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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這是真的嗎?過了午夜十二點,這魔法是不是就會消失了?還是她是個灰姑娘,只能有這一刻的絢爛動人。
  朱姿婕盯住鏡中的自己,抹上明亮的粉彩淡妝,襯托出她細致的膚色,一身高雅低胸剪裁的白紗禮服,運用簡單線條將她的腰身完全呈現,合宜又曳地不對稱的裙擺使她看起來更高挑修長,她完美的曲線比例在穿上禮服后益發成熟嫵媚。
  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迷人,綰起的發露出大半光洁的頸項,背后自腰部向上呈V型開展,亮出姣好的背部肌膚。頭紗上裝飾著白玫瑰,裙腳、衣領、袖口也都由白玫瑰綴成,而會場卻清一色用向日葵來布置,象征她是朵開在向日葵群中的白玫瑰,清秀自然卻又不失熱情奔放,兼具白玫瑰的純和向日葵的誠。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宛若女神般,擁有高貴不凡的魅力,難怪說當新娘是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候。
  由于閻燁煒毫不隱瞞地發布消息,所有的報章媒体早已集聚在會場要采訪她了,因為她是“閻王”的女人,稱得上是一名奇女子。
  她現在才見識到閻燁煒的能力,他能在一個晚上令法國首屈一指的設計師制作出白紗禮服,然后空運回“海居”,并要人徹底規划閻氏大樓的五個樓層,作為喜气熱鬧的婚宴場所,又招來七、八位造型師為她穿衣打扮梳頭化妝,還有人不斷拿出珠寶首飾為她佩戴。
  閻燁煒該是懂她的,沒有像戲耍小丑那樣為她畫個大紅臉,身著舞娘艷服惹人訕笑,給她搭配的首飾也不是大大粗俗的石頭。所有配件由鑽石、珍珠、翠玉到金飾,無不巧思雕琢,只為更突顯她的美貌出色,精巧應合她絕佳的神韻和与眾不同的气質。
  這樣的自己,連她也看傻了,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鏡面。
  “嘿!新娘子,怎么在發呆呢?”婚禮快開始了,當伴娘的黃芙理所當然得顧顧新娘子,雖對“閻王”此次的作為不甚認同,可她也只能照著做,無能為力去改變。
  “閻王”的脾气是固執加固執乘以固執,無法減掉也無法除去,決定的事是怎么也不可能轉變,除非他自己先想通了,否則任誰對他曉以大義、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他眉頭動也不會動一下。
  “刺激太多了,還在接受當中。”朱姿婕笑說。
  “新娘子要快樂開心,才會更美麗哦!”
  朱姿婕抖抖衣裙和身上的首飾。“有這些東西陪襯,哪還怕不夠漂亮,反正……這也不是真的……”她記得閻燁煒一再提醒她這場婚禮會舉行,只是因為——報复。
  “怎么會呢?你想太多了。”黃芙說。
  “他不是真的要娶我……”她把這場婚姻發生的始末告訴黃芙,平淡的語气像已接受了一切意外委屈。
  “你要真是‘閻王’的仇人,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他也不會大肆舖張弄這場婚禮了。或許是……他不想殺你,所以不能認同自己竟然想原諒你。對他來說,永圻該是胜過一切的寶貝,于是他強迫自己必須恨你。”
  “閻王”的本身就是矛盾的綜合体,既無情卻多情,在他的心里被打了許許多多錯綜复雜的死結,所以他的人格也表現出深奧難以捉摸的暗沉,他的世界不是光亮的,能一看就懂,是分不清無數個黑暗色塊所构成。
  “如果我沒認識閻燁煒就好了……”那這一切渾沌的局面就不會發生了,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場錯誤。
  “別胡思亂想了,典禮就快開始了,再准備一下吧!”有些事,旁觀者是理不清的,黃芙也只能笑了笑离開。
  朱姿婕低頭回憶著閻燁煒的一切,她輕輕地歎了口气,緩緩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卻猛地發現鏡中的反影,嚇得差點令她失了心魂。
  “不高興嗎?如此大喜的日子,不該愁眉苦臉的。”閻燁煒閒散地倚在門邊,臉上恬适的笑容讓人分不清他此刻心情的好坏,他已變得愈來愈難捉摸。
  “你……你來多久了?”
  “夠久了!久得知道我的新娘子在抱怨,抱怨我這個丈夫不夠愛她、不是真心想娶她的。”閻燁煒嘲弄地說。
  “偷听人講話,你真沒道德。”
  “別拿禮教的大帽子壓我,沒用的。”他仍是一派悠閒。“看到你這么漂亮,我都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呢!”說著,他已整個人欺向她,吮住她的唇瓣,反剪她的雙手在后。
  朱姿婕抗拒地不停閃躲。奮力想掙開他,但只是徒勞無功。她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吻她,只是想藉此來羞辱她,誠如娶她亦是如此,她不想就這樣被他掌控了,就這樣淪為他的階下囚。
  等到他終于放開她,他的眼中浮現的是慣常的冷漠,他笑著說:“就是演戲也要演得像些,我是為了把你呈現在眾人面前,才如此大費周章地命令人好好打扮你,你休想坏了我的計划,最好乖乖配合我演好這個角色,我保證方珍目前非常安全,只要你不亂來的話,她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傷,一切就看你的𠕇NB462𠗟!”他不要有個不快樂的新娘子。
  “你的承諾能有多少可信度?值得讓我信任嗎?除非親眼見到我媽的人好好的,不然你說什么都沒有用。”她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來。“我當然會如你所愿的嫁給你,當那個眾所矚目的好妻子,不過……這場戲的劇本是你寫的,至少表演方式該由我決定,不是每個新娘都甘心結婚的,你不能主導我的心情起伏,你不能!”
  “隨你!”
  他冷哼一聲,絕然地轉身离開休息室。
  朱姿婕得用力地握緊拳頭,才能阻止自己哭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欺騙世人、欺騙上帝,步過紅毯到達彼端的閻燁煒身旁,當閻燁煒一襲鐵灰色西裝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注意到了他戴著銀質面具,由左眼角延伸到右耳垂,斜遮著他大半的面貌,不輕易示人的左耳垂正懸挂著屬于焰火圖騰的標記,這是唯有幫王才有的烙印,拔除不掉的,除非毀了它或傷了自己。
  一看見這標志,就會明白他是叱吒風云的——“閻王”。
   
         ☆        ☆        ☆
   
  行禮的會場設置在三樓的臨時教堂中,攝影机會把整個過程連接傳送到其他四個樓層的賓客席上,讓大家能親眼目睹盛況。
  而在閻燁煒右耳內的隱藏式耳机,也不斷傳來:
  “報告:狙擊人數57人,包括……”
  “報告:狙擊人數96人……”
  “報告:狙擊人數134人,包括……”
  閻燁煒的唇角泛起冷寒的笑,終于有人上當了!相信這場婚禮對他而言將代表另一個复仇的意義。
  朱姿婕很快就會明白他的冷血之處何在了。
  立定在神父面前,朱姿婕輕挽著他的手臂,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無辜的誘餌,被玩弄在“閻王”的股掌之間。
  “朱姿婕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給閻燁煒先生呢?”神父不斷催促她,問了好几次,她卻依然僵在原地。
  “我愿意”這三個字像卡在她的喉嚨,她試了几次,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她不愿意?!閻燁煒凝著眉,握住她手掌的力道不覺加重,顯示他的不高興。
  透過大型放射布幕,她的遲疑清楚地落入賓客眼中,席上已傳出細細碎碎的蜚短流長,而各大媒体鏡頭也虎視眈眈地捕捉畫面上的影像。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再不開口,這場面一定收拾不了。但,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說不出來,誰來救救她啊?
  她輕搖閻燁煒的手臂,終于使他轉頭望向她。在接触到她求助的眼神時,他原先的慍怒一哄而散,原來她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嚇坏了。
  他搖搖頭歎了口气,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大手一攬,他低頭靠近她輕顫的嘴,不停輕啃慢嚙,流連不舍地纏綿著,直到她冰涼的唇逐漸回歸灼熱為止。
  “啊!朱姿婕小姐還沒說愿意呢!”這新娘也太不合程序了,真是新郎新娘不急,倒是急死了神父。
  眾人連忙把交纏的新人拉開,畢竟還是得听新娘的意愿。
  閻燁煒愛怜地撫過她的頰畔,懾人心魂般低語。“快說愿意嫁給我,這樣才能把不相干的人全踢開,讓我名正言順把你吻個夠,好好抱抱你,嗯?說愿意……”
  他這番話似有魔力般地除去她的心理障礙,她綻開笑顏在神面前宣誓她最真誠的諾言,她對著神父大喊:“我愿意!我愿意!一千個一万個愿意!”之后她轉向閻燁煒,語气輕柔卻十分堅定說:“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所以我愿意嫁給你!”她的告白引來一陣歡呼,祝福的掌聲也此起彼落響起,閻燁煒噙著笑為她戴上婚戒。
  雖被朱姿婕突如其來的愛之宣言給撼動,但他很快恢复了鎮定。他不想去猜測她話語的真偽,因為在這一刻,他們是夫妻,一對十分相愛的夫妻,如此而已。至于其他感情成分又何必去計較?那沒必要存在他們的婚姻里。
  她羞澀地低下頭,看著她紅赧的雙頰,他竟不經意地說出:“我也愛你……”
  話才一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不!那一定不是他的真心話!
  朱姿婕猛然抬頭望他,卻正巧迎上他的唇,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好幽幽地閉上眼,同時不斷在心里重复著:我愛你!我愛你……
   
         ☆        ☆        ☆
   
  當他們一起出現在二樓的記者席上,媒体最感興趣的莫過于“閻王”的長相,紛紛鼓噪要求“閻王”脫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但見“閻王”無動于衷后,又轉而向朱姿婕求情。
  朱姿婕左右為難,而閻燁煒卻遲遲不肯給她訊息,一副隔岸觀火置身事外的樣子,把問題丟給她一個人去解決。
  “我是很自私的,希望只有我能見到‘閻王’的真面目,我和你們畢竟不同,擁有的就只是這份特權,這就算是為人妻子的小小奢求吧!原諒我不能答應你們,我深知,我見到的和你們所見到的‘閻王’是有所差別的,靠著面具的阻隔,我才能擁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部分……”
  說完,她垂下眼,原以為會受到責罵,卻被寬闊溫暖的胸膛緊緊環住。“做得好!這樣才值得我疼……”
  她埋在他胸前不語,有誰像她這般可悲,演了一場鬧劇之后,卻還把心給賠上了。她注定是閻燁煒的俘虜,一輩子逃不開了,她在神的面前說出實話也發過誓,若有一天閻燁煒當真毀去她的心,她也無話可說。
  愛上閻燁煒的懲罰就是她妄想找回自己,她的生命已全然被他所主宰。
  今天,最大的遺憾是——這場婚禮,她得不到母親方珍的祝福,一思及此,她不免也覺得鼻酸了。
  突然間席上冒出六、七個大漢,身手矯健地竄向他們身邊,將目標鎖在朱姿婕身上,一槍、兩槍正中她的心髒……
  子彈的后座力使她緩緩向后倒去,捂住胸口的傷處,她疼痛地蹙眉,卻見閻燁煒詭魅地笑了,只見二十多個記者打扮的賓客們一一掏出槍枝封鎖那几名凶手。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弄糊涂了!她竟然沒流血?
  “起來吧!這禮服是由防彈材質所制成,你沒事的!”這是他肯打這場仗的有利條件之一,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也不肯做個輸家,所以他處心積慮地想要贏得胜利。
  朱姿婕茫然地凝視他,不能理解他的冷殘從何而來。
  “不明白?”閻燁煒也沒過去扶她,只是嗤笑一聲,撂下傷人的嘲諷。“這次多虧了你,我才能把‘灰狼’,不!是‘GOD’精心調教出的高手全都一网打盡。相信‘GOD’這次必定元气大傷。”這只是小小的示警,下次他就要“GOD”的命!
  這是他和“GOD”的第一次正面對峙。他和陳霄之間的恩怨該作個了結了,陳霄說了那么久的謊,是該揭穿的時候了。揭穿“GOD”的真面目。
  “GOD”和“閻王”是不容許共同存在的,陳霄必須作出抉擇了。
  而且“GOD”也該要付出代价了……
  誰是“灰狼”?誰是“GOD”?什么高手?這些……這些和她有什么關系?她不懂……
  “還不明白?”他干脆挑明了說:“你是我的誘餌,用來引我的死對頭上鉤,那群人以傷害我所愛的為樂,以為你對我有重要性,傷我不如傷你,所以用你當幌子再好不過了。也因為如此我才能那么容易消滅我的敵人,你的功勞可真不小。”
  朱姿婕愣在原地,心底逐漸冷寒。
  誘餌……她對他只是輕賤、可有可無的誘餌……
  “快起來!我們還有三個樓層要敬酒,別浪費我的時間。”他也不等她,掉頭轉身就离去。
  她像由幸福云端跌至谷底深淵,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之后她見了些什么人、听了什么話,她全然毫無印象,就連黃芙、吳昌宏過來与她談笑,她仍沒有知覺。
   
         ☆        ☆        ☆
   
  黃芙守在病床旁邊,壓住頻頻想翻身的陳霄。
  “我……我怎么了?”陳霄痛醒過來,以為痛楚來自后腦,輕撫几下后,才發現最大的痛來自于左胸口。
  “別動!會扯到傷口的,你受傷了,造成大量出血,身子還很虛弱,別起來!快躺好。”
  陳霄放棄掙扎,挫敗地詛咒一聲又躺回床上。“該死的!我從沒受這么重的傷過……窩囊透了……”
  陳霄因這傷而在“閻王”的婚宴上缺席了,這對他而言或許是好的,至少他躲過了“閻王”的擒人計划。
  “醫生說,幸好刀子刺得不深,沒傷到什么。”
  “回去吧!要討厭我的你來照顧,太虐待你了,何況這不是你的責任,回去吧!不用來探望我了。”
  是她先划清界線的,他只好奉陪到底。
  “我……我去找醫生來看看你……”
  掩上房門,黃芙的視線霎時模糊了,多可笑啊!自從入了幫,她以為自己早已失去真正的感覺、失去脆弱的心,怎么現在的她會這么感情用事呢!
  為了怕陳霄會公然在婚禮上傷害姿婕,她自作主張的命令人敲昏他,本想殺了他一了百了的,只是原本該准确無誤刺進他心髒的刀刃,卻偏了一邊,她實在狠不下心……
  陳霄胸口上的傷是她一手造成的,那丑陋的疤痕仿佛在宣告他們之間永不可能交集的印記。
   
         ☆        ☆        ☆
   
  這是屬于她的新婚之夜,新娘如預期中的缺席了。
  回到“海居”,朱姿婕把自己鎖在房內,孤單的感覺讓她備覺脆弱,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傾泄不止……
  凌晨三點多,門外一陣喧鬧將已睡著的她惊醒,她胡亂地抹了抹臉,便跑下樓去開門。
  醉得東倒西歪的閻燁煒著實把那群護送他回家的人狠狠削了一頓。“為什么送我回來?我還要再喝!你們听到了沒!一群混蛋!”他吵著,又搖搖擺擺往門口踱去。
  她明白他的買醉,只為了故意孤立她,她明白的。
  “別喝了!你醉了。”朱姿婕指揮著那些人將他扶到床上,安撫地道。那群人見負擔解除,個個逃之夭夭,“閻王”若有什么閃失可非同小可,沒人能扛起這責任的。
  閻燁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襲鐵灰色的禮服被他折騰得慘兮兮,失去了原先的光鮮亮麗。
  “擦擦臉,會比較舒服。”
  她拿來一條毛巾,輕解下他的面具,擦拭他俊逸的臉龐,又找來睡衣要替他換上,他卻像難馴的小孩子,不合作地拼命亂動亂扭,執意不讓她碰到他的身体。
  “別這樣!其他人都睡了,我又不能丟下你不管,你乖乖地換衣服好不好?”她當下和他玩起角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順利摸到鈕扣,扒下他的衣褲幫他穿睡衣。
  “呼!OK了!活該你也被我看光了。”她笑說。
  唉!女人果真特別心軟,醉倒的他使她無法置之不理。
  突然閻燁煒拽她跌入自己怀里,使他們的身軀形成緊密貼合的曖昧姿勢,兩唇相距近在咫尺。
  “你……放開我,我去倒杯熱茶給你喝好不好?”
  “不放!”他執拗地耍脾气,霸道地圈住她腰身。
  “乖乖的,听話好不好?”朱姿婕順順他的頭發,酒醉的他不那么飛揚跋扈,單純得像個小孩,她愛這樣沒有防備不帶面具的閻燁煒,不必和他針鋒相對,也不會被他傷害。
  “不好!除非……你說你愛我……”
  朱姿婕甜笑道:“我都已經嫁給你了,又戴著你的戒指,若不愛你怎肯嫁你呢!”也不管神志不清的他听懂不懂,她仍是回答了,再一次表露她的真心。
  “等一等,我很快就回來!”她起身快速地跑出房門。
  真是個傻丫頭!閻燁煒揉揉鼻梁,昏沉的眸子霎時晶亮陰鷙,受到閻家人嚴厲的訓練,他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疏于防范,他的頭腦再清醒不過了。對于她三番兩次的表態,他已不曉得該不該相信,因為,她的眼神真誠得令他迷惘。
  “啊!睡著了!”等朱姿婕端茶回房,他已合上雙眼,她惋惜低歎,本想再和他多講些話的。
  “我覺得今天好像一場夢一樣,而我在夢里化成了灰姑娘……”把玩他的發,她喃喃低語。“過了午夜十二點,這些魔法就會消失了,你……時好時坏,我都抓不住你的想法,到底你對我的心意何時才是真的呢?還是你真的很恨我……”
  她的唇緩緩印在他的唇上,正要撤退時卻被困住了。
  “又被我抓到了!”這偷襲他的小賊!他笑吟吟地說。
  “你裝睡!”她睜圓了眼,惊呼!
  “不裝睡怎么抓得到你這只好色的賊!”
  “我哪有?”
  “還敢狡辯?不然你剛才在干么!”閻燁煒笑道,翻身將她密不透風地壓在身下。“說不出話來了吧!”
  “我……我……你……你想做什么?”
  “一男一女躺在床上,你說能做什么?”他的嘴角扯出一抹邪惡的笑,大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沿著她的肋骨輕輕摩挲。
  “你……你沒醉?”他迷蒙的眼睛變回原來的幽亮。
  “我有說我醉了嗎?”他絕對沒那么說過!
  “你……”
  閻燁煒灼熱的唇順利堵住她多余的惡言相向。
  膠著的熱力在唇齒間爆發,他靈滑的舌已竄溜進她嘴里,游刃有余地舔吮她的舌,纏綿复纏綿,她的無措正好加深他的掠奪,如燎原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吻由淺而深;由輕柔而至狂烈,她誘人的柔軟紅唇更激起他冒生不熄的欲火,几乎想吞咽了她甜美的唇舌。
  “唔……”朱姿婕在他唇下發出破碎的低吟,想阻止他的逼犯,渾身卻虛軟無力,心跳异常失了速度。
  這個吻有別于以往他吻她的感覺,多了溫柔……和……欲望。溫柔的他,容易引人失陷;欲望的他,反而令人害怕,那是她完全不認識的一面……
  胸前傳來的一陣涼意,斷了朱姿婕的思路。
  “不要……”
  “閻王”向來不接受拒絕!她的不要對他而言是种另類的邀請,尤其是她吐气如蘭的輕吟,那令他只想赶快釋放自己的欲望。
  “求你……不要……”他的欲望抵住她的腹間,令她手足無措地惶恐起來。
  “求我?求我不要停止……還是不要這樣?”他笑了,她青澀的反應使他有种征服的快感。
  “啊——”她惊喘,咬緊下唇。
  對她,他志在必得,也不需克制自己,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嗎?他想要她,她就必須給,永遠都不准說個“不”字!她無權作任何反對。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這是他野蠻要她的原因,沒說的是,他對她竟有那么強烈的渴求,那是不允許的!他絕不許自己迷戀上她,于是他故意蹂躪她!用毫不怜惜的方式,他要瘋狂地与她狠狠燃燒一回。
   
         ☆        ☆        ☆
   
  傍晚,整天不見人影的閻燁煒突然出現在她房里。
  一如他向來善于表現的王者之風,大剌剌地恍若大君親臨,眼底充斥著輕蔑和不屑,陡地丟給她一張名片。
  “你明天下午去找這個醫生檢查身体!”
  “婦產科……沈雯?這……為什么?”
  沈雯是江醫生的學妹,是個极优秀的婦產科醫生。
  “你不是要生個儿子賠給我嗎?不好好調養身体怎么行!沈雯會為你打理好一切,你只要做好動手術的准備,很快、很快,你就能生下我的孩子了。”
  “我不懂……”她好好地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動手術?
  “你懂的!你以為我還屑碰你嗎?昨天晚上只是我正好缺個床伴而已,你也真熱情如火,配合度還挺高的。”
  “你……這樣傷害我,又能得到什么?”
  “就算我是在報复你吧!机會也是你給我的,只能怪你自己笨,學不乖!”“閻王”不是她能愛的人,她竟不知好歹,妄想以愛化去他的仇戾。
  朱姿婕渾身一僵,他的指控直刺進她心里深處,她的百般原諒、百般縱容,還不是希望他能變好,結果呢?反倒成為他用來欺凌她的一种手段,他根本不在乎。
  “現在才后悔?太遲了!”他得意地笑了。“現在我連碰你都懶了,做個試管嬰儿夠快夠准确,又不必天天上你的床,是再好不過的方式了。”這是最能阻止自己迷上她的方法。
  他宁愿要個試管娃娃,也不愿再接近她?他好狠……
  “阿煒,你在哪里?”軟嗲的女聲輕輕傳來。
  “琳琳,你怎么上來了?”他立刻溫柔地迎上前去。
  “我等了段時間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飯嗎?”在瞥見朱姿婕時,周偉琳神色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呃……我還是下去等好了,沒關系的。”
  閻燁煒伸手將她拉入怀中,疼惜地順著她的發。“不用了,我們走吧!”他的唇溫存地逗留在她的唇上。
  有那么一刻,朱姿婕希望自己是個瞎子,可以不用去看見這一幕,他怎能如此羞辱她?她覺得自己好卑賤、好不堪,他對她棄若敝屣,竟當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朱姿婕的慍怒令周偉琳心生歉疚。“阿煒……不要啦!我……還是回去好了……反正我明天一早也有戲拍。”
  “我送你回去,嗯?”
  閻燁煒大搖大擺護送著新歡离開,連看都不曾看她。
  放蕩的男歡女愛是他認識欣欣之前的生活模式,如今,因為朱姿婕,他決定重新恢复放縱無情的自我。
  許久之后,朱姿婕才想起那個女人是誰!周偉琳——被喻為新生代最有實力的女演員,在影視界頗受推崇,不只演技好,更因誠懇善良天真可愛,許多導演都搶著要跟她合作。她不耍大牌、不自以為是,這對一個知名演員來說是多么難能可貴的,所以各方對她的評价只有褒沒有貶。
  想必這是閻燁煒挑上她的理由。此外,她的某些特質感覺好像欣欣,難怪他用她來刺激自己。
  朱姿婕緩緩癱坐在地上,手中緊捏著沈雯的名片。
  厚重的無力感不斷向她襲來,既然閻燁煒以傷她為樂,就當個沒心沒感覺的木偶吧!她再也哭不出來了!
  有哪個新娘像她這般可悲的!新婚的恩愛只持續了一個晚上,她果真逃不開灰姑娘的命運。故事中灰姑娘閃亮的光芒只有一下子,可是王子最后仍來找尋她,而自己呢?
  閻燁煒徹底讓她明白何謂“心死”,她真的學會了!
  就一個晚上,她的愛已全然死亡、毀滅。
  新婚之夜,她把自己完全交給他,哪怕他只為滿足征服的欲望,粗暴地要了她。對于這一切,她仍是心存感激的,然而……閻燁煒重重給她致命一擊,用試管嬰儿、用周偉琳,終于成功打垮了她!
  她輸得好慘!不但失去方珍、失去自己,更失去原本溫暖的心地。
  她的心已逐漸、逐漸冷卻。
  她深知——恨是最難消除的一种感情。和愛相比,愛就顯得微乎其微,恨的強烈震撼遠胜過愛,而殺傷力絕對綽綽有余,用來摧毀一個人的愛,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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