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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什么燕悔是讓他給嚇病的! 柳子絮這神醫原來跟個信口雌黃的江湖術士沒什么兩樣! 遍尋不著柳子絮,蕭聿給气得整夜都沒合眼,而因為燕悔就睡在他房里,他只得在書房呆坐,喝著悶酒直到星光淡去、旭日升起。
  他能把人給嚇出病來?哈!簡直是荒謬至极。
  蕭聿想縱聲大笑,卻發現自己心情沒那么好而罪魁禍首就是他那個好友兼兄弟。
  該死的柳子絮,他這一整夜究竟跑姊儿去了?他還等著他的解釋呢!就在這時候,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有顆頭顱探了進來。不是柳子絮又是誰呢? "你可回來了。"蕭聿瞄了他一眼,寒著臉道。
  "我很想干脆去浪跡天涯不回來了, 又怕哪天讓你找到了會死得更慘。"柳子絮苦笑著, 走進書房并在离蕭聿最遠的位子坐下。"我已經有心理准備了,你想問什么就問吧。"蕭聿冷哼一聲,意思是他懶得開口。
  柳子絮歎气。
  "我知道你很生气,不過我的猜測是有根据的。"他說。
  蕭聿依然不作聲,柳子絮只得逕自往下說:"記得我第一次去替悔儿換藥嗎?她几乎什么話都不說,任憑我怎么問也只是搖頭點頭,再不就是低頭不語。后來我不經意提起你臉上的傷,或許是有點故意啦,那時候燕悔也發作了,抱著胸疼得臉色發青。""這些話總算讓他成功拉回了蕭聿的注意力。他放下酒,盯著柳子絮,等他繼續往下說。
  "當時我點了她的昏穴讓她昏睡,詳細替她診斷后找不出病因,這有些不尋常,我也思索了許久,但沒有任何結論,直到你抱著悔儿回來,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念頭就忽然竄進我腦子里了。"蕭聿盯著他看,半晌后開口道:"不過是巧合罷了。"柳子絮點頭。
  "當然,是巧合還合理些。"
  就算柳子絮這么說,蕭聿心里還是不舒服。
  "我這么可怕么?會把人給嚇出病來?"他問。
  "問題大概出在悔儿,你也知道她對你有莫名的恐懼感。""誰告訴你的?"蕭聿聳起眉。
  "是我的感覺,她怕你。"
  "為什么? 我沒做過什么讓她害怕的事。""你還說呢!"柳子絮責難的眼神直射向蕭聿。"我說過不許你欺負悔儿的。""我何時欺負她了?"蕭聿懶懶說道,令柳子絮咬牙切齒,气忿不已。
  "你明明輕薄了悔儿。"太可惡了!他根本毫無悔意。
  "喜歡她才吻她,怎么算是欺負?""你——你喜歡悔儿?"柳子絮瞪大了眼睛,顯然非常詫异。"你愛上悔儿了?這么說來——你是打算認輸了?""認輸?"蕭聿疑惑問:"你在說什么啊?""十年之約呵!你忘了?"柳子絮露出笑容。"沒想到你還真轉性了,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喜歡一個女人這种話。""我喜歡很多女人,而且我也沒有認輸。"蕭聿揚起嘴角。
  柳子絮貶貶眼睛,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
  "我不會娶她。"
  "你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提高了音量。
  "這件事我在在兩年前就說過了。"蕭聿面無表情,柳子絮則是怒火中燒。他認識蕭聿很久很久了,對他的狂傲不羈早已見怪不怪,但是直到今天,在他以毫不在意的語气說不會娶悔儿為妻,他才真正見識到蕭聿的無情。
  "你無意娶悔儿就別招惹她。"柳子絮壓下怒气,他不想和這個相交多年的好友反目成仇。"她是個好女孩,應該被視若珍寶好好疼惜。"蕭聿的嘴角揚起,顯然他也不很高興。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疼惜她?"
  "你——"
  "少主!少主!"這時候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是山庄的總管蕭福。"有件事我想還是跟你報告一下比較好,"他站在門外說。
  "什么事?"
  "那個小姑娘剛剛走了, 她說用不著通知你們,可是——"房里傳來咒罵及茶壺碎裂的聲音,蕭福雖想說完未說的話, 但几次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最后他決定還是放棄比較好。
  少主顯然很生气,大伙儿沒有好日子過了。
  蕭福長歎,搖著頭离去,身為這個山庄的總管,他有責任將少主的心情告知其他人,好讓大伙儿遠离禍端,自求多福。
   
         ★        ★        ★
   
  燕悔快步走著,有時候甚至還用跑的,為的就是想盡快遠离冷鷹山庄。
  真是嚇坏她了! 一早醒來竟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睡在一張陌生的床舖上,她愣在那儿動都不敢動,心想這或許只是一個夢吧?結果夢境一直沒有消失,她這才試著回想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這么一想就全都記起來了。
  她是被人擄走的,而帶走她的正是那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蕭聿,她也想起她胸口劇烈的疼痛,還有他的嘴壓在她的嘴上,像要將她給吃了似的。
  燕悔不自覺輕撫自己的唇,經過一陣奔跑,剛剛才穩下來的心跳瞬間又急促起來。
  那是做什么?為什么要咬她的嘴?
  十二歲的燕悔百思不解,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懼怕那個男人。一樣都是大哥哥,為什么柳大哥令她覺得溫暖心安,蕭聿讓她感覺喘不過气來? 總之現在的她非常無助! 世界何其大,仿佛沒有她容身之處,周遭的人這么多,哪一個又能真正幫助她呢? 就算她的內心較一般小女孩成熟,她不懂和無法做的事還是有那么多那么多,她愈想愈覺心慌。
  為什么他要緊追著她呢,愈要丫環的話到處都找得到啊!該不會是因為他到現在還在生她的气,因為當初她選擇了跟薛姑娘走? 對了,就是這樣,她還害得他那張好看的臉多了一道疤痕,他會生气也是理所當然的,說不定他咬她的嘴就是為了報复。
  這可怎么辦才好?躲在薛府也沒有用,他想來的話有誰擋得住他?她好想逃,好想逃啊!薛府就在眼前了,悲哀的是燕悔根本想不出其它她可以去的地方。
  燕悔隨即覺得羞恥,她怎么可以想著要离開呢? 她已經賣身薛府為婢,這里就是她的家,她一輩子都得留在這里償還小姐的恩情才對。
  燕悔這么對自己說,加快了腳步朝薛府大門走去。
   
         ★        ★        ★
   
  還沒來得及進房間換衣服,燕悔就讓人給傳人薛大小姐房里。
  "您找我?小姐。"
  "我不該找你嗎?"坐在椅子上的薛如夢冷冷看著她。
  "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見你打水來給我梳洗? 讓人去找嘛,又你人不在房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對不起,小姐,我這就去——""不用了,你給我跪下!"燕悔听話地跪了下來,她知道唯有百依百順才能讓自己少受點苦。
  "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還是你打昨晚就溜出府去,而且還一夜未歸?"薛如夢冷聲問。
  雖說燕悔是她花錢買回來的,但薛如夢卻對她始終沒有絲毫好感。隨著年齡長,燕悔的美竟不時拿來与她相提并論,她听見時簡直要气炸了! 她可是薛家千金,居然落得跟個丫環爭紅斗艷! 這個死丫頭,年紀小小就會耍心机,以一副可怜乖巧的模樣收服了不少人,連她那個傻哥哥的魂都讓她給勾了去,動不動就找些名目上她這儿串門子,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足足比這丫頭大了七、八歲,覬覦這么個小孩子,傳出去還能听嗎?"咦?你啞啦?我在問你話你听見沒有?"見燕悔就跪在那里不發一言,薛如夢提高了聲音嚷道。
  "听見了,小姐。"
  "听見了還不回答:"
  燕悔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不想說謊,又不能告訴小姐她被帶回冷鷹山庄,這么說的話只會惹得小姐更生气。
  冷鷹山庄不管在汴京城或是其它地方都是一個傳奇,老庄主本為朝廷武官,因向往閒云野鶴的生活而辭官為商。因為有朝廷庇護,數十年來生意愈做愈大,稱其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然而這時老庄王選擇了急流勇退,在冷鹿山庄聲勢最強大時以守成代替了擴張,收了分布各處的一些商行舖子,僅留下京城附近的几家,并將其交由獨子照料,自己則帶著愛妻云游四海,經常是仙蹤難尋。
  不過冷鷹山庄的少主才是人們眼中最大的傳奇; 京城里無人不如蕭聿的名字,但真正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卻沒有几個。
  傳聞蕭聿自小跟著隱性高人習武,一直到十八歲才返家經手家業; 見過他的人說他相貌俊美,但性格詭譎; 沒見過他的人則多半為他強硬的行事作風所懾服。在他接管冷鷹山庄的几年來,雖然沒有積极向外擴展的動作,卻很輕易地就將所有產業經營行有聲有色,羡煞了京城里的一些豪門富商。
  或許是樹大招風,關于蕭聿或冷鷹山庄的傳聞始終沒停過。人們說冷鷹山庄這少主之所以沒有汲汲于營利是因為朝廷施壓,以防其財富勢力真超越皇室; 另有一說,則是冷鷹山庄的錢早已多到几輩子都用不完,所以老少兩任庄主都不想再辛苦求財。
  薛如夢是在听見這些傳言后才知道那個叫莆聿的人原來是冷鷹山庄的少主,從儿她就一直后悔自己竟傻得和那人爭著要燕悔,甚至還以鞭子傷了他的臉。
  此時她對蕭卓的感覺是又愛又怕,既想親近他、又怕他對那一鞭子心怀恨意,會伺机報复。于是薛如夢左思右想,決定唯有薛府和冷鷹山庄建立生意往來,她和蕭聿才有机會。
  她胸有成竹,哪里知這事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盡管薛員外在京城也堪稱富豪,卻始終無法和冷鷹山庄搭上線。薛如夢非常失望,還為此發了几次脾气。
  當然了,這些事情燕悔是似懂非懂,但她很清楚小姐對蕭聿的感覺,所以她怎不能說出自己昨夜去了冷鷹山庄。
  但是不說話也很糟糕,小姐會認定她傲慢無禮,免不了還是要一頓打。
  果然,她才想著,臉上已經結實地挨了個耳光。
  "你敢在這儿結我裝聾作啞!問半天你吭都不吭一聲,造反了你?我非讓爹赶你出府,只要放出風聲說你手腳不千淨,看城里還有哪戶人家敢收你!"薛如夢說又踢了她一腳。
  燕悔只得拼命磕頭賠罪,正如小姐所說的,离開這里她也沒有其它地方可去了。
  忍耐,她只能忍耐,痛總會過去的,燕悔對自己說。
  無視她一再的道歉,薛如夢對著燕悔的腰又是一踹,燕悔只得咬牙咽下呻吟,低頭拭去眼角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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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不許吃飯也是處罰之一。于是別人用膳時,燕悔在提水,接著是劈柴,最后是何侯小姐沫浴更衣,等她回到自己房里躺下時,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了。
  她大概不知不覺睡著了吧?還是在恍惚間听見敲門聲音才醒過來。
  "誰?"燕悔揉著眼睛問。
  "是我,小翠。"
  "小翠姐?"燕梅下了床去開門。"這么晚,你怎么…""我給你送吃的來。"小翠推著她往房里走, 還不忘回頭四處看看才關上門。"你啊,就是傻,干嘛不跟你那個義兄告狀呢? 只要柳大夫在員外跟前說几句話,小姐也會有點分寸的。瞧她下手這么重,真想把你打死啊?"小翠把吃的東西放下,找來子絮留下的藥膏替她涂上,還看著她頰上的五指印直皺眉。
  燕悔覺得心里暖暖的。她在這世上雖是孤單一人,但至少有兩個人真心對她好。一是義兄,另一個就是小翠姐姐,他們倆打從她初到薛府時就一直關心照顧著她,就連她的親生父母也不對她這般好。
  "謝謝你,小翠姐,我不要緊的。"燕悔說。
  "什么不要緊?又青又紫的呢,小姐也實在太潑辣了,難怪到現在都還找不到夫家。""別這么說,小翠姐。"燕悔忙搖頭。"讓人听到可就糟糕了。""該睡的,都睡了;還沒睡的,想法都跟我差不多。"替燕悔上好了藥,小翠指了指桌上的青菜粥。"快吃吧,膳房里就剩下這么些了,本來想另外替你煮點東酉的,連根菜梗都找不著呢,肯定是小姐讓人給收起來了。""這些已經很好了。"她笑著說。
  小翠也笑著點頭,然后在她旁邊坐下,并神秘兮兮地道。
  "你知道么? 其實是少爺讓我給你送些吃的來。""咦?"燕悔吃了一愣,舀粥的湯瓢就這么停在半空中"少爺?""是啊,我故意在少爺面前提起你讓小姐罰了不許吃飯, 少爺听了直皺眉,接著就吩咐我送些東西給你吃。""少爺他心腸真好。""我看是少爺特別疼你。"這回燕悔嚇得差點連湯瓢都掉了。
  "不,沒這回事,少爺不定連我是誰都不知過呢!"她忙搖著頭說。
  小翠听了則是哈哈大笑。
  "瞧你, 畢竟還是個小丫頭,這种事叼,小翠姐姐我看得肯定比你准。我服侍少爺也好些年了,他的心思我少也能猜出個七、八成,少爺一定是喜歡你,錯不了。""喜歡我?"少爺喜歡她?這怎么可能?進薛府這么久,她碰見少爺的次數少之又少,一只手只怕都數不完呢。
  "你說不定就要苦盡甘來了, 悔儿,如果少爺真看上了你,讓你做了小妾,往后小姐也沒膽子再這么罵你打你了。""小妾? "燕悔愈听愈迷糊。"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這個嘛……"小翠皺眉思索著,不知過該如何對一個半大的孩子解釋這個。"總之就是不讓你再當丫環,讓你跟在他身邊服侍他。""那和現在有什么不同?""不同,當然不同了,小妾就好像……就好像妻子一樣.只不過我們做丫環的沒當少奶奶的命,所以少爺會另娶妻子,你便只能做妾了. ""像妻子么?"燕悔眨眨眼,想了想,又開始吃粥。
  小翠姐肯定是想太多了,少爺怎么會喜歡她這樣的小丫頭呢? 瞧小翠姐一個人在那儿合算得挺開心,燕悔倒覺得有些納悶。
  做妾是這么好的事嗎?那么做妻子呢?豈不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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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薛府后院就來薛如夢的呼喊聲。
  "燕悔呢? 燕悔那死丫頭死哪里去了!?"燕悔正舉著大斧頭在劈柴,听見小姐喊她,忙放下工作跑上前,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薛如夢就已經一把抓過她的辮子,把她給扯到了大廳。
  燕悔當然很疼,但她明白就算再怎么疼也不能喊,就像她不知過自己又做錯了什么不能問一樣,否則小姐會更生气,會打得她更疼。
  "你給我跪下!"薛如夢使勁一推,燕悔向前仆倒在地。
  薛員外就坐在椅子上,看見燕悔,他眯起了眼睛。
  "的确是女大十八變,怎么都看不出來你就是兩年前如夢買回來那個丑丫頭。""爹呵!"薛如夢聞言噘起了嘴,跺著腳。"您怎么回事嘛,咱們找這賤丫頭來夸她的么?"燕悔爬起來跪好,低著頭問:"敢問老爺、小姐,悔儿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么?"薛如夢厲聲道,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全然破坏了她的美貌。
  "悔儿真的不知道。"燕悔說。
  "你這個——"薛如夢揚手就要打她,讓薛京山喚住了。
  "你坐到一旁去, 讓爹來問她。""爹可要問個清楚,然后再想想要怎么修理這丫頭,她簡直就沒把爹和我放在眼里嘛!"薛如夢說著,狠瞪了燕悔一眼,這才在一旁坐下。
  薛員外清了清喉,開口問:
  "我說燕悔,你是不是在少爺面前說了些什么啊?""少爺?"燕悔愣了愣,隨即搖頭道:"沒有,悔儿最近根本沒有和少爺說過話。""沒有?你不是在哥哥跟前告了我一狀,說我打你,還餓了你一天不給你飯吃?"薛如夢又站起來指著她罵。
  燕悔有點明白了, 大概是少爺好心替她說話,結果倒叫小姐誤會了她。不過這誤會是沒辦法解釋的,因為告訴少爺她受罰的是小翠姐,而這點絕不能說,說出來會害了小翠姐的。
  于是燕悔又沉默了,這是她不愿說謊,又不能說實話時唯一能做的。
  她這態度自然又讓薛如夢大為光火,她罵她、打她直到薛員外看不過自家千金的潑辣模樣而喊了停。
  "夠了,你怎么說也是一個姑娘家,這么破口大罵、動手動腳的成何体統?問得出什么來么? "薛員外指指椅子。"去,給我坐在那里別再插嘴,爹自會把事情給弄清楚。 "薛如夢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燕悔的另一輪審問開始了,比較幸運的是這回或許用不著挨打。
  "你當真沒有跟少爺過話?"員外問。
  "沒有。"燕悔搖頭。
  "那么你有沒有暗示過少爺,說你想過去服侍他呢? "燕悔睜大了眼睛,她怎么會說這种話?"沒有,絕對沒有。"員外點點頭。
  "那好,如果少爺真要你去服侍他呢?你去是不去?""悔儿是小姐買回來的,理當一輩子伺候小姐。""這么說來你是不會去了?""悔儿不去。""那么——若說少爺想要收你為妾呢?燕悔,你可知為人小妾是什么意思?""悔儿不知道,但悔儿會拒絕,不管少爺說什么都拒絕!"燕悔急忙道,她實在無法相信昨晚小翠姐說的事竟真的發生了。
  少爺要收她做妾?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錯了,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不該妄想,我薛京山的儿子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怎么可能收一個小丫環為妾呢?你年紀小歸小,這么點道理應該懂吧?""悔儿明白。悔儿真的從來沒想過要服侍少爺,真的沒有!"薛京山總算滿意了,看了女儿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我相信你所說的, 但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我想你還是离開薛府比較好。"薛京山道。
  他的儿子說他想要這女孩,還說過几年就要娶她為妻,他薛員外可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儿子怎么可以娶一個窮丫頭為妻?就算是做妾,他都不允許。
  所以這女孩一定得走,就算這么做會得罪神醫柳子絮,她還是得走,他不希望為了這丫頭和儿子爭執反目。
  燕悔拼命懇求了,但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員外和小姐還是要她走,而且要她立刻就走。
  她很努力想要留下,再怎么苦都想留下的,但她不會強求,反正從以前到現在,她想要的東西最后都失去。
  沒關系,燕悔對自己說,如果這儿真容不下她,那么她就走,就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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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你要离開薛府?"看著前來辭行的燕悔,小翠楞住了。"悔儿,你可別開這种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哪! ""是真的,我現在就走。"燕悔拉著她的手微笑道:以后也許不能再見面了,小翠姐,你自己要保重喔。""你真的要走啊?為什么忽然——"小翠想起悔儿讓小姐扯進大廳的事, 瞬間就明白了。"今天早上我听見少爺要小姐別欺負你,是不是她誤會你跟少爺告狀了? 我馬上就去跟小姐解釋——""別去,去了也沒有用的, 說不定累得你也被逐出薛府呢。""可是明明就是我——"小翠很沮喪,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都怪我,還以為是幫你,沒想到反而害了你。""你沒有害我,他們遲早都要赶我走的。""可你還是個孩子,又舉目無親的,离開這里能上哪儿去呢? 啊!不如我這就到商行去找少爺回來——""不行!"燕悔直搖頭。"別去,小翠姐,你真疼我的話就別去,我不想你也挨罵。""我疼你,我當然疼你了! 所以才沒辦法就這么眼睜睜看你离開啊!"燕悔笑著說:"這也沒什么,不過是我和薛府的緣份盡了,就像我和爹娘也沒有緣份一樣。"小翠听了,歎口气道:"進薛府對你而言大是段孽緣吧。""怎么會呢? 我認識了小翠姐呀。""那么你打算好要上哪儿去了嗎?""沒有,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小翠一听,很是憂慮。
  "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她問。
  "天無絕人之路,小翠姐用不著擔心我。"燕悔反倒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我走了。 謝謝你兩年來的照顧,就算我們再也不能碰面,我心里也會永遠記得你的。"就這樣,燕悔揮別了唯一的好友离開薛府,而赶她出門的員外竟然連一點盤纏都沒有給她。這兩年來她沒有支領過任何薪俸,如果不是小翠姐給了她一些碎銀,只怕她還沒我到下一個落腳處就要餓死街頭了。
  站在薛府大門外,燕悔只覺得一片茫然。四周都有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然后燕悔想起另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猶豫著該不該去向他辭行,不過她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這么走了或許有些對不起義兄柳子絮,但也只能這樣了,她不能去冷鷹山庄找他,她害怕碰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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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婷嫣掃校 浪漫一生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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