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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甜甜由經理室出來,松了一口气。
  她的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忙了兩星期,應該休息一下。因為大概十七天后就要赴澳上任。
  還有些公事未交代,但顯然輕松得多。
  “李小姐。”
  聲音好熟悉啊!回過頭,真耀目,穿鐵銹紅西裝的紳士。
  “史先生。”
  “你在這儿做事嗎?”
  “是的,兩年了。”甜甜微笑,“你肯定不是這儿的職員,因為我從未在這儿遇過你。唔,我們的新客戶?”
  “我暫時還未正式開始工作,不是雇員也并非客戶。”他一臉笑意溫柔,令人看得舒服。
  “探朋友?慢著!你姓史的,我們的董事主席也姓史,王親國戚?”
  他們是由通道到電梯大堂。
  “李小姐我想請你吃飯,肯賞面嗎?”
  “我最近真的比較忙。”
  “但你上次答應過,若我們下一次那么巧又碰上了,你會讓我請你吃茶,我相信你會守諾言。”他禮貌地讓甜甜先進電梯。
  “對不起,恐怕我要做個不守諾言的人,因為再下一個星期,我要去澳洲。”
  “公干還是移民?”
  “公干。”
  “好!我等你回來,但下一次你一定要答應。”
  “你能等,我一定不會再爽約。”
  “一定能,我等。”
  “我三年后才回來。”
  “那么久?”他顯然好失望,“澳洲的生活好平淡,不大适合年輕人。”
  “有什么辦法?打工仔。”甜甜也無奈,“我的辦公室在那邊,還有許多工作,失陪!。”
  李甜甜穿著行政套裝,蹬著高跟鞋,挽住公文袋,走向辦公室。
  比提己在歡迎:“李小姐,今天有人送了許多花來,你房間都放不下,有些在我的辦公室。”
  甜甜奇怪,因為馬立德從來不送花。呀!送過,是今年情人節。不過,還是她叫他送的,馬立德老說送花好老套。
  偏她卻喜歡這些老套。
  或許他真舍不得她,沒她真活不了,要求她不要分手,所以破例送花求寬恕?
  怪不得最近連安莉都少提馬立德,原來另有陰謀。嘿!哈!
  她加快腳步進去,見到紅玫瑰;到辦公室,就見到一大束包裝得好美的百合花。
  “李小姐,這儿還有張名片。”
  甜甜放花,把名片打開——coc1李小姐:
  早安!
  喜歡百合花嗎?希望你能告訴我。紅玫瑰是送給為你做事的小姐們。
  三年實在很長,我懇求你讓我在你离港前請你吃飯。午餐總要吃的,給我一個小時,好嗎?請賞面。
  我十點鐘會打電話給比提小姐,希望我們可以見第四次面,先向你致以万分的感謝。
             等待了一個晚上的史柏高coc2
  “史柏高怎會知道你的名字?”甜甜問秘書,“你見過史柏高先生嗎?”
  “見過,我一上班就看見他和另一個穿制服的男人站在我桌子前,他問了我的姓名,放下花便离去。”大房的文員說,“很早就見到他。”
  “那些紅玫瑰你全拿走,是史先生送給你們的,你拿上分給大家。”
  “謝謝李小姐。”比提很高興,那么多,她起碼可以獨自擁有一大束。誰說女孩子不喜歡花呢?
  “比提,”甜甜叫住她,“史先生來電話,你就告訴他,我答應和他吃飯,等一等……”
  她打開電腦一看:“我十二點半就可以去吃午餐。”
  “是的,李小姐……”
  史柏高早已駕車守候了。
  十二時二十五分,李甜甜早已啊娜多姿地由大廈的大堂走出來。
  史柏高還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李甜甜。
  雖然上次在百貨公司面對面,就因為距离太近,才不好意思眼光盯著人看,只知道她是美女一名。
  第一次在路上,街燈較暗,更不用說。
  李甜甜一頭微曲的短發,清爽自然;一張鵝蛋臉,額頭又闊又飽滿,眉毛長而微彎,不需畫眉已是濃,配上一雙聰慧明亮的大眼睛,恰到好處;鼻梁挺直,一气透到額部,不單好看,而且有气勢,是個健康、有天分、少年得志的人。嘴巴不大也不小,很适中,唇線明顯优美,上次電梯中見過她的門牙,是大板牙,象牙色,齊齊排,很健康又富生命力。
  身高大概五呎五六吋,三圍是三十四、二十二、三十四,不算高頭大馬,也非大肉彈、性感尤物,但很符合國際美女的標准。
  今天她穿一條白色膝上裙,鮮紅厘士襯衣,外面一件線條簡單的短身、貼腰的西裝上衣,中間三顆假紅寶石菱形鈕扣。
  蹬著的是鮮紅通亮的高跟鞋。
  雖然做了半天工作,但仍然精神奕奕、明艷魅幻、風姿迷人。
  他一震,慌忙下車迎接。
  歡天喜地把李甜甜送上車去。
  吃午餐的地方是李甜甜批准的。為了爭取時間,就選了李甜甜寫字樓附近的酒店。
  “……”史柏高就是看著甜甜微笑,“喜歡百合花嗎?”
  “很清幽美麗,謝謝你送花給我和我的同事。”
  “你最喜歡什么花?”
  “蘭花、百合、甚至玫瑰。”
  “顏色呢?”
  “橙色君子蘭、白色蝴蝶蘭、百合、金百合、甚至粉紅色玫瑰花。”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關心你,請問你為什么愿意去澳洲工作三年?你會告訴我真正原因嗎?”
  “你既然關心我,我愿意告訴你。說真話,我并不喜歡在澳洲長住。旅行、小住則十分向往,但一住三年,真的會悶死。第一年可以夏天游泳、騎馬,冬天滑雪,但第二年呢?而且,我因為要遠离香港工作,已經失去……不說了,不能不說犧牲大。但犧牲也有回報,回報就是可以晉升。如果我肯去澳洲,馬上由經理升為高級經理,而三年后,我就可以升為副總經理助理。”
  “愿去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就因為可以升級?”他說話溫柔,絕不像馬立德帶有質問怪責的口吻。
  “我承認自己是個有野心的人,因為我有野心的條件。我是個工商管理系的博士。我勤奮、适應力強、年輕,我不會甘心做個小小的經理;但若我不去澳洲,依照正常資歷和升級年資,起碼要等五年時間才能升為副總經理助理。去澳洲三年是苦悶些,但可以縮短兩年。”
  “若有同等机會,你不會走?”
  “那當然,不要說同等,就是接近吧!也樂意,因為香港實在太可愛了。”
  “香港的人也很好,好像華東水災,影藝界的人七個小時就可以籌到超過一億元賑災。”
  “電影界還動用全港天皇巨星,有當時得令的退休紅藝人……一起拍了套電影,好像叫《豪門夜宴》,全部收益作為華東賑災之用。”
  “工商界名人也各自捐獻一千万至几千万。我真的以香港人為榮,小小一個城市,大家團結一致,齊心合力……真了不起。”
  “你不是香港人嗎?”
  “我是!但中學開始就到英國念書。還記得嗎?我的車差點碰倒你的那晚,我才回港三天,所以,一切賑災善舉都錯失,多可惜!”
  “你回來三天就無牌駕駛?”
  “不!我有了几年香港車牌,以前放暑假一定回來,后來功課忙,我已經有兩年沒有回來了。”
  甜甜點頭,明白了:“你在外國也知道香港市民如何熱情捐款賑災?”
  “那邊也有中國報刊,不過消息可能遲一兩天。英國華人也有搞捐款賑災,但規模小,那天馬會有八万多人齊集在一起。”
  “對呀!影藝界大會還預算有二十万人次,幸好成績理想,我們大老板也捐了一千。”
  “你也支持嗎?”
  “支持!經理級捐一千,我們又發起全寫字樓捐獻午餐的運動,每人把一天吃午餐的錢捐出來,連打掃清洁的亞嬸也參加。”
  “不餓嗎?”
  “不餓!少吃一頓還出KEE媽咪FIT,又可以做善事,一舉兩得,多好!別說商界,文化界也義賣書本、小說籌款。”
  “達到各階層,上下一心。”史柏高贊賞,“香港真是好。李小姐,有机會還是留下來,為香港效力,令香港更繁榮。”
  “誰不想留下?誰也知道香港好。”
  “留下吧。”
  “我根本沒有自主權,其實,我也很愛香港。”
  “盡己所能。”史柏高關怀地說,“吃甜點吧!又快到上班時間了,工作還多著。”
  甜甜微笑低頭吃冰淇淋蛋糕。
  分手時,史柏高只說希望她离港前再見她一次面,但沒有要求她答應任何約會。
  不過,由那天起,甜甜每天都會收到一束花,仍然是百合花,沒有變。
  也好,反正自与馬立德拍拖之后,超過一年沒有收過花。
  星期四,比提拿了張銀色高科技西式請柬進來。
  “替我看看哪一間公司請客。”甜甜忙著看電腦,下星期她就不用上班了,收拾行裝准備上路。
  “是大老板在別墅請客,要攜帶舞伴的。”
  “餐舞會!不關我的事,十天后我便上飛机。”
  “餐舞會的時間是這個星期六的晚上六時正。”
  “都快出門了,還要參加這种宴會,做新衣什么的,多費神。”
  “李小姐會出席的?”
  “能不出席嗎?大老板啊!”甜甜點點頭,“把請柬放下。沒別的事了吧了?”
  “史先生打電話來,問你星期六可不可以抽時間和他吃飯。”
  “你現在知道能不能。”
  “那我回复他。”
  “別忘了多謝他的花……”
  和汪安莉吃午餐。
  “星期六我和你一起去大老板家。”
  “我憑什么出席?”
  “你不是高達的職員嗎?”
  “我是,但我并非高級職員,起碼開經理級會議我都沒有份儿,我只不過是副經理,而且是小部門的副經理,不顯眼的夾心階層。”
  “比提她們未被邀請之列,合理,但你起碼是副經理,真是大細眼……不平等。”
  “今次被邀請的,全是經理級以上的高級人員,連我的頂頭上司都沒得去,因為他不是大部門的經理。”
  “唉!我還以為有個伴。”
  “餐舞會,不攜帶舞伴出席很沒有面子,由舞伴陪你。”
  “找誰?是不是太蠢?還是太專一?這一年多就只交馬立德一個人,想找個人充充場面都找不到,好气人。”甜甜放下筷子,用紙巾輕印嘴唇。
  “有一千個垃圾、一百個平凡又有什么用?其實,有一個馬立德已經很夠,因為他是最出色的,和他到任何場合,你們肯定是最吸引的一對。請立德做舞伴。”
  “請他?我們已經分手。”
  “小情人總是吵吵鬧鬧,熱熱鬧鬧;水混油,密舔豆。”
  “今次可是認真的。吵鬧和分手完全是兩回事,這次還是我主動提分手,不是玩玩的。”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總之,要他占不到半分便宜,兩人和好了,一起出席大老板的舞會。”汪安莉拍拍胸口,“回寫字樓馬上進行。”
  “進行什么?”
  “當然是先找立德。”
  “慢著。”
  “還等什么?后天就要赴宴,你也要給立德一個心理准備。”
  “我必須考慮一下,因為那絕非小事,明大早上我答复你。好不好?”
  “安莉。”甜甜到她的辦公室。安莉忙著,她也要停一停,為甜甜倒杯咖啡。
  “你不用抽時間找馬立德。”
  “又發什么小姐脾气?我保證不用你親口道歉。”
  “我都想過了。我提議分手,好等各自有机會反省和結識异性朋友的自由,我不能言而無信。”
  “你沒有不守信用,你又沒去找他,只不過我去找他罷了。”
  “還不都是一樣?你代表我的,是不是?”
  “沒人說和他好,只不過請他做一次舞伴,方便一下。”
  “那才夠糟,一邊叫分手,一邊有重要宴會仍得請他做舞伴。自己連找一個男性朋友都找不到,證明他多么重要,我沒有他就什么都做不成,所以借邀請舞伴為名,向他舉手投降。”
  “立德不會這樣想吧。”
  “他會的。以后他更大男人,更耀武揚威,我更沒有地位。”甜甜決意地揮一揮手,“我決不會請你代我傳達任何消息。”
  “大老板的舞會你不出席?”
  “當然出席,那是我的光榮。”
  “沒舞伴一個人去么?”
  “世界上沒有馬立德就沒有男人么?”
  “你請誰?營業部的經理張文龍?他一直想追求你。”
  “他是想,可惜條件不足。我已經決定請史柏高。”
  “史柏高?”
  “你不要說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昨天吃飯,你說收過他一束玫瑰,還是橙色的呢!他知道你喜歡橙色。”
  “你供給資料。”汪安莉并不感動。
  “我們吃飯有提過你,但沒有告訴他你喜歡橙色玫瑰。他沒問,我巴巴地告訴他?”
  “不管他怎樣知道,我這儿沒后門,一束花也行賄不到我。”
  “人家為什么要賄賂你?”
  “因為你。他擺明車馬要追求你,大清早帶個司机來派出,收花又全是你的人,不追你,追大老板?又沒有生意來往,獻殷勤?”
  “他費盡心机討好你們各位小姐,也是為了想討我喜歡,這份心意,我是明白和接受的。”
  “所以你就請他做舞伴,給机會讓他追求你?”
  “任何人都可以追求我,我根本是小姑獨處。就算我結了婚,人家要追求我,我也不會打他,而且證明自己有魅力,好事!不過,我喜歡不喜歡他,接受不接受,控制權在我手上。”
  “你肯請他做舞伴,證明你是喜歡他。”
  “暫時沒想過要不要喜歡這個人,況且這机會本來是馬立德的,是他放棄轉讓給史柏高。”
  “立德沒說過放棄,不信,我馬上打電話問他。”
  “不要。”甜甜按住她的手,“我早已吩咐比提通知史柏高,不能鬧雙胞。況且,我都快离港了,我和史柏高跳一晚舞,也不可能有什么發展,你就別節外生枝。”
  “你仍然喜歡立德,除了他,不會再接受別人?”
  “這又不是!只不過最近太忙,又要到另一個國家生活,沒心情談情說愛,誤己累人。到了澳洲,安定下來,我說不定很快會交男朋友,那要看該國人的素質。你轉告馬立德,他不交新女朋友,是他的損失,我不會死守著等三年,不會……”
  史柏高坐簇新的金色勞斯萊斯,穿白色晚禮服來接李甜甜。
  第一次送上一束白色的蝴蝶蘭。
  “你今晚特別漂亮。”史柏高禁不住地稱贊。
  “謝謝。”她欣賞著花。
  甜甜今晚穿一條深紫色的絲絨長裙:低胸、無袖無領、貼腰,胸前釘滿用白色絲綢做花瓣、金水鑽做花心的小白菊,小花一朵連一朵,更顯得胸高腰細;深紫紅高跟鞋鞋頭同樣的小白菜,和晚裝手袋配一套。還有,紫手套上也有一樣的白菊。
  淡淡化妝的俏臉兩旁,是用最名貴的貝殼和金水鑽做成的小白菊耳環,把她襯托得美艷絕倫。
  史柏高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次。
  “李小姐,謝謝你今晚邀請我做舞伴。”他很高興甜甜選中他。他相信自己在甜甜心目中占了重要的地位。
  “謝謝你幫我這個忙。”
  “別客气,我們是朋友。”
  “可惜友情短暫,我很快就要离港了。”甜甜其實在暗示,他和她沒有什么將來。他笑笑,沒答話。
  史家大別墅又大又美,真有點像歐洲古堡,全米色,好有气派。園子內停的來賓汽車,絕大部分是勞斯萊斯。
  上台階,進大玄關,穿制服的女菲佣為甜甜脫下白緞大衣,史柏高輕扶甜甜的纖腰步入大廈,引來了不少惊艷的目光。
  有些認識的,有些不認識的,但都是名流、淑女,非富則貴,獨不見大老板和他心愛的太太。
  甜甜見過史夫人,大概要比大老板小二三十年,人漂亮,會保養又會打扮,看上去四十左右,嬌嬌嗲嗲,難怪得到大老板寵愛。
  大机构,嘴巴多,傳說大老板前后結婚几次,情婦無數,但自娶了現任的史夫人便一顆心定下來,連那班情婦也散了。
  所以,史家几位公子少爺,年紀都比現任史太太大。
  豪門富戶,家庭關系是复雜些。
  六點,是酒會時間。大家喝雞尾酒,吃點心,聊天。
  選擇自己的交際對象。
  晚餐都訂好桌子,分好座位,交際的范圍相應縮窄。
  史柏高替甜甜去拿賓治,何總經理突然邀請甜甜到隔壁的偏廳談談。
  甜甜來不及通知史柏高。
  “坐吧。”相對坐下來。
  甜甜很喜歡何總經理,因為他一向賞識她,重用她。
  想必對她澳洲之行有所囑咐。
  “李小姐,你下星期不用去澳洲了。”
  “怎會這樣?”真是晴天霹靂,她什么都准備就緒。
  “星期一,我們和史先生開過高峰會議,決定下來的。”
  “是不是我做的最后一個媽咪PROJECT不好,各位對我失望?”
  “當然不是,是我們總公司很需要你,你走了,找人代替你并不容易,所以決定留下你,繼續助我一臂之力。”
  “但是……”甜甜垂下頭,三年后當副總經理助理,沒希望了。
  “你是個人才,有能力的人肯定不會被埋沒,因此,董事局決定升你為業務及海外發展部的高級經理。”
  “那部門并沒有高級經理的職位。”甜甜又喜又憂。
  “職位是人設立的,澳洲可以有,總公司一樣可以加設。以后,你雖然不用去澳洲,但澳洲的業務推廣,你一樣要盡力。”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嘩!真是好消息,不用到澳洲与寂寞為伍,可以天天繼續享受香港美食,又可以升級,高級經理啦!
  “還有一個好消息,如果你繼續表現良好,董事局可縮短你的年資,三年半左右,你就可以升為副總經理助理。”
  “嚇?真的!”嘩!發達啦!不必离港,升級照舊,她輕捏自己,真怀疑發美夢。
  “開心嗎?”
  “好開心,簡直難以形容。”甜甜淚水都涌出來了。“總經理待我這么好,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真不知道怎樣報答你。”
  “你實在應該報答一個人。”
  “是的,總經理,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她准備隨時下跪。
  “那個人不是我。雖然,我一直很欣賞你,爭取你留下,但在我權力范圍內,幫不上今次的忙,因為最后的決定權仍在大老板的手上。我上次在會議中也极力爭取你留下,都不成功,你記得嗎?”
  甜甜點了點頭:“總經理,那個人是董事長?”
  “不是!當天董事長決定派你去澳洲,又怎會自己收回成命?是史夫人,她也是董事之一,不過极少出席會議。而星期三的會議,是史夫人請求召開的,大老板支持。”
  史夫人?怎可能……
  李甜甜是見過史夫人几次,比如周年餐舞會,也交談過,但她職位不算高,說的都是一般客套話,史夫人是否能記得住她仍是個疑問。
  而且,史大人憑什么幫她這么大的忙?若是男性,還可以說看中她,希望她以身相許,但史夫人是女人,不可能!
  “史夫人為什么要幫我?要謝,要還恩,也說不出理由。”
  “你不熟識史夫人,但你應該熟識八公子?”
  “八公子?我不認識,就算認識,他也不會幫我這個忙。”誰是八公子?真意外。
  “八公子是史家里最小的公子,也是現任史夫人的獨生子,你還不明白?”
  李甜甜想了一會儿,搖搖頭:“我見過六小姐、七小姐,二公子去美國之前也見過,但從未見過八公子,我不認識他,也不明白……”
  這時候,史柏高拿著鮮果賓治找進來:“原來你和何叔叔在聊天。”他說著,送上飲品。
  “你認識我們的總經理嗎?”甜甜喝口賓治。
  史柏高含笑點點頭,坐在她身邊。
  “我看著柏高由小到大。”
  “啊!哪天你是到公司探望總經理,怪不得你對我們公司這么熟識。”
  “柏高心里還有我這個何叔叔嗎?”總經理哈哈笑,“他由英國回來,今天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看清楚他長大了,英俊了。”
  “你那天找誰?”
  “我爹。”柏高似乎有點難為情。
  “你爹也在高達做事嗎?”
  “你知道柏高姓什么嗎?”總經理還在笑。
  “姓史,大老板也姓史。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八公子,我的恩人就是你……”甜甜瞪大眼睛。
  “柏高,你沒有告訴她嗎?”
  “根本沒有机會。我們雖然見過几次,也通電話,但只吃了一頓午餐,我沒有理由一認識她就告訴她我是誰……好像在夸耀……”
  “天!”甜甜手中的水晶杯子几乎掉在地上,“你真是八公子?”
  “對不起,李小姐,我并非存心瞞你。只是我們相交不深,我根本沒有机會清楚介紹自己,而那天在走廊碰見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們公司工作,我亦沒理由一見你就說你的大老板是我爸爸。”他很緊張地,又帶點慌惶地解釋。
  “既然不深交,為什么要幫我這么大的忙?”
  “那天我和你吃午餐,你說過根本不想去澳洲,全是公司控制;由你肯去澳洲,也只不過是為了升級。我也覺得你一個人去澳洲實在很孤單,便幫助你。”
  “八公子,你教我怎樣報答你?”甜甜雖然興奮快樂,也有些擔心,“正如你自己說的,我們相交不深,我怎能領你的情?”
  “甜甜,你千万不可因不能領情而堅持去澳洲。我尚要依重你。至于如何報答柏高,兩個小朋友好好談一下。”總經理起立离去,“我還要幫忙招呼貴賓。”
  “現在你可隨意留下,又可升職加薪,仍然不高興嗎?”史柏高問。
  “高興,高興得瘋了頭,真是形容不出來。今天是我二十一年來最興奮快樂的一天。”甜甜想想,忍不住笑了。
  “你開心就好。”
  “但我欠你一個好大好大的情,叫我怎樣報答你?”
  “我也不是無條件幫你,總之一定拉個平手,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要求?”
  “你說。”甜甜的心跳加快,快樂?擔憂?
  “第一,從此你不要叫我史先生。”
  “是的,八公子。”
  “更不能叫我八公子,叫我柏高最好。”
  “柏高,還有呢?”
  “我做你的朋友,希望常常可以見面,聚首。”
  “男朋友?”
  “啊!不,最初只是朋友。像求職一樣三個月試用期,如果三個月期滿,你覺得我不錯,我想做你的男朋友,要求是不是很過分?”
  甜甜釋然地笑了。
  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史柏高要求她做他的情婦,她才煩。她當然不會做這人情婦,但放棄高職厚薪,她同樣不愿意。
  若史柏高要求做她的男朋友,她會答應,她和馬立德分手時,說過各自交朋友。沒人追求她,馬方德才驕傲,以為世界上只有他一個男人。
  為表現自信心,說過分手后各交朋友,就交一個給馬立德看看。
  剃剃他的眉毛,下下他的臉,教他不要做大男人。
  何況,史柏高有權有勢,條件又高又好,最重要的是關心她。她只不過向他提一下不愿意去澳洲,他就幫她留下來。他幫助她并不附帶卑污兀突的條件,他是個正人君子,值得一交。
  “甜甜,怎么了?”史柏高見她不說話,很擔心,“你不喜歡和我交朋友?我不夠好?”
  “不!你很好,又對我有恩,不過……”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的,那天我送你去赴約,就是會男朋友,你擔心男朋友不高興,怪責你。”
  “是有一夫一妻制,但并沒有法律規定,有了一個男朋友之后,就不可以交第二個男朋友。”
  “對呀!公平競爭。”
  “況且,我和男朋友因為意見不合,已經分手了。”
  “對不起。”
  “不必經過三個月試用期,我接受你的追求,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真的?”史柏高忘形地握住她的手。
  “不過,只是做男朋友,我沒有保證什么。”
  “那當然!難道要你做我的妻子或永遠的女朋友?如果你嫌我不夠好,不适合你,你可以不要我。”
  “此外,還有什么條件?”
  “沒有了!不,有的,我請你做我今晚的舞伴。”
  “你弄錯了,是我請你做我的舞伴。”
  “哎唷,我太開心,什么都記不住。”史柏高輕打自己的頭,就是笑。
  “還有什么附帶細節的條件?”
  “真的沒有了。你對于這次工作上的調動,完全滿意嗎?”
  “滿意!真要好好報答你。”
  “我知道你最終目的是希望做總經理助理,但一時之間……”
  “別傻啦!就算你請我做,我也不敢接受。速跳几級,沒經驗,年資太低,強做上去,也難令他人心服,變了無兵司令怎么辦?”甜甜心滿意足,“已經很好,真的已經很好。明天,明天我請你出去玩一天,全部由我付帳。”
  “不……”
  “唏!恭敬不如從命。”
  “是的,遵命。”史柏高向她敬禮,逗得甜甜咯咯笑,“要不要香檳慶祝?”
  “一定要!我會買一支上好的,還要請朋友開個小派對,慶祝一番。”
  “現在先喝杯香檳,敬賀你。我去拿酒。”
  吃晚餐時,甜甜和史柏高与大老板、史夫人和六小姐、七小姐同坐一桌。
  大老板沒什么顯著不同,史夫人對甜甜特別留意。
  靜靜地看她的一舉一動、言談笑意,又由頭到腳的看了几次,終于微微地點頭。
  舞會開始,史夫人和丈夫領跳第一個舞,史柏高也邀請甜甜跟隨。
  “你媽咪長得好漂亮。”甜甜望過去,史夫人今晚穿一襲純黑的西式旗袍,把她的皮膚襯得雪白,鏈墜的巨大淚形金色鑽石,閃得一件旗袍都發亮。
  “很多人都這樣說。”史柏高也在看父母,“我像爸爸還是媽媽?”
  “你的兩位哥哥像大老板,只有你像史夫人一樣的斯文、白淨、矜貴。”
  “因為只有我才是媽咪的儿子,其他兄姐都是同父异母。”
  “六小姐和七小姐也是美人。”
  “我爸爸的几任太太都很漂亮,但人家都說我媽咪最美最溫柔。”
  “所以,最得丈夫歡心。”
  他們一個舞、一個舞的跳下去,由复古的慢華爾茲到快華爾茲,由大廳的一端到另一端。
  還蠻合拍。
  “我爸爸的确很愛我媽咪,几乎是言听計從。”
  “而你媽咪又最疼愛你。”
  “她親生的嘛!”
  “所以,你求史夫人幫助我?”
  “我把你不喜歡去澳洲的事告訴媽咪,其實,我本人也想你留下。”
  “為什么?擔心我走了,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我可以跟你去澳洲陪你三年,在那儿,還可以避開你的男朋友。”
  “你媽咪准你去澳洲三年?”甜甜怀疑:裙邊的乖剩仔。
  “她不准,我不快樂。只要我開心,她從不加以阻撓。我去澳洲,她只會擔心,不會反對。”
  “那你為什么想我留下?”
  “因為你去澳洲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你喜歡留下來,我就要想辦法令你留下來。一切都是為了你。”
  這些話令甜甜十分感動,比馬立德第一次向她說“我愛你”時還感動,因為他是開玩笑地說,根本馬立德從未認真、誠懇地說過愛她。甜甜在史柏高怀中,面對著面,此刻,她覺得史柏高比馬立德更可愛。
  她柔柔地問:“因此,你請史夫人代你向大老板求情。”
  “是的!雖然,爸爸寵愛媽媽,但媽咪從不恃寵生嬌,也不大過問爸爸的公事,又甚少要求。這一次,可以說是她的創舉。她深夜召開大會決定你的去留和職位問題。”
  “你怕爸爸,不敢當面求他。”
  “怕就不會。爸爸在家并不專制獨裁,但他不和我們談公事,尤其是我未正式融入公司工作。若我求他,他會考慮,但一拖可能兩個月,那么你始終要去澳洲。可能去了又調回來。多煩。只有媽咪親自去辦,才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為你解決問題。”
  “除了你,我還欠史夫人一個人情。”
  “你沒欠她,媽咪也只是為了令我開心。”
  “那我欠你雙份。”
  “欠什么呢?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我不應該為你服務嗎?”
  “也未必每一個男朋友都真正關心女朋友。”去澳洲這件事上,馬立德做過些什么?就只會和她吵,增加她的煩惱。
  “那他就沒資格做人家的男朋友,我對女朋友一定支持到底。”
  “謝謝。”
  “你升級后,應該有新辦公室,我叫何叔叔為你布置一間新辦公室。”
  “不!不!太煩人!千万不可!”
  “怎會煩?有好的力公室,工作效率才會理想,我叫設計師畫了圖,你看過若不滿意,再修改到合心意為止。”
  “太麻煩會引起公憤。”
  “我深信你的工作能力。為公司賺錢的人應該受到厚待。”
  甜甜心里已經滿意得想醉。
  男仆過來:“八公子,夫人請兩位過去。”
  史柏高和甜甜望過去,史夫人含笑向他們揮手。
  柏高很自然地拖著甜甜的手走過去。
  原來大老板要休息,先退席,史夫人當然陪伴他。
  史夫人左手握著甜甜的手,右手覆蓋在甜甜的手背上。
  “一點鐘還有個抽獎節目,繼續開心地玩下去。”
  “謝謝夫人。”
  “叫我安娣。”
  “謝謝安娣。”包括几种心意。
  “傻孩子,別老說謝,以后有空來我家里吃飯,我和史先生都歡迎你。”她說得慈祥。
  “謝……是的,安娣。”
  “柏高,好好招待、照顧甜甜。我叫你甜甜不介意?”
  “那是我的光榮。”
  “你很乖,討人喜歡,希望很快可以再見你。再見!”
  “晚安,安娣!晚安!董事長!”甜甜恭送。
  大老板也不斷向她點頭微笑。
  “好啦!繼續跳舞。”史柏高拖她回舞池。
  “你媽咪有沒有四十歲?”
  “四十?我已二十四歲了。”
  “也許她結婚早。上一代的人,十六歲生小孩不希奇。”
  “不!媽咪上過大學,只是沒念完。她念經濟的,一開始就做爸爸的高級秘書。”
  “她到底多少歲?”
  “媽眯二十一歲結婚,二十三歲生下我,她已經四十六歲了,爸爸比她大二十八年。”
  “四十六歲,如果她不是你媽眯,我會猜她三十五,因為她的皮膚仍然很細嫩,又雪白。”
  “蘇州人,皮膚是美些。”
  “蘇州多美女,怪不得安娣那么漂亮。”
  “告訴媽咪,她一定開心透頂。”
  “同樣的話她听過几百次,反應冷淡。”
  “你說的話,她听進耳里會特別開心。”
  “啐!你甜言蜜語逗我才真。”
  “我的甜言蜜語還未出口呢!你贊媽咪是識英雄重英雄,美人惺惺相惜,兩人相比,當然,你還要加上年輕貌美。”
  “好啦!好啦。”甜甜開心地笑,“反正明天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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