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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一幢面積寬闊的大宅子里,設置了假山假水和花園,花園里有一座涼亭,一名女子看似無聊地坐在涼亭內,白皙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單一的旋律從她手中流出。她輕歎了口气。
  好無聊,真的好無聊!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陪她玩,剩下她一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上面的三位哥哥,一個大概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回來,一個老是忙于家族事業,另一個則不知跑到哪里去風流了。
  而她的雙胞胎妹妹則是熱中于研究她的五行八卦陣,害得她不知跟誰說話才好,只好自個儿喃喃自語了老半天,看在外人眼里大概以為她發瘋了。
  自言自語的游戲她玩膩了,她還是希望有個人陪她說話,好無聊……她的頭趴在桌上,有气無力地再度歎了口气,難得今天天气好……
  “小姐。”一抹淡綠色的身影興匆匆地朝著涼亭跑了過來。
  “麻雀,有什么事嗎?”雪茴有气無力地問道。
  麻雀是她的貼身侍女,已經服侍她十年,長得一張苹果臉,還有一對可愛的小酒渦,看起來相當討喜。
  “小姐,我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雪茴的手輕輕撥弄著琴弦,意興闌珊地道:“喔?你帶來什么好消息,說來听听。”
  “小姐,你怎么一副沒勁的模樣?”麻雀不解地問道。在她的印象里小姐總是活潑好動,一點都不像大家閨秀。
  “沒人陪我……我好無聊……”雪茴一字一字說得好哀怨,彈琴的力道更加重,發出的琴聲顯得刺耳。
  “小姐……”麻雀看到小姐一副沒精神的模樣,也感到不忍。
  自從小姐和二小姐溜出去市集,將住在東城林員外的儿子整得跪地求饒,鬧得滿城風雨后,老爺听到這件事在一怒之下,將兩位小姐給禁足了。
  二小姐還好,她可以去研究五什么行的東東,在她眼里看來都是些整人的把戲,但小姐就不同了,要把她關在屋內大門不出,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麻雀,你說我是不是該學那些大家閨秀整天關在家里刺繡、彈琴?”
  “不不不!”麻雀連忙搖頭晃腦誠懇道。“這樣的話就不像小姐了。小姐,你不是最厭惡彈琴和刺繡嗎?”
  “可是娘老在我耳邊嘮叨我再這樣野下去會嫁不出去。”
  “小姐,你很在乎這句話?”麻雀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在意的話才有鬼!”雪茴像是不屑地問哼了一聲,隨即帶著懊惱的語气道:“我在意的是,娘跟我說在我和雨茵未找到婆家之前,禁止踏出家門一步。”
  “是呀,娘干么要作這种規定,誰說女孩子一定要嫁人的?”這句不服气的話冷不防地切進麻雀和雪茴的對話中,令她們一惊,當下,循著聲音的方向回過頭,看到一張与雪茴炯然相同的臉孔。
  “唉……”雪茴有著跟妹妹相同的無奈,她們倆是同個時辰出生的姊妹,有著比任何人還要了解對方,甚至不用言明,就可以知道對方心中想什么。
  很多人通常都分辨不出她們兩個到底誰是雪茴、誰是雨茵,就連她們的父母有時也會弄錯,常常要借著衣服和首飾來辨認這對雙胞胎。
  當兩人玩心一起,互相交換衣服和首飾,甚至穿同一件衣服、梳同樣的發型,學著對方說話的腔調和聲音,常把人唬得團團轉,分不清誰是姊姊、誰是妹妹,這個游戲她們玩得樂此不疲。
  “沒錯,我們女孩子為什么要待在家里,出嫁前給爹管,出嫁后給丈夫管,我們為什么要給人管!為什么不能像男孩子一樣云游四方呢?每天關在家里快把我給悶斃了。”雪茴忿忿不平道。
  麻雀看兩位小姐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連忙轉移話題。
  “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兩個剛好在一起,也省了我再跑一趟。我要告訴你們一件好消息……”
  可是雪茴和雨茵兩人似乎對好消息并不怎么有興趣,徑自在一旁自顧自抱怨起來。
  “爹娘到底還要禁足我們多久?我快無聊死了!”雪茴不停地叨念著。
  “我也是。”雨茵幽幽地歎息,再這樣下去她們倆是第一個在家悶死的人。
  “小姐……”麻雀想引起這兩位小姐的注意,可是她蚊弱的聲音根本進不了她們的耳朵。
  “娘不會那么殘忍,真的把我們禁足,直到她替我們兩個找到婆家為止吧?”說到這,雪茴顯得一臉憂心忡忡,她怕娘真的會這么做。
  “不會吧!”雨茵嘴角僵硬。
  麻雀把气憋在胸口中,這兩位小姐也太無視她的存在了吧,她方才都已喊了她們好几聲,卻依然忘我的自顧自說話。
  麻雀深呼吸,放聲吼道:“小姐!”
  雪茴和雨茵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跳了起來,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樣。雪茴拍著胸口,安撫著急速加劇的心跳,賞了麻雀一記白眼。
  “麻雀,你叫那么大聲干么?”
  “是呀,我們又不是聾子。”雨茵也喃喃抱怨著,她的心髒差點要被嚇停了。
  “是,你們不是聾子。”麻雀沒好气道。“我在旁邊喊了兩位小姐好几聲,你們卻故意裝作沒听到。好,既然你們這么不想听我說話,那我不說總可以了吧。”麻雀鬧起小脾气,賭气地旋過身子准備甩頭就走。
  雪茴和雨茵姊妹倆面面相覷,連忙圍繞在麻雀身旁向她百般討好。“麻雀,別生气,我們這就不是在听你說話了嗎?”
  麻雀哼了一聲。
  雪茴暗自歎了口气,這不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原因嗎?奴婢竟然跟主子鬧起脾气來了。
  偏偏麻雀從小就伺候她十年了,与她的感情情同姊妹,雪茴又不好拿主子的架子去壓她,只好不停地逗著麻雀。
  “麻雀,生气會容易產生皺紋喔。”
  “是呀,我真是想象不出來麻雀這張可愛的小臉蛋增添皺紋的模樣。來,笑一個。”雨茵夸張道,想盡辦法地逗她開心。
  麻雀“噗哧”一聲,這才展開笑顏。
  “好了,兩位小姐別鬧了。”麻雀感到好气又好笑。“你們可以認真的听我說話了吧?”
  雪茴眨眨眼。“沒問題。”
  雨茵也猛點頭。
  “二少爺回來了。”麻雀心平气和道,然后閉上嘴巴等待小姐們興奮的尖叫聲,可是岑寂了好一會儿,兩位小姐還是一臉的興致缺缺。
  “喔,回來啦。”雨茵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奇怪了,小姐們已經有五年沒有看到二少爺了,怎么听到二少爺回來,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姐,是二少爺回來了耶。”
  “回來就回來,有什么了不起的。”雪茴皺著眉道。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是嗎?麻雀搔搔頭,她以為兩位小姐會很高興,怎么她們的反應不如她預期中的興奮!?
  突然間,兩人同時響起一陣尖叫聲,當下,才意識到麻雀所說的話。
  “二哥回來了!?”兩人异口同聲向麻雀逼問道,嚇得她倒退了一步。
  麻雀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有一徑地直點頭。
  “太好了,二哥回來了。”雪茴和雨茵高興地握著對方的手跳個不停。
  “姊,咱們走。去找二哥去。”雨茵話一說完,拉著雪茴的手,往大廳的方向。
  五年了,不知道二哥變成什么模樣了?
  記得五年前二哥离家時,她們才十二歲,記憶里的二哥臉孔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只記得二哥是個很溫柔爾雅的男人,身上流露著一股書卷味。
  太好了,二哥終于回來了。
  雪茴和雨茵不愧是雙胞胎姊妹,腦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        ※         ※
  “二哥!”
  雨茵和雪茴像發瘋似,興奮地分別一前一后地沖進大廳里,可是大廳內凝重的气氛讓她們有所感触,猛然停住了腳步,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臉色怪异的父母和三位哥哥。
  真是難得,一向工作繁忙整天不見蹤影的大哥展天魁和老是流連花叢問的三哥展雷霄竟然也在,兩姊妹敏感的發覺他們好象在商議什么大事。
  “雪茴、雨茵。”展云烈看到熟悉的身影高興地站了起來,迎接兩個妹妹。
  展云烈歎了一口气,心有所感触,時間飛逝得真快,記得五年前她們還是個黃毛丫頭,一眨眼她們就變得亭亭玉立了。
  展云烈和五年前并沒什么太大的改變,依然斯文爾雅,只是身上多一股當年所沒有的成熟穩重。
  “二哥。”
  “二哥!”雪茴和雨茵開心地投進云烈怀里,拉著他的手臂不停地嚷嚷著。“二哥說一說外面的世界給我們听。”
  “還有你在途中有遇到什么奇人异事嗎?”
  雪茴和雨茵兩姊妹眼睛發亮,窮追不舍地問道。
  展云烈有些招架不住,舉起雙手投降。
  “等一等,你們一個一個慢慢來。”這兩姊妹湊在一起就嘰嘰喳喳、聒噪不停的個性還是沒有改變,展云烈不禁莞爾一笑。
  “我要先問。”
  “我先問。”兩姊妹互相爭著先發問,爭得面紅耳赤的。
  展云烈在一旁看她們僵持不下,打趣道:“等你們商量出一個結果以后,再來問我吧!”他揮揮手。
  雪茴和雨茵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明白對方腦中打的是什么主意,而她們整人的對象一致指向剛回來的展云烈。
  “二哥。”雨茵展露出甜甜的笑容,讓展云烈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知道雨茵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樣時,正是她整人的前兆。
  “有什么事?”云烈不動聲色地問道,看她要玩什么花招。
  這時雪茴插了進來。“咱們兄妹倆五年不見了,二哥你認得出來誰是誰嗎?”
  “這……”他露出為難的神情。
  “猜呀!”雪茴和雨茵向他眨眨眼。
  展云烈一時難以作下決定,老實說五年不見,這兩姊妹的容貌還是一模一樣,他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
  “對了,如果認不出來的話,可別怪我大展歌喉。”雨茵眼中有著算計的光芒,得意洋洋地說道。
  瞬間,展云烈臉色大變,連同在身后的展家夫婦、展天魁和展雷霄也變得臉色蒼白。
  他看著兩張相似的臉孔,他不确定誰是雪茴、誰是雨茵,因為她們的相貌、体型一樣,再加上他有五年沒有見過這對雙胞胎……誰是誰他哪分得清楚?
  展云烈投給身后的父母和哥哥們一個眼光,要他們想個辦法。
  雨茵眼尖的注意到大哥和三哥不停地和二哥擠眉弄眼,她挑挑眉,語帶威脅道:“不准暗示,要不然我唱給打暗示的人听。”
  展天魁和展雷霄聞言,臉色霎時變青,投給云烈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是他們不愿意解救他,而是這雙胞胎姊妹的歌聲太恐怖了,問他們有多恐怖?展家上下都會异口同聲地說,恐怖到你永生難忘的境界。
  姊姊雪茴的歌音美妙溫柔,令人如沐春風般陶醉在她美妙的歌聲中,听過的人都難以忘怀她的歌喉,可是坏就坏在歌喉太美了,凡是听過的人一定是听不到一半就昏昏欲睡,等到唱完時,所有人都在打呼,叫都叫不起來,就算打雷他們也依然睡得像死豬。
  除了她的雙胞胎妹妹雨茵以外,至今沒有人听完她整首歌,都是听到一半就陷入昏迷當中。為此,雪茴有些忿忿不平,她美妙的歌聲竟然沒有人欣賞,所有人把她的歌當成催眠曲了。
  至于問妹妹雨茵的歌聲,所有人更會搖頭歎气,心想她和雪茴是雙胞胎為何會差這么多?所有人一听到她五音不全的歌聲,都會嚇得奪門而出。
  展家人都為此感到苦難,要是再這樣下去,那還得了,仆人們全都會被她們嚇得跑光光,于是下了勒令禁止她們唱歌。
  可是……嘴巴長在她們身上,就算展老爺气得跳腳,她們還是我行我素照唱不誤;所以展家上下有個簡單的認知,就是听到歌聲一定得要捂住耳朵,能逃得多遠就多遠。
  展云烈臉上浮現苦惱的表情。
  雪茴和雨茵為此感到沾沾自喜,這下可考倒二高了吧。
  “雪茴、雨茵別鬧了。”展老爺擺出威嚴的臉孔喝道。
  聞言,雪茴露出無辜的表情,雨茵則是吐吐舌頭。
  展云烈突然間笑道:“我已經知道誰是雪茴、誰是雨茵了。”
  “真的!?”雨茵興奮地問道。
  雪茴也眨著好奇的眼睛看著二哥,心想怎么可能,連跟她們生活十七年的父母和大哥、三哥都分辨不出來,分离五年的二哥,怎么猜得出來她們哪一個是姊姊、哪一個是妹妹?
  展云烈指著雪茴。“你是姊姊。”然后指向雨茵。“你是妹妹。”
  雪茴和雨茵錯愕地張著小嘴,因為他猜得一點都沒錯。
  “二哥,你好厲害,你猜得一點都沒錯。”
  “云烈,倒是說說你怎么知道?”展天魁感到有趣,就連他都辨別不出來,而他是怎么辦到的?
  “是呀。”展雷霄也一臉迷惑地說道。“教教我們怎么辨別這兩個丫頭,免得讓我們被這兩個丫頭騙得團團轉。”
  云烈搖搖頭,笑了笑。“其實我也是賭一睹而已,她們從小到大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雪茴被罵時總會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而雨茵卻是吐舌頭扮鬼臉。”云烈指出這封雙胞胎的習性。
  展雷霄恍然大悟。“沒錯,這兩個小丫頭的确如此。”
  雨茵對三哥的話感到不滿,抗議道:“別小丫頭、小丫頭的叫,我和姊姊都已經十七歲了。”
  “是呀,十七歲卻還沒有婆家要,真是去我們展家的臉。”展雷霄逗著小妹,看著她气鼓鼓的模樣。
  “誰說我們沒人要的。姊姊,對不對?”雨茵回頭問雪茴,想和她連成一气。
  “是呀。”雪茴點點頭。“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听完我的歌聲不會睡著的人,我就愿意嫁給他。”
  “至于我,听我的歌聲不會嚇得落荒而逃的人,我就答應嫁給他。”
  “唉!”雷霄歎了口气。“這也太難了吧。”試問,誰能忍受得了她們的歌聲而不睡著或逃之夭夭的?恐怕世上很難找得到吧!
  “如果找不到我情愿不嫁。”雨茵悶哼了一聲。連這個小小要求都做不到,怎么能當她的丈夫?她對于這一點可是相當堅持。
  “我也是。”雪茴附和道。
  “胡鬧!”展老爺不悅道。“怎么可以不嫁。”
  “對呀。”展夫人在旁點頭附和丈夫的話。“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么可以說不嫁呢,還有你們三個哥哥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個妻子安頓下來,做妹妹的好榜樣才對。”
  原本是這封雙胞胎姊妹的事,怎么反說到他們頭上來了?展家三兄弟見苗頭不對,立即見風轉舵。
  “這次怎么有机會回來?”展天魁轉個話題,問云烈道。
  展夫人沒好气地看著這三個儿子。
  不是她自夸,這三個儿子長得人模人樣,英俊瀟洒、气質出眾。大儿子雖然個性冷酷了一點,但是以他才貌兼備的條件找個媳婦并不難;二儿子溫文儒雅,臉上帶著那溫柔的笑容,足以迷死眾多女性;三儿子雖然脾气暴躁了點,但不乏女人緣,看他流連花叢間就可以得知。
  但每一次談到娶妻這個話題,他們即像個滑溜的鰻魚,不是避而不談就是找個理由逃之夭夭,就連雪茴和雨茵兩姊妹也是受了哥哥的影響,口中老是嚷著不嫁人。展夫人感到頭痛万分,儿子不想娶、女儿不想嫁,他們展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這趟回來,我确實是有要事。”云烈說到這,表情變得嚴肅。
  “有什么事?”
  “我這次回來是問雪茴要不要到北方去一趟。”
  “北方?”雪茴表情錯愕。她有沒有听錯,二哥竟然要帶她北上?雪茴隨即回過神來,一臉興奮地點頭答應。“我要去、我要去!”
  “這怎么可以?”展雷霄大聲反對道。“我反對你帶雪茴离家。”
  “三哥,為什么不行?我要去、我要去!”雪茴焦急道。怎么可以憑三哥的一句話就打消。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是一個姑娘家,怎么可以在外拋頭露面,外面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展雷霄訓誡道。
  “就算外面有多危險,都有二哥在我旁邊守護著我。”雪茴反駁道。
  “我說不行!”
  “我要去!”頓時大廳回響著雪茴和雷霄的爭執聲。
  “等等。”展天魁眉頭皺了起來,制止喧嘩,而雪茴和雷霄也适時閉上了嘴巴,瞬間大廳變得寂靜無聲。他臉色凝重地對云烈道:“我想你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
  云烈點頭。“我上次不是寫信回來,說我認識一名叫唐京零的人嗎?”
  “你是說‘傾城’的城主唐京零?”
  展天魁對這人略有所聞,他是冷酷無情的男人,十年前竄起,利用十年的時間壟斷了北方的經濟動脈,目前几乎整個北方的經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且在北方建了一座名為“傾城”固若金湯的堡壘,嚴格限制外人進出,使得“傾城”在外人眼里披上一層神秘外紗。
  所幸唐京零的活動范圍只在北方,与展家所掌控的南方經濟并不沖突,倒也還相安無事。
  “是的。”云烈輕描淡寫他們相識的過程。“有一次引起小誤會,使得我們不打不相識,至今我在‘傾城’幫忙他做事。”
  “他与雪茴有什么關系嗎?”展天魁眼光銳利地射向二弟。
  “最近唐京零得了一种病,脾气變得很暴躁,所以我想雪茴應該幫得上忙。”
  “我?”雪茴感到困惑。“我有什么能力幫得了他?”
  “是呀。云烈,你也太可笑了吧,他生病關雪茴什么事?”雷霄不悅道。他才懶得管除了自家人外別人的死活。
  云烈略一沉默,正思索著該如何將此事細說從頭。
  驀地,展天魁手指敲擊著桌面,道:“他是不是得了失眠症狀?”
  “什么是失眠症狀?”雨茵好奇地間道。
  “失眠症狀就是晚上睡不著覺。唐京零就是因為如此,脾气才會變得相當地易怒。”云烈解釋道。
  “原來如此。”雨茵點頭。
  雪茴天真地道:“原來只是睡不著覺,害我以為有多嚴重,只要我唱歌給他听,他就會睡著了。”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你才想帶雪茴到北方去?”展天魁沉聲問道。
  “是的。”云烈脖子僵硬地點了一下。
  展天魁想了想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如果能解決唐京零的問題,促使展家与掌握北方經濟大權的“傾城”友好,這也不失為一場好交易,但是問題就在于……
  “你能保證雪茴毫發無傷的回來?”展天魁要在雪茴安全無虞的考量下才能答應他的要求,畢竟不管再好、利益再多的交易,也比不上家人的重要性。
  “雪茴也是我的妹妹,一路上我會保護她。”展云烈硬聲道,他眼中帶著气憤,气大哥不相信他。
  展天魁明白二弟眼中之意,他淡笑道:“云烈,不是大哥不信任你,而是大哥要确保雪茴的安全無虞,才可以答應你。”
  “你答應了?”展云烈一听此話,挑挑眉問道。
  “沒錯。”
  “大哥,這怎么可以?雪茴是個姑娘家,怎可拋頭露面。”展雷霄气急敗坏道。大哥的腦子是哪儿坏掉了?
  “就這樣說定了。”天魁一個手勢阻止三弟繼續說下去,不給雷霄任何反駁的机會。
  “謝謝大哥。”雪茴高興得簡直像是斑斕的小粉蝶般東飛西轉的。
  “爹娘,你們倒是說句話呀!”展雷霄眼看勸不過大哥,轉向父母親求救。
  展老爺猶豫了一會儿,似乎覺得不妥,但是想到天魁會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就依你大哥的話吧!”他揮揮手,表明了不想管這件事。
  “娘!”展雷霄把全部的希望放在母親身上,以為母親一定會開口阻止。
  沒想到展夫人眼睛發亮,而當看著母親臉上那抹深思的笑容后,雪茴感到頭皮發麻,就在她以為娘會嚴加反對,沒想到母親的回答竟然是……
  “云烈,你一路上得好好的照顧妹妹。”展夫人的一句吩咐差點讓所有人滑倒。
  展雷霄扶住椅子,錯愕地張著嘴巴,娘也是這樣。天呀!他們家的這群人到底是不是吃錯藥了?怎么全部倒戈。
  展雷霄瞧全家上下沒人支持他,最后怒气沖沖地甩頭就走。
  “我也要去!”雨茵也在一旁吆喝道。
  “不行!”展天魁冷冷地拒絕道。
  “為什么?”雨茵因為大哥的一句“不行”,被狠狠地打入絕望深淵里。
  “你去只會礙手礙腳。”
  “我不管!”展雨茵拉著雪茴纖白的手臂。“我和雪茴從小到大從來不曾分開過,這次也不例外。”
  “對呀,就讓雨茵跟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雨茵,你去也沒什么用。”展夫人眉頭皺了起來。“而且只會增加你二哥的負擔。”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不管其它人的勸阻,展雨茵任性地決定道。
         ※        ※         ※
  古箏發出清脆悅耳的旋律,构成一首哀怨的曲調,聞者不禁陶醉于樂音當中,心情跟著起伏,顯示演奏者的功力。卻在這時被硬生生地打斷。
  “吵死人了!”一聲如狂獅般的吼叫,嚇得唐雪潾一個不小心把琴弦弄斷了,纖細的手指多了一道傷口。
  “好痛!”唐雪潾含住受傷的手指頭。
  “小姐,你不要緊吧!”她的貼身侍女元元連忙拿出創傷藥幫小姐敷上。
  “不要緊。”唐雪潾搖搖頭。
  “最近城主老是在發脾气。”元元喃喃抱怨著。
  “元元,大哥的脾气是暴躁了點,但全是因為他最近沒睡好覺,你們就多忍耐點。”
  “我知道了,小姐。”元元點點頭。
  “元元,現在把琴給撤了吧。”唐雪潾站了起來。
  “小姐,你不彈琴了嗎?”元元還傻傻地問道。
  “大哥不喜歡我彈琴的噪音干扰到他,就把琴收起來吧,再說我手指受傷,也不能再彈琴。”唐雪潾溫柔地笑了笑。
  “不會呀,小姐的琴聲真的好好听,每次我在旁听了都覺得好感動,連我這個不懂音律的人都覺得好听,更何況是其它人呢?”元元急著道。
  “可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賞。”唐雪潾苦笑,暗忖: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大哥。
  “小姐,你是說城主嗎?”元元明白小姐口中的他指的是城主。
  唐雪潾笑而不答。大哥不喜歡樂音,任何樂音在他耳里听起來就像噪音,即使大哥不明說,但是唐雪潾可以從她每次彈奏古箏時,大哥眉頭深鎖的模樣得知,他討厭古箏發出來的聲音。
  她也曾經配合過大哥,他既然不喜歡古箏的聲音,她可以改吹蕭,但是事后大哥竟然跑過來告訴她,不要吹蕭繼續彈她的古箏吧。
  久而久之,她發覺大哥真的很不喜歡樂音,任何悅耳的聲音在他听來都覺得枯燥刺耳,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恐怕早就被他踢出去了。
  可是最近因為失眠症狀的關系,使得他睡眠不足,火气特別得大,對她的容忍也到達了頂點,像這一句咆哮聲算是對她夠客气了。她曾經見過在大哥身旁的人,被大哥罵得灰頭土臉;甚至有次一名女婢不小心把熱湯潑到大哥身上,被大哥冷冷地一句,罵得哭了出來。她知道大哥被失眠症狀搞得心神不宁,使得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以至于最近城內的气氛相當緊繃,充滿了火藥味。
  “我听說展公子為了醫治城主的失眠症狀,特地下江南一趟尋找醫治的方法。”元元突然堤道。
  唐雪潾一听到展公子三個字,渾身微微一顫,從眼底涌起無限的相思愁愴。
  看到小姐一副哀愁的模樣,元元才發覺說錯話了,她不應該提起展公子,害得小姐又要為展公子擔心了。
  其實小姐對展公子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情意,雖然小姐隱藏得很好,但她三番兩次看到展公子就臉紅,几次下來大伙儿都看得出來小姐喜歡上了展公子;可是展公子對小姐的態度老是若即若离,叫人捉摸不出他的心思,令人怀疑他對小姐到底有沒有情意。
  “希望他平安無事。”唐雪潾眼睛注視著遠方,自從展云烈离開“傾城”后,她每日向天祈禱他平安無事。
  “小姐,你放心吧!老天爺一定听得到小姐禱告,再說展公子身手矯捷,不會有問題的。”元元走到她身邊,打從心底相信小姐每天勤奮地向天禱告,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展公子平安無事。
  唐雪潾回過頭,嫣然一笑。“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是呀!她只能站在這里等他,相信展云烈平安無事以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什么。這時天空突然間下起了細雨。
  “啊!下雨了。”唐雪潾輕呼道,抬起頭看著如細針般的雨滴從天空下來。
  “小姐,別站在窗口,小心淋濕了。”元元連忙拉著雪潾進入室內關上窗戶,阻隔外面的雨滴滴落進來。
  唐雪潾看著元元把窗戶關上,不禁有感而發,幽幽地經歎了一口气,喃喃自語著。“希望下完這一場雨以后,展大哥就能回來了。”
  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南方和北方路途遙遠,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間赶回來呢?而這一場雨卻連下了十几天。
         ※        ※         ※
  “你說什么?!”一聲暴怒的吼聲從寬廣的大廳內響起,令所有人立直不動。
  唐京零臉孔緊繃,一雙發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人,滿臉的胡渣子顯示他已經几天沒有梳洗過了,凌亂的頭發覆蓋在額頭,顯得狂野不羈。
  唐京零每晚作著噩夢,夢中老是重复著十年前往事,一個女人先是深情依依地倚偎在他怀里,可是下一刻她卻手持一把閃著鋒冷光芒的銳刃刺進他的胸口,每次夢到這他總是冷汗涔涔地惊醒,然后睜開眼睛,一夜無眠到天明。
  因為噩夢連連使得他這陣子徹夜不能成眠,原本冷靜的脾气因為睡不著覺而變得火爆,常常不能控制自己的亂發脾气,他看過大夫也吃過了藥,但藥力也實在有限,往往入睡時他還是會被過去的噩夢給纏住。
  唐京零感到生气,他知道往事即使都過去十年、胸口的傷早已痊愈,但他卻沒有忘記她的背叛,只要想起他愛過卻也是傷得他最深的女人,心中的傷口仍隱隱作痛,因為他忘不了拿刀刺傷他的就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曾經請教過大夫,大夫說他是太在意十年前的過往,之所以在十年間沒有顯現出來,是因為他老是把它壓積在心底,直到某件事物激發他的回憶,才會導致每晚作噩夢睡不著的現象。
  唐京零心里明白這是心病,几乎是無藥可醫。
  對于唐京零的怒气,唯有眼前的男人不恭不屈,像似十分悠哉地站在他面前,對于他的怒吼聲依然嘻皮笑臉道:“別吼了,你吼也沒用。”
  唐京零冷冷地白了衛逝水一眼,咬牙切齒道:“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不要。”衛逝水嘻笑道。“再說一遍,我會被你大卸八塊。”
  “說!”唐京零用強硬的口气命令道。“你不說,我照樣把你大卸八塊。”
  “說就說,別那么凶嘛。”衛逝水無辜地聳聳肩。
  “還再廢話!”唐京零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衛小子再這樣拖拖拉拉,休怪他不客气。
  “我這不是說了嗎?”衛逝水故意露出小生怕怕的神情嘀咕著,看到唐京零眼里露出了殺机,才連忙道:“我說,剛接到探子的回報說云烈正在回程當中,同時他身邊還多了兩位姑娘。”
  “他不是下江南替我找尋神醫嗎?他帶兩位姑娘回來做什么?”唐京零眉峰蹙起。先前,展云烈執意要南下替他尋找神醫,他以為以展云烈的能耐,這下子他的失眠症狀有得救了,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他帶回來的竟是兩位姑娘。
  哼!他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明白展云烈帶回兩個女人能有什么用?
  “我听說這兩位姑娘其中一個可以治好你的失眠症狀。”衛逝水的聲音似乎從遠方飄了過來。
  唐京零回過神來,挑挑眉冷嘲熱諷道:“大夫都對我的痛束手無策了,一個姑娘家能做什么?”
  “做得了做不了,不試試看怎么知道呢?”衛逝水反駁道。雖然他心里也有一些怀疑,但相信展云烈這么費事地把這兩位小姑娘帶回來,自然有他的道理在。
  “好,那我等著看她究竟有什么能力治好我的痛。”唐京零不相信一個姑娘就能治好他多年以前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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