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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香怡和祖利的感情頗不錯,他們常常聊天,有時候,還會去看一場電影。香怡和世禮的感情也是挺不錯的,有說有笑地,連香怡去百貨公司,他也陪着去!安芝越來越孤立了。這天,安芝到祖利的房間,祖利一看見她,立刻拿起一本書,裝作全神在看書沒有理她。”祖利!”“……”“喂!停一停好不好?“祖利透過書頂瞄了她一眼,又繼續看他的書。”我想跟你說几句話,行不行?”“這是奶的家,奶的房子,你喜歡說什么,盡管說好了。”“你住美國,常常去和路迪斯尼。”“我不喜歡做重复的事。”“我們香港的海洋公園你去過沒有?”“沒有。”“改天我陪你去。”“你真喜歡做重复的事。”“我雖然住在香港,可不是常常去啊F。”“起碼,你已經陪世禮哥去過。”“我也陪香怡表姐去過,海洋公園是我們香港最好,最大,最新的地力了,不過夏天去不大好,太熱,太晒,很吃力的。“安芝自說自話。”你現在不去不要緊,你是留下來讀書,可以到圣誕節才去,但是世禮表哥不同,他只不過是回來度假的。”“你少費心,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去!”“人家正跟你說話,你不可以暫時放下你那本書嗎?”“不可以。”“為什么?“祖利的態度,開始令安芝反感。”因為這是我看書的時間,同時,我也沒有邀請你到我的房間聊天。”“我必須你邀請才能進來?”“當然不是,這是你的家,半夜三更你也可以進來,甚至赶我出去。”“我發覺你有時候蠻不講理。”“我本來就是條蠻牛。”“你自己倒招認了,怪不得人家都說你……”“生番!”“為什么我要說的話,你都知道。”“這些本來就是奶的話。”“我的話?“安芝微張了嘴,她搖一下頭:“我實在不明白,你今天說的話,我都不明白。”
  “安芝,”祖利放下了書:“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
  “你最討厭什么?”安芝反問。
  “虛偽,人做了錯事不要緊,但是一定要勇于認過。”
  “奶不是說我虛偽吧?”
  “你以為呢?”
  “我是從不懂虛偽的,看見什么,就說什么?我不會說好話騙人。”
  “如果你說的話是未經證實的呢?”
  “我到底說過什么未經證實的話?”
  “說我是蠻牛、野蠻民族、生番……”
  “那是造謠!我從來不造謠。”
  “每天換一個女朋友,濫交,不負責任……這些算謠言?”
  “誰這么做?又是誰人說出來的?”
  “問——”祖利本來想說問她自己,可是,他答應過香怡不搬弄是非,香怡也是來作客的,要是安芝去跟她吵,找她麻煩,叫她怎樣住下去,所以,他立刻把話停下來了!
  “喂!你說話為什么吞吞吐吐?”
  “對不起,我忙,這本書我是由你們的書房里借出來的,還要交回去。”
  “你……”
  祖利又繼續看他的書。
  安芝看見他的態度就生气,她忽然想起了今天進來的目的。
  “我買了張新唱片,听說在你這儿,你听完沒有,听完了我也想要!”
  “噢!對不起,我差點忘了。”他跳起來,拿出一張唱片:“下次是奶的東西,貼上你的名字,看見奶的名字,我不會拿。”
  “什么意思?”安芝接過唱片:“你似乎一直針對我。”
  “小姐,你說話也該問良心,是你來找我,可不是我去找你麻煩。”
  “是我來煩你,是我不好,我以為大家都是年輕人,會談得來,誰知道你冷言冷語,你簡直不像個男人,像個小气鬼。”
  “蠻牛,生番!小气鬼——我就快變了綽號大王。”祖利冷笑看,他對安芝真的毫無好感:“姐姐常常教訓我,來做客,要守規矩——”“我不知道大嫂在你面前說了些什么,總之,你滿惱子骯髒垃圾,你看不起別人,也看不起自己。”
  “寄人篱下,還談什么自我?”
  “什么寄人篱下?你是林黛玉?我真不明白,大嫂那么好,會有你這种坏弟弟。”
  “我那儿不好?”祖利沖看她,祖利曾經對香怡說過,他大不了就搬出去,他不會向安芝低頭。
  “你小器,多疑,心胸窄,沒有男子气概,自卑感重,又沒有禮貌。”
  “你嘴巴不停,長舌婦。”
  “我長舌婦,我搬弄過什么是非?說了你什么坏話?你想我說你,你配?”
  “問奶自己。”
  “我說過么?有种的說出來……”
  “祖利。”這時候,大嫂進來了,世禮和香怡,甚至崔老太也進來了。
  “祖利!”大嫂加重語气:“奶到底跟安芝說了些什么?害她這樣生气。”
  祖利緊閉雙唇,倔強得像一條牛!
  “你不要以為硬着性子,我就沒有辦法,不管你說了什么?你非要向安芝道歉不可。”
  “祖利。”香怡走到他身邊:“我早就叫你讓着點安芝,她年紀小嘛。”
  “道歉!”大嫂叫:“一定要道歉!”
  “我看,九成是安芝不好,她脾气不好,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崔老太說:“應該叫安芝道歉。”
  “我不道歉,我又沒有做錯事,是他先惹我的,他一心要跟我過不去。”
  “他惹你,那他為什么不到你房間去,這是誰的房間?你走進人家的地方,還好意思說人家惹你?你分明想進來找麻煩。”
  “姑姑,表嫂!”世禮忍不住開口說話了:“我認為你們兩位,把事情看得太复雜了,兩個年輕人在一起談話,總有一方意見不同,于是,就爭論起來,這本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說過就算數,根本就用不看道歉那么嚴重。”
  “對了。”香怡始終一句話:“安芝年紀小,你讓讓她,擔保天下太平!”
  “哼!”
  “你哼什么?”大嫂指住他:“下次你再跟安芝吵,我一定要你道歉。”
  “你也是。”崔老太指住女儿:“如果你一點主人的風也沒有,盡是惹麻煩,我一定打你。”
  “算了,別把事情越弄越大。”世禮把安芝拉了出去。
  崔老太和大嫂也先后出去了,只有香怡留在他身邊:“你為什么跟她說那么多話,我早就說她厲害,現在不要生气,我們去散步吧!”
  “哼!這女孩子真討厭。”
           ※        ※         ※
  安芝在花園跟一個十四、五歲的黃毛小子吵了起來。
  “我們講好訂五份報紙,你每天只派四份,晚報永遠沒有,你還好意思來拿五份報紙錢?”
  “小姐,晚報我天天派來,從來也沒有缺少過一天。”
  “你做錯了事,還不肯承認,以前你爸爸派報紙的确每天派來,可是一旦到你,你一個星期最多來一次,最近根本沒有來過。”
  “小姐,我還要到別處派報,你還是給我報紙費吧:“那孩子可怜兮兮的求看。”可以,不過,我只能給你四份報紙錢。你想要晚報的錢,你以后派晚報來。”“小姐,如果你只給我四份錢,我爸爸會打死我的,他會以為我把收回來的錢拿去買東西吃,小姐,你救故我吧!”“不,不!我絕不會給你……“兩個人爭持看,這時候,剛巧祖利出里面走出花園,看見他們爭吵,忍不住走過去。”少爺。“那孩子,看見了祖利,就好象看見救星一樣:“請你代我求求崔小姐吧,叫她把報紙費付給我吧。”
  “為什么不付報紙覺給他?”祖利也沒有看她,平靜而聲音冷淡的問。
  “誰不付錢了?你沒有看見我手里拿看錢?”
  “有錢,你為什么不要?”
  “少爺!我送五份報紙來,她給我四份的錢,我怎能收?收了我爸爸也不肯放過我。”
  “是人家叫你送五份來的,還是你自己送五份來,現在人家不認賬。”
  “這儿的老爺一向訂五份報紙的,以前一直是我爹派報紙來,最近我爹身体不好,我代替他!”
  “人家送五份報紙來,就該給他五份錢。”祖利看了安芝一眼說。
  “你剛來几天,你知道什么?這孩子挺狡猾,他常常說謊,他把我們的報紙!給別人,嫌兩份錢。”
  “少爺!她說謊!求求你,幫忙!”
  “一份報紙一個月多少錢?”祖利開始掏腰包。
  “上個月三十天,才九塊錢。”
  “九元美金?”
  “美金?”那孩子搔搔頭:“你給我九個大餅就夠了。”
  “你不要給他錢,你這樣做,不單只不公道,而且奶還害了他。”安芝在制止。
  祖利把美鈔和港幣分開來。他終于找到了一張十塊錢:“我給你十塊錢港幣,夠不夠?”
  “你給我十塊錢,我還會找一塊錢給你,我很老實,從來不會騙人的。”
  “不要給他錢。”安芝接住祖利的手。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祖利皺上眉,推開她的手。他把十塊錢給那男孩子,男孩子咧開了嘴,給回他一元硬幣。
  然后他風卷似的跑了。
  “你這個人又笨又沒有腦筋。”安芝朵看腳:“沒有思想,不明道理,自大又瘋狂。”
  “我有一千個不好,但還是比你好,你尖酸刻薄,冷血動物,連小孩子你也要欺騙。”
  “他是什么小孩子?”
  “天真無邪,怕事膽小一,肯利用課余時間幫助家長的好孩子。”
  “哈!是嗎?”安芝掩住胸口笑:“怪不得世界上有那么多笨蛋。”
  “你嘴巴不好,人也不好,狗還有人性,你沒有!你沒有同情心,欺負弱小。”
  “什么?”安芝可真的生气了:“你竟然罵我連狗都不如?那——烏龜也要叫做老祖宗了。”
  “罵吧!我原諒你沒有學問,沒有知識。”
  這時候,香怡出來了。
  “你們兩個怎么又吵架?”
  “殺人犯和救世主能合得來嗎?”安芝冷笑看:“自大的蠢材。”
  祖利對香怡說道:“這种人留在世界上是一個种禍害。”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這樣無知,世界才悲凄。一輩子不做好事,假仁假義想博取同情。”
  “你!哼!”
  “這儿火藥味很重。”香怡一手抱起祖利:“我們到外面走走。安芝,世禮表哥在等你吃哈密瓜。”
  “知道了。”
  香怡看看她的背影說:“她人本來不錯,就是太放縱了,唉!沒辦法,嬌生慣養。”
  “不是那么簡單,其實,刁蠻小姐并不令人討厭,只要有內在美,發發小姐脾气根本不足為怪;但是她心腸不好,若想損人,她年紀還那么小,我真為她擔憂。”
  “這就是天性,擔心也沒有用,其實,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包括你姐姐,就只有她一個人,是最難搞,最特別的。不過她年紀小,我們總該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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