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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旅行,不可避免的總會買上几樣東西,只是多与少的問題。要是一個人還有些理智,考量到經濟性及其便利的話,那么應該會有所節制。但是,要是委托別人代買的話,那情形可是大大的不同——而林飛菱目前就面臨到這樣的困境。
  “天啊!”當她好不容易將在翡冷翠買的東西一一打包好送上火車后,才知道一個女人的購買力是如此之強。“累死人了!”沒法子,誰叫她要答應易安妮的請求呢。
  她終于結束了翡冷翠之旅,准備踏上米蘭。等到她買全要幫易安妮買的東西,她第一件事就是到航空公司划位,搭第一班飛机回台灣……問題是,在這之前,她還得一個人獨力運送這些行李……唉,要是亞歷山大在就好了。
  “有個男人在身旁還真是方便啊。”她不禁想起几天前亞歷山大帶著她四處游玩的情形。縱使她買了什么東西,他也會非常有紳士風度的幫她提,她要負責的只是快快樂樂的享受逛大街的樂趣,一點也不必擔心提東西這檔麻煩事。
  說實在的,這兩天相處下來,她真的滿依賴他的。還虧她出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是有外國男人敢近她身半公尺以內,她絕對會給對方一頓“粗飽”。沒想到,那兩天她不但讓亞歷山大一直保持在半公尺以內的距离,還讓他給摟肩、牽手的……幸好,這儿沒熟人在,要不然她這臉可丟大人了!
  那天,他突然打電話來道別,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呢,人家有急事也不能怪他以后要怎么活啊!
  到了米蘭之后……嗯,到了米蘭之后离別的日子也近了。她坐在火車上時,這么想著。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分開只是遲早的問題。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為她的意大利之旅添了不少樂趣。
  “真的是該好好的謝謝他才是。”林飛菱不是什么多禮的人,她總認別人幫她一次,她下次再回報就成了,反正朋友嘛,總是要互相幫忙的,說謝就太見外了。可見對于亞歷山大這個“外人”來說——外國人嘛——她這法子不适用。誰知道他們再見面會是什么時候!搞不好到時白發蒼蒼、眼茫茫,縱使相見也不記得了。
  她可不喜歡欠人家什么東西,尤其是人情債這种難以償還的東西……可是,她到底要以什么方式才能讓對方感受到她最大的誠意及謝意呢?真是麻煩啊!
  “算了,不想了,到時見面再說。”
  几乎所有人都說,當人在度假時,最容易掉入愛情的陷阱里,因為心態浪漫、情境悠閒、身心放松,當然愛神的箭就不知不覺射中心房了。
  但是,林飛菱可不同。
  她這回出國可是戰戰兢兢的,老是設想所有最坏的處境,以便在真的遇上時不至不知所措。因此,她才會在出國前苦練防身術以及日語。現在行程已經進行了一半,很幸運的,她沒能用上她苦練的項目——應該沒人會希望用上才是——一路上,遇上的也全是些熱心助人的好人……
  怎么說呢?她好像就是少了那么點浪漫因子。
  憑她活那么多年的經驗——其實也沒多少,不過屈屈二十四年——要是在台灣出現一個像亞歷山大這樣的男人,對她不但早晚接送,甚至連臨時有事不能赴約都會在半夜三點緊急撥電話給她……那么,或許,僅僅只是或許喔,她會假設那男人對她有好感。
  問題是,她現在人不在台灣,而亞歷山大也不是黃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他是黑頭發沒錯,不過他不是中國人——所以啦,她想對他有遐想也難。怎么說呢?她待在意大利的時間過短,根本沒時間發展什么假日戀情,要她把他當成一夜情人,那更是不可能了。她再怎么大膽,也沒勇气找個男人“發泄”……再說,她對性事并不抱持高度興趣,所以一夜情人對她來說根本沒必要。
  左想、右想,怎么想,她都不認為她和亞歷山大會有進一步發展的机會。如果說當個普通朋友的話還有些希望——就是偶爾寫寫信,知道彼此還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的那种普通朋友——要是想成為戀人……這种長距离戀愛注定是要失敗的,縱使她對自己很有信心,絕對不會在台灣受到別的男人的引誘,但她對他可不具相同的信心。
  与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完全封閉心房,別讓他走進來,純粹將他的好意當成是對一個朋友的熱情招待——而且,要是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對他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啦,就當亞歷山大的舉動是促進國民外交的善舉就成了嘛!何必自找麻煩去想一堆會讓自己苦惱的事呢?
  話說回來,她會這樣告訴自己,豈不表示她已經有些動心了?
  “動心?”天啊!她動心?她對亞歷山大這個認識沒多久的人動心?!“不成!不成!這千万不成!”笑話!她林飛菱要的男朋友雖不必多金,溫柔、多情,但是最起碼也要做到想見就能見的地步——亞歷山大?她要是真戀上他了,那她可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啊。“冷靜、冷靜,千万要冷靜!”一定是這么些天太陽晒多了,所以才會胡思亂亂想!
  火車抵達中央火車站時,林飛菱還不斷的用中文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她會對亞歷山大有“非分之想”,肯定是心情過于松懈,才會誤把他對她的照顧當成愛意。
  終于,在她提著兩天箱行李下車,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确定”自己只是一時的迷糊兼自戀,才會以為別人對她產生愛意時——亞歷山大竟然就站在她面前!
  “嗨,好久不見。”亞歷山大的頭發整齊的向后梳,而身上則穿著帥气的黑色西裝,神采奕奕的站在月台上。“這些天玩得愉快嗎?”
  “亞歷山大……”他……他……怎么會在這里出現?難不成他剛好在等人,而她也只是恰巧遇上他?嗯,不無可能。“你在等人啊?”應該沒錯,他們兩個會在這里再度相遇。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沒錯!”亞歷山大爽快的回答。
  我就說嘛,林飛菱過快的心跳在听到這答案后,好不容易緩了下來。“那你等的人到了嗎?”
  “她已經到了。”亞歷山大帶點寵溺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這話問得得很多余,“那她在哪里?”林飛菱好奇的四處張望,想看看他口中的“她”長什么樣。
  “就在我面前。”
  “就在你面前?”她向后看,并沒看到另一個人。“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不會吧?他應該不會耍她的。
  “小姐,別看了。”亞歷山大搖搖頭,為她的不解風情感到頭疼。“我等的人就是你。”
  “我?!’她訝异的用左手食指指著自己。“真的是我?”真是令人受寵若惊,他居然特地到火車站來等她!“不是你還有誰?”他反問她。“好了,別在這里逗留了。”他自動自發的幫她提起那個份量最足夠的行李箱。“我想你肚子一定餓了,等會儿出了車站,我帶你去吃午餐。”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會到米蘭?”不對啊,她并沒有通知他她今天會到米蘭來的——她可不相信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鬼話!
  “當然是有人通知我,要不然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子知道你什么時候才會到米蘭來。”這會儿,他順道把她的背包從她肩上卸下,背在自個儿的肩上。
  “喔,是這樣啊。”這說法倒也合理。只是,是哪個人這么主動?再說,又有誰是她認識的,同時也認識亞歷山大呢?“是不是法蘭可?”有可能,她要离開的前一天,曾到他的餐廳向他道別。
  “哈,沒到你這么聰明,一下子就被你給猜中了。”可見林飛菱對法蘭可的認識不夠深,居然以為他有這么好心……那家伙除了作菜之外,其它的事一概不關心。
  指望他來通知他?亞歷山大知道有生之年恐怕是等不到了——也許下輩子有希望吧——要不是他臨時起意打電話到她原先投宿的旅館,他還不知道她今天就會到米蘭。不過,她既然以為是法蘭可“通風報訊”的話,那么就讓她這么想吧。
  “不好意思,還特地麻煩你來接我。”
  “不,這一點都不麻煩。”亞歷山大可不這么想。“再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會把時間空下來等你。”這种說法應該表示得夠明顯了。
  如果,她只是個普通朋友,他根本不可能特地排出時間陪她的。
  我不是听錯了?林飛菱狐疑的看著亞歷山大。他會把時間空下來就是為了等她?不、不、不,這八成是她的英文造詣不好,才會听錯。
  她決定不要在那句話上鑽牛角尖,于是轉開話題:“對了,等會儿可不可麻煩你先送我到這間旅館?”她想先將東西給放好,要不然拖著兩大箱的行李到哪儿都非常不方便。
  “旅館?”亞歷山大停下腳步。“你想去住旅館?”
  “當然,要不然我要住哪里?”這問題問得真是有點……白痴!
  “我家。”亞歷山大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家不是在翡冷翠嗎?”不會吧?她才剛從翡冷翠坐了三個多小時的火車才到這儿的耶。
  “我在米蘭也有房子。”事實上,他在紐約、巴黎以及倫敦還各有一公寓。
  “這個不太好吧?再說,這樣未免太打扰你了。”
  “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對這個問題,其實亞歷山大也不是非常的有把握。
  “當然相信,你是個好人。”這种說法有些武斷,不過要是亞歷山大有什么不良企圖,早在翡冷翠時就可以做了,不必特地等到米蘭來。
  “听你這答案,真是令人愉快。”不錯,她對他的接受度頗高,有了這個基礎,他應該可以進一步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情——當然,不會是現在。“那么,我們先到我家吧。”
  不等林飛菱表示意見,他牽起她的手,迅速离開這人群擁擠之地。
  ***
  放下行李、吃完午飯,亞歷山大問林飛菱想不想參觀意大利最引以為傲的時裝工業,她立即展開了高度興趣。于是乎,他帶著林飛菱到他工作的地方參觀、參觀。
  “她長得好高啊。”林飛菱瞧著眼前這位正在試裝的女郎。“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吧?”應該有,因為當她穿起高跟鞋時,林飛菱僅達她的頸部。“她是模特儿嗎?”腿長、手長的,或許是吧。
  “是啊,她的确是。”亞歷山大帶著笑意的看著林飛菱對那模特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這就是模特儿啊。”雖然平時她也在報章雜志上看過一些同是腿長、手長的模特儿,可是當她真站在真人身旁時,才領會她們真是如此的“高人一等”——無怪乎她們的待遇也是高人一等。“好漂亮喔。”美麗果然是可以用金錢堆砌的。
  “你真的這么想?”
  “她是很漂亮啊。”小小的臉蛋、立体的五官、修長纖瘦的体態……實在說不出她有哪一點不符合現代人對“美”的評斷。“你不覺得她長得很漂亮嗎?”
  “是不錯。”亞歷山大以眼神淡淡的掃過林飛菱口中的美女。“不過,比不上你。”這句話,他只說給自己听。
  看完模特儿試裝,林飛菱又拉著亞歷山大到打版室,興致勃勃的看著打版師裁布料。還不時好奇的用手去触摸各种不同材質的布料。其中她最感興趣的便是帶點珠光的絲料,原因是——
  “哇,這塊布摸起來真舒服!”林飛菱情不自禁的將臉頰貼上絲布。“滑滑涼涼的,夏天穿感覺一定很棒!”她自己沒有絲質的衣服,除了价格的原因外,保養也是個問題。
  “你要是喜歡,我請人照你的身材用這塊布做件衣服給你。”亞歷山大慷慨的說。
  “真的可以嗎?”唉,她可以抗拒名牌的誘惑,但就是無法拒絕質感一流的東西。
  “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到了米蘭,不但還是吃他的、住他的,現在就連衣服也要他送……這個人情債還真是欠大了。
  “你喜歡就好。”他愛怜的撥開她前額的青絲。
  林飛菱被他動作給嚇著了,連忙退了好一大步——雖說只有短暫几秒的接触,不過她的臉就像煮熟的蝦子——紅透了!
  “你怎么了?”亞歷山大這叫明知故問。“臉怎么突然紅起來?”既然她還有躲他的意思,他也不好逼她太緊。
  “沒什么,只是突然覺得好熱。”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連忙用雙手扇風。似乎想借這動作來降低陡升的熱度。
  “是嗎?”不知為什么,他就是想逗逗她。“會不會是你生病了?”他走過她,不止用心去碰触她的額頭,還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好像真的發燒喔,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現在她不僅是熱,簡直是快燒起來了!“不必了,我想我大概是中暑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真是差勁的謊言!今天米蘭根本沒見到太陽,怎么可能會中暑!再說,她是個來自亞熱帶國家的人,南歐的艷陽根本拿她沒轍嘛!
  “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開玩笑也該适可而止,要不然讓她瞧出他是逗著她玩的,恐怕到時她可不會這么溫馴的任他擺布。“等你好一些時,我再帶你看看米蘭的夜生活。”意大利人的夜間活動通常要持續到下半夜,而他發覺林飛菱一過了晚上十點便會臉露倦容——還是先讓她回去小憩一會儿,晚上才會有体力跟著他四處跑。
  “好。”林飛菱除了說好,還有第二個選擇嗎?好像沒有吧。
  亞歷山大簡單的交代完行蹤,便帶著林飛菱离開——而在法拉利跑車的高性能全速發揮下,不到二十分鐘,他已將她帶回他在米蘭的住所。亞歷山大并沒有送林飛菱進門,只是把車子停在大門外,并將鑰匙交給她。“這是我家的鑰匙,要是你想到附近逛逛,記得將門鎖好。”
  “沒問題。”林飛菱這會儿“病容”全消!縱使真有病,看來也被她的自体免疫系統給打敗了。
  “還有,”亞歷山大將她喚到跟前。“要是想我的話,就打電話給我。”他直接在她額上印上輕輕的一吻。“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現在你面前。”然后,在林飛菱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之前,便駕著跑車揚長而去。
  林飛菱愣愣地站在原地,撫著額頭,有些搞不清楚剛剛那幕景象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有其事。
  “我一定是太累了。”可能是這些天她走了太多路,累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我真的需要多休息。”亞歷山大的建議是對的,她應該好好的休息休息,而不是站在這儿回想几分鐘前發生的事——逝者已矣,想也沒用!還是早點躺上床,好好的睡上一覺,補足精神再說。
  林飛菱拿著亞歷山大交給她的鑰匙,准備打開大門時,才赫然發現大門居然沒鎖!
  “這個亞歷山大也真粗心,怎么會忘了鎖門呢。”近中午時分,他帶著她到這里卸下行李后,才轉往他工作地方。“真是的,也不怕有梁上君子光顧。”就算只是匆匆一撇,但他家里的豪華裝潢也夠讓人印象深刻了!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再确定門已經上鎖后,才轉身走進暫時屬于她的臥室里,打算好好睡上一覺,晚上才會有体力和亞歷山大去看看米蘭人的夜生活。要不然,有可能走到一半,她就挂了,需要人給扶回來,哪有興致去欣賞不同文化的差异。
  誰知當她走過亞歷山大的臥室時,居然听到有女人的聲音……奇怪?她中午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有其他人住在這儿呀!怎么沒几個小時就冒出了個人……
  “天啊,難不成真的遭小偷了?”不會吧?她的嘴巴真這么靈,說什么就出現什么?這种事她自個儿沒法子處理,要是就這么貿然的出聲,讓這偷儿發現她的存在,那她可要倒大楣了!為今之計,就是召回亞歷山大,要他先報警處理,先讓警察打頭陣,等危机解除了之后再回來。
  林飛菱躡手躡腳的走回自個儿的房間。進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輕輕的將房門合上,并且使勁吃奶的力量,拖來那個看起來相當有份量的席夢思床,將那張大床給抵在門上后,赶緊翻出她記在購物清單上亞歷山大的行動電話號碼。
  她緊張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連撥號的動作也盡量放輕,就怕這房子的隔音不好,讓歹徒知道有人……。
  “快啊,沒事就快點接電話啊!”林飛菱在心里干著急,等了約三十秒,電話終于接通了!不等亞歷山大發言,她搶先說話。“亞歷山大,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車子里。”亞歷山大沒料到她會這么快就打電話給他——他們才分開不到半小時。“怎么,這么快就想我啦?”
  “喂,你別開玩笑了!”笑話,她沒事想他做什么。“你家遭小偷了!”
  “遭小偷?”怎么可能?他房子里裝的可是最先進的保全系統,任何人想以不正當的方式進入,都會引來保全公司的警衛,在這种情況下,一般的小偷根本沒机會踏進房子一步。“你是不是太想我,所以才編這個借口要我回去呢?”
  “誰在和你開玩笑!你的房子真的遭小偷了!”
  “不可能。”亞歷山大直截了當的回答。“我的房子不可能遭小偷。”
  “誰在和你開玩笑!要是我騙你的話,我就跟你姓!”喊他一聲爹都成!“你再不赶快打電話報警,等會儿你家被搬光了,可別說我沒告訴你!”
  “好、好、好,你先別緊張,我馬上就赶回去!”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她的口气不像是開玩笑。
  “你回來做什么!”這白痴,這時候回來做什么!“你要快點報警啦!”万一那偷儿有武器,那他們這种肉身怎么抵擋得住啊!“先叫警察來捉小偷,等捉到之后,你再回來!”
  “那你怎么辦?”原本他堅信他的房子不可能遭竊,但是林飛菱的聲音听起來絕不是作假,再說這些天來他具沒听過她以如此“嚴厲”的口吻說話。而且,他認為她也沒說謊的必要……有可能——他的房子真的遭竊了!
  “我,我已經躲起來了!”她決定等通完電話后,就躲到衣柜里去。“沒問題的,好了,我不和你多說了!你赶快報警就是!”
  沒等他回話,林飛菱立即挂掉電話,快手快腳的將她的護照、皮包、各式證件給放在身上,直接躲進那大得离譜的衣柜里。
  ***
  亞歷山大在林飛菱挂掉電話后,根本來不及猶豫,便火速撥電話給保全公司的高階主管,要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派人到他房子去逮竊賊;并且嚴重告,要是他的貴客有任何一絲損傷,他絕對會請律師告到保全公司破產為止。
  心焦的他在打完電話給保全公司后,第二通電話便是撥到警局去,要求他們派武裝員警,去捉小偷——這是照林飛菱的講法。
  這兩通電話全是在車速超過一百五十公里時完成的,等到他將電話給挂上時,他將油門用力的踩到底,車子像是顆子彈般的飛射而出——這款法拉利跑車有辦法在3·8秒內由零加速到六十英里,而它的极度表現,在所有的跑車中也有相當亮眼的成績——車窗外的景色,全成了一道道有色的線條,不斷的退后。
  幸好這時候馬路根本沒几輛車,要是換成交巔峰時期,他這般的開車法,肯定會造成連環大車禍!在連闖三、四紅燈后,亞歷山大終于在第一時間內赶回自己的家。
  “現在的情況如何?”亞歷山大緊張的問著他一步赶到的保全人員——看來他的威脅的确奏效,保全公司不但派出大批人馬,甚至連經理級的人物都出動了。
  “還不清楚,不過您的客人現在應該很安全。”遇到這种事,不僅亞歷山大緊張,就連保全公司的人也好過不到哪儿去——想想,一個像亞歷山大·卡堤這樣的大人物,要是真對他們公司提出控告,那他們以后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你們确定?”林飛菱打電話給他是十分鐘前的事,雖然她告訴他,她已經躲起來了……可是躲起來就真能保護安全嗎?
  “這……。”這种事誰敢跟他拍胸脯挂保證!
  “別這的、那的,我要知道答案!”亞歷山大這會儿已經顧不得形象,大聲咆哮。
  “卡堤先生,我們相信您的貴客現在一定是安然無恙。”保安公司的高階主管出面安撫亞歷山大。“請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能力做我們該做的事。”不愧是經過歷練的老油條,說出來的話就是和菜鳥不同。
  “現在說這些完全沒用,”這种官腔對現況沒什么幫助,不過至少可以稍稍讓他安心。“最重要的是想法子救人!”
  “是,這是當然。”
  不一會儿,亞歷山大要求的武裝警察也到了現場——目前在他房子外面至少有五十個人以上——警察們全是荷槍實彈,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仿佛只要他們的頭頭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展開攻堅行動,迅速將歹徒格斃!這兩派人馬聚集完全后,兩方的最高負責人隨即展開一個小組會議。保全公司提供了亞歷山大住家的完整平面圖,和警方商議要從哪個方向突破重圍,好拯救身處陷境的林飛菱——也就是亞歷山大的貴客。
  在會議進行中,亞歷山大焦急的在一旁听著他們所提出的各項計划。如何可以,他實在很想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進去救人,但是他知道自己這么做不但連林飛菱都救不出來,更可能使兩人都陷入險境。此時,他只好仰賴這些專業人員,相信他們能將她給救出來。
  這時候,亞歷山大的行動電話響了,他立即接起電話,內心不斷希望打來的人是林飛菱。”
  “林,是你嗎?”
  “林?”他的希望落空了,來電的人并不是林飛菱。“林是誰?”而是亞歷山大的前任女友,也是當今的超級名模——蘇菲亞·哈洛斯。“亞歷山大,我們才分手不到一個月,你又另交了女朋友,你不覺得對我是件很過份的事嗎?”事實上,他們分手的事根本沒几個人知道。
  “蘇菲亞,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談論這事。”亞歷山大的口气并不怎么和善。“如果你沒有重要的事的話,請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和她談這种事。
  “亞歷山大,你太過份了!”蘇菲亞生气的說:“難道我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可以——但是拜托,不要是現在!”在這么緊急的時刻,她還來攪局,就算他的修養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在這种時候听她發牢騷!
  “我就是要現在找你!”
  “蘇菲亞!”老天!平常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怎么這會儿需要她表現成熟穩重的時候,她卻一反常態,像個小孩子似的使性子?一開始時,他為她的成熟、理智且懂得如何規划自己的事業而著迷,再加上她那天使般的臉孔,要他不對她產生好感實在是件困難的事。但是隨著他們更進一步的接触,以至于后來的交往,他發現他們其實比較适合當朋友,而不是一對戀人。“你別任性好嗎?要是有事的話,請你以后再打電話給我。”
  “喔,你這么急著要我挂電話是為什么?”蘇菲亞并不那么想和亞歷山大分手。雖然追求她的人中不乏富商名流、風流俊逸的影視明星,但是她認為亞歷山大的身份地位以及才華要遠胜于那些個貪圖她美貌的人。
  她從十七歲投入模特儿工作以來,從未受過挫折。這除了要感謝她父母,把她生得這副几近完美的五官以及身材外,還要歸功于她善于制造會、創造話題。或許是上天著顧吧,讓她擁有一副每個女人夢寢以求的外貌,還額外贈送她一顆精明的腦袋。
  她喜歡亞歷山大,從第一次參加他的時裝發表會時就看中他了!她發現他對貌美的女人并不是那么的重視,反而是對那些個學有專精的女性禮過有加。起先她還是以為他像其他服裝設計師一樣,有同性戀傾向——這情形在時尚界并不少見——但是,根据她多方打探的結果,事實并不如她所猜測的那般。
  當她知道她有希望的那一刻起,只要是亞歷山大的時裝發表會,不論是她那時的工作排得多滿,她要她的經紀人無論如何都得幫她排出檔期,好參加他的發表會,進而增加兩人相遇的机會,然后再慢慢的向他進攻……當然,她的目的達到了,只是她總沒法子讓他對她做出結婚的承諾。半年前,他甚至提出分手的要求……
  這半年來,她一直和亞歷山大保持“朋友”關系,畢竟只要她不和他撕破臉,并且在他面前呈現他最喜歡的形象,就算他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她還是有希望的。
  “蘇菲亞,抱歉,我現在沒空和你解釋太多。”他的心全懸在身處危險中的林飛菱身上。
  “好吧。”蘇菲亞歎口气。“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能說什么。”女人偶爾的任性會讓男人覺得可愛,不過在這种情況下,她想,她并不需要這么做。“我現在在你家里,要是你想找我,就打到這里來吧。”
  “你說你現在在我家里?!”听到這消息的亞歷山大差點把行動電話給握碎!“你在哪個地方?”他的房子不少,或許她現在是在他倫敦的公寓里,但是也許不是……抱著一線希望,他問:“你不會正巧也來米蘭了吧?”上上個禮拜她才告訴他她要到巴黎參加香奈儿的春裝發表會。
  “是啊,我拖著一身的疲累來到米蘭,想找老朋友敘敘舊,沒想到還被你凶。”原本想給他個惊喜,誰曉得她時机挑得不對,還差點和他鬧翻了。
  “你真的在米蘭?”這是怎么一回事?她在米蘭,可是林卻說他家鬧小偷了?“在我的房子?”
  “是啊,要不然你要我去住哪儿啊?”之前,他們曾經同居過一段時間,誰在那個地方有房子,就住誰那儿。雖然現在分手了,不過老習慣還是沒改。
  “你什么時候到的?”早上他帶林去放行李時,并沒看到她。
  “兩個小時前。”她一到亞歷山大的房子里,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他的室,好好的睡上一覺。“有什么問題嗎?”
  兩個小時前!難怪早上的時候沒見到她。亞歷山大心里已經大概知道是一回事了!“沒什么,等會儿我再打電話給你。”他的語气已經緩和下來了。
  “OK,那我等你電話。”蘇菲亞得到這個回答后,也不噤菕A立刻收線。
  亞歷山大收起行動電話,不禁失聲大笑。“這么烏龍的事居然會發生!”他猜,林八成把蘇菲亞當成小偷了。“唉,真的是鬧了個大笑話。”這該怪誰呢?不能責備林,因為她會通知他是出自于好意;也不能怪他,當他听到她來電時緊張的聲音,他也跟著慌了起來……人嘛,一听到自己心愛的人有危險時,怎么可能還保持冷靜。
  他雙手交叉于胸前,失聲的笑了。
  “心愛的人?”這的确是個值得玩味的情形——他們相識甚至不滿一周,而他卻把她當成了他“心愛的人”?
  他不認為對她有一見鐘情的反應。乍見她時,只覺得她很……特別——在一群意大利男人的臉孔中,她這東方情調的确十分引人注目。而接連几天的相處,才發現她不止特別,而且很可愛……有點鄰家女孩的感覺,非常的自然、親切!這些物質,并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的……。
  他欣賞成熟、理智、有專才的女性,以往交往的對象也不曾跳脫這几個條件。只是,他雖然欣賞她們,卻又無法和其中任何一個維持長久關系。在他們之間,仿佛欠缺點什么……而非常糟糕的是,他并不十分清楚它是什么——而這點小缺憾卻又是那么直接的影響到日后對彼此的觀感。
  今天,他終于知道那點小缺憾是什么了——一种不受理智拘束的心動。
  很簡單,當他看到林飛菱時,在不知不覺中,她的一舉一動已經緊緊的捉住他的目光,在那當儿,他純粹被她這個人吸引,不自覺的想要接近她、認識她……以上的行為,全是無法以邏輯來解釋,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合理之處。
  可是,愛情就是來得如此突然——沒有任何原因、預兆,當察覺到它的存在時,那情早已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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