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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西貢的一些普通房子,蜜糖對准了地址,才敢按門鈴。
  “請問找哪一位?”木門打開,隔著鐵閘。
  “我們找陳淑芬小姐。我是姓宁的!”
  “姓宁的?”鐵閘馬上打開,門邊站著一個人。
  蜜糖一眼就認出她是云彩,只是她比劇集里的樣子清瘦了些。
  “姓宁的,請問你是?……”
  “我叫宁蜜糖,宁志剛是我的二哥,請問你是陳淑芬小姐嗎?”
  “我是。”她好像很興奮:“我就是!”
  “我們可以進去嗎?”
  “對不起!請進來,兩位請進來!”
  里面的布置很普通,但十分清雅宁靜。
  她跟著去倒茶:“四小姐喝茶……”
  “你知道我排第四?”
  “志剛只有一個妹妹,他下面有位弟弟。其實,我一見四小姐的面,就知道是宁家四小姐來了!”
  “你見過我的照片?”
  “那倒沒有,但志剛說過,他的妹妹非常美麗,沒有人比得上她的。我看見門口站著個小美人,就知道是你,因為,我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比你更美!”
  “怎會?娛樂圈盡是美人,你也美呀!”
  “連志剛都說坦白話,說任何明星都比不上你,又何況是我?”
  “你很會討人喜歡!”
  “我說的是真話!”她急叫:“我撒謊會手顫的。這位小姐喝茶!”
  “我叫陸仙儿!”
  “啊!陸小姐,你也來了,我……”
  “你怎會認識我?我不姓宁。”
  “你是志剛的女朋友……”
  “既然知道志剛有女朋友,你還要橫刀奪愛,演戲的人都是這樣不擇手段嗎?”
  “對不起!最初我并不知道,后來志剛告訴我,我也覺得自己不對,要离開志剛。但志剛說,陸小姐外貌漂亮,人又好,十全十美;可是,他就是無法和你擦出火花,他只能對你當親妹妹看待。我……當時完全相信志剛的話,對不起……”
  “你不用那么緊張,”仙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剛才我跟你開玩笑罷了!我和志剛真的不是談情說愛那回事,否則我也不會來看你,你也坐吧!”
  “這個時候談話方便嗎?會不會礙著你?”
  “不會!通常這時候,我父母會去散步、吃茶;然后再散步回來。家里只剩下我一個,我也沒事可做。”
  “你也是獨生女?”
  “不是,我有三個姐姐,她們都出嫁了。兩個已經移民外國,一個留在香港。家里就只有我和父母三人,所以,我沒有什么家庭負擔。宁小姐,最近志剛怎樣了?他好嗎?”
  “你為什么不直接問他?”
  “我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他了!最后一次,我們看完電影,他送我回家,他還答應第二天一下了班就給我電話,看看能否抽出時間去吃頓飯。但是,第二天,他整天都沒有電話來!”
  “你可以打電話給他!”
  “我有打他的手提電話,但听到呼吸聲就是沒有回音,再打去,電話都鎖上了。當時我好擔心,難道志剛出了事,怎么只听到呼吸那么恐怖?第三天我忍不住冒個名打電話到志剛的寫字樓,知道他有上班,我才放下心頭大石!”
  “你為什么不直接打電話找他?”
  “志剛不喜歡我打電話到他辦公的地方,我也不想在他辦公事時騷扰他。不過,沒親耳听到他的消息,心里始終惦念著,所以,才忍不住打听。”
  “二哥沒有什么事,很好,不過……”
  “那我明白了,我和志剛來往,被他爹爹、媽媽發覺,我們要到此為止。”
  “你怎會知道?”
  “志剛早就說過,父母不會喜歡他和演藝界的人來往,因此我們每次見面都很秘密。看電影也是先后進場,否則,早已被記者發現,大造文章了!”
  “你愛不愛我二哥?”
  她羞澀,但終于也點了點頭:“我可以為志剛做任何事,只要他快樂!”
  “你就甘心這樣和二哥分開?”
  “我也沒有其他辦法,我不會要他為我反叛父母,离開家庭。志剛很愛他的家人,兩者之間,當然只能舍棄我!”
  蜜糖和仙儿互相看了一眼,說了那么久,蜜糖覺得云彩的為人十分坦白。
  “你肯為了我哥哥,离開娛樂圈嗎?”
  “我肯,而且已付諸行動了。當年我和公司簽了兩年死約,一年生約,我的死約還有八個月便完結,我已跟公司談過,八個月后我不再拍劇,我要到外國念書!”
  “到外國?”仙儿問:“為什么不在香港?會考成績不理想?”
  “跟宁小姐比,當然差太遠,你是狀元……”
  “這些二哥也告訴你?”
  “志剛一直以你為榮!在我本身來說,已經不錯了,有A、有B、也有C,普普通通,尚算不俗!”
  “那為什么一定要像其他女明星那樣,動不動就說出國讀書?”
  “我不是跟風走,但,我中學畢業,离開學校也有兩三年,在香港考大學不容易,出國机會反而多些。而且,我大姐一家在美國,最近,我大姐生了個BB,正要請個人,我去幫她帶孩子、做家務,學費和生活費都可以解決。离家在外,也有個人照應!”
  “你要出國念書,還怕二哥不支持你嗎?”
  “他支持我,他還說,希望沒有人留意我拍過電視。因為我出道日子淺,將來學成回來,以一個留學生的身份,比較容易令他父母接受。誰知道……還是逃不了!”
  “我說的支持,不單只是精神上的支持,最重要的是金錢上的支持。他負責一切,你就不用替人帶孩子做家務那么辛苦。”
  “怎么可以?外面的人怎樣看我們?貪慕虛榮,受有錢人照顧……我是不會要志剛一分一毫,我能做又肯做,自己賺錢自己花才光榮!”
  “如今發展到這個田地,你和志剛可能永遠不可以在一起,你還會不會出國念書?還是繼續拍戲?”
  “不拍戲了!書一定念,念了書,始終是自己的。現在我每周去上課兩天,補習英文,就是怕自己去美國适應不到那邊的英文程度。”
  “你會去多久?”
  “三四年!”
  “你放心离開志剛那么久?”
  “沒辦法,志剛是博士,我起碼也應該是個學士,出外念一年半載,沒實際作用。志剛說會等我,我就信任他。”
  “真可惜!”
  “始終讀書好……我爸爸和媽媽回來了!”
  “你有客人?”云彩的父母踏入屋,看看蜜糖和仙儿,好像很意外。
  “這位是宁家的四小姐,這位是陸小姐,我的父母!”
  “伯父、伯母……”
  “志剛終于有消息來了,他怎樣?公干去了,是不是?”
  “媽媽,我和志剛已經成為過去,別再提了……”
  “那,那……”
  “我們想和云彩小姐交個朋友,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既然來了,今晚就在我們家吃頓便飯。”
  “太打扰了,下一次吧!”
  陸仙儿看蜜糖一眼:“由我們請几位出外吃飯吧!”
  “外面的菜太膩,試試我們淑芬的小菜,應該還可以下口的。”
  “留下來吃飯,好嗎?”云彩很有誠意。
  “要麻煩你就不好……”
  “不麻煩,反正她現在有空,以前她拍日班戲,拍完戲她就到市場買菜,回來燒飯。志剛很喜歡吃她親手煮的小菜,兩位也捧捧場!”
  “我去買菜,爸爸媽媽陪兩位!”
  “你真的要去買菜?”
  “我早上買了菜,但只夠三個人吃。我很快回來,你們別客气,隨便坐……”
  云彩邊說邊去拿菜籃,很快就出了門。
  云彩母親見女儿离去,便急不及待的問:“志剛請兩位來跟淑芬說分手?”
  “二哥根本不要和淑芬小姐分手,只是,他不能違抗家庭的命令。”
  云彩母親用手來回抹抹眼睛:“是不是?我早說過我們這等出身寒微的人,怎能和豪門富戶的少爺配親家?可怜淑芬那天接不到志剛的電話哭了一晚,以后一個星期少吃不睡,老守住電話!”
  “對不起!不過,我們家里不會計較窮富,只是……”
  “因為淑芬演過電視!這算不算一失足成千古恨呢?演什么戲呢?我不是可惜女儿嫁不入豪門,是舍不得志剛。志剛真的是個好男孩,人老實,沒有半點驕气,又疼我們淑芬,都是她沒有福份!對不起!宁小姐,老人家不會說話,嘮嘮叨叨,啊!你真是好漂亮、好漂亮……”
  云彩去了買菜,對著兩位長輩,是有點尷尬;幸而,云彩去買菜很快就回來,燒飯燒菜的速度也快。
  大家坐到飯桌旁,蜜糖一看見瑤柱蝦子焗柚皮便叫:“哈!你怎會知道我喜歡吃這個菜?還加上几片紅辣椒,多好看!”
  “上次志剛來吃飯,看見這味菜就說他妹妹最愛吃,淑芬可能就記在心上。”
  “志剛常來吃飯?”
  “常來,第一,他喜歡吃淑芬燒的小菜;第二,淑芬也怕遇到記者……”
  一頓家常便飯,吃得蜜糖和仙儿很開心,云彩的烹飪功夫果然不錯。雖然沒有魚翅、鮑參,但小菜胜在別致、巧手,吃慣大魚大肉的富戶人家,自然感到新鮮。
  飯后,云彩父母去廚房做清洁功夫,三個女孩子,又可以聊一下。
  喝著云彩親手泡的茶。
  “陸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盡管說,吃過你一頓飯,不辦點事怎么行?老欠你的!”仙儿笑嘻嘻。
  “志剛的外表高大,也有點倔強剛強,但他的感情很脆弱,需要別人關心、照顧。我已經不可能在他身邊,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他!”
  “我們每個人都會關心他,但志剛不是掉了個橙就找個桔的人。你不能在他身邊,也未必代表我就可以回到他身邊去;其實,我頂多可以做他半個妹妹!”
  “這樣,我會很擔心!”
  “你和志剛未必絕望。”
  “但還有八個月我就要去美國念書,一去三四年,期間為省來回飛机票的錢,我不會回來。”
  “說不定志剛肯等你三四年,甚至三四十年。你念完書回來又說不定可以感動他的父母,還是等你念完書回來再說!”
  “四年后你都不再演戲,是個外國留學生,媽媽不是老頑固,她或許能諒解呢!”
  离開云彩家,蜜糖說:“二哥眼光果然好,云彩真是很不錯!”
  “言之過早,總得花點時間去了解。她演戲的,誰知道她剛才是不是上演了一幕好戲?”
  “你不怎樣喜歡云彩?”
  “喜歡!正是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不過,凡事仍要小心為上。畢竟是人家的終身大事,放多點儿時間吧!為了你二哥都不肯?”
  “肯!你要看多久就多久……”
  云彩、仙儿、蜜糖交起朋友來。
  云彩最大,但也不到二十一歲,蜜糖最小,仙儿在當中。
  她們多半到云彩家玩,偶然會去看戲吃餐。
  蜜糖的四周人多,比較忙碌;但是,無論有多忙,每星期一定會抽一天時間和云彩見面,了解她的情況。而大部份時間,仙儿會和云彩一起,深入了解。
  仙儿沒偶像可迷,也無拖可拍,除了做功課、溫習,便無事可做。
  也不是完全沒有一兩只“蝴蝶”,但仙儿一個都不睬,似乎志不在此。
  這天,宁家又一屋子的人。
  “蜜糖,”志輝突然拿著無線電話過來:“亞敏問你有沒有時間講几句,他在擔心趣趣!”
  “好呀!”蜜糖接過電話,一面抱住小狗;一面向書房走。因為大廳嘻笑之聲正勁:“敏哥哥,你現在可以說了!”
  “趣趣這几天胃口會不會好些?”
  “差不多!自從卡分哥哥給它吃過雞腿,它就不大有興趣吃狗糧,看見雞肉就跳。它是想吃雞腿子;不過它吃了又消化不良,很麻煩!”
  “它還小,不能吃肉,你可以買BABY FOOD給它吃……”
  “BABY FOOD?我也吃,小狗會吃嗎?”
  “小狗最喜歡吃,它喜歡吃雞,就買雞肉那一种!”
  “晚餐我就給它喂一瓶。”
  “不,不可以整瓶喂給它吃,它會消化不良。兩茶匙,混在狗糧中給它吃,它吃得好,就慢慢給它加份量。養小狗要有耐性,急不來的!”
  “我知道了,敏哥哥,謝謝你!”
  “剛才我听到你們那邊很熱鬧!”
  “人多嘛!表兄姐,世兄姐,三哥的米高哥哥、史迪哥哥……”
  “那么熱鬧開心,真想加入你們!”
  “你現在在哪儿?新加坡?還是回美國去了?”
  “都不是,來了台灣……”
  “你更好,這儿去、那儿去,像小鳥一樣,經常看不同事物,吃不同東西,多詩意、多享受!”
  “我們不是來玩,是來辦事,爹爹要在台灣投資,剛看完厂房回來。”
  “庄伯伯在新加坡投資,又到台灣投資,那么多資金,為什么不回香港投資?”
  “會的!爹爹要把資金分散,香港還是主力點,會大投資;另外,會到中國開厂,那儿工資廉宜。”
  “那么說,你很快會回來香港?”
  “兩三個月左右,我們前天才來台灣。”
  “到時,你可以看看趣趣!”
  “也可以看看你,看看婆婆。對了!台灣很多食品,你喜歡吃什么?我回去,都給你帶!”
  “豬肉干、牛肉干、五香瓜子、花生酥……”蜜糖一數,數了十几二十种。
  “我怕記不住,所有零食都帶一些,好不好?”
  “好呀!新西門町、舊西門町都有!”
  “我拉著你聊了不少時間,也應該把你交回給大家,因為你是大家的開心果,下一次有空再談。我可不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你?因為我想知道趣趣的情況!”
  “可以!如果趣趣吃BABY F00D吃得好,我也想告訴你!”
  “我把電話給你,好嗎?”
  “好!你住哪儿?”
  “住酒店!”
  “住酒店有什么好?不方便!”
  “也沒辦法,我們在台灣沒有親戚朋友,不住酒店住哪儿?”
  “回香港就好,可以住我們家……”
  蜜糖比較喜歡和庄浩敏通電話——
  庄浩敏通電話的原則,是雙方有空。因此他很關心對方是不是正在做功課、溫習,明天要不要測驗?她家中是否請客?大家是否在等她玩樂?
  他總在适當的時間挂電話,不會令蜜糖為難,好像從未試過蜜糖耐不住要求說拜拜。談話的內容也比較廣泛,不單只局限于小狗趣趣,他會把他那邊的見聞告訴她,令蜜糖越听越感興趣。
  若蜜糖給他電話,他就知道蜜糖有空;于是會說些風花雪月、星呀、月亮呀的事……總之,都是蜜糖感興趣的。
  庄浩敏不會每天給蜜糖電話,三天、四天不一定,總之,有話便說。
  包加樂就完全不相同——
  無論是否找得到蜜糖,每天必來個電話。
  若找到蜜糖呢?他就占住她,不管她在干什么,就算她明天考試,一樣先聊聊;否則,他便會怨天怨地。
  有天,又有家庭嘉年華會,蜜糖正在和大家玩電視游戲机。玩得戰況激烈,包加樂電話來了,硬要她听電話,害得對手等了她半小時沒得玩,最后另換別人上去。
  每次蜜糖實在很忙,要求明天再講,包加樂又求又哄,死不放手。
  電話內容,來來去去還是他吃什么、她吃什么,早上發生什么事。听蜜糖說有人送她小狗又妒忌,每次都提出送她小貓,偏蜜糖害怕小貓的尖爪。包家送只波斯貓來,當初蜜糖也寵它,但它不單只不合群,常欺負趣趣,還在蜜糖手臂爪了一下。宁太太心惊,忙把小貓退回去,蜜糖一提貓就恐懼。
  蜜糖從不敢主動給加樂打電話,怕笨伯送上門脫不了身。根本,也沒這個机會。
  迫于無奈何,有時候,庄浩敏的電話剛來,包加樂電話又到,蜜糖就要康管家或宁姐撒謊,說她在外未回。
  大家都知道,加樂表少爺,在宁家的地位重要,說不定,還會是宁家姑爺。但提到他的電話,大家都掩住半邊嘴笑。
  加樂這樣死纏爛打,換了別人就受不了,太煩人嘛!但,第一,蜜糖脾气比較柔順;第二,他們從小長大,感情深厚,蜜糖也明白他一個人寂寞,苦于心里有話,無人傾訴……
  蜜糖下課回家,知道家里來了客人。
  “誰呀?”
  “表少奶!”
  “那么多表少奶,那位?”
  “惠芯表小姐和她的媽媽!”
  “啊!惠芯表姐和她的媽媽!”
  “啊!惠芯表姐,這樣,我就明白了!”宁家親友眾多。
  蜜糖把背囊交給宁姐,到小客廳去,看見惠芯表姐,親熱細語一會儿。
  “……美樂家房子大,二三万尺,客房常空著几個。惠芯過去,住在美樂家最好!”宁太太說。
  “惠芯爸爸說過,包家和我們,不算直系親戚,太騷扰人家不好……”
  “怎會呢?都是一家人,何必分!”
  “惠芯爸爸的意思,在加拿大買幢房子,買幢小的,又不用花很多錢!”
  “那么一間房子,惠芯怎樣打理?”
  “惠芯從來不會做家務,白飯都不會燒,所以,我們會為她請個菲佣過去,侍候她起居飲食!”
  “你放心把女儿交給一個菲佣?”
  “就是不放心,所以希望表妹你代我求美樂,請她多關照惠芯!”
  “大家不同房子,可能不同區,怎樣關照?遠水救不到近火!”
  “這也是!”
  “美樂家有廚子、管家、女仆,連加樂在內,也一共四個主人。多一個惠芯,少一個惠芯,也省不了許多,但惠芯若在美樂家,你就放心多了!”
  “那還用說嗎?不過,也沒有理由要美樂對我們惠芯管吃管住!”
  “我認為小意思,不用介意!”
  “除非美樂肯收惠芯膳宿費;否則,送禮就麻煩些,不知道送什么好!”
  “送禮就不好,若人家不喜歡,得物無所用,多無謂。這樣吧!我和美樂談談,看她有什么好主意!”
  “表妹,真感激不盡!”
  “……惠芯表姐,索性住表姐家,那儿許多花、果樹,又有兩個泳池;而且,你可以陪陪加樂表哥,他一個人在加拿大很無聊。”
  “我一個人去加拿大念書,也會很寂寞。”
  “兩個寂寞的人走在一起,就不會寂寞,回去和表姨母說,住表姐家。”
  “加樂和我,哪一個大些?”
  “加樂表哥比你大一點點,因此你不甘心,有時叫他表哥,有時叫他加樂!”
  “我記不起來了,他走了那么久,我連他的樣子也記不起來。見了面,恐怕也不認識!”
  “他去加拿大,你和表姨母也有去机場給他送行。”
  “我怎么總是記不起來?”
  “那天你們早走。”
  “好吧!我一定說服我媽媽,叫她送我到表姐家。這樣,我就可以代替你,為你守住你的加樂表哥。”
  “什么我的表哥?”大個女,會面紅了:“他不也是你表哥?”
  “怎相同?听說他送你一只可愛的小狗儿!”
  “不是小狗,是小波斯貓,好凶的,我們已經把它送回包家去。如今我身邊的小狗,是三哥的好朋友送的!”
  “听說它很可愛趣致,漂亮得像玩具狗一樣?”
  “是呀!”
  “帶我去看看!”
  “孩子們,吃了點心才玩吧!”
  “表姐,我們先吃了下午茶;然后才再玩小狗……”
  惠芯表姐終于去了加拿大留學,住在美樂表姐的家里。
  蜜糖總算為包加樂找了個伴儿。
  電話還是不斷來的,蜜糖就不斷請求包加樂:表姐初到加拿大,人生路不熟,多陪她出外走走。帶她去超級市場;帶她去看戲;帶她游山玩水。功課若有困難,互相研究,大家結個伴。
  包加樂總算很听蜜糖的話。
  蜜糖暫時松了一口气。因為,包加樂盡地主之誼,也要花不少時間。
  希望兩個人可以合得來就好!
  蜜糖有多余時間,便用來關心志剛。
  最近,志剛比較開朗些,心情也好些。雖然,他不可以和云彩來往;不過,可以通過蜜糖,了解到云彩的近況。這樣,起碼可以聊解相思之苦。
  “你和淑芬來往那么久,覺得淑芬的為人怎么樣?”
  “很好、很真誠、很坦白!”
  “她是否貪慕虛榮?”
  “不算!她都不打算演戲了;她的合約我也看過;她去補習的補習社,我也去過,她的确有心求上進。”
  “你真的打算幫我?”
  “由那天去找淑芬姐姐,已經決定幫你;還不只我一個人,仙儿也一直協助我幫你的忙。”
  “仙儿胸襟廣,心腸又好,我不能和她一起,是我自己沒有福气。”
  “她仍然當你是她的好朋友;甚至當你是她的哥哥!”
  “我也當她是妹妹,為什么最近都不見她來玩?”
  “她怕你看見她不高興、尷尬!若你對她不看不睬,她多難堪!”
  “我不會這樣對她,根本是我對不起她。要尷尬的人,應該是我!”
  “她為你設想,也怕你尷尬。”
  “那我們就當沒事發生過一樣,我仍可和她聊天,傾訴心事。”
  “好啊!下次開嘉年華會,若你參加,我也會把她請來!”
  “一言為定!”志剛仍然念念不忘淑芬:“你准備什么時間介紹淑芬給媽媽認識?”
  “我正要找媽媽,但最近她很忙,好像要陪爹爹去台灣,和庄伯伯合作投資。我看,還是等她回來再算。”蜜糖笑他:“你別急,芬姐姐還在!”
  “我就擔心淑芬去了美國,那時候,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你是怕自己耽不住,去另外交女朋友;還是擔心芬姐姐去了美國會移情別戀?”
  “她去三四年,我為什么不可以等?我說過,除了她,不會再交女朋友,所以她去多久,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心。如果她在美國變心,證明她貪新忘舊,意志不堅定,這樣的女孩子,送都不要,所以,我根本不擔心。”
  “你不變,芬姐姐也不會變的。”
  “但是,她不在香港,遠在美國,總是挂念,希望和她通通消息。但是我又答應過爹爹,我不會再見淑芬,不搞地下情。到時,不知道應該怎樣才好?”
  “我向你保證,芬姐姐去美國之前,我一定會讓母親見見她、喜歡她。到時,你和芬姐姐通電話可以,寫情信可以,甚至你有空,你飛去看她也可以。”
  “像你和加樂一樣!”
  “可千万不要像加樂表哥,他真的很煩,寫信可以寫十二頁紙!”
  “千言万語呀!”
  “來來去去還不是:你不要亂交朋友,專心學業,有空給我寫信,寄錄影帶……重复又重复。他給我寫的信,好像小學生罰抄書一樣,來來去去,都是相同的。哎!要命!”
  “最近他好像不常打電話來!”
  “惠芯表姐去加拿大喊悶,我請表哥陪陪他,他們總算有個伴了!”
  “我知道加樂很愛你,這也是始終不變的!”
  “是呀!以前通電話、寫信,他會講喜歡我;今年有一次通電話,他很輕很輕的說:I LOVE YOU!我無异議,他以后講電話、寫信都用‘我愛你’!”
  “你對他呢?”
  “怎樣說好呢?”蜜糖用手拍一下頭:“我不能說我完全不喜歡他。有十几年感情,就算他去加拿大,我們也沒有斷過書信來往。他的大頭相還放在我床頭,怎樣看,他也是我男朋友,但是,我對他真的沒有愛情的感覺。喜歡和愛情是不同的!”
  “你認為怎樣才算是有愛情?”
  “有人說,如果你和一個人分開,你經常想念他,希望听到他的聲音或什么,你已經愛上了那個人!”
  “你從來沒有想念過加樂?”
  “沒有思念,有想。想他學校功課忙,沒時間打電話來;想他認識到新朋友,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因此,你叫加樂陪惠芯玩,就是想自己透一口气?”
  “這又不完全是,一方面,我想有人陪表哥,他的确寂寞,也想有人陪陪惠芯表姐,最后才想到自己可以松口气。”
  “可能你還小,不會思念別人,就等于還不懂得多!”
  “不是呀!有時候我也會……”
  “什么?”
  “啊!沒什么!”蜜糖就是說不下去,“我連自己想說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歡了別人?除了加樂,你還有那些‘蝴蝶’呢!”
  “會嗎?几年了,与他們都有感情,又經常可以見面。其中一兩個,感情特別好些!”
  “日久生情?”
  “還未到這個地步!”
  “喜歡他們比加樂多?”
  “各有可愛點,我都沒有比較過。”
  “你經常和亞敏通電話?”志剛突然問。
  “因為趣趣!它有事,我就要找他商量;而且,他說話比較有娛樂性,不像表哥:你今天吃什么早餐?老問這些。”
  “庄浩敏長得很英俊,百分之九十像湯告魯斯。”
  “他說不像,他比湯告魯斯高大、英俊。反過來他還說湯告魯斯像他,但是沒他好看!”
  “這又是事實,他比湯告魯斯健碩,真要比,是他英俊些。不過湯告魯斯已經很不錯了,一對雙眼皮迷死女孩子,一管鼻子又挺又直。淑芬參加選美時,填偶像一欄就填湯告魯斯!”
  “那他豈非你的情敵?”
  “我也有妒忌過,但淑芬說,偶像是心中的崇拜,不會愛上他的。”
  “這是事實,以前我們也迷過LESLIE,但始終沒有愛的感覺。”
  “你和亞敏這樣講電話,你猜他會不會愛上你?”
  “不會,當然不會!”蜜糖的臉都紅了,雙手擺著:“他是三哥的好朋友,也像是我哥哥;而且,你還擔心他會沒有女朋友嗎?”
  “他條件那么好,的确不可能沒有女朋友,但你條件也好呀!”
  “所以我有表哥和‘蝴蝶’,”她拍拍嘴巴:“不跟你胡扯,我睡覺了,明天要上學呢!”
  其實她是怕自己胡說,講講講,不知自己會亂講什么。
  “蜜糖,你不要忘記帶云彩去見媽媽!”
  “知道啦!”她打著呵欠:“長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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