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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韓冰晶剛進門腳就被釘住了。
  “別怀疑,我們沒走錯門。”雷飛知道她為何有那么大的反應,因為他是魔法的制造者。
  她知道自己那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表情很可笑,但又沒辦法克制,原來空蕩蕩的屋子里擺滿了東西,而且,每件家具全是她想象中該在的地方。
  尼泊爾的大塊秀布上了牆,西班牙的彩色桌布斜舖在餐桌上,一缸睡蓮靜靜躺在陽光最烈的角落,每個轉彎角落處都放上了盆景鮮花。
  她一直想要這樣一個家。
  看著看著,有一剎那她以為闖進如幻似虛的夢里——
  “來,還有。”雷飛簇擁著她。
  真實容易滿足的小女人,看見她臉上閃爍星芒似的歡喜,他覺得一切的花費心血不算冤枉。
  那是一件畫室,里頭畫具用器一應俱全。
  金色的太陽大把大把從天窗洒下,恍若金銀殿堂。
  “你,為什么……”她艱難的吞咽。
  從來沒人這樣待她,連雷霆也不曾!
  “你喜歡對不對?”這才是重點。
  韓冰晶不曉得該如何掩飾自己喜极的感覺。讓他笑她又土又呆吧,可她就是開心……更多的疑惑也隨之而來,他不需要待她如此……她不懂……
  “我不能要——”
  “別拒絕得太快,不要忘了,我也住在這里。”他已經受夠她的拒絕,他不會再給她任何借口和理由違背他的意思。
  “你也——”她瞪大眼珠,正視了事實。
  雷飛不禁啼笑皆非。“不然,你以為什么?”他喜歡看她倉皇失措的俏樣子。
  韓冰晶一下就發現自己表現的太過火,不禁囁嚅的自我安慰。
  “沒有,幸好這間屋子有兩間房。”
  “沒有了。”
  “什么意思?”她猛地抬頭。他他他他說什么……
  “原先是兩間房沒錯,你別忘了另一間已經變成工作室,里面什么都沒有,你不會要我去睡那里吧?”
  她那像貓般苦惱的容顏可愛极了,水汪汪的眸,微酡的頰,叫人忍不住想湊前獲取屬于她的幽香。
  他的欲望明顯凸然,連他自己都被洶涌而來的激情駭了一跳。
  “不要這樣看我!”不小心對上雷飛滾燙炙烈的黑瞳,韓冰晶芳心大亂。
  可下一瞬間,她瞧見平日他倨傲冷淡的臉孔出現苦惱的自抑顏色。
  他并不如雷霆批判中的放浪無規范,至少他是有那么一丁點溫柔不是嗎?
  雷飛略顯狼狽的眼仍然燃燒著未褪的熱情,他嘎聲道“回房間去,吃飯前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要不——他會一口吞了她。
  “你!”韓冰晶心火直冒。
  他們之間有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永遠無法冷靜下來說話。
  “你休想指使我做任何事,我要你明白,跟你在一起并不是我自愿的。”她越說越大聲。“而且,有一天我會想辦法遠遠的逃開你!”
  她有好几天沒見到雷霆了,他會想她嗎?一思及此,韓冰晶不由黯然。
  “是嗎?”雷飛的眼冷了下來,唇畔卻依然帶著笑。“咱們走著瞧吧!”
  笑是他掩飾傷痛的盾牌,隔著盾牌不讓任何認触著受傷的他。
  韓冰晶忽地感到怵心,因為他的笑。
  他常常唇邊帶笑,但,她從未听過他的笑聲,隱約她感覺他的笑似乎是种演示。
  可他在掩飾什么?是城府太深,或,滄桑?
  發誓不對他產生任何好奇心的她心中蕩起微微的漣漪。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你為什么要這么為難我?”
  “各花入各眼。”那是沒有理由的。
  “不是因為我是雷霆的女朋友?”
  雷飛仿佛被打了一鞭,語气遲疑了下。“隨你怎么想。”
  最初或許有一丁點是這樣,但自從那一吻后卻全然走調了——
  “只要我待在這里,你保證不為難他?”她見識過雷飛的手段,若真要廝殺起來,溫文的雷霆贏不了他的。
  她不能想象雷飛和雷霆撕破臉的樣子,她不要讓事情一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雷飛的臉色并沒有因為韓冰晶的軟化而冰融。她的心里還是只有雷霆,肯委曲求全住在這里也全是為了雷霆。
  那种不知該如何分辨愛恨的滋味啃噬他千瘡百孔的心,他該怎么做她才肯把眼光望向卑微的他?
  “這些話我們已經談過,我不需要再重申,還有,我要你記住一件事,不准妄動任何逃脫的念頭,否則后果自己負責。”他用絕望徹底的寒冷陰鷙保護四面楚歌的自己。
  韓冰晶咬牙,忍住要爆發的情緒。“你放心,我說話算話的!”
  她的心好痛。雷霆,我該怎么辦?這形同軟禁的生活該怎么過下去?
   
         ☆        ☆        ☆
   
  韓冰晶原想賭气不吃飯的,但雷飛夾棍帶棒的諷刺逼得她不得不帶著滿腔怒火上桌。
  一桌子的意大利菜:熏火腿加無花果、蔬菜濃湯、蘑菇飯、澆上甜酒和奶油的嫩烤小牛肉、四季豆沙拉,地道得很。
  誰能在好一頓唇槍舌劍之后擁有好胃口,顯然令人無法捉摸的雷飛就是那個异數。
  他不只是胃口好的出奇,還把食物吃的干干淨淨。
  “你不喜歡意大利菜?”他把紅葡萄酒一飲而盡。
  “你做菜的功夫很道地。”如果去掉他性格上不討喜的部分,他的菜還真是出色。
  少有男人能把意大利菜做得這般甘甜可口。
  “我几乎是意大利人了。”他在意大利的時間早已多過台灣,要不是這趟指定的任務,他絕不會主動踏上台灣一步。
  “看得出來你對台灣——應該說雷氏家族有很深的偏見。”他們之間的水火不容她已經見識過了。
  “是他們容不下我!”無謂的笑謔又浮上他的嘴角。
  她想起雷霆提及雷飛是眼中的鄙夷。“你究竟做了什么讓他們气憤的事?”
  雷飛詭秘的眯眼。“雷霆什么都沒告訴你?”
  “我應該知道什么?”這其中仿佛有一團謎。
  “不愉快的事我不想再提。”他一口避開她的疑問。
  既然雷霆在她心目中如此無暇,就繼續保持下去吧!
  既然他不愿再提,韓冰晶也乖馴的閉嘴,大企業的家族多的是不為人知的秘辛,就算她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有什么用,不如三緘其口。
  “哎,你喜歡的牛奶糖布丁。”雷飛取來甜點。
  蜜栗色的布丁里包裹著榛果,香濃中富含嚼勁,令人口齒留香。
  “好好吃。”看到甜點,她精神為之一振。
  雷飛悲哀的笑,他若想看她不設防、毫無距离的坦然笑容,只有在她放怀吃甜點時才有。
  這算什么?
  愛上一個永遠不會回報同等分量愛情的人,夠諷刺的了!
  “我的也給你。”
  “你不吃?”她嘴含著布丁,口齒不清。
  “冰箱里還有。”
  “吃太多的甜食會傷身体的。”她咕噥,卻又忍不住換盤子繼續大啖。
  “士為知己者死又何妨?”她的情緒如此輕易地牽動他,看她笑語晏晏,方才對峙的風暴忽的遠离了。
  “胡扯,那有那么嚴重。”她和他之間首次出現這么愉快的气氛。
  冷不防,程咬金殺出。“嘿!我來的正是時候”快手的頭由珠帘外冒進來,一臉笑逐顏開。
  挾著一身風趣飛揚的丰采,他用力嗅著空气。
  “雷神,你偏心!我聞到牛奶糖的味道,你做了布丁對不對?”
  “誰給你這里的鑰匙?”雷飛表情不悅。
  “你又把傳呼器關掉,我只好勞動我可愛的雙腿出來尋找,不過——”他探頭探腦。“曾几何時你把這里弄的不一樣了?”
  “不要支吾其詞,回答我的問題。”雷飛毫不友善。
  快手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變成人家的肉中刺,還委屈的嘀咕:“干嘛气唬唬的,密碼鎖只是小儿科。”
  “你最好有正當理由,要不然我會將你從二十層樓丟下去。”好不容易和韓冰晶略有進展后,還有人不識相的來攪局,自然要施以薄懲。
  “好恨吶!施舍一頓飯吧,強將手下無弱兵,有事咱們也等酒足飯飽后再說,你說對不對?韓小姐。”他把矛頭指向韓冰晶。
  与他有一面之緣。加上印象又不差,韓冰晶理所當然的替快手打圓場。“菜不夠我去弄。”
  雷飛复雜的朝她一瞥。“你對陌生人都比我好,為什么?”
  韓冰晶被他直接、不保留的話堵得一時語塞。“我……”她不知如何是好的起身,尷尬的跑向廚房。
  快手搖頭歎息。“雷神,你要是死性不該,那女孩早晚會被你嚇跑。”
  他是局外人,連他都看得出不對勁的地方——那女孩害怕雷神,難道雷神還看不來?
  “她不會有逃跑的机會。”雷飛斬釘截鐵。
  “白吃!”快手几乎已預知未來的悲慘場面。強取豪奪的愛情會開花嗎?他怀疑。
  “你來触我霉頭的?”凡事一触及韓冰晶,他的冷靜即告終。
  “少臭美,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至理名言我還懂,”快手蹺起二郎腿。“我來純吃飯的。”
  “你那首‘詩’找出來了?”雷飛故意那壺不開提那壺。
  快手哀鳴。“老友,看在我自掃門前雪的份上,甭提了吧!”去他的天涯海角,一群變態死老頭!
  “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雷飛一本正經。“飛一趟天涯海角去問清楚吧,要不,猜破腦袋就划不來了。”
  “你還說風涼話,這任務原來是誰的?”他竟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損友!快手在心中的嘀咕個不停。
  “我壓根儿沒答應他們什么!”
  快手詛咒一聲,扑向雷飛。“你欠扁!”
  正當兩人你來我往,一發不可收拾之際,韓冰晶俏生生從廚房出來。
  她毫不考慮的沖向兩人,剛好看見雷飛揮拳打向快手。
  快手那肯吃虧,老拳霍霍自是加倍奉還。
  “你不可以打她,不可以。”她不知道該去推誰,眼看她快要慘遭無妄之災,反倒是雷飛先收了手。
  快手虎拳即出,沒想到對手卻不見了,收勢不及,拳頭硬生生招呼上雷飛的眼睛。
  韓冰晶整顆心為之沸騰,她埋怨的瞪了闖禍的快手一眼,即奔向雷飛,迭聲問:“你……有沒有怎樣?”
  看她慌亂之情溢于言表,雷飛瞬覺這拳挨的一點也不冤枉。
  “沒事我們打著玩儿的。”
  “真的?”她居然為他擔心……擔心?不會吧?“那就好。”她真的松了一口气。
  “害你擔心了。”他真摯的低語。
  “下次不可以這樣了。”她輕輕的責備。
  “嗯,好。”她不是對他無動于衷,因為這小小的發現,雷飛狂喜起來。
  滿臉歉疚的快手看見始料不及又無心插柳造成的效果,忽而嘿笑出聲。
  看來他白操心了。
   
         ☆        ☆        ☆
   
  “把被單給我,我睡地板去。”看著一派瀟洒鴨霸狀霸住床的雷飛,韓冰晶不禁有气。
  明明已經說好,臨了他怎么可以死賴在床上!
  “不要。”雷飛暢快地將胳臂墊在微濕的頭顱下,精光著上半身躺在床上。“我累了一天,不打算虐待自己去睡沙發。”
  “所以我去呀!”他們之間鐵定有一個是白痴,互不搭軋的對話經常出現在他們意見相左的時候。
  “我厭倦了一個人睡覺,而且,”他瞟了瞟暮秋的窗外,雖然只見一片漆黑。“今天好冷,一個人睡容易感冒。”
  韓冰晶的臉如番茄般逐漸轉紅。“你……有理說不清。”
  雷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式樣保守的睡衣上露出的洁白無瑕的頸子,忽而問道:“你在雷霆面前也經常紅臉嗎?”
  為何一想到這問題他整個人就浮躁起來?他不該問的,因為他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我沒義務告訴你!”她的臉更紅了,但這次摻雜了怒意。
  “上來吧,別掙扎了。”他拍拍柔軟的床,嘴角又露出一貫的輕笑。
  士可殺,不可辱!她宁可凍成冰棍也不要陪他上床!
  她很有骨气的扭頭走開。
  她一消失,雷飛唇邊的諷笑便不見了,兩盞微現星芒的黑眸也失去了熱力,臉上盡剩一片深思的表情。
  他明明曉得感情是急不來的,為何還會有受傷的感覺?沒看見傷口并不代表傷口不存在啊!
  她究竟要傷他多重才肯回首正視他的付出?
  化不開的苦笑如窗外逐第加深的墨色,涌上他的唇。
  韓冰晶窩在窄窄的沙發上睡著了,她的睡姿像冬天的貓,溫潤如和闐玉的小腿因為翻身而春光乍泄。
  “倔強的家伙!”雷飛蹲在她前面,眼底一片明淨的溫暖。
  “我不是家伙……不要叫我家伙……”她閉著眼似在反駁他的話。
  有一剎那雷飛以為她會醒來,、噤聲一會儿才發現那竟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他笑出聲音,手指受誘惑地輕點她小巧的鼻。“蓮睡夢中都不忘跟我作對,這家伙!”
  韓冰晶往沙發中縮了縮,顯然她睡得很不舒服,然后一翻,整個身子全倒向雷飛的怀中。
  雷飛接個正著。訝异中和著惊喜。
  她用鼻端摩擦雷飛的胸膛,像小動物似的尋求安全的气味,然后便靜止不動了。
  由她逐漸放松而變沉的身子,雷飛發現她真的入睡了,在他的怀中。
  抱她進房上床,自始至終她都扣著他的腰,雷飛把自己放平。百般依戀的撫摸她長發,卻怎么也壓抑不下被她不經意挑起的火辣欲望。
  真是折煞人的小東西呀——
   
         ☆        ☆        ☆
   
  翌日,韓冰晶醒來,已不見雷飛的影子。
  他留下一張便條紙在冰箱上,沒有署名,只留下龍飛鳳舞的几個字:
  “你可以去上班、逛街、購物,做你任何愛做的事,只要別忘了回來。”
  真是可怕的男人!放長線釣大魚,他知道她這尾离水的魚會自動回來,如果他只是一味硬來,他知道她會反抗到底的。
  把紙條丟進垃圾桶,她什么都不愿再想。
   
         ☆        ☆        ☆
   
  下班后,韓冰晶踏出修复室,一輛黑色高級私人轎車便擋住她的去路。
  私家司机匆促的下來開門,走出來的是西裝筆挺、引人注目的雷霆。
  气派的作風是他的行事風格,韓冰晶一向習慣了,可現在居然有刺眼的感覺。
  “下班了?我們一起吃飯。”那口气是施舍的,他高瘦的身軀在夕陽的襯托下恍若一只炫耀的孔雀。
  韓冰晶對自己的“見异思遷”十分惊訝,她對自己未婚夫的忠誠度在這凌亂的几天里被什么取代了?她居然開始挑剔。
  這种事從來不會在她身上發生的,她和雷霆到底有何地方不對勁?
  “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因為上回我失約?”雷霆細心的觀察。
  她最燦爛可人的笑臉呢?
  “不是!”
  “你曉得公司業務多,我分不開身。”
  “真的沒關系。”她是真心的。未來她總要适應他經常不在身邊的事實,假若現在就無法調适。兩人遑論有什么將來了。
  雷霆露出完美的笑容,吩咐司机去一個他們經常去的餐廳的名字。
  “雷霆,今天不行,我有事。”手腕上的表已經越過六,她如果沒有按照約定回去,雷飛會怎么想?
  雷霆的表情明顯的一僵。“為什么?你從來沒拒絕過我。”
  “雷霆,不是的……”她慌亂地找理由。
  雷霆一反常態地將韓冰晶塞進車里。“我原想把惊喜留到最后。”一枚亮晶晶的鑽石出現在他手上。
  “你為什么突然……”
  “我欠你一枚戒指不是嗎?”他把璀璨的鑽戒套上她白皙修長的無名指。
  “謝謝。”她目瞪口呆,只能說出這兩個生疏奇怪的疊字來。
  雷霆怪异地瞥了她一眼,語調有些陰郁。
  “這些天,你跟誰在一起?”
  韓冰晶這才從鑽戒的震撼中蘇醒,一時沒意會出雷霆話中的真意。“你說什么?”
  “你心不在焉。”他鮮少緊繃的下巴線條忽地變硬。
  “雷霆,你今天很奇怪。”他從沒用過那樣的口吻對她說話。
  “你有事瞞我。”他克制噎滿喉頭的苦澀。
  “有話為什么不直說,你拐彎抹角的要我猜……”韓冰晶瞪大眼住,她知道雷霆在說什么了。“你派人跟蹤我?”她難以置信。
  “我并不想這么做,是你背叛我在先!”他火紅了眼,火藥味蹦竄出來,他鄙夷的怒視她。
  他曾深愛過的女人吶,一個個全背他而去。
  “我沒有!”他不了解她的苦心就罷了,竟用最嚴苛無情的話栽她罪名。
  “你敢否認不是和雷飛同居?”為什么,老天爺對他何其不公。
  “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樣子。”
  “哦?”雷霆溫文儒雅的面上抹上猙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在屋檐下會發生什么事?我居然蠢的把最好的東西留給那個畜生。”
  滾燙燙的委屈、羞憤和失望狠狠撞擊著韓冰晶無以為繼的胸口,那种被誤解的侮辱鞭撻她已成空白的心。
  他竟敢這樣誤會她——
  她把十指握得死緊,指節泛白。
  “你承認了吧!”雷霆怪叫。
  “雷飛不是你肮髒無恥想法中的那類人,我也不是!“逐日來積累的壓力頓時由她百味雜沉的心底浮上台面。
  真是可悲,她到底所謂何來?她和雷霆對彼此的信任那么不堪一擊,那還有什么未來可言——
  她的心翻落至陰暗的深谷,只剩悲哀。
  “你替她說話?”雷霆完全不顧外人在場,青筋蹦現。“你這婊子!”
  韓冰晶再無法忍受他加諸在身上的誣蔑,一個巴掌揮了過去,忍著焚心的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算打開車門而去。
  “你瘋了!”雷霆被她連串的動作嚇得失神,連忙捉住她的胳臂。
  “你不講理!”她淚痕滿布,唇是哆嗦的。
  雷霆心中大痛,在顧不得什么,他緊緊握住仿佛隨時將离他而去的雙手,不熟練的啞聲:“是我不好……我怕你离我而去……像李琳一樣。”他不善剖析自己的感情,字字艱難。
  “她是誰?”她沒見過這樣的雷霆,之前,他絕對是得体完美,連跟頭發都不會亂的人,他對她的体貼,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他示意司机把車停在路邊又支使他走開,才端視韓冰晶的眼眸,有些保留地說:“她几乎要嫁給我了,可是——雷飛橫刀奪愛,搶走了她。”
  那不甘的心至今還隱隱作痛,他敗給一個浪蕩子,太可笑了,他堂堂一個企業的繼承人,人才品貌俱是上等,敗的毫無理由啊!
  “那她——我是說那個李琳呢?”她的心一團亂,分不清自己在意的是雷霆的隱瞞或是雷飛的欺騙。
  “她已經是雷飛妻子了,人在意大利。你瞧!他招惹了李琳后又來窺視你,他不過以掠奪我的東西為樂,那無恥的東西!”
  “他不是你的弟弟嗎?”韓冰晶不喜歡那种不屑的口气。
  一個和完美划上等號的人惡言惡語,頓時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哼!他是個以色列婊子生的雜种,更何況她只是栽贓給我爸爸,說穿了,雷飛他什么都不是!”雷飛是他們雷氏家族的污點。
  韓冰晶万万沒想到在他們兄弟間還有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你從來沒對我提過。”她對他們兄弟又了解多少,她真是無知,以為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幸福嗎?
  雷霆閃爍其詞。“家丑怎可隨便外揚。”
  “你們一直把我當外人看對不對?”她憶起和雷東岳見面的情景。
  “冰晶,你何必挑這節骨眼鑽牛角尖?”他不滿,以為她小題大做,他還沒追究她和雷飛究竟是怎么回事,這种見不得人的事若被八卦雜志或小道新聞扒糞人知道了,叫他面子往哪擺!?
  論常情她應該義無反顧的站在他這邊才對,怎么老是替雷飛出頭,興師問罪的意味那么重!?
  “這跟鑽牛角尖無關,我就事論事。”她自信沒有偏袒誰。
  雷霆不相信,疑惑一瞥一橫的寫在他飽含書卷气的眉睫。“冰晶,你不一樣了,你不會也跟李琳一樣看上雷飛了吧!?”
  韓冰晶用力抽回被握得發痛的手,怒上眉梢。“你當我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沒辦法不怀疑,你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那點比得上我,你說!”
  “我說不上來,可有一點我很清楚,雷飛一直是尊重你的,他從來沒在我面前講過你一句不是。”她今天听夠雷霆對他的指控,這亂成一團的糾葛里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以雷霆穩坐雷氏企業總裁寶座的机率根本不會有人去跟他搶,他在怕什么?
  “他真的沒動過你?”怀疑以被植進他的心,即便得到答案,他心中的天秤也無法做出最正确的反應了。
  韓冰晶照照的雙眸蘊含怒气。“看來我那巴掌還沒打醒你,雷霆,你真讓我失望。”
  他一點都不明白她為他付出了什么,只會無理取鬧的要求,他甚至問都沒問她過得好不好……
  雷霆在她大無畏的正視下斂了斂謀,他刻意地清了清喉嚨:“你也曉得商人嘛,總要顧及形象,我總不能去一個名聲破裂的女人做妻子。”
  “夠了!”韓冰晶漾著不知愛恨滋味、倍受打擊的眸,万念俱灰地喝止:“我很遺憾——”
  她拔下雷霆才幫她套上的戒指丟給他,徑自開門。
  雷霆追了出來。“冰晶,我愿意原諒你對我的不忠,只要你立下契約今生今世不再見雷飛,我可以不再追究你。”他誤以為韓冰晶的遺憾指的是懊悔。
  “謝謝你的‘寬大為怀’,不必了。”事實一向殘忍,這樣經不起考驗的愛情根本毫無未來可言,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廂情愿,她是個超級大傻瓜啊!
  “冰晶。”他在風中叫她。
  “再見了,雷霆。”她頭也不回,透過微風傳送的聲音除了蒼涼外還有种浴火的徹悟。
  雷霆呆呆站著,不知所措。
  結果不是他想的那樣,他搞砸了他的愛情,他究竟做錯了什么?
  他那樣低聲下气,已經准備大方的原諒她了,而她卻不知好歹。
  但是,他愛她呵,他怎能讓她就這樣走出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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