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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膠似漆


  田瑛一整天守在花園里。
  若望和史妮手拖著手,在花園的一邊走過來。
  不知道他們談什么,只見他們有說有笑,態度十分親熱。
  倆人突然停了下來。
  田瑛忙擠過一點儿,因為她听不到他們談話。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追求你?”史妮眯起眼問。
  “我又不是木頭人,怎會不知道?”
  “但是,你過去一直對我不好,又是比絲又是晶晶又是依娃,還有馬田的妹妹。”
  “大家都是朋友嘛!”
  “田瑛就不是,我發覺你對她很好,你們連衣著也穿情侶裝。”
  “別提這個人。”若望一臉孔的不耐煩。
  “上次你說吻了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卻摑了你一個巴掌,那女孩子是不是田瑛?”
  “我說過不要提她,她無情無義,沒有心的!”
  “她也不自量,你愛她她應該感到幸運,這种人難怪你對她生反感。”
  “史妮,求求你不要再說田瑛好不好?我坦白告訴你,我好討厭她,巴不得她馬上离開。”
  “你真的那么討厭她?”
  “當然是真的,雖然同一屋子住,我看都沒看她。看見她心里就煩,吃飯的胃口也沒有。”
  田瑛的眼淚直滾下來。
  “若望,人家不愛你沒關系,我愛你不就夠了嗎?我不會像田瑛那般無情,我是很愛你的,你信不信?”
  “當然相信,現在除了你,沒有人再愛我了!”
  “不,不是的!”田瑛低聲叫:“我愛你。”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會把一顆心都給你,我會為你做個賢妻良母!”
  “史妮!”若望擁抱她。
  “若望,你愛不愛我?”
  “當然!”
  “然而,你對我一點表示也沒有。”
  “你要我怎樣做?”
  “吻我!”史妮仰起臉,閉上眼睛。
  若望狂吻她。
  “不要,”田瑛哭著叫:“不要!”
  “不要、不要……”田瑛叫著,她跳起來,坐在床上,喘著气,一臉的汗与淚水。
  “發噩夢?”好溫柔的聲音。
  “唔!”她喘著气點頭。奇怪,誰在說話?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若望,他望著她。
  她的心房卜通狂跳:別是做夢吧?別是發神經跑進若望的房間吧?她看看四周,那是她自己的臥室。
  一定是睡過了頭:“對不起!你醒過來我沒有侍候你,我睡得一塌糊涂。”
  她正想由床上下地,若望按住她:“你去哪儿?”
  “工作呀!少爺都起床了,做下人的還在睡。你沒把我赶走,我還得工作,替你收拾房間。”
  “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
  “中午?啊!可不要是另一個晚上?”
  “同一晚上深夜五點十分!”
  “你這么早就醒來了?”
  “我根本沒有睡過!”若望拿起他那條濕了的白手帕:“你一直發噩夢,一直在哭,在叫!”
  糟糕,田瑛忙問:“我叫什么?”
  “不,不要……”若望反問:“你夢見什么?”
  耳根一熱,她垂下頭:“都忘記了!你在這儿干什么?還不去睡?”
  “擔心你,陪著你!”
  “擔心我?”田瑛接過若望送來的紙巾。
  “昨天你倒翻了東西,我看見你面色蒼白,看樣子你好像生病了,我打發史妮回家,便來看你。剛巧碰見生伯,他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心里很難過。”若望眼眶紅紅:“我本來想進來跟你好好談談,可是你抱住莎莉睡著了,我便坐下來,等你睡醒。”
  “沒有什么好說的,太遲了。”田瑛睡前已想通:“人應該面對現實,我想,我還是要回家。不能逃避一輩子,也不能這樣痛苦一輩子。”
  “你一走了之,”若望滿眶都是淚水:“不要我了?”
  “你不是有史妮小姐嗎?”兩只含著淚的眼睛。
  “只要你肯要我,我還是愛你。縱使你有未婚夫!”
  “誰告訴你我有未婚夫?”
  “媚姨日記里寫著!”
  “我沒有未婚夫,就算有,我愛的也不是他。這些日子我真的想清楚了,我愛的人是……”
  “是誰?”若望握住她的手,迫急地問。
  田瑛的臉又紅又腫,她把臉埋在若望的手背上,哽咽著:“你!”
  “我是誰?”
  她很難為情地:“高若望!”
  他把臉貼在她的頭發上,那馬尾已蓬松:“你一直都說過不能愛我,什么原因會令你改變?”
  “你說過愛一個人不一定有原因的。”
  “小瑛,你長大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小,就是太無知。”
  “是純洁!”若望眼一霎,淚水都落在田瑛的發上:“我真是那么幸福?我還是有點怀疑!”
  “我也怀疑你已經變心,愛上史妮。”
  “我可以發誓,我從未愛過史妮。”
  “我也可以發誓,除了高若望我誰都不要!”
  “我不要發誓,我要證明。”
  “你說,我會照做!”
  “你對生伯說,吻一個人是表示愛那個人,你來證明!”
  “唔!那太難為情了,我做不來!”
  “你不做,我做,我做了你會不會又打我?”若望雙手捧起她的臉,紅腫得像個番茄,臉上淚印未干,好可怜、好可愛:“嗯!”
  田瑛垂下眼皮,眼眶里的淚全滾下來,嘴角竟有一絲笑意。
  若望大概受過教訓,學精了。他吻她的額,吻她的雙頰,沒反抗,肌肉也沒僵強。然后他試探著輕吻她的唇,他的嘴停留在她的唇上揚起睫毛偷看她,她輕閉著眼,雙頰一片醉紅。若望放下心頭大石,雙手一放一收把她抱進怀里,情深無限地吻了她。
  “小瑛,小瑛,我愛你……”
  田瑛嬌慵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若望忍不住,又再吻了她。
  田瑛感到此刻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最幸福、最甜蜜、最滿足的時刻……根本無須怀疑,她是多么的愛若望。只要在若望的身邊,她就幸福。
  只要触摸到若望,她就甜蜜。
  諾言、未婚夫,都拋諸腦后。
  青春短暫,她愛她要愛的,也讓愛她的人愛她。
  若望同時也享受著被愛与愛人!
  天亮時,若望約好各自在房間好好睡覺。“我來接你吃晚飯!”若望吻她一下:“早安……”
  田瑛起來,精神飽滿、心情极佳。她洗個澡,換了一套淺綠的針織品套褲,梳好馬尾,還在發上綁了條綠色絲帶。
  很輕的敲門聲,當然是若望,他大概怕吵醒田瑛。
  田瑛開門,果然是若望。
  “你也醒來了?”若望攬著她的腰,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睡得好不好?”田瑛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不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我可以來看你。”若望握起她的手,吻她的手指:“我擔心昨晚只不過做夢,我要來證實一下。”
  “怪不得眼睛陷下去了。”田瑛怜惜地望住他。
  “你呢?睡得好嗎?”
  “很好,又香又甜!”
  若望捏一下她的臉:“證明我愛你比你愛我多!”
  “不!”田瑛伏在他的肩上:“證明我絕對信任你,心安理得又滿足,自然睡得好。”
  “你……嘴巴好厲害!”若望甜在心里:“我竟然變得理虧呢!”
  “你本來就理虧!”田瑛瞟他一眼。
  “我?什么?”
  “我肚子餓,我們去吃飯吧!”
  “好!”若望捏捏她的下巴:“你真的瘦了!”
  “你呀!你天天帶史妮回來气我。”他們倆十只手指交叉緊握在一起:“我差點沒吐血。”
  “我知道你有了未婚夫,差點暈倒。”若望搖搖她的手:“你的未婚夫呢?”
  “散在空气中!”
  “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田瑛笑笑:“沒有!我從未跟任何男孩子訂過親,你放心好了,情場無敵手。”
  “小瑛,你要搬房間。”走了一段路:“我去接你吃飯,要走那么長的路,餓坏了!”
  “是你自告奮勇來接我。啊!我每天去侍候你,侍候完你回自己房間,一來一回天天如此,我為你走的路才多呢!”
  “就是嘛,越想越心痛。”
  “口甜舌滑糖嘴巴!”
  “真的呀!”若望好認真:“你离得我遠遠的,你沒有安全感,因此你非要搬房間不可。”
  “搬去哪?”他們已進消閒廳,直往飯廳走,佣人們看見若望又和田瑛雙雙出現,有些詫异,有些微笑,有些心里安慰。
  “我隔壁房間。”
  “什么?史妮也是住最后一間。”
  “史妮和你根本不能比,她是客人,你是自己人。”
  “都不姓高,都是外姓人。”
  “史妮永遠不會姓高,但是,將來你總有一天姓高,對不對?”
  田瑛嬌羞低笑:“生伯他們會說閒話的!”
  “我們又沒有做坏事,人家說什么何必管,對得住良心就是了。將來你嫁給我,還要住到我房間呢。”
  “嫁給你?”
  “當然不是現在,是將來。啊!我忘了你有個未婚夫!”若望翻了翻眼,好苦的樣子。
  “嗤!”田瑛一笑:“我有未婚夫也好,有丈夫也好,將來我要么不嫁,出嫁一定嫁高若望。”
  “發誓要守諾言!”若望吻她一下。
  “別嘛!”田瑛縮起脖子笑:“有人看著呢!”
  “那才好,將來你反悔個個都是證人。”
  “不敢了,”田瑛嘻嘻笑著推他:“別再來啊!”
  若望笑著為她拉開椅子。
  “我不是坐你身邊的,這些日子我都坐那邊。”
  “坐后面?一前一后,你离我那么遠,我怎樣跟你說話?不行!”
  “食不言,寢不語。”
  “我看不清楚你。”
  “看清楚飯菜就夠了,又不是看相。”
  “沒有佳肴沒關系,秀色已可餐。”
  “啐!酸的!”
  “你快乖乖地坐下,不然我親你,亞娥已經看得張開了嘴。”若望在她身邊說,乘机吻一下她鬢邊。
  田瑛慌忙坐下。
  吃飯時,若望和田瑛胃口都很好,邊說邊談,不知不覺肚子都脹了。
  “我好飽。”田瑛靠在椅子上。
  “不怕,吃飽了到花園散步。”
  散步就輕松多了,四周沒有眼睛閃閃,若望攬住田瑛的腰,田瑛可以靠在他身上“移步”。
  “奇怪,史妮今天沒有來。”
  “我叫生伯通知她我去了爸爸那儿。”
  “避也不是辦法,明天你上學一樣見到她。”
  “我不打算避。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坦誠相對,彼此相愛,我怎能再為別人与你偷戀?我不單只要讓史妮知道,還要讓所有朋友知道。尚享誤會你玩弄我的感情,我必須更正他。”
  “你怎樣向史妮開口?”
  “坦坦白白告訴她。”
  “你相信不相信她很愛你?”
  “相信!但是,可惜我以前、現在都沒有愛過她。”
  “她最近改變態度,對你也很体貼遷就。”
  “這是事實,也是我最感不安的。如果她始終如一,刁蠻又潑辣,我根本連向她道歉都省掉。”
  “她變好了,如果沒有我,你終有一天會愛上她的。”
  “但你是存在的。況且,如今更沒有人可以代替你。”
  “唉!”田瑛歎气:“我對史妮也很抱歉!”
  “她念了那么多書,應該明白愛情与友情的分別,也應該知道愛情不能勉強。”
  “明天你好好跟她說,她發脾气不要跟她斗,你應該讓讓她。啊!”
  “全都依你了,寶貝。”若望把手伸過些,田瑛腰圍小,若望一只手把她的腰全圍住。
  田瑛站在台階上等若望下課。
  若望和史妮一起回來,奇怪的是:史妮滿面笑容。
  田瑛的心卻一直在跳。
  “小瑛,”若望看見田瑛,什么都忘記了,跑上台階,搭住她的肩膊,吻了一下。
  史妮馬上呆住,停了下來。
  若望春風得意,倒沒發覺。但田瑛是女孩子,心細些,況且,她也曾“失戀”。
  她連忙輕輕推開若望。
  “怎么了?又撒嬌?”
  “噓!史妮。”若望還想親她,田瑛邊回避邊警告若望。
  若望扮了個鬼臉,回頭說:“史妮,快上來吃點心,你剛才還喊肚子餓。”
  若望已拖了田瑛走進大廳,史妮定神后追上去,一手拉開田瑛:“你這小妖精,不要碰若望。”
  “史小姐……”田瑛退后一步,看了看若望。
  “你竟然膽敢在我面前勾引若望?”史妮滿眼是淚,舉起手便想摑過去,若望捉住她的手:“要打,打我吧,因為根本是我勾引她。”
  “你不要袒護她,前天我們還是好好的,她一定使了法術。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可能是個女巫,我們不能讓魔鬼生存,我也不會讓她把你搶走。”
  “史妮!今天我帶你回家,就是要在小瑛面前大家說清楚。你突然看見我和小瑛親熱,可能奇怪,其實,我早就愛小瑛。我發覺自己愛上她,是我掉進泳池生病的時候……”
  “不,你撒謊!”史妮嚷著,她的溫柔失去了,她又回复蠻橫与霸道:“是她看見我們恩愛,她抵受不住引誘你的。”
  “史妮,你不要再責備小瑛,她根本是無辜的。”若望扶著田瑛坐下,又面對史妮:“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沒有接受,是我辜負你。你可以罵我、懲罰我,但我們之間的事与小瑛無關。”
  “我不怪你,是她引誘你。昨天?還是今天?”
  “史妮,你听著,我由始至終只愛小瑛,不信你問尚享、馬田、依娃或者其他同學。我生日那天,開了個餐舞會,你知道我請誰做女主人?”
  “誰?”史妮抓住若望的手。
  “小瑛。那天我們還穿情侶裝,所有來參加生日會的人都看到,我們還領跳第一個舞。”
  “啊!”史妮掩住臉哭了起來,書本散了一地。
  田瑛去把書本一本本拾起,若望提過去把它們放在一邊,若望拍拍她的肩膊示意她坐下。
  “不!”史妮突然哭叫:“你騙我,如果你們相愛,你根本不會理我。這些日子我們都在一起,你根本連和田瑛交談都不想,怎會相愛?”
  “史妮,你又弄錯了,我只是說我愛小瑛,可沒有說小瑛愛我。其實,她一直都不愛我……”
  “什么?”
  “還記得前晚我告訴你,我吻了一個女孩子,事后她打了我一個巴掌。”
  “她……”史妮瞪大眼:“田瑛?”
  “唔!她打我是因為她不愛我。”
  “她竟敢不愛你?她根本不配。”史妮憤憤地嚷著。
  “她年紀小,還沒有交過男朋友,更不懂什么叫愛情,也許她害怕,所以她拒絕我。當時我很失意,心靈空虛,剛巧你再來找我,又對我那么好,那么關心,于是我們便交起朋友來!”
  “我愛你,我為你改變自己,我委屈求全。你一點儿都不明白,一點儿都不領情?”
  “我知道,我感激你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對我的种种關怀,但是,雖然我對小瑛生气,不大理她,但我心里始終是愛她的。更何況,小瑛現在也發覺她其實也很愛我,所以,前天晚上,我們已經和好如初。”
  “你們和好如初,利用了我就不要我?”史妮拉住若望:“我也很愛你,我和你才相配。過去一段日子,我們不是過得挺開心嗎?”
  若望輕輕拉開她的手,回到田瑛身邊:“我心里苦,只是你不知道!沒有小瑛,我怎會快樂?”“你們……”
  “史妮小姐!”田瑛也是女孩子,她怎會不了解史妮的痛苦:“真對不起你,請你諒解我們。”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償一切了嗎?”史妮又哭又叫:“你破坏了我們所有的計划,本來我正准備和若望訂婚。若望本來應該屬于我,是你把他搶走,是你破坏我的幸福!”
  “真抱歉,我心里也很難過,我……”田瑛扁扁嘴,自己也飲泣起來。
  “小瑛,”若望蹲在她的身邊,替她抹去淚水:“你根本沒有錯,也無須難過。史妮要怪要恨,對付我好了,我不應該因為寂寞、失意,和她常來往。但我從未說過愛她,我始終把她當好朋友看待,相信我。史妮對我誤解,難道你也不了解我、不信任我?”
  史妮看著、听著,真是怒從心中起,她踢了若望一腳:“你對不起我、欺騙我、玩弄我,我要報复。你們兩個,我都不會放過……你們等著瞧吧!”
  史妮說完,瞪了他們一眼,哭著走出去。
  “史小姐!”田瑛站起來。
  “由她,不要追,我早就料到她會大發脾气。”
  “她說要報复,我們應該說清楚!”
  “我和她已經一清二楚。她嘴巴雖然不饒人,但气平了便沒有事,你不用擔心。”若望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背:“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別再提了。”
  田瑛又恢复過去歡樂的日子,生活再次充實。
  早上她仍然侍候若望,然后一起吃早餐。下午,若望盡可能回家陪田瑛吃午飯。下課后馬上回家是不用說的了;然后吃下午茶,田瑛陪他溫習。晚餐更是一對儿。不過,現在若望也會為田瑛削個苹果、倒杯餐后茶。
  晚上仍然以看電視為主,有時候坐在地氈上,互相依靠,有時候兩人擠在一張椅子里。
  每晚,總是若望先送田瑛回房間,吻別道晚安后,若望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星期六、日和假期,他們便在家里找點節目,如游泳。后園有個网球場,他們會花一個早上的時間打网球。晚上在園中燒烤,大部份是若望主理燒烤工作,田瑛坐享其成。
  由于田瑛不能出外,因此若望買了乒乓球桌、桌球桌、電子游戲机……足不出戶,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唯一不同的,是田瑛換了房間,真的就住在若望隔壁房間。
  由于二樓主人房和貴賓房內都有電話,若望每晚一定躺在床上和田瑛通電話談心。有時候,抱著听筒睡著了。
  兩個人,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星期日,黃昏,晚餐前。
  田瑛拖著莎莉,若望攬著她的腰,三個在屋后草坡散步。
  那儿仍屬家宅范圍。
  莎莉突然急跑,田瑛手中的皮帶松了,莎莉跑到另一端去玩。
  田瑛想追它,若望加上另一條手臂圍住田瑛:“由它去吧,我們享受二人世界。”
  “你天天陪我困在屋子里悶不悶?”
  “有你在我身邊,在北极圈也不會悶。”
  “總有一天你會悶的。”
  “會悶的其實應該是你,我每天還可以上學,和其他同學在一起,又可以駕駛汽車。你呢?天天就在這屋子內外,連大門口都沒有去過。我才真擔心你有一天會耽不住!”
  “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好,嘈吵、塵埃,人際紛爭……太多事情會影響自己的情緒。若任由我選,我還是喜歡這儿:清幽、宁靜、和平,沒有權力、沒有金錢之爭,平淡而快樂。”
  “你像遠离塵世的神仙。”
  “神仙情侶,因為我有你相伴。”田瑛用手撥了撥他那服貼的露耳短發:“有了你,我應該感到很滿足!”
  “小瑛!”若望動情,低頭,嘴剛剛到田瑛唇邊,田瑛連忙用手輕輕擋住。
  “怎么了?你不是早已撤消封鎖了嗎?”
  “我想想還是該撒一層网。”
  “你?”他急了:“你說過愛我的。”
  “我沒有啊!”田瑛很認真:“我愛你三個字,我真的從未說過,倒是你自己說了好几次。”
  “你原來不愛我?”若望眼神黯然。
  “我也沒說不愛你!”田瑛眼珠子溜溜。
  “你到底心里怎樣想,別玩我,你會把我玩死!”
  “啐,啐!多難听!玩死。我是中年貴婦,你是年輕舞男?你不是常說我天真、無邪?”
  “那就讓我親親,別耍花樣,這儿又沒有人!”
  “不行!”田瑛指指他的嘴唇:“你這張嘴吻過史妮的!”
  “原來如此。我沒有啊,你冤枉我。”
  “還呼冤呢!你就在我面前做的,我的眼睛瞪得好大,看得好清楚,你的嘴貼上去。”
  “沒有,我剛貼過去,你托盤落下,我馬上把頭轉開。”若望見她不信很焦急:“真的,否則我怎會看見你面色發白,手又發抖?”
  “好了!別吵,你是停了一會儿。但我出去后,你和史妮繼續,是吧?”
  “不是,我碰都沒碰她。我看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有事,當時我正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哪儿還有心情去吻史妮?如果我吻了史妮,那天她還不數出來罵我?”
  “你別呱呱叫,總之,那天我若不是控制不住掉下托盤,你便會吻下去,還在我的面前吻別個女孩子,理虧了吧?還叫!”
  “但我和史妮沒有緣份,我始終沒有吻她。”若望又轉換了聲音求著:“小瑛呀!我真的沒有吻過別的女孩子,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你向來很大方的,嘎!”
  “別的事都可以大方、由你。這种事,我可是斤斤計較,絕不放松。何況吻其他女孩子?”田瑛補充:“我不是針對史妮,她又不是我的敵人!”
  “我發誓,我沒有,我冤枉!”若望慌急,眼眶都紅了。
  “咭!”田瑛再也忍不住。
  “啊!你……你虐待狂、耍我,我不放過你。”若望話還沒完,抱緊田瑛,瘋狂似的吻下去。
  “放開我!”田瑛拍拍他:“我快要沒气了。”
  若望喘過气又再繼續。
  田瑛軟弱無力,气若游絲,她喘气:“我窒息了,放過我。”
  “不……行!”若望吸气:“除非你說你愛我。”
  “不用說了,嗯!我已經用行動表示過了!”田瑛雙手緊繞若望的脖子,不然她真會倒下去。
  “不行,你非要說出來不可,否則你將來不要我,你會說:那傻子自己找死,我根本沒有說過愛他!”若望的嘴唇又壓上去。
  “唔!”田瑛拍拍他。
  若望的嘴唇只移開一點點。
  “我……說了。”
  “說吧。”
  “我愛你!”
  “不行,太馬虎,誰知道你愛的是誰?”若望又作勢吻她。
  “唔!不要,我說啦。我……我愛高若望。”
  “好呀!”若望啄木鳥似的親她。忽然他停了,想想,然后他哈哈大笑。
  “你為什么笑成這樣子?”田瑛好奇怪。
  “那天你在你那低級客房內,已經說過你只愛我一個!”
  “嘿!你騙我,你欺負我,”田瑛推開他,呶起了嘴:“你才耍我呢,要我標榜你是如何的重要。”
  “不要生气,”若望立即跪在草地上:“我也是剛剛想起的。”
  “你常忘記我說過的話!”
  “怎會,我死也記得你說過愛我。”若望用手指按按她的唇:“嘟起嘴像只小豬!”
  “你還笑我是豬,我是豬你是什么?”田瑛握起兩個拳頭捶他。
  “我是豬糠,專給你吃的,好不好?”若望捉住她兩個拳頭。
  田瑛又給他逗笑了,若望見她笑就開心,臉湊過去,田瑛忙說:“不來了。”
  “輕輕的!”果然是柔情蜜意。
  田瑛身心陶醉甜絲絲,就算若望真的騙她、欺負她……此刻她也無暇計較。
  若望何常不是,活了二十几年,現在最幸福、最快樂。他不會再怨母親早死、父親漠視親情、媚姨自殺把他离棄,他相信世界有愛,因為他有了田瑛。
  田瑛就是他母親、父親、媚姨、情人……也就是他的一切。
  “小瑛,你真的把我以前買的衣服全扔掉?有許多是情侶裝,你也有的。”若望打開衣櫥,田瑛伏在他的床上看畫報。
  “史妮叫我扔掉的,而且,你們買了那么多衣物回來,也得騰個地方出來。”
  “唔!那些衣物花花綠綠,五顏六色,太油脂,一點都不大方。”
  “誰叫你買回來?”
  “不是我買的,是史妮要買。”
  “難得你肯听話。”
  “明天我去買一些新的回來,天气越來越暖。其實上次買的春夏裝,名牌子,款式又好!”
  “還要不要?”
  “你听史妮的話,都扔了!”
  “我才舍不得。”田瑛跳下床,臥室后面有個儲物室,她搬了兩個皮箱出來:“看看!”
  若望打開皮箱,叫起來:“真好,全都在。小瑛,你將來必然是個賢妻良母!”
  “會嗎?當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人家的太太。哈!我連炒雞蛋都不會!”
  “事實證明你可以,你不單只會炒蛋、會弄小菜、點心、宵夜、編織、縫衣,還會統領家務,你年紀那么小,比媚姨還本領。”
  “媚姨!”田瑛歎口气:“那么一個美人便這樣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
  “她好可怜,一生只愛爸爸一人,至死也愛他!像爸爸這樣冷血的男人,怎可能令女人如此死心塌地愛他!”
  “因為他有魅力,你們父子都有。”田瑛抱住他:“我也會愛你一生!”
  “把手帕給我!”
  “咦!小瑛,你怎么哭了?”兩個人擠在一只安樂椅上看電視。
  “你沒有看見那男主角多慘,他一串串眼淚流下來了,原來女主角是他的親生妹妹。”田瑛醒醒鼻子:“相愛又不能愛,最慘了!”
  “唉!這年代還有這种不幸,哥哥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妹妹,妹妹愛上哥哥,而兄妹是不能結合的。這么新的年代了,這么老土的劇情!”
  “哪一個年代都有愛情,將來我們坐穿梭机到月球就不再愛了?”
  “不!我不是這意思。莫說九十年代,二十世紀、四十世紀……愛情是永遠永遠的。只要有人,只要有男人、女人就有愛情,但是,為什么一定要是兄妹呢?”
  “這才值得同情,好像我們,有人硬把我們分開,你會怎樣?”
  “我會死!我胸無大志,愛情就等于我一切。”
  “可不是?你看,你看他們多可怜……”
  “啊!不要哭,我們轉台!”若望把她抱到膝上,現在的消閒廳,連生伯也不敢隨意進出。
  “不,不要轉台,我要看,看看他們怎樣?”
  “小傻瓜,這只不過是電視片集,他們在演戲,不是真的。”
  “世界上會有這种事。”
  “邊看邊哭,賠了那么多眼淚真不划算。”若望兩手伸前環住她的腰,田瑛的頭擱在他胸前,看得津津有味,眼都不眨。
  若望不停垂頭看她,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覺得好笑:女孩子,真有趣。
  可不是,有時候田瑛看了一些趣劇,又會彎腰捧腹笑個不停。
  若望比較喜歡看趣劇,起碼不會看著田瑛流眼淚,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看趣劇兩個人可笑作一團。
  草地上。
  田瑛坐著,雙手抱住膝頭。
  “若望,你看那白云像什么?”
  “唔!”若望躺著,他在看田瑛的側面:“像個小美人!”
  “亂講!”
  “美人多艷俗,像小天使!”
  “小天使?像綿羊。”田瑛回頭:“你看哪儿?怎么頭都不抬?太陽又不是很猛!”
  “啊!看什么?”
  “白云呀!你沒听我說話?”
  “躺在你身邊好舒服,差點睡過去了,對不起!”
  “那就睡一會儿吧!”田瑛繼續看天上變化多端的白云:一會儿像綿羊、一會儿像飛鳥、一會儿像條龍。
  她再次回頭,若望果然閉上了眼睛。
  最近他胖了,太陽下的臉儿又白又紅,田瑛輕輕用手撫他的額頭,輕撫他的鵝蛋臉,他的眉毛、長睫毛、高鼻梁和那線條优美、紅潤的雙唇。
  她以前也偷看若望睡著了的臉,但是,那時候,碰一下都不敢。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撫摸他的臉,她很開心,因為這張俊臉,是屬于她的。
  若望緩緩張開眼,兩人四目交投,若望伸手把田瑛拖下來,田瑛倒在他的身上,接受他溫柔的深吻。
  田瑛已躺在草地上,若望翻身下伏,他吻她的下巴、腮邊,到脖子的時候,田瑛忍俊不禁,咭咭地笑:“好痒,好痒啊!”
  笑聲像銀鈴,若望再吻下一點點,田瑛笑得臉儿紅扑扑:“不要,唔!不要……”
  田瑛那聲音、那笑態,可愛极了。若望纏住她不肯放開一下。
  “痒死了,嘻!救命!”田瑛縮著脖子,全身發軟,一面用手擋住若望。
  “不要了!真不要了!咭咭!不行呀!咳咳!救命!”田瑛真是肉在砧板上。
  兩個人玩得很瘋,突然若望放開田瑛,躺在草地上喘气。
  田瑛把衣領拉好,她用手帕抹抹汗,回頭看見若望臉上也有汗,便給他抹了。
  “小瑛,”若望握著她的手:“我想,我們應該結婚了!”
  “結婚?突然間為什么想起要結婚?你還有一年才大學畢業。”田瑛弄好頭發。
  “結了婚一樣可以念大學,你只有幫助我,不會妨礙我!”
  “我們現在生活的很好,同住一間屋,天天都在一起,除了睡覺我們都見面。”
  “就因為我們太親密。我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若望垂下眼,把田瑛的手按在他胸前,田瑛感覺到里面卜通卜通,心跳好快。“剛才我有過一個該死的念頭。”
  “什么念頭?”田瑛覺得他有點不尋常。
  “我不知道怎樣說,”若望滿面通紅:“昨天那套長片你還記得嗎?”
  “唔!一失足成千古恨。”
  “男主角去外國留學的前一個晚上,他和女主角……和女主角,他們……后來女主角有了孩子,男主角在外國不知情,男主角的母親以為甥女做了坏事,把她逐出家門,當時女主角怀了孕又孤立無援,……多悲哀!你也為女主角哭了!”
  田瑛想著。
  “男主角為什么會做錯事?女主角為什么會未婚怀孕?因為他們是表兄妹,也像我們一樣,彼此相愛又同住在一間屋子里,天天見面太親密!”
  “你怕我會未結婚先怀孕?”田瑛明白了,她搖搖頭:“我不會。我不古板,但那种事我不會做,我不會像那女主角。”
  “我就不敢保證自己,我太愛你。”
  “以后我們疏遠一點儿!”
  “那怎可以?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少見一眼心里就不舒服,何況疏遠?不!我們還是結婚吧。”若望握起她的手,吻了吻:“你說過愛我的,你遲早會嫁給我,只不過提前罷了。”
  “匆匆忙忙,毫無准備就結婚?一生人只能結婚一次,怎能這樣馬虎?我要一個完美的婚禮,留為終身紀念。如果我們現在結婚,你爸爸首先反對,而我,不!你愛我就不能匆匆結合。”
  “唉!”若望冷靜下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合理的我都答應。”
  “以后我的舉動太過份,或是有什么不恰當的要求,你嚴厲拒絕我。”
  “我一定會!”
  “你甚至可以打我,令我清醒!”
  “我答應你,都答應!”田瑛伏在他的胸前:“難得你那么愛我、保護我。你比那男主角好十倍,為什么拿他們比?你是最愛我的人,誰都比不上你。若望,我真愛你!”
  “妮妮,寶貝儿,”史福在房門外輕聲呼喚:“我可不可以進來?”
  史福說完把身体一閃,因為隨時會有飛行物体出現,但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出奇。
  于是,史福輕輕旋開門球,先把頭探進去,看看,真是寂靜無聲;于是他關上門,走進去,看見女儿靠在窗旁,無精打采。
  走路不必格外留神,因為地毯上也沒有什么碎片,是史妮摔東西摔得手倦了,所以暫停?
  再看看化妝台,全部化妝品、香水都沒有了,當然是小姐發脾气時摔光的。
  “孩子,”他走前去,笑眯眯:“怎么啦?”
  史妮扁扁嘴,不理他。
  “今天又不吃東西,長此下去,會餓坏的。”
  “死了倒好。”
  “千万別說這种話,你死了留下爹地一個人臨老過不了世?你不開心,何不找一班同學去……”
  “去逛公司、吃茶、看戲、買新裝。買它個三五万,我對這些已經沒有興趣!”
  “那就買十万八万吧,買得痛快點,人也開心。”
  “讓我買一百万我也不會開心!”
  “啊!學校差不多考升級試。”史福換一個話題。女儿對讀書沒有什么興趣,但大學有高若望,就有吸引力。而且為了怕高若望看不起她,所以,她對功課從不敢怠慢。“在家里靜靜溫習也好!”
  “我已經几天沒上學,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和若望吵架,心情不好。若望也真是,常惹你生气,他遷就你一下也不行。不過,也不用太難過,你們通常吵架,過兩天就沒事了。”
  “只要他對我好,要我反過來遷就他,我都肯。”
  “這就好了,很多漂亮小子,有大男人主義,喜歡女朋友遷就他。你肯遷就若望,若望一定很愛你。”史福說:“女孩子溫柔些惹人怜愛。”
  “我對他已經很遷就、很容忍、很溫柔、很体貼,千依百順,我甚至連他家佣人都忍讓……我盡了一切辦法。”史妮把頭擱在窗框上,眼淚一直流下。
  史福看了心痛,忙問:“若望到底對你怎樣?他罵你?欺負你?你告訴爹地,別悶在心里。”
  “我和若望已經完了!”史妮搖頭:“沒有希望了,真的沒有希望了。”
  “你們小倆口常常吵架,每次吵架,你都說沒有希望了,但過一段日子,你們不是又在一起?不必難過,不必气餒。”史福安慰女儿:“若望少爺脾气重些,不過他很快就心平气和。”
  “我和若望分手也不是因為吵架。”
  “對,對,我怎么忘了,最近你和若望感情很好,出雙入對。雖然若望不常來,但你好几個周末或假日都住在他家。我記得你說過若望不喜歡女孩子常到他家,這小子好驕傲。但若望留你在家度假,證明你們感情已經很好……”
  “爹地!”史妮頓了頓腳。
  “啊!見面多了,接触多了,磨擦難免會多些。但一雙戀人,吵吵架、斗斗气,有時候不單只可以鞏固感情,還可以增加情趣。”
  “別再說了,糊里糊涂!”史妮發脾气拍窗框。
  “糊涂、糊涂,爹地年紀大了嘛!不過,爹地也是過來人,年輕時,爹媽也常吵架。但還不是做了几十年夫妻?吵吵架不相干的。”
  “如果只有兩個人當然不相干。”
  “有第三者嗎?”
  “唔!”史妮用額頭敲窗框。
  “是你有另一個還是若望……”
  “爹地!”史妮不耐煩地截住他:“你知道這世界除了若望,我誰都不要。”
  “依娃、晶晶還是比絲?”
  “她們是什么東西?都是垃圾。”
  “她是誰?”
  “田瑛!”
  “田瑛?這名字好熟,你的同學?”
  “若望家的那個女孩子,我跟你提過的。”
  “她……哦!我記起來了,那個偷渡客。”史福搖頭笑笑:“這個人怎能跟你比?你是千金小姐,她是鄉下女。放心,根本就不是敵手。”
  “你又不是若望,又不由你比較。”
  “如若望看中她,那若望就太沒有眼光。不過,這种鄉下女如過眼云煙,不會构成威脅,若望愛她也不會長久。若望始終會回到你的身邊。”
  “爹地!你不要自我陶醉了,我對若望,比你了解。他真的很愛田瑛,我看得出,也感覺得到,若望心中只有她。”
  “這個女孩子對你也不能有多大威脅,若望是不可能跟她有結果的。”
  “門當戶對?什么年代?”
  “我不是說這些。你忘記那什么田是偷渡來的,她總有一天會被押回家鄉。”
  “她不出外,或若望爸爸給她辦居留,她就不用离去,可以合法留下。”
  “可是,若有人把她告發呢?”
  “爹地!”史妮急促回轉頭:“你告發田瑛,若望也有罪的。”
  “我沒有說去告發她,但是我們不告發她,也會有人告發她的,是不是?”
  “誰告發田瑛,因此而牽累若望,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啊!”史福兩條眉頭鎖在一起:“你真的那么愛若望?”
  “得不到的總是那么珍貴。”
  史福言歸正傳:“你不喜歡吃飯,甜品如何?你是喜歡甜品。”
  “現在沒有什么能令我喜歡。”
  “孩子,你到底要什么?”怎能讓心肝寶貝一直餓下去,這根本是慢性自殺。
  “宁靜!爸爸,請你出去。我想好好地檢討一下,為什么我肯改過,還是不能得到若望?”
  “你真的不再需要爹地了嗎?”
  “你又能為我做些什么?”
  “做一切事,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唉!”史妮歎口气:“你會叫我對朋友要好,人与人之間和平相處、友誼第一……爹地,你不覺得你很懦弱、膽小、怕事?我有困難,你只會給我錢,但錢對我是沒有用的。”
  “但若是我為你把若望搶回來做你的丈夫呢?”
  史妮一陣笑,眼淚都笑出來:“王老虎搶親?你不會用槍指住若望,叫他娶我吧?”
  “你以為我不會嗎?”史福收住了笑容。
  “你會嗎?你敢嗎?你拿槍手也會發抖。”
  “我為什么不敢?”史福臉色一變:“高共榮被襲擊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据傳是高叔叔的強大政敵做的。啊!我忘了爸爸也競選,但那強大的政敵肯定不會是你。”
  “就是我!”史福臉上青光一閃,幸而史妮仍望窗外:“是我派人襲擊他的。”
  “不要跟我開玩笑了,高叔叔是有几個保鏢,但你那助選團的几個人,白鼻哥奸太師的樣子,有謀無勇。”
  “高共榮的缺點,就是太表面、太張揚。而我,有謀的軍師,亦有勇的打手,不過,他們亦不露面,人家看到的,只是個影子。所以,將來一城之王,必然是我最后得胜利。”
  “爹地!”史妮好詫异,直凝視著他,搖頭又搖頭:“不會,別逞英雄,你不是。”
  “比絲開罪你,她的頭發、眉毛被人剃光。誰做的?我派人做的,你不信去試探,地點、人數只有她自己和我手下知道。”
  “呀!”史妮惊叫:“太恐怖!太恐怖了!”
  “孩子,不要怕!我雖然心狠手辣又是個深藏不露的笑面虎,但我不單只不會傷害你,我甚至……可以為你犧牲一切,只要你快樂。”
  “不要,爹地,不要害若望,不要害高叔叔,也不要對付田瑛!”
  “我不會,但凡与若望有關的人,我都不會傷害,我不做你不喜歡做的事。”
  “但剛才你說把若望搶回來。”史妮感到擔心:“你的打手會嚇坏若望。”
  “我絕不會讓我的打手碰若望一下。”
  “也不要再襲擊高叔叔,高叔叔始終是若望的爸爸。”
  “我現在明白了。若望不會娶一個殺父仇人的女儿,我倒有一個計划,你听听……”
  “爹地!”史妮大為感動,拉住父親的手:“那太委屈你了!”
  “沒關系,只要你幸福,爸爸就快樂。”
  “爹地!”史妮扑進父親的怀里:“我愛你,我尊敬你!”
  “那就好,那就好!”史福抱住女儿哽聲說:“爸爸好滿足,比真正做了皇帝還滿足!”
  若望走進高共榮的家。
  他心里很奇怪,父親怎會突然約他吃飯?他的競選不是到達高峰?報章上還提過:大選提前在六月一日,距离現在也不遠。
  高共榮已迎出來,穿套銀灰色三件頭西裝,滿面春風,和上次看見的他,完全兩樣。
  “儿子!我的獨生儿子!”高共榮攬住他的肩膊拍了拍:“你比爸爸還要高。”
  和顏悅色又親熱,若望受寵若惊。
  “飯前先喝杯酒,如何?”
  “凍咖啡吧!”
  “不吸煙、不喝酒,好孩子!”
  “我還是個學生。”父子倆分別坐在酒吧旁的皮椅上,那些椅子坐下去令人好舒服。
  高共榮喝口酒,伸長腿,舒口气:“很久沒有這樣子享受一下清福了。”
  若望心里想,今天父親心情好,田瑛居留的事,一定要父親答應幫助辦妥。
  “儿子,我一直希望當個主席。”
  “胜券在握?”
  “不!不!”
  “難道有人比你更強?”如果是,他怎會這般悠然自得,伸腿聊天。“你是最強的了!”
  “以前我也是這樣想。”高共榮舌尖彈一下上顎:“昨天我才知道,史福比我更存實力。”
  “史妮的爸爸?他不像,他是好好先生!”
  “不吠的狗咬死人,像你爸爸那樣大喊大叫,拼起來,几百個缺口,而包圍在外面的,竟然是史福!”
  “你是不是想過了要退出競選?若如此,真是個好消息,我會得回一個爸爸!”
  “我想過不如享享清福,但是,有時候,真是富貴逼人來!”
  “爸爸,我不明白;不過,看你今天的表現,一定有好消息!”
  “不錯,孩子,你好細心,高家很快雙喜臨門。因為我有一個好儿子。”
  “爸爸,升級試下星期才考,就算科科优异,也不是中狀元。喜從哪儿來?”
  “由你身上來!”高共榮湊身過去:“你的魅力,你的魅力足可抵抗一隊軍隊。”
  “爸爸,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還是說說你的近況,形勢大好?”
  “史福說,他不單只可以退出競選,還可以助我登上主席寶座!”
  “他有這种能力嗎?爸爸不是常說,史伯伯胸無大志,參加競選根本是陪太子讀書?”
  “不,不,你爸爸這回真是走了眼,把他看扁了一丈。其實史福才是爸爸最強,而且可以說是唯一對手。”
  “是嗎?”無論高共榮怎樣說,若望都不會相信,若望不明白爸爸為什么花那么多時間談論史福:“史伯伯捧你當主席,倒不如捧他自己。”
  “他當然不會無條件忍痛讓位。”高共榮是非常的耐心,但忽然又轉了話題:“史妮那刁蠻女,听說最近為了你,把整個人改變過來,變得溫婉柔順。真的嗎?”
  “她的确改變了。爸爸,史妮對政治沒興趣,她不會助你競選的。”
  “你覺得現在的史妮怎樣?好不好?”
  “不錯。”若望對史妮不無歉疚,此時她應該還很傷心。
  “那好极了,”高共榮喝光了酒,拍一下手掌:“高史兩家可以辦喜事,提前些你不介意吧?”
  “你和史伯伯的事我為何介意?”
  “但你才是主要人物,最近你和史妮感情非常好,你又認為她很好……”
  “爸爸!”若望十分敏感,站了起來:“你今天召我來,不是要我娶史妮吧?”
  “正是這樣!史福這個人,要不是為了她寶貝女儿,他怎肯作出重大犧牲?他說你娶了史妮,史妮有個主席家翁,他也感到光彩,并要你保證好好待他女儿。”
  “爸爸!”若望漲紅了臉:“史福為了女儿幸福,犧牲自己的霸業,而你為了要登上寶座,竟然出賣自己的儿子?如果史福是好爸爸,你是什么?”
  “你不是和史妮很要好嗎?”高共榮反過來很意外:“你們反正要結婚,為了爸爸提前日期都不肯?”
  “我從未愛過史妮,她是我好朋友。我的确想結婚,盡快,但決不會是史妮!”
  “是誰?”高共榮又慌又气,也站了起來。
  “田瑛!”
  “田瑛?”他想一想:“你要求我為她辦居留的那個不明來歷的女孩子?不,我們高家怎可以有一個這樣的媳婦?不行,我不批准。”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結婚用不著你批准,只要我喜歡,我可以娶一個乞丐!”
  “你……”高共榮抖著身体,舉高手。
  若望站在父親的面前,動也不動。
  高共榮咬咬牙齒,捏捏拳頭,終于手一落,垂下了頭,但還在喘著气。
  “爸爸,”要是高共榮打他,他會轉身离去永不回頭,但看高共榮的樣子反而于心不忍:“婚姻的事我堅持,除此之外,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做。”
  “你非要娶那田瑛不可嗎?”
  “是的。”若望根本不用考慮。
  “若我不為她辦居留呢?”
  “她為我甘心在家躲一輩子,除非爸爸你告發她。但我不會讓她一人受苦,她要押回鄉下,我跟她去。”
  “如果沒有田瑛,你是不是為爸爸娶史妮?”
  “有這個可能性,但我已有了田瑛,我是不會辜負她的。”若望看了看表:“不能幫你很對不起你,爸爸,我想回去了。”
  “還沒有吃飯。”
  “這時候你還有胃口嗎?爸爸,我先走了,要考試了,我還沒有溫習好……”
  高共榮倒在椅子上,雙手抱住頭。
  “老爺!”亞良由外面露台進入:“還沒有絕望。”
  “沒有那田瑛多好?沒有田瑛他會娶史妮!”高共榮頭腦空蕩蕩,他血壓又升高了吧。
  “那就讓田瑛离去!”
  “亞良,你不要打田瑛主意。我只有若望一個儿子;況且我也不一定輸給史福!”
  “若田瑛自己非走不可?”
  “做夢,別煩我!”
  “老爺,還記得你曾經叫我調查田瑛嗎?我偷拍了她几張相片。”
  “證明她是偷渡客,又怎樣?若望怎樣說你又不是听不到?無論如何我不能失去若望。”
  “我交相片給老爺的時候,我說過,我好像見過這個女孩子。老爺,你還記得嗎?”
  “你是這樣說過!”
  “昨天我替老爺剪報,在一張英文報章上,看見一位美麗小姐的相片,我又對自己說:我見過這位千金小姐。”
  “我頭痛,不要嘮嘮叨叨。還有心情講女人!”
  “老爺,你先別生气,我所以看見田瑛似曾相識,是因為她以前上過英文報。”亞良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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