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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筱彤……筱彤……”周薇拉開嗓門叫喚,卻引不起當事者的半點關注。
  奇怪?沒反應?她心想干脆直接湊上自己那張英气的臉龐,來個面對面影家放太好了。
  當她正一分分欺近時,霍地,筱彤用和悅輕柔的聲調問道:“薇,你叫我嗎?”
  嗄?周薇反被嚇了一跳,旋即憶起之前欲開口的話,“筱彤,你這几天似乎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太累啦?”
  筱彤皺眉,“沒有。”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有些落落寡歡。”周薇追根究柢的問。
  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心神不宁的說:“薇,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真的很好。”
  “喔。”認識筱彤這么久,知道她一向內斂,心事總不對人吐露,有苦處也往肚里吞,故周薇有默契的不再追問。“呀,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你暑假的打工錢,對方托人要我老爸通知你去那宅子領。咄,那么麻煩,有錢人就是摳,還是我老爸賊,先領了一筆仲介費。不過,畢竟是吃人嘴軟,再三囑咐我記得跟你請……”周薇胳膊往外彎,幫理不幫親的數落自家人。
  拉里拉雜說了一堆,她才慢半拍的察覺到筱彤的臉色發白,不對勁极了!
  周薇打住話語,眼露憂心的問道:“筱彤,你身体不舒服嗎?”
  勉強力撐精神,她說:“不,我沒事。”
  “沒事才怪,快,我用机車載你到醫院看病,下堂課我們翹課好了!”說著,周薇心急的欲上前扶持座位上的她。
  輕輕揮開周薇的手,她柔聲阻止:“薇,別忙了,我真的沒事。”
  真的?周薇眼中有著疑惑,但筱彤的堅持讓她把問話吞下喉頭。
  “嗯,那打工錢……”兜回原話題的周薇不察有异的說。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筱彤沖口而出,“我不要了!”
  “為什么?”被蒙在鼓里的周薇直覺的喊道。
  “我說錯了,我找時間再去領回。”筱彤立刻隱瞞事實,因為這件失身的事她不想讓薇知道,以她富有正義感的個性,一來會自責把她推入虎口,二來會譴責對方獸性的行為,沖動的她可能會二話不說直接找肇禍者討回公道。
  但對筱彤而言,她……不想也不愿再看到那個男人。
  “找時間?”周薇重复話尾,頓了頓,發了一聲:“啊!”她舉起右手敲敲腦袋瓜子,“對了,對方說傍晚時分等你去領,不要忘記喲!”
  “噢。”筱彤心不在焉的應答。
  又恢复遲鈍到离譜的周薇全然沒注意到筱彤神色有异。接著,她熱心的說:“還是我陪你一道去?”
  筱彤微微斂色,“薇,你今天下課后不是有登山社新生訓練的事要忙?”
  “真是,瞧瞧我這豬腦袋,竟忘了這檔事。那……筱彤,我沒辦法分身囉!”
  周薇歉然的看著她。
  “沒關系。”她淡淡一笑。
  此時,上課鐘響,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俏顏看不出變化的筱彤表面上是心無旁騖的听課,但她的心底卻因為勾起那天的記憶而亂成一團,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決計不會赴這個約的!
   
         ☆        ☆        ☆
   
  隔天。
  上完最后一堂課時,天空已是黑壓壓的一片,晦暗的天色使得星光更形明亮。
  由于修雙學位的緣故,筱彤盡量將節數集中,變成每周四天從早到晚滿堂的情況,其他空出的時間正好方便她打工之用。
  在一連串密集的听課后,她疲憊的往校園停車場前進。
  一個轉彎來到停放机車處,她熟稔的將鑰匙插入孔里,轉鎖發動引擎。
  周而复始的生活細節讓筱彤失去對周遭的好奇心,以至于對杵在出口有好些時候的高大身形完全視而不見。
  暈黃的日光燈雖不是极佳的照明設備,但也稍稍可瞧清來人。
  司徒熾遠觀她窈窕的儷影,對她漠視的態度深深蹙眉。
  他在干什么蠢事?他自昨晚起便心緒不宁,今天甚至拋下与炎的商務考查會議,一路狂飆來這郊區的大學學園,只因她昨天的爽約。
  不,他自知原因不只于此,那……究竟是什么魔力引他來的?
  那天過后,他找來陳嫂問話,結果證實她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又怎樣?他應該船過水無痕的淡忘她,可奇怪得很,她那雙摻雜受傷、堅毅、強自冷靜的眼眸令他印象深刻,故他請人追查她的行蹤,掌握她的日程表好攔截她。
  “等等。”司徒熾在她的摩托車行將擦身而過時,緩緩開口。
  戴著安全帽的筱彤應聲回首,一見是他,眼底隨即有一簇火焰竄升。
  若不是她的傲骨作祟,恐怕會不顧形象的對他叫囂,或者扮演一個無辜的弱者,好讓他的良心存有內疚的陰影。
  可無濟于事的舉動只會突顯她的悲哀、無力、頹勢,所以她選擇什么都不愿再提及的方式。
  不假思索地,她加速車子馬力,欲遠遠拋卻這段不堪的記憶。
  但是她低估了司徒熾的霸道,看清她意圖的他大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賭賭她的膽子。
  “嘰——!”不是摩托車煞車的聲音,而是車速超過負荷的抗議,在司徒熾反應過來跳開后,車子失控地向前沖,筆直地撞上一旁的電線杆。
  “砰——”整部摩托車應聲倒地,發出激烈的慘叫,當然操縱它的騎士也無法幸免于難。
  司徒熾見狀,修長的大腿似有意志的奔上前去,剛健的臂膀自動的圈起倒地的人儿。
  不想承認,這一刻的他是悔恨交加、擔心受怕,他的胸臆有著深深的自責,使他釋放過多的感情在那張酷臉上。
  他的大掌迅捷的解開她的安全帽,綠眸細細的端詳半晌,并用雙手捧著她的俏顏。
  筱彤蹙眉,細細的汗珠由她的額際沁出,詳實的展現出她痛苦的神態。
  “你哪里痛?”她一睜眼,耳根即傳來他近似慰藉的問話,一股堅韌的意志閃入她的眼眸里,她費力的推開他的胸膛,勉力要擋起自己發疼的身体。
  倔強的個性泛上她一向淡漠的臉龐,高傲的抬頭挺胸,即使她的眼角有著痛楚的淚,也不讓他窺見她的軟弱。
  不被領情的難堪令他收攏雙手,旋及換上冷漠的表情。
  “你……”用戒慎的眸子瞅著他,筱彤想問清楚他突兀出現的理由?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是不齒吧!司徒熾了然她的心思,但更深一層的憤然凌駕一切,他也回以一种桀驁的逼視。
  如果有眼波測量器的話,兩人間的電光交流怕是岩漿迸射的熱度吧!
  不知是誰先別過較量的瞳眸,筱彤攢眉,忍著腳踝的疼痛移動腳步。
  對她來說,她宁可當他是隱形人般視而不見,只是她的一只藕臂倏然被有力的扣住,分毫無法移動。
  “我送你就醫吧。”口吻是不容否定的強硬,當然是出自司徒熾的口。
  “不用。”筱彤像圣女般的不可侵犯,語气是果決剛強的。
  她的倨傲真會讓男人退避三舍,比歇斯底里的女人更有威力,但遇著司徒熾這個不知“拒絕”兩字如何寫的大男人,那可全然失效囉!
  他一個箭步向前,趁她開口駁斥之際,打橫抱起她。
  “你……你好大膽,讓我自己走,否則我要叫救命了!”筱彤以沉穩的語調喝令道。
  司徒熾攢眉,面無表情的說道:“隨你。”酷寒的語气不下于她。
  “啪!”在無可奈何又气惱之下,勉力騰出小手的筱彤刮了他的臉頰一巴掌。
  司徒熾皆目,冷冽的質問:“這是你第二次甩我耳光,你似乎很習慣以這种方法表示你的不馴,嗯?”他尾音低沉,有种狂風驟雨前的宁靜。
  她挑釁的直視他,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更加燃起他的怒气。
  驀地,他低頭掠取她的香唇,粗暴的撬開她的貝齒,懲罰的將熾熱的舌尖竄進她口里深處,在恣意品嘗她馥郁的唇瓣后,惡意的咬了一口,在其上留下一道血痕。
  “痛……”筱彤低語。
  “這只是我對你的小懲,記得別再以高傲的態度對人,懂嗎?”他以狂霸的蠻橫壓倒她的冷絕。
  這一回筱彤學乖了,用不問不答表達她反抗的意志。
  “怎么?不滿?”他威脅的問一聲。
  向來慣于發號施令的他一雙碧眼投射出跋扈的猖狂,天之驕子的他把獨斷獨行銓釋得淋漓盡致,這些特質令筱彤更為厭惡,一雙清澈的瞳眸倏然轉黯,無言的瞅視他。
  就是這股卓然的气息讓他心底泛起了挑戰欲,說服自己再見她一面。
  什么談補償的后續動作,那都是借口!實際上,他忘不了她獨特的气質,更不用說那靈動的美眸,是如何在他干涸的心湖注入生命的活水。
  如果強要解釋的話,是新鮮感吧!想要測試她這朵高傲圣洁的百合能有多少能耐,抵擋得了他野性的掠奪嗎?
  酷愛嘗試的司徒熾第一次在情愛方面燃起了斗志!
   
         ☆        ☆        ☆
   
  銀色ALPINA BMW Z1風馳電掣的疾駛于夜幕中,像是一匹孤獨的狼,縱身在紛扰的車陣里,顯得既优雅又与眾不同。
  “你到底想怎么樣?”一直悶聲不響的筱彤終于迸出一句話。
  在搞不清他的舉措下,她被動的讓他安排一切,除了在一家私人附屬外科醫院求診外,還做了徹頭徹尾的X光片檢查,得到腳踝扭傷的報告。
  于是,這個受傷部位被裹上了一層紗布。
  現在,她決定說清楚。
  穩坐駕駛座的司徒熾只閒扯了一句,“你的腳好多了嗎?
  筱彤蹙起黛眉,以不屑的語气說道:“不關你的事。”
  “是嗎那要是我執意管呢?”他彈回她的應答。
  他目中無人的霸道,碰到冷硬性子的她,像是火与冰的對立。
  得到他操控主權似的回答,她抿嘴,以不馴的行為來表態,旋即拉關車門,在車子行進中,做出欲跳車的舉動。
  “吱——”猛然,司徒熾握住方向盤打了個圈,放出空檔,緊急停靠路肩。
  “叭……叭……”尾隨在后的各類小型車禁不住這個變化,紛紛發出抗議的響聲。
  “找死啊!”等恢复正常,一輛貨車的車主自車窗探出頭來,痛罵一句后才揚長而去。
  “你瘋了?!”半晌,司徒熾怒火沖天的大喝。
  他的心与魂都因她瘋狂的行徑差點一分為二,卻換來她有個性的說辭,“你不用管我,我的生与死都和你無關。”
  當她用著無動于衷的語調說出這句話時,他震撼住了!她全身上下有种傲然的美,好似這世上沒有什么事可以撼動她半分。這种豁然不由得令他著迷,或許他該激賞她的勇气才是。
  “是不是有關,由我決定,但我無權干預你的任何想法。”他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算是想息戰的友善回應。
  無權干預?他不是正用強權干預她嗎?筱彤對于他的語病嗤之以鼻。
  “怎么了?舌頭被貓咬掉了?”他宁愿見她橫眉豎眼,也不愿她徹底將他排除在外,來個相應不理。
  “你希望我說什么?”冷冷瞥他一眼,筱彤語气平穩的反問。
  她的冷凝或許澆得熄男人好胜的自尊,但可不敵他的狂妄。
  他仰首大笑,“哈……哈……好玩。”
  當他嘲弄夠了,才收起不以為忤的神態,悍然的說:“你,以為用冷漠就能嚇退我?或許你該認同一件事——在命運的捉弄下,我已經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不論你以后會遇到多少男人,我,將是你最初也是最難忘的回憶。”他自信又狂妄的宣誓,令她慍怒。
  “住口!”她冷聲斥道。
  一對上他可恨的嘴臉,筱彤嫌惡的蹙眉。
  “被我說中了,所以老羞成怒?”司徒熾挑挑濃眉淡笑道。
  “不,你的自豪只會突顯你無知的想法,我看不起你!”她抬高下巴,冷淡的撇撇嘴。
  “看來我遇到大女人主義的擁護者了。”他聳聳肩,既不辯駁,也不爭個輸贏。
  自古以來,男与女的戰爭本來就站在不平等的天秤上,更遑論思想觀念的大相徑庭,所以他好風度的中止這類話題。
  他重新啟動車子,將一切爭執拋于腦后。
  良久,他在熱鬧繁華的東區穿梭,自人潮沸騰的定點漸次進入名流居住的社區。
  最后停在一間風格古朴、造型典雅的屋宇前。從它漆色原木拱門、設計精巧的圓型窗戶看來,應該是餐廳之類的營業場所。
  不過,即使是窮酸學生,也深知這是高檔消費的地方。
  “你帶我來這里有什么用意?”筱彤皺眉詢問。
  他揚眉,對她刺蝟似的舉動不動聲色,只賣關子的說:“你下車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眼尖的找到停車空間,技術純熟的滑了進去。
  然后用遙控器打開車門上下開的拉風ALPINA,由駕駛座繞到前座,紳士的執起她的柔荑,做出欲攙扶的舉動。
  筱彤警戒的覷他一眼,看他眼底無惡意之后,才遲緩的伸出小手。
  她不作假、不采高姿態的表現,十足十有上流名媛的架式。
  本以為雙方要唇槍舌劍才能達成共識,說動她暫且配合他下車。孰料她猶如一只小綿羊般馴服,令他心坎飄飄然,像棉絮般揚得老高。
  且慢!
  他心中一凜,她的和順讓他心情大好,那不代表一件事——她對他有相當的影響力,換言之,他可能被下了愛的迷蠱了?
  愛的迷蠱?哼!他八成被炎博愛的性格感染,才會變得這么浪漫吧?竟能想到這個蠢詞?
  他肯定是這几天挑燈夜戰,為了評估台灣旅館業的投資環境而累到精神不濟。
  不多想,司徒熾扶著沉靜的她步入餐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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