希望,因為你答應打電話回家,她等了第一晚,又再等第二晚,她真是對你痴心一片,舍不得离開你,只要你說你愛她,她就留下來;但等了兩日兩夜,你電話還沒有到。她連你去了哪儿公干都不知道,她就認為你心里沒有她。我想全世界的女人都有這一种感覺。”
  “沒打電話是我不對,但我除了乘搭飛机費時,實際只有五天時間在美國公干。工作忙,時間又和這儿不同。況且雅悠一向不關心我,每天對住儿子便開心,我以為她根本不會在乎我出國多久或身在何處,所以我就沒有蓄意去打那個電話,更不知道會出事。”
  “她一連等了你兩晚是很失望,但令她傷心欲絕、決心离開你,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么多原因?我真不了解她。”
  “她也不了解你。當她等你的電話等得絕望時,她忍不住偷看你那個抽屜,看見林伯母寫明留給儿媳婦的首飾箱,但你沒有給雅悠,雅悠就覺得,你實際沒把她當作林家媳婦。她又看見你收藏的照片,那儿有你小時的相片、伯母的遺照、大哥和我的相片,甚至有我抱住念斯拍的近照。但全都翻過了,竟然沒有一張你們夫妻的合照。你最心愛的寶藏,竟然沒她,那已證明你根本就是不愛她。她大受刺激而暈倒,第二天便帶小迪走了。”
  “她不該偷看我的東西。”
  “現在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种話?你心理不正常,要看心理醫生。”谷菱真是很憤怒:“你小時候太依賴母親,不能与人合群,人變得很自卑;后來你出國,要自立,怕人家看不起你,又由自卑變得自大。你為了做個大男人,在外威風,不關心雅悠,還盡情欺負她。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你現在還能威風?妻子沒有了,儿子也沒有了,這儿還算個家嗎?”
  力祺一時無語。
  “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女人是雅悠,你放棄她,以后,你很難找到一個人如此真心愛你的。”
  “我沒有要她走,她偷偷离去,我根本不知道。”力祺輕歎起來:“我也沒說不愛她,她畢竟是我妻子。明天,我派人四出找她。”
  “你找不到她,她昨天已經离開這儿到外國去了。”
  “嘎?”力祺著急的問:“你怎會知道?她去了哪儿?”
  “昨天她起飛時,在机場打電話給我,她求我今天才來看你。我問過她去哪儿,她不肯說我就不強迫她。”
  “你為什么讓她走?你為什么不留住她?”力祺人一急使亂了:“你沒理由不問清楚她去哪儿,至少,你昨天應該通知我去机場接她回來,你怎可以任由她一走了之?”
  “你為什么不檢討你自己?你到底有多少缺點?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谷菱反問他:“出了事自己不后悔,反而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我為什么要強留她?你既然不愛她,硬扯她回來讓她痛苦,她還年輕,為什么不給她一個新机會。”
  “你是我朋友,你一點都不幫我。”
  “雅悠也是我朋友,助紂為虐,我可辦不到。你們的婚姻雅悠是受害者,我支持她。”
  “我就不受害?妻子走了,連儿子也沒有了。”
  “不怕,你有許多好朋友,你家有嬌妻,何嘗不是天天在外玩到半夜三更。你什么時候顧念過妻儿?”谷菱站起來:“力祺,最后我只有一句話:希望你好好反省……”
         ※       ※       ※
  兩天后,谷澄去看力祺。
  “我給亞菱罵了一頓,說我是損友。最初我很生气,想了一晚,覺得她也說得對。你的婚姻破裂我也要負責。”谷澄說。
  “我并沒有怪你。”
  “但,這樣好的妻子往哪里找?年輕貌美就不用說了,就是純洁可人便沒處找。你常跟我在外留連,她哼都沒哼過。你看黃玉花,她又吵又打,亞菱也不會那么大方,柏青從不敢夜游。”谷澄唉聲歎气:“她本性溫柔,對你一往情深,听話又賢慧,往哪儿找?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想生女儿。你有那么多生意,不想生個儿子后繼有人?如果是我,我要十個儿子也不要一個女儿。因為她生個儿子,你連滿月酒都不請,也不怕為人母者傷心。”
  力祺很頭痛,用手托住額。
  “你的儿子又肥又白又漂亮,真是人見人愛,你不疼他,反而嫌他不是女儿。念斯跟他比,怎樣比?雅悠都為你養下儿子,你就應該好好待她。”
  “唉!”
  “你愛亞菱,最莫名其妙,我早就知道,但以為你想想而已,怎知道你當真。其實,亞菱真的沒有愛過你;以前,她宁愿主動去追求張克勇,也不愿意和你去看一場電影。”
  “這件事,我真慘,我真沒有面子,是大錯特錯的平生憾事。其實,我根本沒有戀愛過,只是單戀,我真的很傻。”
  “對呀!戀愛是應該彼此相愛。雅悠愛你,如果你也愛她,你們便是真心相愛。有個美麗賢妻,有個可愛儿子,有個幸福的家,多美滿!可惜,被你一手毀了。”
  “你以前為什么不提醒我?”
  “所以谷菱罵我是損友,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以后,也不會來帶坏你了……”
         ※       ※       ※
  消息傳得快,不久,林茂森也知道了。
  林茂森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儿子,一開口便激動地罵:“我真想不到你變得那么坏,結婚才一年便在外面胡搞。”
  “爸爸,我沒有。”力祺呼冤。
  “沒有?沒有雅悠怎會走?雅悠是個賢妻良母,外表美麗、心地善良,誰都羡慕我有一個好儿媳婦。如果你不是令她太難受,她怎會走?”
  “爸爸,我……”唉!真是四面楚歌。
  “你不用說,自己摸良心,你馬上把雅悠和小迪找回來。如果她不肯回來,我也不會回去,你也不用再來看我。你真是令我失望,哼……”
  于是,力祺只好四出去找,他本事,知道雅悠乘机去了英國,去英國找人,又找不到,听說她又走了。去了哪儿,他就沒本事查得到。
  他也曾想過雅悠可能去了找齊家卓。他死纏爛打,傅慶坤終于肯見他,并把齊家卓澳洲的地址給了他之后,聲言傅、林兩家絕交。
  林力祺請私家偵探去澳洲跟蹤齊家卓整整三個月,始終找不到雅悠。林力祺筋疲力盡,日子久了,心也灰了。知道雅悠并非一時之气,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谷澄一直沒來過,林力祺忍不住去找他。谷澄見他憔悴又寂寞,心里不忍,便陪他散散心,又為他介紹女朋友。少說也介紹二三十個,力祺不是嫌對方不夠漂亮,便是不夠年輕,漂亮的又嫌人家不夠純情,總之沒一個看進眼里。他也不肯再和波姬來往。谷澄也累了,不再蓄意為他做媒,只是有空便陪陪他。
         ※       ※       ※
  一晃眼,又過了兩年。這兩年間,林力祺的生活十分孤單,父親不肯原諒他。力祺去瑞士看他,他便飛回香港,唯一的話是:“雅悠呢?小迪呢?”
  谷菱每逢時節都邀請他回家吃飯過節。但是,林力祺對谷菱耿耿于怀,她一口咬定從未愛過他,永遠不愛他,令他自尊受傷害。因此,他心底里對谷菱不滿。
  谷澄偶然陪伴他,但谷澄本身也有問題,他和黃玉花搞离婚,情況也一團糟。
  林力祺的事業,倒是發展良好。近月,慈善餐舞會特別多:為老人籌款、為饑民籌款、為孤儿籌款、為病弱者籌款、支助青年留學基金、為各私營醫院籌款、公益金、聾啞人士……等等,單是這個月已經第三次。
  今晚,林力祺又和樂妃到一間大酒店出席晚會。
  泰玲已經結婚移民,她离去前推荐她的表妹代替她的職位。
  樂妃在夏威夷土生土長,曾入大學一年,二十二歲,樣貌比泰玲漂亮許多,由于出身不錯,風度也好,能出大場面。最初力祺對她沒有什么信心,他一直認為靚女多數中看不中用。泰玲樣貌平凡但十分能干,所以力祺很喜歡她。
  觀察一個月,發覺樂妃頗為聰敏,也許稍遜于泰玲,但工作都能應付過去。至于交際應酬,她比泰玲更出色,可助力祺一臂之力。
  晚餐前的酒會,大家通常用作交際、談生意。由于林力祺美國有不少生意,又拿美國護照,因此,很受上流社會的人歡迎,不少人想投資到他美國的公司,為日后舖一條財路。在這种場合,林力祺通常應接不暇。
  遇上個美國同學占美,占美問力祺:“听說最近有人很不給你面子。”
  “什么事?”力祺很敏感。
  “澳洲查利牌的毛織品總代理權。”
  “我本人對澳洲產品不大感興趣,所以,也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你想不想知道誰獲得代理權?”
  “誰?”
  “吉慶百貨公司。”占美嘿嘿笑。商場如戰場,力祺這樣受歡迎,他看不過眼,他家在美國也有生意:“敗在前任岳丈的手里,雖敗猶榮。”
  力祺是知道傅慶坤的百貨公司暫停營業,重新裝修,但不知道連百貨公司也易了名,因為,百貨公司還未再度開幕。
  “百貨公司改名,是因為有新股東加入。”
  “那是件好事,百貨公司會更具規模。”
  “也不全是好事,听說,那代理權,就是由新股東奪得的。”
  “是好事,我說過對澳洲產品興趣不大,由傅伯伯得到最好。”
  “我還查到新股東是誰。”占美陰陰笑:“要不要知道?”
  力祺的确想知道,但口里說:“我興趣不大。失陪!我女秘書找我……”
  “……明天上班第一件事,調查吉慶百貨公司的新合伙人是誰?誰取得查利牌的代理權?”力祺輕聲吩咐樂妃。
  “現在也可以調查,這儿也有有關的人。”
  “明天查。別讓占美暗里發笑……噢!鐘議員,對不起,失陪了。”
  力祺又和鐘議員交際去了。鐘議員總想拉他去競選議員,還聲言可以全力支持他,但是,林力祺宁愿做善事,對政治一向沒有興趣。
  大家都聊著聊著,華盛頓、北京、莫斯科、華爾街……
  鐘議員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大堂的入口處。
  “為什么總沒有這樣漂亮的小姐去參加選美?”鐘議員喃喃的:“這么美的小姐我還沒有見過。林公子,你呢?”
  “我?”力祺當然見過,谷菱、雅悠都是美人,但禮貌上總得說:“我也沒有見過。”
  “紫色不是人人可以穿,皮膚一定要雪白,樣貌身段一定要好。她穿紫色真好看,浪漫、高貴、美艷。”
  力祺一直也認為女人穿紫色的衣服應該很美,但谷菱极少穿,傅雅悠根本是大紅大綠。力祺被紫色兩字所吸引。于是,他向入口處望,几個人圍住一對男女。
  男的穿白色禮服,女的穿件連帽的紫色天鵝絨長斗篷。由于她戴上帽,又背向著他,因此看不到她的樣貌,但從她風姿秀麗的背影,可以肯定她是位美人。
  當時,主席夫婦親自歡迎,她伸手轉身,呀!帽里面那張俏臉,像天鵝絨內的鑽石一樣閃耀。她竟然是雅悠!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力祺心弦為之一震,他匆忙地說聲失陪,便走了開去。
  “年輕人……”鐘議員微笑。
  力祺一生見過兩個美麗的女人,但由于谷菱從小認識,對她未有過怦然心動的感覺。看見雅悠,由于她是谷菱的影子,他只有惊喜。
  但現在她令力祺惊艷、興奮、心跳得亂七八糟,几乎無法控制自己。
  他走前才看見穿白色禮眼的是齊家卓,沖動的心情緩和了一點,他走前几步,那位置既不易被人發覺,又可以清楚看到他生平所見最美麗的女人。
  齊家卓為她卸下斗篷。嘩!真不得了,更迷死人!
  她里面穿襲紫色釘膠片珠子的長裙,長袖一字領,長發梳在后面結了個髻子。臉上薄施脂粉,一雙珍珠垂吊耳環伴著她的俏臉,更覺光彩迷人。主席夫人為她找來朵黃色康乃馨插在她髻旁,她就更見妍麗。她再次轉身,她的晚禮服原來是露背的,正露出一截奶白色的背部,背上還有兩串珍珠垂挂,迷得人想上前輕撫她一下。
  身段之佳,絕不遜于她的外貌,她丰滿了。唉!她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她和大家喝酒聊天,應酬了好一會,她放下酒杯獨個儿走開,大概不停的應酬,連笑容都僵了,要到洗手間松一口气。
  乘她一個人,力祺忙走上前去:“雅悠!”
  她有點意外,但并不惊异,臉一寒,連酒渦都不見了,只冷冷地招呼:“林公子。”
  “雅悠!”他情不自禁,的想握她的手。
  她把那奶白的小手抓緊紫色晚裝手袋往后一移:“你忘記我姓傅?還是叫我傅小姐好了。”
  “若要叫.我叫你林夫人,你仍然是我太太。”力祺重見雅悠,百感交集,連聲音都抖了。
  “過兩天我的律師會把离婚書再次送給你。”
  “我不會簽,我不會离婚。”力祺想過不再等下去,但此刻他反過來要爭取,他真的不能放走雅悠:“一天手續未了,我還是你的丈夫。”
  “沒關系,我還年輕,我可以多等兩三年。”
  “雅悠,你怎可以一聲不響的离去?我有很多話跟你說,你回家好不好?”
  “我當然要回我的家。”
  “我是說,我們的家,以前的家。”
  “我永遠不會再到那儿。”一直平靜的雅悠,說至此也有點激動。
  “我去你家看你,你是不是住娘家?”
  “不是,你不要去煩我爸爸,也不要去請私家偵探查我的地址。我告訴你,林公子,一切已經完了。”
  “不……”
  齊家卓過來,雅悠如遇救星:“家卓,還記得林公子嗎?”
  齊家卓看看雅悠微笑:“要不是在這儿碰見,差點忘了。”
  “是的,我們都忘了。”雅悠也說。
  力祺看見齊家卓很生气;對手,真是強勁的對手:“齊家卓,你不要乘人之危,雅悠是我的太太。”
  “我沒有乘人之危,不過,你倒是乘虛而入。”齊家卓和上次完全不同,一洗憂郁之气:“幸好,我和雅悠仍然是好朋友,但是雅悠和你,已經斷了。”
  “沒有這回事,夫妻誤會不和是有的,你不蓄意破坏就好。”力祺不理齊家卓,柔聲對雅悠說:“明天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好不好?”
  “對不起,最近我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改天,改天我們請你晚宴。”
  這時候,樂妃走過來,對力祺說:“晚餐開始了,不少人已經入座。”
  樂妃看見雅悠很意外……這樣美麗的女孩?好像在哪儿見過。雅悠也看了看她。
  力祺失魂落魄,一直以為身邊是雅悠熟識的秘書——泰玲。因此不以為意,及至省起是樂妃,他這才猛然地叫:“雅悠,她是……”
  雅悠輕挽齊家卓的手臂:“胡夫人在那邊等我們入座。”
  他們這就走了,大庭廣眾,力祺也不好意思追上去。
  大家又被安排在不同的座位,雅悠、齊家卓和主席伉儷同一桌,力祺更不可造次。
  他只好遙遠注視雅悠。
  樂妃低聲說:“波士,我記起來了,那位傅雅悠小姐不就是你以前的太太?”
  “什么以前以后?她一直是林夫人,我擔心她誤會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也有男朋友。”
  “什么?”力祺厭惡的盯她一眼:“他們是世交罷了,什么男朋友。”
  樂妃低頭努努嘴。老實說,樂妃可屈就做力祺的秘書,是另有所圖,她在表姊那儿認識林力祺,對林力祺頗愛慕,再加上力祺兩年來孤家寡人,太太不知所蹤,她希望能有一天成為新林太太。看見雅悠,自卑感油然而生,自知難与雅悠相比;但看雅悠的態度,對力祺并無好感,加上她身邊又有另一位俊男。
  她也有留意雅悠,雅悠一直很投入她身邊的人,和齊家卓一直有說有笑,連他們這邊也未望過呢!這還不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樂妃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只要循序漸進,況且又近水樓台。
  晚餐后,舞會開始,力祺很想過桌請雅悠跳舞,可是,有齊家卓在旁,他不敢上前,因為剛才雅悠就當著齊家卓面前,不給力祺面子。他看著齊家卓和雅悠翩翩起舞,他想不到雅悠跳交際舞的舜姿也如斯优美。他突然靈机一触,音樂一起,齊家卓請雅悠跳舞,力祺便拉了樂妃出去。樂妃很高興,因為這是力祺今晚第一次請她跳舞。
  到舞池一角,力祺說:“去請齊家卓先生跳舞。”
  “不,我……”
  “這是公事。”一句話壓下來。
  “但我不知道哪位是齊家卓先生。”
  “就在我后面,和我太太跳舞的那一位。我要跳到他身邊了,你敏捷些……”
  “齊先生,賞面跟我跳個舞嗎?”
  在社交上,齊家卓不能拒絕,況且,力祺已及時代替了他的位置。
  力祺終于可以握住雅悠的小手,輕擁她的蠻腰。他輕撫著雅悠的手背說:“雅悠,我知道你痛恨我,我們之間有太多誤會。誤會是可以解釋的,讓我一一向你解釋好不好?”
  雅悠一直望前含笑,保持她的最佳儀態,但顯然不開心听力祺的說話,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們是夫妻,中國人說的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明白的,我錯了你告訴我,也听听我的解釋。怎可以一聲不響的走了?”力祺拍拍她的腰:“不要不理我,你說句話啊!”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況且事隔兩年了,還重提舊事干什么?你忘記它吧!”
  “你和我回家,你肯回家,我往事不提。”
  “我是不會回去的,也不想听什么解釋。我已經開始我的新生活。林公子,此后請你別再打攏我。”
  “我不會和你离婚,不甘心就這樣和你分手,你說過愛我的,愛我便應該体諒我。”雅悠默然不語。
  “雅悠,為什么不說話?”
  “肉麻話我是听不進耳里的。”
  “夫妻相愛也算是肉麻嗎?”
  “音樂停了,林公子,謝謝你請我跳舞。失陪!”
  力祺不放手,雅悠皺皺眉頭,力祺手一松,雅悠馬上轉身。齊家卓已在等候,輕輕扶著她的腰回座。
  力祺很气,看齊家卓不順眼,不習慣被女孩子冷落,覺得樂妃很沒用,為什么不纏住齊家卓。
  “為什么不和齊先生繼續跳舞?你不知道我有要事和林夫人商量嗎?”他忿忿的責備樂妃。
  “他根本無心跳舞,追隨著你們在打圈。”樂妃委屈地。
  “你的魅力呢?”
  樂妃垂首不語。力祺也不和她跳舞。由舞池回座位,一看雅悠那一桌,她和齊家卓已不在,舞池沒影子,八九已經离去。
         ※       ※       ※
  第二天,樂妃已經查到一切。吉慶百貨公司的新合股人,是齊吉麟,占股百份之四十九。新百貨公司,兩位合股人各取一字,變成了吉慶百貨公司。
  查利的總代理權,是由齊吉麟取得。憑他在澳洲的人面財力,那代理權當然比外人容易獲得。怪不得雅悠和齊家卓出雙入對。齊家卓追到身邊還斥資合股,無非想守住雅悠占便宜。力祺很气忿,恨的不是雅悠,是齊家卓、傅慶坤甚至莫依芙。
  他馬上打電話去百貨公司。很久,傅慶坤的秘書瑪利才來听電話。
  瑪利說傅慶坤不會回來上班了。
  “是不是因為裝修?公司什么時候可以再啟業?”
  “裝修是原因之一,最近,董事長身体不大好,所以,他會多休息少辦事。”
  “他不舒服?大小姐是不是因為她爸爸生病,所以由外地赶回來?她由哪儿回來?澳洲?”他一口气的追問。
  “大小姐回來有很多原因,公事、私事。据我所知,大小姐不是由澳洲回來。林公子,對不起,我還要到樓下看工程……”
  力祺放下一切工作赶去傅家。但傅慶坤曾說過傅、林兩家絕交,力祺不得其門而入,被大廈管理員加護衛員請了出去。力祺气极,吩咐樂妃通知秘書室,由各初級秘書輪流打電話到傅家。這樣弄了兩天,莫依芙的電話來了,傅慶坤答應五時在家里接見他。
         ※       ※       ※
  力祺兩年多沒到過岳丈家,重臨舊地,想起當初追求雅悠時的甜蜜,不無感慨。傅慶坤坐在大廳的安樂椅上,清瘦不少,但精神似乎還不錯。莫依芙坐在他身后,拉起了晚娘臉。
  “坐吧,找我找得那么急,有什么重要事情?”
  “前几天在一個宴會,我看見雅悠和姓齊的雙雙出現。”
  “雅悠的确回來了。”
  “由澳洲回來?”他再多此一問。
  “不是,雅悠是由美國回來的。”
  “原來雅悠一直在美國。”力祺歎息:“我去美國便不愁找不到她。”
  “不是,她不是一直在美國,她首先由英國去法國,再由法國去意大利,最后一站去美國念工商管理。”
  “齊家卓就去美國陪她?”
  “雅悠很自立,況且去美國念書又不是游玩,不必玩伴。雅悠念完課程正准備回來,碰巧家卓公干去美國,大家碰到了,便結伴回來。”
  “有那么巧?”
  “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問我?我也沒必要向你編故事。雅悠有自由,你們早就分開了。”
  “但我一直仍然當她是太太。”
  “真賞面!不必了!現在,雅悠生活得很快樂很稱心滿意。”
  “雅悠回來,當然住在娘家,她在不在?”
  “不!她不住在這儿。雅悠早出嫁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
  “她自己的家?”力祺念頭一閃:“雅悠是不是和齊家卓住在一起?”
  “你這烏鴉嘴。”莫依芙喃喃暗罵。
  “你怎可以說這种話?你在侮辱雅悠。”傅慶坤聲顫顫很生气:“雅悠是個怎樣的人你都不知道,她會無名無份和人同居?就算她笨,在你那儿已經得到教訓。她再也不會被男人欺負。”
  “對不起!爸爸,我心一急便亂說話。近年我心情坏,常語無倫次,你老人家不要生气。”力祺忙道歉,他是應該相信雅悠。齊家卓拼命追求她是一回事,雅悠不會愛他:“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一定要和雅悠單獨談談。爸爸,請把雅悠的地址告訴我。”
  “對不起!雅悠吩咐我們千万不能把她的住處告訴你。我不可以做個不守諾言的爸爸。至于你們之間的事,既然雅悠已經回來,相信你不找她,她也會找你。”傅慶坤點了點頭:“你還沒有在离婚書上簽字?”
  “我不會和雅悠离婚。”
  “時間問題而已,事實上她有足夠理由和你离婚。”傅慶坤誠懇地:“希望在這兩三年內,你能感動雅悠回心轉意。我要吃晚飯,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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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力祺站在街頭不知道何去何從,以前雅悠天天呆在家里等他回家,他偏要在外游蕩,如今想見雅悠一面,也欲見無從。他只有去找谷澄。谷澄已搬回谷家居住,因為他和黃玉花正辦理离婚,他要把一切,包括:公司、樓字、來往錢銀戶口,全部交回黃家。當然,黃玉花并不知道洋行和工厂的事,否則,谷澄真是一無所有。
  “我已听聞說由美國來了位美人,原來是雅悠。她肯回來,證明你和她之間有轉机。”谷澄倒是很樂觀:“女人都善忘,兩年啦!什么气都下了。”
  “谷大哥,她不是回來和我重拾舊歡。她要和我离婚,后面還跟了個齊家卓,這小子擺明車馬追求雅悠。”
  “美麗的女人,當然有許多人追求。你根本不必把他們放在眼內。雅悠是你妻子,過去她又對你痴心一片,她气走是恨你不愛她。只要你表明真心愛她,不就天下太平。唉!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不知道,分開兩年,才第一次見面。不過,一看見她好像便一見鐘情。”
  “因為她像谷菱,一見如故。”
  “看見她倒沒有想到她像誰,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很迷人。”
  “只不過分開兩年你便認不得她?”
  “你說得對,真有點認不出來,她變得好厲害,大家距离又遠,隔著人群看她,只覺得她明艷照人,很有吸引力。”
  “大概她沒有穿牛仔褲,沒跳來跳去像個小娃娃。”
  “不單只這些,真是脫胎換骨,你看見她也會詫异。說真的,她又不太像谷菱,總之自成一格,變得風姿綽約。我第一次看見靚女心在劇跳。”
  “那不簡單,你對谷菱和雅悠,好像也沒有心跳過,”
  “所以呢!根本就是新形象,她好像是另一個人,我又像是第一次為女孩子神魂顛倒。”
  “她到底變成怎樣?”
  “我也不知道怎樣說,你以前也說過雅悠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上流社會,太孩子气、太幼稚。現在,她不單只可以适應,而且非常出色……一言難盡,你看見當然明白。”
  “那你還不想辦法挽救,把她搶回來?”
  “怎么搶?她對我冷如冰,我連她住哪儿都不知道。岳丈不肯說,真沒辦法。”
  “你剛才說百貨公司裝修,你岳丈又病了,雅悠既然回來了,必然會全力幫助父親,否則也不會出現公眾場合。你去百貨公司,一定能找到她,到時,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女人到底心軟,以前她又死心塌地的愛你。”
  “我擔心她不肯見我,又被人赶出來,多沒面子!”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又不可以代替老婆,除非你不想要回老婆。如果她真的不肯見你,我再教你走第二步。”
  力祺听從谷澄的話,到百貨公司。他乘守衛一不留神,便溜了進去。
  看見個面貌慈祥的男人,像領班那樣的,便嘻笑著過去問:“亞伯,請問你這儿老板的小姐有沒有回來?”
  “老板的小姐?”他想一想:“是不是好靚的傅小姐?”
  “對!長得很美麗,皮膚很白的傅小姐。”力祺忙說。
  “她早就回來了,每天差不多十點便回來。”
  “傅小姐現在呢?”
  他巡視了一會:“這時候應該在寫字樓。”
  “亞伯,寫字樓在哪儿?”
  “看里面,那邊是化妝品部,那儿有一部升降机,你按個零字,就可以到達寫字樓。”
  “謝謝你。”他邊說邊走。
  “喂!先生,你是傅小姐什么人?”
  “啊!我是……她家人,由美國回來的,自己人……”
  他點點頭:“傅小姐也是由美國回來的,一定是她的親戚……”
  電梯門大開,首先看見是個護衛員,又有個詢問處擋住去路。
  唉!還得先過這關。力祺從未到過傅慶坤的寫字樓。
  “先生,找誰?”接待小姐問。
  “我找傅雅悠小姐。”
  “請問有沒有預約?”
  “有,有,”他忙說:“約好中午十二點。”
  “先生貴姓?”
  “林,林力祺。”
  “請坐一會。”接待小姐自己坐下來,另一位服務員招待力祺。她拿著電話說了几句,放下電話說:“對不起!林先生,裝修期間傅小姐不見客。還有,以后你要見傅小姐一定要預約,否則恕我們不招待。”
  那女孩子對護衛員說:“送林先生。”
  “我自己可以了,不用麻煩。”他不是小廝、小人物,他有頭有面,難道要被人赶出去?
  第一步計划不成功,只好進行第二步計划,雅悠既然上班,當然要下班,他站在百貨公司大門對面,眼看三方,一直等到日落了,工人离去了,百貨公司的落地大閘也下了。就是不見雅悠的影子。雅悠不翼而飛?沒有可能。
  他猛然想起,他和雅悠結婚時,隔鄰舊樓改建成高樓大廈,地下和一樓做了停車場。
  雅悠八九是乘車离去。
  但是,哪一部車子是雅悠的?齊家卓那貼身保衛一定管接管送,他又開什么車子?
  明天他會去停車場等候,若停車場管理員合作最好。万一他們又由正門走?
  于是,第二天的下班時間他安排司机在正門等,見人馬上用無線電對講机聯絡,自己則守住停車場。簡直像拍警匪片一樣,前后夾攻,可惜不能來個里應外合。
  重要時刻來臨,停車場的出口處有一男一女走出來。
  果然是雅悠和齊家卓,他們邊走邊談,力祺机警地跟在后面,到一輛白色的法拉利前面,雅悠拿出車匙開車門;而齊家卓也邊說邊去開一部平治房車。
  力祺記住法拉利的車牌,便馬上跑回自己的勞斯萊斯跑車去,等待著。
  不久,法拉利和平治房車一前一后駛出停車場,力祺隔兩分鐘才開車跟出去。
  他不敢追得太接近,怕被雅悠或齊家卓發覺;但他很高興,因為傅雅悠竟然沒坐齊家卓的汽車。希望他們不要分別駕駛,一同到目的地吃飯才好。
  汽車駛出市中心區,看樣子不會去吃晚飯,力祺心底莫名其妙的興奮跳動。
  遙遠,看見雅悠的車子停下來(憑車牌反光板),而齊家卓的車子繼續往前駛。難道那豪華大廈便是雅悠的居所?雅悠的汽車不見了,果然駛進那間大廈,力祺忙把車子駛過去,大廈開了半邊鐵閘,還有電動鐵欄防止車輛隨便進出。
  有人由小屋里探頭出來,可能看見不是大廈里的汽車,那鐵欄沒有升起。一位大廈護衛員過來,一望:“先生,你來找那一戶人家?”
  “姓傅,傅雅悠小姐。”
  “先生貴姓?”
  “我姓……”力祺一想,若說姓林的,又會被逐出門外:“我姓張,咳!姓張!”
  他走回屋子里,一會出來,很有禮貌的說:“對不起!張先生,傅小姐說,如有公事或私事,請打電話到公司預約,這儿不便招待貴賓,請張先生原諒。”
  “但我……”力祺正想說是傅小姐的丈夫,丈夫就不是貴賓;但小屋內又走出來另一個護衛員:“請這位先生把車子退出去讓開,我們有車子要進來。謝謝。”
  如此這般,力祺便被請了出去。力祺在大廈外呆了一會,沒机可乘,又厚不起臉皮去再求那些護衛員,便黯然的開車离去。
  第二天,力祺守在雅悠法拉利的車旁,等候雅悠和齊家卓出來。
  雅悠穿套黃色窄腰貼身裙,裙身有綠色的大花,黃色印綠花皮革手袋和高跟鞋,長發上壓著頂黃色的小絨帽子。非常青春、秀麗。
  力祺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雅悠,下班了?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可以嗎?”
  雅悠向齊家卓笑笑,齊家卓向她道別,先開車走了!
  力祺很開心,几乎想把雅悠擁抱在怀里,因為他終于感動雅悠,雅悠肯和他單獨談話,并且使開齊家卓。雅悠打開皮包,把車匙拿出來。
  “坐我的車,我不想你開車辛苦。”
  “我每天上下班都自己開車,并不覺得辛苦。你讓開一點好嗎?我怕車開出來碰倒你。”她挺斯文的說。
  “雅悠,剛才你不是答應和我談談嗎?是不是我上你的汽車?”
  “當然不是。”她態度溫和,不怒不嗔:“對不起,我赶時間,沒空送你。”
  “雅悠,剛才你答應和我談談的。”
  “我沒有啊!我什么話都沒有說過。”
  “但是,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也有很多話要跟我說的,是不是?”
  “不是。”她輕搖一下頭:“如果你堅持和我說話,也可以。我們約個時間上律師樓。”
  “上律師樓干什么?”
  “簽离婚書呀,我已經簽了名,但你還沒有簽。你肯簽我同意和你談談离婚的事。我叫我的律師打電話約你,好不好?”
  “不好,我根本不要离婚!”希望一下子化為烏有,不禁埋怨起來:“你不能因為我几句酒后之言,便要和我离婚,那太不公道。”
  “我不是為你几句話和几十句話便要求离婚,我要求离婚的原因你最清楚,何必舊事重提?”
  “你怪我沒把媽咪的首飾送給你,我明天把它們全部帶來。”
  雅悠苦笑搖一下頭:“你根本不了解我,也從來不肯花時間來了解我。我會為金銀珠寶而嫁你嗎?嘿!”
  “你說,你要什么我給你什么。”
  “我要愛,”雅悠認真的表示:“我要被疼愛和被尊重,你能給我嗎?”
  “為什么不可以?我不愛你怎會和你結婚?”
  “你娶我是因為我是谷菱的影子,你由開始到現在從未愛過我傅雅悠。”
  “不要再提谷菱,她不愛我,我也根本不愛她。”力祺心一急,說話像卷風一樣:“你其實不像谷菱,你比她年輕、美麗、迷人。硬要說像,她年輕時有點像你,但沒有你好看,也缺少你的……你的……對了,你的高貴气質。”
  “你說過你一生中只愛過一個人一一谷菱,而你一生人只可以愛一次。既然我又不像谷菱,离婚更合理。”雅悠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等你簽了离婚書,我請你吃飯,你要談多久都可以。离婚對你真的有好處。”
  “雅悠,我不會和你离婚。”力祺抓住汽車的窗框:“我清清楚楚想過了,我沒有愛過谷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愛過任何人。你回來,你是我太太,我一定會專心一意的愛你。”
  “就算你的話是真的也太遲了。”她戴上手套打了燈:“請讓開,我真要開車了。”
  力祺不動。雅悠真的踏油門,力祺只好退開,雅悠把手伸出窗外揚了揚:“謝謝你啊!林公子。還有,請你以后不要跟蹤我好嗎?這會引起我諸多不便,也影響你的身份、面子。有机緣總會再見的。”她的跑車很快地駛了出去。
  力祺呆在原位,寒意直透心窩。
  力祺真的沒有再次跟蹤雅悠,并非唯命是從,是因為兩次交談,雅悠都提出离婚。他最怕听這兩個字。不過,不見雅悠,并非就可以不想她,人一閒下來,腦海里立刻出現雅悠的情影,然后會想到有關她許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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