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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余瑪莉逛完公司,還不到四點鐘,想著回家無聊,而且很久沒去公司,她決定去看看卡達,接丈夫下班,夫妻恩愛一下,下班后,去享受一晚。
  艾嘉看見余瑪莉很高興:“三少奶,你很久沒有來公司了。”
  “我不是那种喜歡查勤的妻子,今天買東西路過,來看看卡達,他忙著?”
  “三公子?他……剛巧有事出去了。”艾嘉突然顯得渾身不安。
  “去了哪儿?”
  “和總裁,高先生他們……”
  “我一來先去看老爺,在走廊上碰見四少爺,卡達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
  “三少奶,你誤會了,我是說,三公子和總裁他們一樣忙。”
  “他和誰出去了?”
  “他和……和張紳士出去了,他想在青衣島建度假村。”
  “張瑞祥伯伯?我正想見見他,他們在哪儿談生意?多半在俱樂部,是吧?”
  “三公子,他……”艾嘉臉色全變了,高卡達剛接了電話去看了珍妮,他根本沒有和張瑞祥在一起。她怎樣說好呢?
  “你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是不是?沒關系,陳伯母和我媽咪是好朋友,我會查出來的。”
  “不,三少奶。”艾嘉臉色慘變,抓住余瑪莉的手:“別找張紳士,是我不好,剛才我偷懶,去了洗手間化妝,我根本不知道三公子去了哪儿。”
  誰都知道艾嘉是高氏机械的老臣子,勤奮、負責又忠心,沒有人會相信辦公時候,艾嘉會溜去洗手間的,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打扮的人。而且,她已三十一歲,兩個孩子的母親,愛漂亮的時間已經過了。
  艾嘉一向為人大方,今天神態特异,言詞閃爍,余瑪莉不由得產生陣陣疑云,何況艾嘉還求余瑪莉不要去找張瑞祥?
  “我可以答應你不去找張伯伯,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三少奶請吩咐!”
  “別通知卡達我今天已經來過。我知道你一向對卡達十分忠心,不過這一次不同,是我求你,答應嗎?”
  “我答應,三少奶。”
  “我相信你會守諾言,再見……”
  卡達下班回家,馬上回房間慰妻,一輪親吻攻勢之后,余瑪莉拉好衣服,坐直了身体:“今天我逛公司經過高氏大廈,真想去看看你!”
  “你為什么不來,我們可以在外面找節目。”
  “我怕你出去了,不在辦公室。”
  “今天忙死了,早上開會,下午要處理一大堆文件。”
  “下午你沒有出去嗎?”
  卡達搖一下頭:“一直忙到五點鐘,我們實在人手太少。”
  余瑪莉點一下頭,胸有成竹。
  卡達還在說公事,又埋怨高麗薇工作能力低,老找人幫忙。
  高麗薇工作能力的确比不上張芬妮,自從接管生產,她本人瘦了八磅,還得張芬妮和高英杰從旁協助。
  最近張芬妮精神很差,很少回高氏大廈,麗薇想找她幫忙也不容易。
  有天張芬妮去巡視百貨公司,几乎暈倒在儲物處。
  張芬妮心中有數,于是去看醫生。
  看完醫生,馬上回家,躺在床上,軟弱得像個病人似的。
  貝儿知道張芬妮不舒服,馬上由阿寶扶著去問候她。
  “二少奶,你哪儿不舒服?”
  “坐吧!”張芬妮的態度冷淡而帶點驕矜:“我丈夫是個醫生,你不必為我擔心。”
  “是的!二少奶身体一向好,最近可能工作忙,過勞了!”
  “我的身体真的好,嫁入高家從未真正病過,基礎好嘛!小時候我每天不是吃雞,就是燕窩,雪耳……”
  張芬妮瞄了貝儿一眼:“不像你,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容易小產,這一次該不會小產吧!”
  貝儿垂下頭:“有什么意外,頂多是早產。”
  “還有多久到產期?”
  “二十五天,三個星期多一點。”
  “我看你一個月后才能生得出。”
  “一個月?”貝儿愕然:“二少奶,你怎會知道。”
  “我大嫂教我的,如果生儿子,會提前,生女儿就拖后,拖后十天八天不稀奇。你看你,肥得像豬一樣,肚子又大,人又笨笨的,一看就知道你將來生出來的,一定是個女儿。”
  貝儿下意識地撫了撫清瘦的臉,心里像壓下了千斤重擔:“二少奶,怀了男孩子,產婦樣子會怎樣?”
  “產婦的樣子比以前漂亮,會丰滿些,但絕不會痴肥,不會像你這樣。”。
  張芬妮昂一下頭又說:“肚子也不會一大團,尖尖的,很瀟洒,不會像你這么難看,不用問,你八九是生女儿。”
  “奶奶一定很失望!”她自己何嘗不失望,淚珠已在眼中打滾。
  “對你當然失望,你也不會為高家添第一個男孫。”張芬妮神神秘秘地一陣笑:“不過,奶奶很快會有長子嫡孫!”
  “二少奶,你不是怀孕吧?”
  “你這樣開心干什么?”張芬妮詫异:“我也沒說過我怀孕。”報告書未到手之前,她是什么也不會說的。
  “奶奶一直抱孫心切,如果二少奶能生個儿子,奶奶一定很開心,奶奶開心,我們做媳婦的也開心。”
  “我是否怀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張芬妮驕態畢呈:“不過,除非我不怀孕,我第一胎一定會生個儿子,我算過命、看過相,我命中注定有四個儿子。”
  “恭喜你,二少奶。”
  張芬妮打個呵欠:“我好倦,想睡。四少奶,你也不用太擔心,你還年輕嘛!年年生,我就不相信十年也生不出個儿子,十女一男,好命啊!”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麻煩了,我身壯力健,上帝保佑,我什么事也沒有。不送了!”
  貝儿和阿寶离開四樓,阿寶說:“吹牛,誰擔保第一個就生儿子。”
  “唉!”貝儿歎了一口气。
  卡迪回家,手中拿著禮物,擁著貝儿吻了一會,又貼著貝儿的肚子留心地听,然后是一陣得意的笑:“我們的女儿好調皮,她在你肚子里跳芭蕾舞。”
  “連你也認為我怀著的是女儿。”
  “女儿不好嗎?我喜歡女儿。”
  “卡迪,”貝儿握著丈夫的手:“你看我是不是很丑?”
  “丑?”卡迪哈哈地笑:“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孕婦!”
  “不要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誰開玩笑?人家說,女人怀孕的時候,是最美的。”卡迪用兩手環著她的腰:“你本來是美人,現在是美上加美。”
  “你不覺得我又胖、又笨、又丑,簡直像個大冬瓜?”
  “我不覺得,有了孩子胖一點是正常現象,你在我的眼中永遠漂亮。尤其你為我怀孕,受苦,我感激還來不及。”
  “我好擔心!”貝儿皺起了眉。
  卡迪留心著她:“你今天好像很不開心,為什么?”
  “我的預產期快到了,我擔心生出來的是個女儿,奶奶白費心机。”
  “貝儿,你并不是為了取悅別人而生孩子的,你是為我高卡迪生孩子,我喜歡女儿,你早該知道的。”
  “奶奶呢?她年紀那么大,還沒有一個男孫。”
  “明年給她添個男的!”
  “要是我一連五、六個都生女儿?”
  “女儿乖、女儿听話,越多越好。”卡迪捏一下貝儿白臉,圓圓的臉,有彈性的:“讓二嫂、二嫂去為媽咪生男孫人人有責任。”
  “奶奶會不再喜歡我。”貝儿出身低微,自卑感重,很在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現在高夫人寵愛她,她不想打回原形。
  “我喜歡你就夠了!”卡迪親她一下:“來!看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么禮物回來,擔保你看了會喜歡。”
  “你為什么天天送禮物給我?我又不是小孩。”貝儿捧著禮物,心里甜絲絲,也帶點好奇。
  “我要你天天快樂,你快樂,孩子也快樂,這是胎教。”卡迪輕按她的肚子:“我不希望有一個憂郁的女儿。”
  卡迪把禮物拆了,里面是一只盒子,拉起盒子的蓋,哈!原來是個小舞台:“你喜歡看美女表演或是動物表演。”
  “美女!”貝儿好興奮。
  小舞台下面有一排鈕,卡迪按下第一個,馬上有兩個洋娃娃跳著康康舞走出舞台,貝儿看得眼睛都呆了。
  “要不要看小狗翻跟頭。”
  “有嗎?”
  “多著呢!以后我上了班,你一個人無聊,慢慢玩。現在有我陪著你,用不著它,怎樣?這些都喜歡吧!”
  “喜歡,好喜歡!”貝儿靠在丈夫怀里,仍然捧著那小舞台:“哪儿買的?”
  “我托朋友在德國買的,我還訂了一批嬰儿玩具……”
  吃晚餐的時候,張芬妮看了貝儿一眼:“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你說吧!也許連我也不懂。”
  “很多人說,孕婦怀了孩子,肚子又圓又大,走路又笨,多半是生女儿。”張芬妮不滿高夫人寵愛貝儿,一口怨气她已忍了很久。
  “老人家才流行這一套,年輕人相信机器。”高夫人笑了笑說:“我這老頑固不喜歡胎儿拍照,不讓四嫂去照預測男女胎儿的机器,你們老爺笑我是千年古董,老人呀!麻煩。”
  “奶奶眼光比机器還准,一看便知龍与鳳。奶奶,現在還流行長子嫡孫吧!”
  “大戶人家多半流行,但是我們家特別些,第一個男嬰出生,就享有特別權利,長子,幼子都一樣。”
  “恭喜你!”余瑪莉衷心對貝儿說。
  貝儿還來不及道謝,張芬妮馬上搶著說:“三少奶先別恭喜,四少奶的肚子又圓又大,走起路來……總之,八九不离十,擔保你生的一定是女儿,不信問奶奶,奶奶經驗丰富。”
  “我老眼昏花看不准。”
  “用不著麻煩媽咪,貝儿怀的是女儿,貝儿心腸好,儿子留給二嫂。”卡迪握著貝儿那冰冷的手道:“二哥是長子,二嫂生的正是長子嫡孫。我們貝儿只會生女儿,起碼要生半打,二嫂,這個你滿意了吧!”
  “四少爺真會開玩笑,誰敢擔保,說不定下一胎四少奶就添個男孩。”
  “芬妮!”卡泰的聲音很沉重:“你為什么老說話不吃飯。”
  “高興嘛!難道你就不想要儿子。”
  “夠啦!吃吧!”
  “你凶什么,莫名其妙……”
  貝儿偷偷看家姑,心里卜通卜通直跳,連胃口也沒有。
  卡迪把一只肥乳鴿腿放在貝儿的餐碟上,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英杰盯著張芬妮,對她的反感越來越深。
  “四舅母喜歡吃鮮忌廉冰士多卑梨,我給你做一份。”彩云站起來。
  “你這小頑皮,坐下。”高夫人柔聲對貝儿說:“孩子快出世了,別吃太多凍品,嗯!消夜吃雪耳糖水。”
  “是的,奶奶。”貝儿擠著一臉的笑:“謝謝你,彩云。”
  “彩云,要是我是你,就不會這樣高興。”卡達是存心找麻煩的:“多了個小表妹,你馬上被人打入冷宮。”
  “三少爺。”張芬妮可得意:“你也看准四少奶生女儿?”
  “想生儿子,要積許多陰德,小迪人好,不過……我不說啦!”
  “三哥,不過什么?有話為什么不說下去?”卡迪滿面通紅,他真的火啦。
  “沒有什么嘛!我又沒說你!”卡達笑嘻嘻的。
  “你在說貝儿,”卡迪站起來:“她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那我怎么知道?”高卡達笑得更怪,張芬妮也在笑。
  貝儿抓住台布,她擔心自己會暈倒。
  卡迪扑過去,一手揪住高卡達,高卡達一面招架著,一面呼救:“媽,爸爸,小迪瘋了!”
  “小迪,放手,你別嚇坏了四嫂,卡泰,英杰,你們快把小迪拉開,唉!”
  高正安走過去,抱住儿子,拉開他:“靜一下,孩子。”
  “你當心,高卡達,”小迪指住他大叫:“你可不要后悔。”
  高卡達打了一個寒噤。
  第二天,貝儿送卡迪上班,說了聲拜拜,看著卡迪离去。一轉身,看見卡達。
  貝儿下意識地倒退兩步。
  “到那邊!”卡達壓低聲音:“我有話跟你說。”
  “我喜歡在這儿!”貝儿提防著。
  “叫阿寶走開。”卡達瞪著阿寶。
  阿寶反瞪他:“沒有四少爺的吩咐,我不會离開四少奶半步。”
  “好!朱貝儿,你听著:我有把柄在你丈夫手里,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如果你丈夫想害我,你朱貝儿也不得好死!”
  卡達說完,匆匆便走,朱貝儿頭頂上起旋風,身体搖搖欲墜,阿寶連忙扶住她:“四少奶,你怎么了?”
  她能告訴阿寶,卡達將會在翁姑面前揭穿她的底牌?她搖一下頭,扶住阿寶:“我想回房間躺一會。”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想著想著,覺得隱瞞自己的丑事騙翁姑,實在問心有愧。
  傍晚彩云來看貝儿,見她坐在椅上編織毛線:“你不舒服為什么不躺躺?”
  “誰說我不舒服?你千万別嚷,要是又勞奶奶來看我可麻煩,我連你小舅舅也瞞著,否則他也不會去參加酒會,早就跑回來了。”
  “那么說,你是不舒服了。”
  “孕婦毛病多,見慣不怪,我也沒當一回事,是阿寶自己緊張。”
  彩云坐在貝儿身邊,拿起毛線說:“藍色!你還是希望生一個儿子。”
  “我自己喜歡女儿,但是你外公和外婆,他們喜歡抱男孫。”
  “外婆昨晚已表明態度,就算你生個女孩子她一樣開心。”
  “她是安慰我,一番好意。”貝儿搖一下頭:“兩位老人家對我越好,我的心理負擔越重,越希望生儿子,好讓兩位老人家一償心愿,還有你小舅舅……”
  “他喜歡女儿,百分之一百。”
  “你又錯了,彩云。卡迪說喜歡女儿,無非怕我擔心,給我送定心丸。他所買的嬰儿用品,也全是女孩子的。別說你,我也几乎被他騙倒。只有一次,他做了几套西裝,他說,將來他做西裝,一定要一式兩件,大的自己穿,小的給儿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想著儿子。”
  “想不到小舅舅也這么老土。”
  “不能這樣說,像我們這种豪門富戶,生意做得大,种類又多,真的要有好几個儿子去繼承祖業的,老爺不是一直嚷著人手不足嗎?”
  “貝儿,你心理負擔真的很重!”
  “是的!我好擔心,好惊慌,這几個月,我真的是對人歡笑背人愁。”
  “幸而孩子快要出世了。”
  “難說。二少奶告訴我,生儿子提前,生女儿拖后,誰知道還要拖多久。”貝儿看了看彩云:“穿得那么漂亮,和奇利去約會?”
  “到奇利家吃飯,他的父母去了日本,家里清靜多了!”彩云看了看表,拍一拍貝儿的肩膀:“他早該來了。開心些,我相信就算你生個女儿,小舅舅一樣愛你。我明天再來,拜拜。”
  彩云走出去,到花園,奇利的汽車果然在等候著。
  “好漂亮!”奇利嘖嘖稱贊:“伸長脖子等也值得。”
  “你在暗示我遲到?”
  “不,你沒有遲到,是我早來了,彩云,總該給我一個答复了吧?”
  “答复什么?”
  “我向你求婚,上次你說第二天答复我,一拖就是十天,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你說過你本人不反對……”
  “當心駕駛!”彩云喝住他:“我已經跟你說好了,我要考慮!”
  “如果考慮后你不答應?”
  “也有可能。如果一定答應,就不算是考慮。”
  奇利全身顫抖了一下,像吹進了一股寒風,張芬妮說得對,這妮子刁,非要好好套住她不可。
  晚飯時,奇利喝了一杯威士忌。
  彩云訝然道:“你向來不喝酒的。”
  “有人說,會喝酒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小舅舅也喝酒。”
  “嗤!”彩云冷笑。
  “我知道比不上你小舅舅,但是,我會做個真正的男人。”
  彩云聳聳肩,不斷地吃菜。
  晚飯后,奇利說:“到我的房間,我買了兩盆很別致的盆栽,你喜歡,我送你一盆,來!”
  奇利的房間,彩云以前也來過,沒有什么大不了,房間滿是彩云的相片。
  “盆栽呢?”彩云到處看。
  “彩云!”奇利突然一把抱住她,奇利的白臉透著酒紅。“我愛你!”
  “干什么?”彩云被酒气熏得好慘:“放開我!”
  “我愛你,我愛你!”奇利瘋狗似地吻她,吻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他把她推倒在床上,壓著她,空開手去拉她肩膀上的帶子。
  “你借酒行凶,滾開!”彩云拼命掙扎,又打他又捶他,一面又用手保護身上的衣服,奇利瘋狂如舊,彩云嚇得全身冒汗,終于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奇利听了哭叫停了一下,彩云馬上推開他,奇利立刻一手把她抓住,彩云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彩云馬上逃出房間,拼命地走,到花園,剛巧奇利的汽車停在台階的前面,她跟上車,一發動,當即把車開出。
  “彩云,別走……”
  奇利開了另一部車,隨后追上。
  彩云一直開車回澄庄,几次几乎被奇利追上,彩云嚇得失了魂,用力踏油門,汽車去得像一陣風似的。
  回澄庄,彩云一直把車駛到祖居,她下了車跑上二樓,在英杰的房門上,敲著,敲著。
  好一會,英杰一面穿晨褸一面來開門,看見气喘如牛的彩云,先是嚇了一跳,跟著奇利也追了上來。
  彩云馬上躲到英杰的身后。
  英杰看了看彩云,又看了看奇利,兩個人衣衫不整:“你們干什么?”
  “他……”彩云還喘著气:“他想污辱我,我是從他家逃出來的。”
  “不!英杰,請你听我解釋……”
  “不听,不听!”彩云掩住耳:“赶他走!”
  “彩云,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我那么愛你,怎會……”
  “英杰我求你赶他走!”彩云拉著衣服,裙子的肩帶都弄破了。
  “彩云……”
  “輕聲點,你們想吵醒祖母和爺爺?姑姑明天還要上班。”
  “你馬上赶他走。”彩云低叫。
  英杰看一看高正安夫婦的房門,他說:“奇利表哥,夜深了,明天你再來向她解釋,好不好?”
  “但是……”奇利死賴著。
  “要不要我通知警衛室送你出去?”
  奇利看了看彩云,“明天我再來!”
  “他走了!”英杰冷冷地說:“你也可以回你的房間。”
  “不要赶我走!”彩云扑進英杰的怀里,緊緊攬抱著他:“我好怕!”
  英杰垂下手,冰柱似的,彩云在他的怀里抽咽,怪可怜的,英杰的心又不是鐵打的,何況是自己曾經愛過,如今并未忘怀的女孩子?他緩緩舉起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剛才你和奇利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相信這是陰謀,奇利向我求婚,很多很多次,本來我想答應,后來又改變主意。昨天,他的父母突然去了日本,今天奇利請我回家吃飯,他以前從來不喝酒的,但是今天竟然喝了一大杯,晚飯后他說帶我回房間看盆載,我一進房間他就抱住我,他好像發了狂,我拼命掙扎,我們像打仗,他几乎……后來我咬了他一口,開了他的汽車逃回來。啊!好險,好嚇人,他簡直像禽獸!”
  英杰沒有表示什么,他只是說:“你的衣服破了,全身是汗,回房間洗個澡,早點休息。”
  “我是要洗澡,洗掉他的肮髒,你陪我回房間。”
  “我看著你上樓,明天我還要上班。”英杰的反應未見熱烈。
  “我求你陪陪我!”彩云用兩只手拉英杰的臂,滿面淚痕的哀求:“我怕!”
  英杰拒絕不了,陪她一起上三樓,進彩云的房間,彩云把他拉到床邊坐下:“我去洗澡,你在這儿等我。”
  她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不要走,英杰,我求你。”
  英杰終于點一下頭。
  彩云洗澡去了,英杰已很久沒有進彩云的房間,看見她的床頭還放著他和彩云合拍的照片,他內心不由得陣陣甜蜜。
  一會,彩云穿了件粉紅色的睡袍走出來:“真好,你還沒有走!”
  她很高興地,在英杰身邊坐下。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不!”彩云拉著他:“我心里還在急跳呢,你多陪陪我。”
  “其實,你也不用那么惊慌,你早晚是奇利的太太。”
  “誰說的,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嫁他,他簡直不是人。”
  “如果你不喜歡奇利,你不會天天跟他在一起。”舊事重提,醋意馬上升起。
  “都是你,都是你!”彩云一想就心痛:“那天你在下人間要和我分手,你知道我有多傷心?無聊又寂寞,恰巧奇利天天來,我只好答應他的約會,散散心。”
  “也用不著要嫁給他。”這時候英杰可不愿意走:“二嬸向你媽咪提親,我也在場,二嬸還說你答應了!”
  “我承認几乎答應奇利求婚,他一天說几次,煩嘛!而且,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反正失戀,嫁誰都一樣。但是接到你的信,我馬上改變主意,否則不會發生今晚的事。”
  “為什么改變主意?”
  彩云去拿日記本,把便條翻出來:“你說過比奇利更愛我,怎么?不愛了?”
  英杰見她那么緊張,笑了起來。
  “笑!”彩云用兩個拳頭捶他:“我几乎被你害慘了!”
  英杰握住彩云的粉拳,把她拖進怀里,擁著她,吻一下她的發頂:“只要你肯回到我的怀抱,就算你做過奇利太太,我依然愛你!”
  “真的呀!早知道我不逃回來,做一晚奇利太太。”
  “你真淘气!”英杰捏一下她的臉。
  “英杰!”彩云把臉貼住他的胸膛道:“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想再見到他,你幫我赶他走。”
  “其實我也不放心你和他再在一起,能防便防,你以為我真的那么大方?發生了的事沒辦法,現在連他碰你一下我都不高興。可是,他若是要來,我們總不能赶他走,我上了班,想替你擋一下都不行。”
  “我有辦法!”彩云忽然很高興地叫:“大學已經放暑假,很多同學去做暑期工。我每天跟你一起上班,替你料理文件,做女秘書也好,做文員也無所謂。反正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無机可趁!”
  “真的?那太好,你還可以幫助你媽咪打理輝煌公司的業務。”英杰很高興:“明天早上見!”
  “英杰!”彩云靠在他的怀里仰起了頭,那玫瑰花瓣似的雙唇吸引著英杰,他低下頭輕輕一吻,誰知道這么一接触,好像兩塊磁鐵吸在一起,不能分開。
  英杰用手按著她的頭發,貼著她的臉,喘息著:“不要再离開我。”
  彩云用手臂繞住他的脖子不斷點頭。
  英杰如釋重負,心里興奮到了极點,他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早點睡,明天我們一起上班。”
  彩云牽著他的手把他送到房門口:“晚安!”
  英杰輕撫一下她的臉,揚揚手,輕輕步下樓梯。
  第二天,英杰醒來一想到彩云就由心坎直笑出來,他匆匆梳洗,換了一套新做的奶油色西裝,他赶著去叫彩云起床。
  誰知道一開門,彩云已經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套蛋黃的套裝,同色高跟鞋和手套甚至那頂黃色小帽子,都是整套的。
  “我像不像白領麗人?”彩云撫一下她那优美的短發,從小到大,她沒有改過發型,永遠清新可愛。
  英杰吻了吻她的臉頰,由衷地說:“最美的白領麗人。”
  那天,彩云可真忙,大部分時間做母親的特級秘書,高麗薇看見女儿肯幫手,不知道有多高興。不過,起碼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彩云在英杰那儿。
  分開了一段日子,彩云和英杰,才真正發覺對方的可愛。
  下班后他們去吃飯,跳舞慶祝,快近十二時才回家。
  彩云老遠看見奇利的汽車,他一早已在等待。
  彩云冒火,下車,走到奇利的面前:“你來干什么?”
  “彩云,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奇利惊喜交集:“昨晚我真該……”
  “舊事別重提,”彩云手一揚:“我沒有怪你,所以也不必原諒什么?從此之后,我們之間的關系,只限于你是二舅母的侄儿,以后請你別再來祖居,因為我不想再見你,明白了沒有?”
  彩云說完,轉身便走。
  “彩云,”奇利追上去,英杰攔住他:“你應該知道彩云的脾气,她說過不見你,就不會見你,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甚至考慮答應我的婚事。”
  “一切都會有改變,她的改變,昨晚你也要負一部分責任,因為你不尊重她。算了,回去吧!晚安!”
  奇利蹲在那儿,哭了。
  第二天英杰和彩云回家,奇利又站在祖居的門口。
  “喂!我說過你不能再來這儿,找二舅母請到別墅那邊。”彩云毫不客气。
  “我……”奇利說:“我是來看黑寶石的!”
  “你等一等!”彩云走進下人間,一會,她連屋帶狗的把黑寶石提出來:“還給你,你以后可以天天對著它。我沒欠你什么了吧!那你以后不要再來,否則我吩咐護衛員攆你出澄庄。”
  “彩云,我求你一次……”
  彩云拉起英杰的手:“別管他,神經病,我們回去!”
  “啊!原來你仍然沒有忘記高英杰!”奇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我從來沒有忘記他。”彩云深情地看著英杰:“下個月我們訂婚……”
  奇利去找張芬妮投訴,張芬妮正為自己的事,開心得發狂,她根本沒有時間理她的寶貝侄儿。
  高卡泰打開房門,看見張芬妮靠在床上,右手一瓶酸瓜,左手一盒話梅。
  “從四嫂那儿拿回來的?”卡泰問。
  “唔!我正要去找她。”張芬妮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拿著酸瓜到貝儿的房間,她指住自己的肚子說:“真命天子在此!”
  “你說什么?二少奶。”貝儿惘然地看著她。
  “卡泰是長子,我生的儿子是不是正正式式的長子嫡孫!”
  “二少奶……”貝儿站起來:“恭喜你了!”
  張芬妮瞪大眼:“有什么好笑,你不慌張,我生的是儿子,你生的是女儿,我身体比你好,又沒有小產過,我的儿子一定又胖又壯,你的女儿一定又瘦又弱!”
  “老爺、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孫,現在二少奶怀了龍胎,高家后繼有人,老爺奶奶這回開心,我也開心了!”
  “我生了儿子,你在高家就沒有地位,你沒想過?”
  “我一向都沒有什么地位,窮媳婦但求生活平靜安穩,還敢爭什么地位?二少奶,我真替你開心,奶奶知道沒有?”
  張芬妮上下打量貝儿,看樣子她真的很開心,張芬妮越來越不了解她。
  張芬妮回到自己的臥室,大呼小叫:“阿珍,死阿珍,給我倒杯茶,唉!咸死我了,真難受。”
  “誰叫你吃這些零食,多吃了還會胃痛。”卡泰搖一下頭。
  “需要嘛!阿珍,喂,”她叫高卡泰:“倒杯熱茶給我。”
  “你不是吩咐阿珍去炖雞?茶來了,喝吧!你看你,整個床頭都是零食。”
  “你以后每天下班,還要送我一份禮物,慰勞我。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你在說什么?”卡泰一愕。
  張芬妮瞟了丈夫一眼:“你快要做爸爸了!還傻傻的,我替你生儿子,爭光彩,我為高家添第一個男孫!”
  “你不要胡言亂語!”高卡泰很不高興,板著臉。
  “胡言亂語,你才發神經,我已經怀孕兩個月,產期在明年中。”
  “不,弄錯了!不可能!”
  “弄錯了?周醫生的報告書,你自己看。我以為你會高興得流淚。”
  卡泰一看報告書,臉色慘變。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卡泰歇斯底里在叫:“你偷漢!”
  張芬妮心虛地倒退一步,馬上沖過去揪住卡泰:“你在說什么?你瘋了!”
  “孩子不是我的,”高卡泰張開兩臂高叫:“我不能令任何女人怀孕!”
  “神經病,你可以……”
  “我可以做個丈夫,但是我不能令你怀孕,你明白了沒有?”卡泰抽抽咽咽。
  “我不明白!你發神經!”
  “我二十歲的時候,還是一個很活潑的男孩子,那時候,我還在美國,我們一伙人去爬安地斯山脈,我出了事,由山腰滾下來,奇怪,我只是受了皮外傷,住了几天醫院,我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我們結了婚,几年都沒有孩子,你檢查過身体也沒有事,于是我偷偷去檢查,才發現那次墮山的后遺症,我的輸精管斷了,我……總之,我不可能做爸爸!”
  “你為什么不早說?你害死我,你……”張芬妮伏在床上放聲大哭!
  “我知道很對不起你,所以,我處處順著你,遷就你,彌補我的缺憾。”
  “不!”張芬妮抓住卡泰:“那醫生弄錯了,你為什么不多看几個醫生?”
  “全世界的醫生我都看過了,”卡泰開了鎖,把厚厚一疊文件扔向張芬妮的身邊:“這些報告書足夠你看一天。還記得去年爸爸陪我去瑞士?他帶我去見一個退了休的專家,他的報告書在這儿,我的身体沒有能力產生精虫。”
  “老爺也知道?”
  “爸爸,媽媽都知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大姐打理生意,他本來還要交一間酒店給你管理,彌補你的損失。”
  “啊!怪不得。”張芬妮突然從床上爬起來,抓住卡泰的手:“怎么辦?”
  “离婚!”卡泰嫌惡地甩開張芬妮。
  “离婚?”張芬妮尖叫:“就因為我有了孩子?”
  “這原因還不足夠嗎?”卡泰走到窗前,看見卡迪扶著貝儿散步:“其實,真正的原因還是你。這十多年的婚姻中,你沒有真真正正盡過妻子的責任。你一天到晚爭名爭利,完全忽略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只不過是窩囊廢,你不關心我,只對金錢有興趣,我有妻等于無妻,既然如此,何不索性离婚?”
  “你想不要我,沒有那么容易。”張芬妮實在不愿意离開高家:“卡泰,其實,我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想替你生個儿子,領取那一億元獎金!”
  “你是為了自己,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錢,否則我早已回公司爭地位,爭權力。就算我真的視錢如命,我也不能忍受妻子偷漢,你已經背叛了我。”
  “沒有,沒有!”張芬妮搖著十只手指:“我根本不認識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卡泰气得閉上眼睛:“你竟然和一些不認識的男人雜交!”
  “卡泰!”張芬妮跪在床上,雙手掩住臉,嗚嗚咽咽。
  “兩條路任你選擇,明天我把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告訴全家,由爸爸出面替我們辦理离婚。另一條路,也是最容易走的路,我明天和你去律師事務所辦理分居手續,你回娘家,然后我回美國,兩年后我回來和你正式辦理离婚手續。這樣,對你的聲譽,我的面子都有利無損,你自己作出決定。”
  “我嫁了你十几年,沒有孩子生養,是你的錯,你說离婚就离婚,”張芬妮不甘心:“我不要离婚!”
  “爸爸、媽媽知道你怀了個雜种,不离婚你也難以在澄庄立足,何況你平時待人尖酸刻薄,單是三弟也不會放過你。”
  張芬妮想起剛才在貝儿面前耀武揚威,她馬上打了一個寒噤,她不禁對大嫂怀恨起來,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本來她可以在高家好好享一下福。卡泰有缺憾,她可以盡量欺負他,騎在他的頭上。老爺為了代替儿子彌補,說不定會讓她進地產公司,沒有孩子,她一樣可以享福。
  “你也不用太難過,你雖不義,我不會無情,离婚前,我會送你一筆錢。”
  “多少?”張芬妮從床上爬下來,那种金錢万歲的樣子,令卡泰惡心。
  “一千万!”
  “一千万?”張芬妮翹了翹嘴:“我生個儿子一億元,單是房子也有五百万,一千万,大巫見小巫。”
  “那隨你的便,明天我向大家宣布你肚里孩子的來歷,到時婚還是要离,但是一個錢也沒有。”
  “好吧!”張芬妮馬上一口答應:“我明天一早要离開澄庄?”
  “你有勇气留下來,我不反對。”
  “該死,該死!”張芬妮放下東西走到卡泰的面前:“如果我肯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芬妮!”卡泰按著她的肩膀:“我的心已經死了,我一定要回美國,你明白嗎?”
  “這,這……”
  “別忘了帶你的皮草。”
  芬妮倒在椅子里:人像棋盤里的棋子,真的不能走錯一步。
  高卡泰和張芬妮离婚,除了高正安夫婦,每個人都大感詫异,因為表面看起來,高卡泰夫婦一向夫妻恩愛。
  尤其是貝儿,他們离婚前,張芬妮還表示過已經怀孕,聲言明年就可以為高家添一個男孫。
  她為翁姑不安,長子嫡孫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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