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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為燕悔始終忘不了第一次的疼痛經驗,待在山上的后兩天蕭聿一直很安分。他得的仁慈是對自己最殘酷的折磨,隨著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他的情緒——不應該說他的身子也愈來愈緊繃,令他覺得相當不适。
  幸而時間終究會過去,轉眼已經是第三天了,燕悔因為等不到爺爺而不停哭泣,但蕭聿已無法在這蠻荒之地再多待片刻,于是他堅持帶燕悔下山,唯一的讓步是桌上留下紙條,以防万一那老爺爺回來找不到他可愛的孫女。
  老實說,蕭聿并不怎么在乎那老頭子的死活,只要一起他將燕悔帶离他身邊整整三年,而且是音訊全無,他就覺得那老頭還是別出現在他面前比較好,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做了什么,會教燕梅恨他一輩子。
  在下山的路上,燕悔怎么都不肯讓他抱,蕭聿無法施展輕功,只得陪著她慢慢走,等回到冷鷹山庄,都已經過了正午。
  然后燕悔又不肯吃飯, 雖然她不哭了,但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而且怎么都不肯踏出房門一步,簡直讓蕭聿气惱不已!她究竟想怎么樣?在山上空等又能怎么樣呢?傍晚柳子絮打外頭回來,蕭聿的另一波折磨于是開始。
  "悔儿呢?"柳子絮一進門劈頭就問,惹來蕭聿一聲冷哼。
  "好好的在房里,"他回答。
  听他這么一說,柳子絮緊繃的情緒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你這几天究竟帶著悔儿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和蕭福四處找你們,都快急瘋了。"他拉了張椅子坐下,并替自己倒了杯茶。
  "這出戲蕭福之前已經演過了,你可別又來一回。"蕭聿不耐道。
  "你這是什么話?悔儿才剛回來,你不吭一聲就帶著她失蹤了三天,難追我和蕭福不該著急么?""你們也知道她是跟我在一塊儿,有什么好著急的?""就是這樣才更教人擔心。"柳子沽握著拳嚷。
  蕭聿眯起了眼睛,柳子絮于是清了喉嚨。
  "其實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兄弟,誰都知道你向來是我行我素不理曾旁人的,不過悔儿終究是個姑娘家,你總得替她想想啊!"他說。
  "她的事我自有分寸。"
  "你的意思要我別管?這可不行。"柳子絮搖頭。"既然認了悔儿做義妹,我這義兄就等于是她的家人——""人家現在是真有家人了,你忘了她那個爺爺了? "蕭聿提醒他,也成功地把話題帶開了。
  "對了, 我還沒問你這是怎么回事呢。悔儿有沒有告訴你她怎么會平空多出個爺爺來?""有。""那你快告訴我啊!"要他說故事?別開玩笑了。
  蕭聿揚揚眉,哼了聲撇過頭去。
  "你不說?那我問悔儿去了。"柳子絮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你給我坐下。"蕭聿開口。
  "你改變主意了?"
  "她累了,你別去煩她。"
  "那就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訴我。"柳子絮又坐回椅子上。
  蕭聿無可奈何,深吸了口气后把燕悔對他的事大略對柳子絮說了一遍。
   
         ★        ★        ★
   
  听完蕭聿的敘述,柳子絮了解地點點頭。
  "原來是老爺爺救了悔儿埃"他說。
  "什么'救'?他根本就坏了我的好事!"蕭聿奇怪地瞄了柳子絮一眼,似在嗤笑他的看法怎會偏頗得如此厲害。
  "話不能這么說,如果不是老爺爺出現,悔儿還不知道會有什么更不堪的遭遇呢,難道你沒想過這點?""如果不是他把悔儿藏在山里,我早就找到她把她帶回庄里了。""這可難說,咱們知道悔儿被赶出薛府都已經是几天后的事情了。""這又是誰的責任?"蕭聿瞪了他一眼。
  柳子絮無話可說,當時确實是他阻止了要上薛府要人的蕭聿,雖然他沒想過燕悔會被逐出薛府,但仍舊是他的責任。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 不替悔儿找她爺爺么?""怎么找?"蕭聿看了看他:"只留下一張其名其妙的紙條,誰知道那老頭子到哪里去了?""會不會真的被坏人或仇家帶走了呢?"柳于絮蹙眉問。
  "目的呢? 要錢么?你若去過他們住的屋子就知道,一切都是自給自足,在那儿住了三年, 說不定悔儿連銀兩長什么樣都給忘了。""說起來還真是有點怪,要悔儿到春風樓卻又不見人影。""也許那老頭不想要她了。"蕭聿冷冷說。
  "喂! 喂!"柳子絮聞言跳起來。"這种話你可別在悔儿面前說,她會受不了的,她親娘好像在她小時候就拋下她离開家了不是么? ""這點用不著你提醒我。""我怕你一發火就什么都忘了。"柳子絮說著探過頭去。"話說回來,你究竟一個人在這儿生什么悶气啊?""誰說了我在生气?"蕭聿白了他一眼。
  "用不著誰說,我自然看得出來。"事實上想要不看出來還真難。
  "不關你的事。"
  "和悔儿有關的事就和我有關。 "梆子絮大膽假設,并從蕭聿的沉默得到證。"怎么? 你們吵架了?""我怎會閒得跟個小孩子吵架?""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還不就為了那老頭。""老爺爺啊? "柳子絮不甚同地看清蕭聿。"你還是別這么稱呼他老人家比較好,万一成了習慣,在悔儿面前改不過來就糟糕了。""你以為我會在乎?"蕭卓嘴硬道。
  "別嘴硬了。"謊話馬上被戳破。"我最知道你在不在乎。""多事! "蕭卓撤過頭去。
  "老爺爺怎么了? "柳子絮重拾方才的話題;"難不成你們有他的消息了?""就是沒消息她才不開心。""悔儿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這樣就可以不吃飯么?"蕭聿的臉又結了層冰。 "她在山上吃了三年的野菜,還說好吃得不得了,也不看看自己瘦得差不多就剩骨頭了,還在那儿硬撐著,像話么?"他愈說愈气,干脆吼了起來。
  "不像話,不像話。"柳子絮安撫道:"我會勸她吃點東西,你用不著為了這种事動怒嘛!""別理她,等她餓夠了自然會吃。"蕭聿又在嘴硬,不過這回柳子絮決定裝作不知道。
  "我看你還是想想辦法幫悔儿找她爺爺吧, "他說。"沒有老爺爺的消息之前,只怕她會一直這么悶悶不樂。 "蕭聿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站起來不說一句話就走出了大廳。
   
         ★        ★        ★
   
  吃晚飯時燕悔仍沒有出現,結果蕭聿只胡亂吃了兩口就摔筷子走人了。偌大的桌于前只剩下柳子絮一個人,他舉著手不知道該吃魚還是肉,只能對著滿桌的菜肴搖頭歎息。
  蕭聿在書房批他的卷宗, 卻怎么都無法集中精神,直到 '啪地'一聲把筆給折成兩半,他終于放棄了。
  他起身离開書房,直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燕悔被安排睡在那里,當然,他也會睡在那里,只不過其他人還不知道。
  蕭聿"碰"地一聲推開門,坐在桌前的燕悔倏地轉過頭。
  "你——你沒有敲門。"燕悔指控地看著他。
  "進自己的房間用得著敲門么?"蕭聿說。
  "這里是他的房間?她一點都不知道。
  "那我換一間房——"
  "你給我坐下!"
  還是那种不容置疑的,燕悔只得乖乖坐下。
  "為什么不吃東西?"然后就听見蕭聿這么問。
  "我不餓。"她答。
  "一整天什么也沒吃,怎么會不餓?""我在想事情。""想你爺爺?"燕悔點點頭。
  "我在想他有沒有東西吃。"她說。
  蕭聿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你說什么?"
  "我擔心那些坏蛋不肯給爺爺東西吃。""還不确定究竟有沒有坏蛋。"蕭聿不得不提醒她。
  "當然有! "燕悔則斬釘截鐵反駁他。"爺爺不會無緣無故扔下我不管!""事實上他是扔下你了。"蕭聿扯扯嘴角。"以及一張紙條。"燕悔受傷地瞪著他。
  "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太過分了!"她試著不眨眼睛,因為那么做的話眼淚會掉下來。
  "我就是這樣的人,這點你最好牢牢記祝"燕悔抿著嘴,再次站起來說:"我去別的房間。""你安待在這里。"蕭聿拉住她的手,并使勁讓她坐回椅子上。
  "我不要!"燕悔喊,但怎么也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別考驗我的耐性,我要了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在冷鷹山庄為所欲為。"他這是什么意思?听起來……听起來教她心好痛!燕侮撫著胸口落淚,蕭聿則一臉鐵青。
  又哭了!她為何總教他心亂?一個小姑娘竟妄想左右他的心思嗎?不可能!就像要證明他絕不受人控制,蕭聿拉起燕悔并將她往床上一帶,自己隨即上前壓住她的雙手,接著就攫住了她的唇,無視于她睇淚縱橫拼命掙扎,硬是撬開她的嘴,更深更深地吻她。
  燕悔從未如此無助,即使是在她被逐出薛府時也沒有,爺爺失蹤了,而她以為可以信任的人卻待她有供人恣意擺弄的玩偶,她不明白自己何以要承受這些,她真的不明白。
  "回應我……"蕭聿在她唇邊低喃:"抱著我回應我的吻。"燕悔就像沒听見似的毫無反應,只是淚水不斷落下。
  "悔儿!"蕭聿啞聲低喊。
  而燕悔閉上了眼睛。
  "可惡! "蕭聿咬牙,一把扯開了她的外衣和兜胸,對她的渴望已經到了難以控制的程度,而忿怒則更加速了欲火的蔓延。
  他的手粗暴地揉捏她的胸,唇則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處處紅色的印記,失去了理智的蕭聿,溫柔已經徹底遠离了他的心。
   
         ★        ★        ★
   
  當晚蕭聿盡情在燕悔身上馳騁,一次又一次在她体內釋放自己,當他倦极沉睡過去,燕悔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淚已流盡,就像她的感覺已經麻木一樣。雖然從沒有人告訴她這樣的行為代表什么,燕悔能清楚意識到自己的肮髒。
  好女孩是不會被這么欺負的,這點她明白,而她,大概并不視為一個好女孩吧?燕悔模糊地想著,繼而也沉沉睡去。
  隔天天一亮蕭聿便醒了,卻不見燕悔的身杉,他甚至傻气地翻開被子找,只找到了床舖上的斑斑血跡。
  淺淺的紅色看起來怵目惊心,蕭聿的腦子在瞬間化為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他對才初經人事的燕悔做了什么?蕭聿并非忘了昨晚的一切,當他稍稍冷靜了下來,所有的經過就逐漸清晰了起來。
  伸出顫抖的手,卻遲遲不敢碰触床上那紅色的印子,他想著她所承受的痛楚,強烈的懊悔令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傷害了她,不管是在身体或心理上他都深深傷害了悔儿。她几乎還是個孩子,對男女之事可以說全然無知,雖然她已非處子,但由留下的這些血跡就可以想見他必然待她极為粗暴。
  悔儿一定受傷了,她拖著那樣的身子上哪儿去了呢? 蕭聿掀開被子下了床,抓起衣服穿上就往外跑。雖然心急著要找人,對燕悔會去什么地方沒有絲毫概念。
  她是什么時候走的呢?而他又怎么曾睡得這么死?万一悔儿出了事——蕭聿愈想愈是心慌,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跑過迥廊,在穿過后院時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瞥見那頭有個熟悉的身彤。
  是她嗎?還是他眼花了?
  蕭卓遲疑著,久久不敢走向前去,怕眼前的人影不過是鏡花水月,又怕一旦證實了真的是她,他又該如何向她解釋昨夜的事情? 他可不會道歉,因為從沒做過,所以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開始。不過話說回來,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一切嗎? 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他或許愿意嘗試——蕭聿蹙眉,他在思索自己是否真能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不,他用不著道歉!說出那种話會令他生病,最后他這么決定。
  蕭聿不明白自己何以會突然慌亂起來,而現在,一切又回到控制中了。
  他走向涼亨,看見燕悔單薄的衣裳時皺起了眉。
  "你在這儿做什么?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他悶聲問。
  坐在涼亭里的燕悔轉過頭,看見蕭聿時似乎一點也不訝异,一雙眸子反倒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
  "好像,太像了……"她喃喃過,聲音几乎輕不可聞。
  蕭聿不知道燕悔在嘀咕什么,但她似乎透過他在看著什么人,這令他感覺极為不悅。
  "怎么了?一大早就發呆。"他冷聲問道。
  燕悔回過神來,又看了蕭聿一眼后搖搖頭。
  "沒什么。"她說,又將視線移向正前方。
  "涼亨里彌漫著一股冷凝寂靜,燕侮似毫無所覺,蕭聿几乎喘不過气來,總覺得胸口悶得很。
  "進去吧,"于是他開口打破了沉默。"這里——風大。""我想再坐一會儿。"她卻這么告訴他。
  蕭聿有些气惱,但看清她纖柔消瘦的身子,心底卻涌現一絲不舍。
  "你——還好吧?"不知不覺,話已脫口而出。
  "嘎?"燕悔微偏過頭看他。
  "你的傷……"蕭聿咳了聲·其它的話竟說不出口了。""你要說什么?"燕悔不解問。
  "我……"蕭聿深吸了口气:"你呢?難道你沒有話要說?"她搖頭。
  "你不疼么?"蕭聿又問。
  燕悔眨眨眼,半晌后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臉在瞬間染上紅暈。
  "究竟要不要緊?你倒是說話呵!"蕭聿耐性盡失。
  "我不知道……"燕悔低下頭。"應該不要緊吧?已經沒那么痛,也不再流血了。"蕭聿聞言一陣懊惱,道歉的話到了嘴邊,但就是說不出口。
  "我去跟子絮拿些藥給你——"
  "不要!"燕悔急忙道:"我不需要什么藥!""為什么?"蕭聿皺眉。"擦些藥會讓你舒服些。"燕悔一直搖頭,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你——"蕭聿納悶不已, 正想問問她是怎么回車,忽然間靈光一閃,就這該明白了。"只是些外傷藥,子絮不會多問的。""不用擦藥了,真的不用。"燕悔還是堅持。
  蕭聿只能輕歎。
  他气她的固執,卻沒有再說什么,反正藥他是一定曾跟子絮拿,到時候如果她不肯用,他會親自替她擦上的。
  這里果然是冷,不管如何都要帶她進屋去。
  蕭聿正欲開口,后頭便傳來喊他的聲音,轉頭一看,柳子絮在不遠處朝他招著手,而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那家伙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        ★        ★
   
  "我听說你昨晚和悔儿睡在同一間房里,這事是不是真的? "柳子絮將蕭聿拉到后院角落,劈頭就問。
  "是又怎么樣樣?"听了蕭聿冷冷的回答,柳子絮伸手欲抓他領子,想了想,最后又收了回來。就算是為了妹妹也犯不著賠上一條命,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嘛!"什么怎么樣?悔儿可還沒過門耶,你怎么可以跟她同室而眠?她或許不懂世事,你總不會也不懂吧?"結果他還是責難地看了蕭聿一眼。
  "她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
  "你胡說什么?我可是她的義兄耶!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疼她絕對和親生妹妹沒兩樣。"柳子絮盯著好友。"對悔儿,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不曾虧待她的。"蕭聿不耐道, 轉頭看了看涼亭,發現燕悔已經不在那儿了,不禁一陣气惱。"你什么時候成了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了?"他把怒气全出在柳子絮身上。
  "就算你這么說也無所謂,總之我不許你欺負悔儿,這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柳子絮勇敢地說。
  "我不會欺負她。"蕭聿撤過頭去。
  "是么?我倒覺得你這話說得有些心虛呢!""你究竟想怎么樣?"蕭聿眯起了眼睛。
  "你——何不就娶了悔儿呢?你明明很喜歡她不是么?""不可能!"蕭聿斷然道。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喜歡她,還是——"我是喜歡她,但絕不可能娶她。""為什么? "柳子絮蹙眉。"如果你真這么介意門當戶對,我愿意回去求我父母正式收悔儿為義女,這么一來就沒問題了吧?"蕭聿盯著柳子絮,半晌后道:"你對燕悔的關心真是令人感動。""我說過她就像我的妹妹——""你對她當真只有兄妹之情么?"柳子絮闈言一愣,隨即認真地思索起來,但想了老半天也沒有個答案。
  "你為什么這么問呢?蕭聿?"結果他又反問了回去。"若我對悔儿不是兄妹之情,還會是什么?""我怎么會知道?"蕭聿一臉冰霜。
  柳子絮又想想,之后點點頭。
  "也許讓你說對了,我對悔儿其實還有其它感情。""你說什么?"蕭聿握起拳頭。
  "應該還是兄妹之情吧, "柳子絮看清蕭聿緊握的雙拳。"就算听見悔儿和你要成親的消息,我也不會有和你一樣的反應,所以我想她對我而言僅僅是一個妹妹。"蕭聿這才松開了拳,臉色也緩和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悔儿一定要幸福,好像我有責任替她尋得幸福一樣。"柳子絮頗為納悶地說。
  "這是身為一個醫者悲天憫人的胸怀么?"蕭聿扯扯嘴角。
  柳子絮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是很認真的, 你在調侃我。""沒事的話我要走了,我還有話對燕悔說。""等等! "柳子絮喊住轉身就要走的蕭聿。"你還沒有給我答案呢,究竟什么時候娶悔儿過門? ""我說過不會娶她。""嘿!我已經說了會讓我父母收她做義女——""我的回答還是同樣一句話。"柳子絮一听臉色大變。
  "這是為什么?你倒是給我個好理由!"蕭聿不耐地閉了閉眼。
  "我們可以不要再談論這個問題了么?"他說。
  "不行!"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想嫁給我呢? ""那么她可以嫁給別人么?你會允許?"蕭聿沉默了半晌。
  "我曾收了她做妾,這么說你滿意了吧?"他說。
  "我滿意么?"柳子絮迎面給他一拳,而蕭聿并沒有閃躲。"我的寶貝妹妹只夠資格做你的妾,你說我滿不滿意?""我有我的考量,"蕭聿這么說。
  柳子絮聞言冷笑。
  "你的考量就是五年前那個算命的所說的那些話吧?為了一個荒謬的預言而辜負心愛的女人,值得么? 你自己想想,蕭聿,如果你無論如何都堅持要賭气到底,我也有我的打算。""別干涉我們的事,子絮。"蕭聿沉聲警告。
  "到時候我會帶走悔儿!"柳子絮以難得的嚴肅語气過。"既然你的所作所為令我如此失望, 我想我們十多年的交情也可以到此為止了。"他說完轉身高去,留下蕭聿面無表情地佇立風中。
  然后蕭福喘吁吁地跑過來。
  "少主!少主!"他喊著,令蕭聿紛亂的心更添波瀾。
  "什么事?"他問,看都沒有看蕭福一眼。
  柳子絮的話在他腦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每一次都令蕭聿一陣畏縮。
  冷鷹山庄在江湖上或許赫赫有名,他這個少主也算得上是眾人爭相結交的人物,然而蜂擁而上的人不少,鎩羽而歸卻更多,他冷絕高傲的個性几乎讓所有有心与他為友的人打了退堂鼓。
  唯有柳子絮一直在他身邊不曾离去,至今將近二十年了,其間雖然因為他离家學藝而有數年未曾碰面,再見時卻沒有絲毫的陌生与隔閡,反倒自然得像是他們從未分离。
  這自然得歸功于柳子絮,是他的微笑和包容持續了這段情感,讓他孤獨的人生有了些許色彩,所以蕭聿無法下在乎,他實在不愿意失去這唯一的朋友。
  "少主不到大廳去么?"
  蕭福的聲音忽然傳人他耳中,蕭聿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閃了神。
  "你剛剛說了什么?"于是他問。
  "我說少主您不到大廳去么? ""在這之前呢?""之前?"蕭福想了想道:"回少主的話, 我說老爺和夫人回庄了。"第九章燕悔又坐在涼亨里吹風,看著池塘里悠游的魚,她的心暫得到了靜。
  啊!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覺真好,池子里的魚是否也如此呢?燕悔正想著,有件袍子在這時侯披上了她的肩,她一回頭,對上了小翠那雙怜惜的眼睛。
  "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呢? 這种天气還坐在這儿,受寒可怎么辦?""小翠姐。"燕悔站了起來,扶著大腹便便的小翠坐下。
  "我很好,山上比這里冷多了,倒是你,不好好休息行么?"小翠笑了。
  "傻孩子,我是怀孕又不是病了,休息什么?"她說。
  "很辛苦吧?肚子都這么大了還得干活,不如這樣吧,小翠姐,你的事我來替你做。""胡說什么?"小翠笑著瞪了她一眼。"你現在可是咱們少主的貴客,我怎么能讓你替我干活呢?""我才不是什么貴客。"燕悔喃喃道。
  "怎么了?忽然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小翠蹙眉問。
  燕悔搖頭,并擠出一點笑容。
  "沒什么,只是……只是想起了爺爺。""那個把你帶到山上去住了三年的人么?""嗯。""別擔心,少主一定會替你把他找回來的。
  燕悔沉默,她很清楚蕭聿對爺爺是何觀感,也早就不指望他替她找回爺爺了。
  "對了。"燕悔將話題拉開:"昨天庄里好像鬧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什么?少主沒告訴你么?"小翠听了她的話頗為詫异。
  "是老爺和夫人回來了,我來冷鷹山庄也有段時日了,這還是第一次見著他們呢。听說老庄主和夫人喜歡云游四海,三年五載都不見得回庄里一趟。""是這樣埃"為什么蕭大哥沒有跟她提起呢? 燕悔不解,她也應該去跟老爺夫人問個安不是么?"昨儿個用膳時不見你跟柳公子,我也覺得奇怪,后來听我家相公說你好像不太舒服,在房里歇著,所以這會儿我才了空來瞧瞧你。"小翠說著,擔憂地看著她。"你——還好吧?悔儿。""我?我很好埃"想起自己那難以對人言的"不适",燕悔有些臉紅,蕭大哥實在不該將這种事四處對人說的。
  "是么? 那就好。"雖是這么說,但小翠臉上依舊寫著擔心。"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悔儿。"她道。
  "什么事?"
  "這……如果我說錯了,你可得原諒我。"燕悔聞言一笑。
  "你是怎么了?小翠姐,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客套么?""既然如此,那——"小翠面有難色,但終究還是深吸了口气道:"你老實告訴我,悔儿,你已經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
   
         ★        ★        ★
   
  你已是少主的人了是不是?這話教燕悔愣住了,老實說她并不了解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听起來有些暖昧,但卻又那么模糊。
  當然,這段日子以來她也想過自己和蕭大哥之間的關系,但因為一直沒有人可以詢問,而這事似乎也不是可以隨便和人討論的,所以她心中始終存有疑惑。
  這或許就是個机會了,除了小翠姐,還有誰可以為她解惑呢?"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小翠姐。"小翠點點頭。
  "我已經是少主的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燕悔問。
  "咦?"沒有料到是這樣的問題,小翠有些不知所措。"這個……你不知道么?"燕悔搖頭。
  "不是很清楚。"她說。
  小翠一听,皺起了眉,雙頰也有些泛紅。
  "你這么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她极為煩惱追:"這种事情……少主他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燕梅想了想"他倒是說過'你是我的'這樣的話。""那……他做過什么么?"燕悔的臉紅透了。
  小翠見了,歎息道:
  "我想他什么都做了吧? "為了進一步确定,她還壓低了聲音問:"你覺得痛么?""嗯。"燕悔根本不敢抬頭。
  "唉!這么說來是八九不离十了。"小翠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怎么對燕悔說明。
  "我——算是蕭大哥的人了么?"燕悔問。
  "是啊!"小翠又是歎息。
  燕悔沉默了片刻,又開口問。
  "我算是蕭大哥的人,那么他呢?他算不算是我的人?""悔儿!"小翠臉上是心疼的表情。 "你听我說,我們女人應該從一而終,但是男人——男人是可以有很多女人的,他們可以三妻四妾享盡齊人之福, 而我們也只能由著他們去,你明白么?"燕悔無語,她雖然不是很清楚小翠姐所說的,但也隱約知道了蕭大哥并不屬于她; 他雖有了她,但還可以有其他更多更多的女人。
  小翠有點想哭,因為燕悔好像在這一剎那長大了,她的表情好落寞、好無助,她忍不住將這半大不小的孩子擁入怀里輕拍著。
  "沒關系的,悔儿,少主是個負責任的人,他會好好照顧你的,而且庄里還有我,所以你用不著害怕,知道么?"小翠說。
  "那……我的小寶寶也可以留下來么?"燕悔這句話簡直就像平地悶雷,嚇得小翠臉都白了!"你——悔儿!你肚子里有少主的骨肉了么?"她錯愕地問。
  "我不知道。"燕悔抬起頭看著小翠。"但是蕭大哥說這么做的話,很可能會有孩子。 ""是有可能。""我……"燕悔的表情又黯了下來。"小翠姐,其實…我并不想留在這里,我情愿回山上和爺爺一塊儿生活。""你在胡說什么? 少主不會讓你离開的。"小翠蹙眉低嚷。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留在這里。""悔儿?"燕悔抓住小翠的手。
  "怎么做才可以不怀寶寶呢?你教教我好不好?小翠姐。"她要求道。
  "怎么?你不想怀少主的孩子么?"小翠又皺起眉。
  燕悔听了,拼命點頭。
  "我想, 我很想有小寶寶的,但是……"她白淨的小臉染上哀傷。"有小寶寶的話我就走不了了,我不能丟下孩子不管,我不愿意像我娘……""那就別走,別走不就成了么?"小翠疼惜地擁緊她。
  "可是我想爺爺,我好想爺爺呵!"燕悔縮在小翠怀里哽咽地低語。
  她雖然也想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人,然而這愿望卻有如遙挂天際的星辰,她再怎么伸長了手也碰触不到。
  當天晚上,燕悔又被獨自留在房里。雖然她向蕭聿提起過要向他父母問安,卻被他一句"不需要"給斷然拒絕了。忽然間,燕悔明白了一切,不讓她到前廳用膳是刻意的,并非真是体恤她身子不适。
  有人為她送來晚膳,丰盛的萊肴擺滿了桌子,雞鴨魚肉樣樣不缺,全都是她不曾吃過、甚至見過的東西,然而燕悔卻沒有食欲,僅僅喝了些湯,吃了點青菜就停下了。
  燕悔想起在山上的日子,雖然經常只有兩盤野菜加上一點腌肉,她和爺爺卻總是吃得津津有味。家人就是最好的佐料,他們讓東西吃起來更可口。
  燕悔話出一絲淺笑,她在回憶著和爺爺生活的點點滴滴。爺爺殺了老虎,他們腌肉腌到渾身酸痛; 到小溪里抓魚,她卻掉進水里弄得滿身濕,是爺爺伸手把她撈了起來……她在溫睡的回憶中睡去,夢里出現一雙熟悉的眼眸,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是何時何處。那雙眼睛邪佞地盯著她,揚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又狂妄胜天。
  "何不到我身邊來呢?天女。"
  "我想要的東西遲早都會屬于我, 你也不例外。"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狂笑著离去。
  燕悔倏地睜開眼睛,淌著冷汗,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几回夢見這個男人了,但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長相,除了那雙眼睛。
  她怕他,毫無理由的。燕悔俱怕一個只在夢中出現的男人,然而現在還有更可怕的,她明明已經醒了,那雙眼睛卻仍在她面前。
  燕悔倒抽了口气,而當那人伸手碰触她的肩,她發出惊惶的尖叫。
  "該死!你是怎么了?"蕭聿咬牙低嚷,顯然被燕悔劇烈的反應結嚇了一跳。
  "你——"惊魂未定的燕悔撫著胸喘息,好半晌才將現實与夢境區隔開來。"蕭大哥?"她似要确定般問道。
  "不是我是誰?"蕭聿蹙眉。"听說送過來的膳食几乎原封末動,這是怎么回事?"燕悔盯著他看,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眼睛,眼前這個人竟和夢中男子如此相似! 她夢見的人是他嗎?這么像,卻又似乎有什么地不同,燕悔相當疑惑不解。
  "你听見我的話沒有?"受到忽視的蕭聿不說地問,這丫頭究竟透過他在看誰?這么呆愣愣的。
  "好像,真的好像……"燕悔喃喃道。怒意更高的蕭聿于是抓著她的肩搖晃。
  "你究竟是醒了沒醒?"
  不耐的咆哮聲喚回了燕悔的注意力,她眨眨眼,又問道:"蕭大哥?'"沒錯,就是我!"蕭聿咬牙道,"我再問一次,你為什么不吃東西?"燕悔又眨眼。
  "我吃了,只不過吃得不多。"她答。
  "丫環說飯菜動都沒動過。""我真的吃了。"蕭聿盯著她,半晌后又開口:"剛才是怎么回事?作夢了?"燕悔點頭,以袖子擦拭額頭冒出的汗珠。
  "夢見了什么?"
  她搖頭,不想說,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夢見了什么?"蕭聿以不容置疑的語气執意問過。
  "我……我夢見一個男子。"燕悔乖乖回答:"不知道為什么,我偶爾會夢見他。""他是什么人?"蕭聿眯起了眼問。
  一個男人? 她竟然"敢"夢見其他男人?"我不知道,他的穿著打扮有點怪,而我總是看不清他的臉。"蕭聿冷笑。
  "不過是作了個夢,需要大呼小叫的么? "而且還是瞪著他的臉尖叫,活像見了鬼似的。
  "對不起。"
  "我要你道歉了么?"蕭聿沒好气道。
  這兩天他簡直要煩死了,四處游蕩的爹娘忽然回庄也就罷了,居然說這次回來為的就是他的婚事,還揚言不達目的絕不离開,令他啼笑眥非、又惱又怒。
  是巧合嗎? 子絮才為了燕悔的事情怒而离開冷鷹山庄,爹娘就為了他的婚事返家,忽然間,好像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要為他找個妻子。
  今儿個從早到晚,他的書房就陸續送來各家閨女的畫像,顯然他要"招親"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蕭聿臉色發育,然而因為罪魁禍首是自己的雙親,可能還加上當今皇上,他一股怒气無處可發,一幫下人全都成了替死鬼。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你的心情好像很差。"見他板著張臉,燕悔關心問道。
  "我是心何不好,你究竟為什么老夢見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蕭聿對她吼。
  燕悔一楞。
  "我……是我作夢惹你不高興了?"她問。
  "我沒這么說,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就是了。""你的問題是——""你為何老夢見那男人?"蕭聿重复,一樣是用吼的。
  "這我也不知道埃"燕悔畏縮了下。
  蕭聿冷哼了聲,臉色更加難看。
  "不過爺爺倒是過——"
  "那老家伙說了什么?"
  別喊我爺爺老家伙!
  燕悔很想這么對他說,但一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便作罷了。
  "爺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我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她說。
  "你不懂?"蕭聿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并在她几乎安摔落床下時抱住她。"意思是你對那男子思思念念、牽腸挂肚,所以才會一再夢見他!""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這倒奇怪,為何你就從不曾夢見我?""你跟他——"燕悔想告訴他,他們兩人非常相像,但蕭聿低下頭攫住她的唇,也堵住了她的話。
   
         ★        ★        ★
   
  蕭聿恣意吸取她的甜蜜,以舌撬開她的唇不斷需索,即使他心底曾漾起一絲溫柔,但只要一想起她心中始終有個陌生男人,那一丁點的柔情便馬上被狂暴所取代。
  她竟敢想著別的男人!她竟敢!
  他撕扯她的衣裳,將她壓在床上揉捏撫弄,蕭聿愈來愈生气,他气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制力,火熱的欲望總在看見她的剎那徹底點燃。
  她只是個漂亮的丫頭,只是眾多美人中的一個而已,他遲早會對她厭倦,遲早會的! 蕭聿不斷在心里說服自己,一方面卻又難以克制地輕舔她柔軟的雙峰和粉紅色的蓓蕾。
  "不要! 求求你不要!別再弄痛我……"燕悔低泣,前一次痛苦經驗記憶猶新,她不由嚇白了臉。
  燕悔的話和啜泣聲終于讓蕭聿抬起頭來, 也就在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在她白皙無瑕的胸口留下了一個個紅色的印子,而這些印子將在明天或后天變為青紫色,這些他非常清楚,因為之前他也在她身上做過同樣的事。
  蕭聿的手輕撫過她的胸,終于將那一丁點的溫柔又抓了回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她還非常生嫩,他為何總忘了這一點?"可是上次你……那時侯我很疼。"燕悔還是害怕,她希里的是他別脫她的衣服,也別再碰她。
  "這次不會了。"
  "真的么?"燕悔還是害怕。
  "我保證。"蕭聿再次低頭輕吻她的胸,很輕柔、很輕柔的,在燕悔体內掀起一股燥熱,令她睜大了眼睛。
  "蕭大哥……"她低喃。"不疼吧?"蕭聿在她胸前問。
  "可是很熱,我覺得很熱。"燕悔拱起身子,想更貼近他。
  "我知道, 我也一樣。"蕭聿抓著她的手貼在他袒露的胸前,讓她感受他的心跳。
  然而蕭聿馬上就發現這么做相當不智,她微微顫抖的手先是嘗試性地輕触他的皮膚,繼而就像個好奇心傾巢而出的小孩,一雙手毫不猶豫地在他身上探素著,愈來愈快速、愈來愈著迷。
  "悔儿……悔儿……"他啞聲低喊, 試圖將燕悔的注意力從他胸前拉開,但顯然并不成功。
  "嗯?"她胡亂應了聲,手還是在他身上四處游走,甚至學著他伸出舌尖輕舔他。
  "天! "蕭聿呻吟,几乎攤軟在燕悔身上。"你究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我也想讓你舒服嘛,你不喜歡么?"蕭聿低頭覆上她的唇,以狂烈的吻說明他有多喜歡。
   
         ★        ★        ★
   
  轉身卻尋不著身旁的人,蕭聿倏地坐了起來。
  這丫頭似乎有坏習慣,和他歡好后總不肯在他怀里好好睡。
  蕭聿气惱地想著,正打算下床去找她,便看見她縮在床的一角熟睡著,隨意穿上的衣物春光處處,令他下腹又是一陣蠢動。
  竟以那种姿勢睡在那种地方,她究竟在想什么? 蕭聿蹙眉,但仍輕輕地將她抱回身邊睡好,燕悔在他胸前磨蹭了几下,之后便睜開朦朧的眼睛。
  "蕭大哥?"她喃喃問。
  "是我,可別你又夢見了其他男人。"蕭聿沒好气道。
  燕悔搖頭。
  "我夢見你了,不過你穿著奇怪的衣服。"她笑著,跟著還打了個呵欠。
  蕭聿歎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為什么睡在那种地方?"他問,還拍拍燕悔的臉頰。
  "啊?"燕悔讓他給拍醒了。"我在那儿想事情,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她說。
  還有力气想事情?蕭聿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我要得你不夠么?"他說著又壓上了她,房里再次傳出嬌喘和呻吟聲。
  良久良久,燕悔終于乖乖待在蕭聿怀里,但她已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他還不肯讓她睡。
  "說,你縮在牆角想些什么?"他問。
  "沒什么埃"燕悔胡亂應了應,接著又打了個呵欠。
  "沒說清楚之前不許你睡。"蕭聿捏住她的鼻子。
  那就別害得她這么累啊!
  燕悔在心里嘀著,可伶兮兮地強打起精神。
  "要我說什么呢?"她問。
  "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男人?"蕭聿問,怎么也壓不下胸口泛起的那股酸意。
  "哪個男人?"
  "你剛剛不是說了在想事情么? 是在想他吧?""那個礙…"燕悔眨眨眼睛。"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蕭聿一听,坐了起來。
  "什么叫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挑起眉問。
  "怎么可能知道呢?太奇怪了。"
  "不知道才奇怪,你明明說過是個男人。""我說過么? "燕悔皺著眉納悶道:"不會吧?""你快給我醒過來!"蕭聿咆哮。
  "我已經醒了埃"
  "那為何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 ""我是真的不懂嘛!"燕悔委屈道:"寶寶沒生下來之前怎么可能知道是男是女呢? ""寶寶?"蕭聿低語,然后轉頭盯著燕悔:"你說什么?""我……我說錯什么了么?"燕悔有些畏縮。
  "你有身孕了?"蕭聿問。
  燕悔一愣,繼而猛搖頭。
  "我不知過,只是想想而已。"她說。
  "想想而已?"
  "嗯。"
  "你剛剛想的是孩子的事?"
  "是埃"
  蕭聿又躺下,他覺得自己開始有睡覺的意愿了。
  想寶寶?那就盡管想,只要跟那個其名其妙的男人無關就行。
  蕭聿擁著燕悔閉上眼睛。
  "蕭大哥?"燕悔推推他。
  "嗯?"蕭聿仍閉著眼睛。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
  "什么?"
  "你……你是不是……"燕悔支支吾吾。
  "究竟是什么事?"蕭聿不耐問。
  "我說了你可別生气。"
  "快說,說完了我們好睡覺。""那我就說了,"燕悔深吸了兩口气:"你打算何時娶妻呢,蕭大哥? "
   
         ★        ★        ★
   
  燕悔的問題讓蕭聿睡意盡失!他睜開眼睛盯著燕悔;她則將視線移開,不敢看他。
  "問這個做什么?"半晌后蕭聿問。
  "我听說老庄主和夫人是為了你的親事回來的, 也知道有很多大家閨秀搶若要做你的妻子。"燕悔低聲道。
  蕭聿聞言眯起眼。
  "看來冷鷹山庄養了太多閒人。"他說。
  "我是無意間听見的, 你可不要怪罪別人。""沒錯,我爹娘确實正積极在張羅我的婚事。""那么……我……""你怎么樣?也想做冷鷹山庄的少夫人?"蕭聿嘴角微揚,眼底卻不見笑。
  燕悔楞了楞,隨即坐起來并搖頭。
  "我知道我不行。"
  "哦?"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蕭聿也坐起來。
  "為什么?"他問。
  "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因為我是個小孤女。"燕悔低下頭。"如果我有了寶寶,請你讓我留下來好么?"蕭聿在心里冷笑。
  他還當她有些天真過度了,如今才知道她原來也是個工于心計的女人。不過只怕她這如意算盤要打錯了,他絕不會容許她以孩子為工具而對他予取予求! "就算你怀了我的孩子,情況也不會有什么改變。"蕭聿眯起眼睛。
  "什么情況?"
  "你可以是我孩子的娘,不會是冷鷹山庄的少夫人。"蕭聿毫不留情道。
  "我明白。"燕悔點頭,甚至抬頭對他微笑。"我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夠了。"第十章 這日燕悔又在涼亭里看魚, 近來她都只能待在后院里。听說是少主蕭聿的命令,想來是不愿他爹娘知道他在庄里藏了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這些是燕悔慢慢想通的,以前的她實在太傻了,竟然真以為自己是冷鷹山庄的客人,事實上她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沒有資格見老庄主和夫人。
  她還要去跟他們請安呢,一定鬧了笑話。
  這些天庄里上上下下都很忙,因為庄主和夫人返庄,登門求見的人忽然就多了起來,再加上冷鷹山庄少主招親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上門的媒婆竟多達十多人,而且每個媒婆都分別"代表"著三到六個名門閨秀。
  太子選姐也不過如此吧!
  這話是小翠姐說的,她偷看過書房里成疊的畫像,听說每一個都有如天仙般漂亮""肯定是花了銀子請畫匠大大潤飾過。 "小翠還說過這樣的話,燕悔听了著實很難理解。
  外貌真這么重要么? 憑智一張圖就能選出要攜手一生的伴侶,太——不可思議燕悔扯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笑得好苦澀。
  蕭大哥要娶妻了,什么樣的女人才配做冷鷹山庄的少夫人呢? 她經常想起這個問題,但是一想就覺得胸口疼,這毛病已經好久不犯了,最近又常常侵襲她。
  唉! 如果能跟爺爺回山庄去就好了。在那里既不會犯胸疼,也沒有這么多大大小小的煩惱。
  燕悔撫著腹部輕歎,嘴角漾起一抹笑。
  這里是不是有個小娃娃了呢? 她就要有真正的親人了,是跟她有相同血緣的親人,那种感覺真是難以形容的關好。
  是的,只要能跟孩子在一起,就算胸口再疼她都能忍受。
  燕悔滿足地笑了,想像孩子的种种讓她的心既溫暖又平靜,她覺得自己并不是孤獨一人,有寶寶陪著她啊! 不過究竟她的肚子要到什么時候才會像小翠姐一樣鼓起來呢?燕悔低頭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納悶地皺起眉來。
   
         ★        ★        ★
   
  "我听說你要成親,這件事是真的么? "闊別數日的柳子絮再次回到冷鷹山庄,對著蕭聿劈頭就問。
  這几天來蕭聿心里一直挂記著好友,見他沖進書房時的直覺反應竟是松了口气。
  "是你,子絮。"他微笑。"先坐下喝茶——""我不是來喝茶的。"柳子絮直接走到他面前。"你听見我剛才的話了,回答我。""我沒有要成親。"蕭聿蹙眉,近來他簡直快被這個問題給煩死了!"沒有?那為何京城里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人們要說什么我管不著。""連皇上都在替你物色人選,這事還假得了么?""是我爹娘的意思,我也很頭痛。""你自己呢?一點成婚的意愿也沒有么?"柳子絮問。
  "如果你要問我是否會娶悔儿,我的答案是一樣的,事實上我還沒有娶任何人為妻的打算。"蕭聿回答。
  柳子絮看清他,良久后歎了口气。
  "那就別這么大張旗鼓四處宣揚,現在弄得眾所皆知,你打算如何善后?"他問。
  蕭聿一臉寒霜說不出話來。
  柳子絮見狀露出笑容。
  "見你這么苦惱,我總算是開心了點。"他說。
  "你這算什么朋友?"蕭聿白了他一眼道。
  "伯父伯母呢? 剛才急著我你,還沒有向兩位長輩問安呢。""他們進宮去了,我娘要和皇后娘娘好好敘敘。""一定是聊你的婚事吧? ""你能不能別再說了?"蕭聿蹙眉道,柳子絮則朗聲大笑。
  "少主!不好了,少主!"一陣慌亂的嚷嚷聲響起,接著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書房的門。
  柳子絮起身拉開門,對身怀六甲的小翠道:"別慌,小心孩子。""您來了,柳公子,"小翠行了個禮,忙又轉身對著蕭聿道:"事情不好了,少主,您快到前頭去一趟。""如果又是哪里來的媒婆,讓蕭福赶她們走就是!"蕭聿不耐道。
  "不是媒婆啊!少主。"
  "那究竟是什么事?"
  "是悔儿!"小翠焦急道。
  "悔儿怎么了?"蕭聿站起來;柳子絮也同聲問道。
  "她忽然說要走,我怎么勸都沒用,我家相公在前廳攔著她。但只怕也擋不了多久。"小翠說著經過。
  "出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她怎么會忽然說要走?"柳子絮問。"這……"小翠面有難色,支支吾吾。
  "罷了,我自己去問她。"蕭聿說著,繞過桌子朝外走,他可沒有耐性在這儿听什么鬼理由。
  "我也一塊儿去!"柳子絮道,卻被小翠給留住了。
  "對不起, 柳大夫,我剛才走得太急了,這會儿有點不舒服,能不能請您替我瞧瞧?"她邊邊撫著肚子喘息,表情有些痛苦。
  柳子絮見狀,只能點頭,他雖然也擔心燕悔,卻万万無法扔下大腹便便的小翠而去。
  "來,快到這儿坐下。"他扶著小翠坐好,然后開始替她把脈。
  小翠則在心里喃喃向柳子絮道歉,她走得是急了些, 但身子并沒有什么不适,只不過她覺得如果讓少主和悔儿兩個人單獨談談,也許事情有轉机。
  她實在不想讓悔儿走啊!所以…
  總之對不起了,柳公子。
   
         ★        ★        ★
   
  蕭卓到了大廳卻看不見蕭福和燕悔。他停了下,隨即出了大廳,走過前院向大門走去,果然大門是敞開的,那兩人就在門外僵持不下。
  燕悔拎著個小包袱,蕭福則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她走他追,還苦苦哀求著:"有什么事等少主來了再說嘛,你這么走的話我可就糟糕了。""我已經來了。"蕭聿冷冷出聲,蕭福終于松了口气。
  "少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蕭福离去后,燕悔仍要走,結果當然是被蕭聿伸手給拉了回來。
  "你是怎么了?竟想背著我偷偷离開。"他咬牙問。
  燕悔低頭不語,蕭聿于是使勁拉過她。
  "你說話啊!"這女人為何無時無刻都想著要离開他?然后他看見了燕悔的臉,發現了上頭的淚痕,胸中的怒火在瞬間被她的淚水澆熄。
  "你——你又哭了? "他無奈歎息。"發生什么事了么?"經他這么一問,燕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再次泛濫。
  "寶寶……寶寶沒有了!"她抽泣,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沿雙頰滾落。
  "寶寶?"蕭聿揚起眉。"我不知追你'曾經'有過孩子。"難道她有過,但小產了?"我沒有……"燕悔哭著道:"小翠姐說我肚子里根本就沒有寶寶。""小翠?她又怎么會知道你怀孕了沒有?""她問了我一些問題……""什么問題?""一些……就是一些女人家的問題。"燕悔有些臉紅。
  蕭聿約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明白的是這她要离開有什么關系。
  "你就是為了這事哭?"他問。
  燕悔還在哭。
  蕭聿眯起眼睛。
  "我不是說過了嗎?有沒有寶寶根本不重要。"她還以為其能用孩子改變她的身分地位嗎?他已說過那絕不可能。
  "很重要!很重要?"燕悔哭著輕喊。
  "有什么重要?"
  "他是我——"燕悔話說一半就停了,反正沒有人能了解她對擁有自己骨肉的那种渴望。
  "你就別再鬧了。"蕭聿不耐地道:"回去吧,你義兄來了,他和小翠都很擔心你。"燕悔搖頭。
  "既然我肚子里根本沒有寶寶, 那么我也用不著留在這里了,我……我要去找爺爺。""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嗄?"燕悔眨眨眼。
  "你爺爺。"蕭聿一臉不悅。"我已經讓人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你就乖乖留在這里等,哪里也不許去。""你騙人! "燕悔流著淚。"你最討厭爺爺了,怎么可能派人去找他?""我是討厭那老頭沒錯,但你……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找他的不是么?"蕭聿握起了拳頭,咬牙道。
  "我想跟爺爺回山上生活。"燕悔抹著淚道。
  "你休想!"
  蕭聿說得斬釘截鐵, 臉上又是不容爭辯的決絕神情。燕悔听著看著,不由無助地蹲坐在地。
  怎么辦?爭不過他,也走不了,難道就留在這里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好?一陣疼痛竄起,燕悔又撫著胸落淚。
  "是誰這么大膽子,敢欺負我孫女儿啊?"忽然傳來的宏朗嗓音令燕悔极度錯愕,她瞠月結舌、愣了半晌才有勇气轉過頭去。
  遠遠的地方有個人影,隨著他愈走愈近,燕悔的心也愈跳愈快,待她終于看清來者是何人,立刻就起身朝他飛奔而去。
  "爺爺!爺爺!"她抱住朝思慕想的家人,涕淚縱橫,激動不已。
  蕭聿眼睜睜看著燕悔投人"另一個"男人怀里,原本就鐵青的臉色越發難看,然而當他將注意力拉向那個老頭,把他的臉看了個清楚,蕭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他喊道,心里希望是自己看錯了!燕悔的爺爺竟是他的師父?哈!這种車情怎么可能發生?
   
         ★        ★        ★
   
  稍后,在冷鷹山庄的大廳里。
  "就是你欺負悔儿?"老人責難的視線掃過蕭聿。
  無名子是江湖上比蕭聿更為傳奇的人物。傳聞他年歲近百卻仍聲若洪鐘,武功深不可測,并且行蹤不定。個性古怪的他總是獨來獨往,拒絕了無數拜師學藝的人,卻在初見蕭聿時便堅決收他為徒。而因為他和蕭聿的父親一見如故,老庄主几經思量,終于毅然把年幼的儿子托付給他,跟著他習武強身。
  數年前蕭聿返家接管家業,無名子也跟著失去了蹤影, 任憑蕭聿怎么找都沒有消息,今日是他們師徒兩人闊別多年來首次碰面。
  "師父,您——"
  "你膽子不小,敢欺負我孫女。"無名子冷冷地看著他,語气也是冷到极點。
  "師父,這些年您究竟上哪儿去了? 至少也——""你給我閉嘴!咱們這是在談悔儿的事,你休想結我打馬虎眼!""徒儿不敢。"蕭聿無奈道。
  "那還不快招來?"
  "師父要徒儿招什么?"
  "當然是我孫女的事了。"無名子挑起一雙白眉。"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你對她究竟有什么不滿?""徒儿不是——""蕭聿對悔儿可是滿意得很。"柳子絮在此時走進大廳,微笑著對無名子行了禮。"久聞前輩大名,晚輩柳子絮,是蕭聿的至交好友,也是悔儿的義兄。""悔儿的義兄是么? "無名子點頭,這才首次露出了笑容。"悔儿經常提起你,你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而且一直很照顧她。""她從不曾提起過我吧?"蕭聿聞言,酸酸地問。不听答案也知道結果,如果她曾在師父面前提起過他,師父又怎么會這么多年都不跟他聯絡? "提起過啊!"結果卻是出乎蕭聿所意料。"她說你是讓地害怕的大哥哥。"蕭聿一听,站了起來。
  "這么說來您一直都知道了?"他問。
  "知道什么?"無名子喝了口茶后反問。
  "知道悔儿和我認識啊, 而你居然一直瞞著我,還帶著她失蹤了整整三年。"蕭聿握起了拳。
  "咦?你這是在怪我了?"無名子睨了蕭聿一眼。"你跟悔儿非親非故的,我為何要特意將她的消息告訴你? ""是啊,蕭聿。"柳子絮出聲打圓常"前輩又不知道你和悔儿的事,怎能怪他老人家呢?"沒想到無名子的反應是嗤笑了聲。
  "我知道的才多呢。"他嘀咕著。
  "咦?"柳子絮不解,沒有机會發問,因為老前輩已經先提出問題了。
  "對了,我那個乖孫女呢?她沒事吧?""她很好,前輩,可能是情緒突然間太過惊動。所以有些昏眩,我已經讓她喝了些湯,開了點藥讓她睡著了。""只是這樣?"無名子聳動著白眉。"我還以為我就要有曾孫可抱了呢。""呃……"柳子絮干笑著:"這個——抱歉, 讓您失望了,目前看來悔儿并沒有怀孕,還沒有。"他在最后三個字加重了語气。
  "不過那是遲早的事吧?"無名子轉頭看向蕭聿。"你打算什么時侯娶悔儿過門?"蕭聿詫异地睜大了雙眼,為什么他這個多年不見的師父卻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趁机告狀,得到的是蕭聿一個冷眼。
  "不打算娶悔儿? "無名子瞪著他唯一的徒弟。"這是怎么回事?"蕭聿知道他惹火了師父,但仍開口道:"就像子絮所說的,我沒打算娶委悔儿為妻。""為什么?"無名子問。
  "我還不想娶妻。"蕭聿簡單回答…"是因為那個算命先生所說的話。"柳子絮二度告狀,這回換來的是蕭聿惡狠狠的一瞪。
  "你閉嘴!我才不會理會一個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蕭聿冷聲道。
  "你明明就是——"
  "什么江湖術士?"無名子開口打斷兩人的爭執。
  "沒什么,師父。"蕭聿深吸了口气,他開始怀疑和柳子絮相交是否明智。
  "你還當我是你師父么?"老者忽然哼了聲。
  "師父!"蕭聿蹙眉喊。
  "你拆了我的攤子,還把我打了一頓,為師不過是戴上面具換了張臉,你這個做徒弟的就認不得了,枉費你我還一同生活了這么多年。"蕭聿和柳子絮都仍住了,他們正在試圖整理方才所听見。
  師父說了什么?
  老前輩說了什么?
  師父的意思該不會是——
  難不成老前輩就是——
  兩人腦中閃過無數臆測,但最后他們得到了同樣的結論,一個令他們震惊不已的結論——無名子就是那個斷定蕭聿將和燕悔結為夫妻的算命先生!
   
         ★        ★        ★
   
  整個大廳一時陷入寂靜中,三人的呼吸甚至清晰可聞。沉默就這么持續著,直到蕭聿開口問:"為什么要這么做?師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前輩。"柳子絮也回過神來。
  無名子歎了口气。
  "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說了也許你們不會相信,不過我還是得說。""我們洗耳恭听。"柳子絮拉著蕭聿坐下。
  無名子點點頭,看了兩人一眼后緩緩開口道:"听說過輪迥吧?這是一個和輪迥有關的故事。在惰朝,蕭聿是晉王楊廣,而子絮則是晉王的哥哥楊勇。""什么?!"柳子絮蹙眉嚷。
  "太荒謬了。"蕭聿嗤之以鼻。
  無名子恍若未聞,繼續往下說:
  "楊廣心机深沉, 為圖謀帝位無所不用其极,他有計划地鏟除了楊勇,并急欲得到護國天女王芸娘的神力。""護國天女?"柳子絮愈听愈迷糊。
  "就是燕悔的前世。"無名子道:"傳聞護國天女百年一出,皇族如能得她庇佑,便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大隋建國机運据說即是契机于天女的降世。""這——是真的么?"柳子絮喃喃低語。
  "芸娘深知晉王屬性,也預料到若惰朝江山落入楊廣之手,則必生靈涂炭,國運漸微。然而天女知命卻無力回天。縱使犧牲了自己也僅能讓大隋子民多得兩年好日子過。 最終楊廣還是除去了兄長,登上帝位,也种下了隋朝复亡之因。""原來你曾是個昏君。"柳子絮轉頭看著蕭聿。"你怎么可以對為兄的我如此殘忍呢?"听了這些話,他忽然有些混淆了,其實是嚴重的混淆。
  "就您說的是事實,過去的事和我們這一世又有什么關系呢?"蕭聿問。
  他曾是晉王楊廣? 那個隋煬帝?這簡直可笑!"原本的确是沒有關系,人們本來就不會記得自己前世,甚至前几世的事情。"無名子歎息。"坏就坏在晉王的性子, 猜疑善妒,愈是得不到的愈是要。天女本屬清命,注定世世不識情愛, 太子妃死后她被許与太子楊勇,晉王卻執意要將她攬為己用,而芸娘為求大隋百姓之福,為了不教晉王的煞气將其吸入王運之中,她不惜以濁气先污了自己清明的元神,在眉心的罩門下了封櫻""真傻。"蕭聿道。
  "是傻, 這么做使得天女不再是天女,之后的輪迥她將不具任何异能,再不能洞悉古今。"無名子喝了口茶繼續述說:"天女猝逝于十九歲,一個飄著細雪的春日,然而她的死卻無法叫晉王罷休。當他獲悉有法子和芸娘相約來世,狂傲的他便去做了。""蕭聿做了什么?"柳子絮問。
  "是楊廣做了什么。"蕭聿咬牙更正,又狠狠看了柳子絮一眼。
  "在天女眉心滴人自己的血, 這么一來,在轉世輪迥之后,此男子將是天女命定之人。"無名子說著,看向蕭聿:"或許你倆會覺得荒誕,但這就是事實。你在前世任性妄為, 怎么都要得到芸娘,而這世你的性格仍是如此自我,為擔心你此世又一次傷害悔儿,也為了挫挫你的傲气,為師這才扮成算命先演了出戲,順道給你些指點,沒想到反倒害得悔儿這般辛苦。"無名子輕歎道。
  "悔儿在下意識里就是怕你, 所以才會選了那個薛家千金。""我可不會為晉王的所作所為道歉。"蕭聿青著臉說,他到現在還覺得這一切真是絕頂荒謬。
  "你用不著為楊廣的作為負責,因為你是蕭聿不是他。
  但是對悔儿,你難道沒有責任么? "無名子看著徒儿。"你是真的在意她孤女的身世?抑或根本就是因為和為師的十年之約?"蕭聿不語,無名子等了半晌后搖搖頭。
  "再要如此心高气傲,日后后悔可就來不及了。"他說著,起身對柳子絮道:"來,帶我去瞧瞧那孩子,她瘦多了。或許我根本就不該安排她去春風樓見這渾小子。"老人說著向內院走去,柳子絮則深深看了蕭聿一眼。
  "你'曾經'對我做了那么過分的事, 為何這輩子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好友呢?"他皺著眉說。
  "我什么也沒做。"蕭聿气惱道,被人當成暴君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也許, 但既然我'曾經'是你的兄長,那么現在開始,我要拿出為人兄長的气魄來了,如果你還是沒打算給悔儿一個交代,那我會帶她回家,她愿意的話甚至可以成為我的妻子,不愿意的話就一輩子當我的妹也行。"蕭卓听了眯起眼睛。
  "你敢搶我的女人?"他咬牙。
  "有什么不敢?"柳子絮向門口移動了几步,"反正你從前也搶過我的。"他說完,飛快溜了,大廳里獨留蕭聿一人靜坐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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