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03節


  百貨公司進入拍賣季,智子的工作加重,几乎進入了混亂的忙碌。
  原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報的智子,拖到中午吃飯時間才打開報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中森秀雄和他的首席助理山本太郎互告對方的新聞愈鬧愈大,占了報紙很大的篇幅,她邊看邊搖頭說:“天啊!原來秀雄是為了這原因才搬到伊豆去的。”
  天使就在她身邊,搶著報紙念道:“此案件十八號首次開庭,雙方都沒出面,現在山本太郎被挖角到青山出版社,和中森秀雄所屬的世紀出版社是死對頭。”
  天使看完之后歎气。“完了完了,青山出版社的現任老板竟然是秀雄的舊情人范倫汀娜,据說此次山本太郎的背叛,全是受范倫汀娜指使,她是存心要整垮他的,看來秀雄這次是大難臨頭了。”
  智子只是魂不守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許是對中森秀雄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有些同情吧!奇怪了!他不是玩弄感情的劊子手嗎?我又何必同情他,智子內心五味雜陳,复雜得很。
  這天下了班,智子便直奔秀雄家,小雪去上舞蹈課,林太太說:“先生在工作室里,我剛到工作室找他,助理們全下班了,他心情欠佳,一個人待在工作室發呆。”
  智子走進工作室,天色已暗,他沒有開燈,房里黑漆漆一片,她甚至看不到他的五官。
  他低聲地問:“是誰?”聲調很悲,充滿無力感。
  “我是智子。”她想他也許不愿見她,她心煩的時候也會躲起來不見人。
  “智子?”他低垂的頭抬了起來,她站在門口光源的這一頭,他看得見她,她卻看不清楚他。
  “小雪去上舞蹈課了,有事嗎?”
  “我不是找她,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
  她走到他身邊,順手打開他的台燈,光亮的那一刻,她看見他憔悴而疲憊的臉龐。
  “我……看見報紙了。”她遲疑地開口。
  他笑得好滄桑。卻不如她想的那么在意這件事。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靜靜地坐到他身邊。“何必喪气,官司才剛開始打,是現在進行式而非過去式,報紙刊了,說你首次開庭沒去。”
  他點起了根煙,神情渺茫,笑容苦澀。“我不想面對那种場面,我根本不想告他,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就算對不起我,我也不希望和他對簿公堂。”
  她低著頭。“對不起,過去是我誤會你了,還認為你是表里不一、陰陽怪气的人,不知你正面對這樣的挫折。”女人總是同情弱者。
  他訕笑。“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挫折,最大的,令我气餒的不想活下去的早已過去,更大的還在后頭正准備來臨,目前的只是汀娜給我的一點小顏色,不足挂心。”
  智子發現他是一本充滿神秘魔咒的書,非常難懂。她根本完全不了解他,簡直是霧里看花。
  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了,靜得听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秀雄突然將她擁入怀中,給她一個毫無反抗机會的吻,她昏眩而四肢發軟,他身上濃郁的男性气息令她頭昏,熱情的接吻技巧使她想反抗卻無從反抗。
  他的吻有著無法抗拒的魔力,智子矛盾极了,明知他只是玩玩,不可能對她認真,她仍無法不承認她無可救藥地受他吸引。她臉紅了,這是她的初吻,毫無抗拒力地癱在他怀里。
  他的体溫令她身不由己地貼著,那炙烈的溫度令她听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亂跳。
  “我上次提的事,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他在她的耳畔摩挲著。
  “我?你指嫁給你。”瞧瞧她話都說不好,緊張得結巴了。
  他環抱著她的手,緊而有力,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照常理,她應該要答應的,因為她渴望他,真的渴望,她的身子明白地告訴她,它因他而顫抖。
  但理性卻告訴智子,不行,她完全不明白他,越接近越覺得他深沉,愛上他太危險了,她應該逃的。
  “我的生活一團糟,事業危机一天比一天清楚,范倫汀娜不會放過我的,而我眾女友們下星期全回日本來,她們使我和女儿天天處于戰斗狀態,我只有一顆心,一個腦子,無法同時處理好這么多事,我需要一個救星,來幫助我安頓家庭。內外皆兵快使我精神崩潰了,你明白嗎?”
  智子怎么會不明白。“報上說范倫汀娜是你的舊情人?”
  他很不想提她,那是他的噩夢,但現在他不想面對她都不成,他低歎:“報上亂寫的,她是……我們別談她,談她令我心煩,你愿不愿意嫁我?”
  她害怕,想答應又不敢。“你女儿不會答應的。”她把責任推給小雪。
  他堅硬的臉上,有不肯妥協的眸光。
  “她不答應都不行,一堆女人讓她挑,她最后一定會選你的,我知道。”
  智子越听越糊涂。“你為何非結婚不可?”
  他眼底閃過一絲惊慌,那如醇酒般醉人的眼眸死命地盯著她,他斬釘截鐵地說:“因為就算我身敗名裂、傾家蕩產、一無所有,有個女人我宁死也不會娶她的,那個女人就是——范倫汀娜,當年我不娶她,現在更不可能!”
  難怪他急著要結婚,他怎么也不肯和她妥協吧?智子心想。
  而她只是一個工具,阻擋范倫汀娜入侵的工具,真可笑,她為什么要扮演這個角色?
  智子惱怒地從他身上跳了開來,正准備要怒叱他時,卻發現門口站著一位只包著浴巾的性感女人,她當著智子的面對秀雄招手。
  那眸中滿缸的泛晦邪媚,嬌到酥骨的嗲聲。
  智子的怒气激到了最高點,簡直快气瘋了,他根本沒把結婚當成一回事。
  智子望著他的背影咆哮。“我不會答應的,你這個自大狂妄、沒把女人當人的惡棍,我瘋了也不嫁給你。”智子發狂地奔了出去,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接受這种羞辱。
  她的淚無聲無息地滑下,她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難道她真愛上他了?怎么可能呢?她真不明白自己。
  正當她心力交瘁的同時,范倫汀娜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遞了一份小雪的出生證明給智子看。
  “小雪是黛芙妮和阿健的孩子,她跟秀雄完全沒有血緣關系。”
  智子愣住了。“我不信,他那么寵她。”
  “你看清楚,小雪是B型,秀雄和黛芙妮都是A型,我姊姊當初情非得已把孩子交給他,現在我姊姊去世了,小雪是遺產的唯一繼承人,秀雄三個月內找不到小雪愿意接納的女人結婚,他就得把小雪還給我,畢竟她是我家的骨肉。”
  “你何必告訴我這件事?”
  范倫汀娜笑容里盡是鄙視,智子可以感覺她恨他已入骨,巴不得拆了他泄恨。
  “因為我希望你堅定地告訴我,你不會嫁給他。”

  “我辦不到。我要不要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盡管滿臉是淚痕,但智子的臉上寫滿執拗。
  “別忘了,我會除掉所有妨礙我的人,如果你不希望死在我手里,你最好好自為之。”她深沉的星眸閃著精光,她的決心沒人可以怀疑的。
  智子的脾气很硬,骨子更硬,倔強的眼神緊瞅著她。“隨便你。”
  扔下范倫汀娜后,她率性地离去,她發誓再也不要介入他們之間,現在的她只想學會遺忘……
   
         ☆        ☆        ☆
   
  天使已決定跳槽到秀雄的工作室當助理。她滿心歡喜地作著嫁給他的白日夢。
  智子沒告訴她,秀雄向她求婚,若她知道肯定當她是情敵。
  當天下班,智子正准備去搭車,秀雄卻出現了,要智子上他的車,智子不肯,故意躲著他。
  他開著車在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最后像老鷹拎小雞似的把智子捉到車上。
  秀雄气惱非常地瞪著智子。“為何躲我?”
  智子不肯承認。“我沒有躲你,不想坐你的車不行嗎?”
  “說實話,我最討厭女人說謊,你別激怒我。”
  他死命地盯著智子,她被他看得心虛,憋不住气,老實地說:“范倫汀娜找過我。”
  他訕笑。“你嚇坏了嗎?膽小鬼。”
  智子厭惡地對他咆哮道:“我才不是,我只是討厭你,不想見你,不成嗎?”
  他二話不說卻瘋狂地擁她入怀,親吻智子的臉頰。“別撒謊,我知道你想念我,考慮的如何?”
  “什么事?”智子裝傻。
  “嫁給我的事,怎么樣?”
  智子低頭不答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望著他,他一臉神秘難測的表情,智子完全不清楚他。“我不嫁。”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謊,你明明想嫁給我。”他死皮賴臉地纏住智子。
  她撇開他。“我不想嫁給你,范倫汀娜開价三千万我甩都不甩她,我不想介入你們的仇恨,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我不想被你擺布。”她坦白道。
  “她要奪走小雪,小雪是我的生命,我不會允許她這么做的。”
  他說的那么憤恨,智子從沒怀疑過他對小雪的愛。
  “她不是你的女儿?”
  他雙手護著頭,無限惱怒。沙啞的嗓子低吼。“她是,你別听她胡說,她是我女儿。”
  “如果真的是,她是奪不走小雪的,你無須對我說謊。反正我怎么也不幫你,你最好擺平小雪,要她從你的眾多女友中找出她能接受的,也許你還能留住她。”
  他陰森的眼射出冷寒的箭,重擊方向盤怒罵:“你這個冷血的殘酷女人,要怎么樣你才肯嫁給我?”
  “除非你真心愛上我。”她鼓起勇气說。
  “放屁!那是不可能的。”他想都不想就拒絕。
  她火大了,自尊心嚴重受損。
  “那你失去女儿是你家的事,跟我無關。”智子啪喳一聲,重重地關上車門,看也不看他就走掉。
  她發誓,決不嫁給不愛她的男人,即使她愛他愛得要死。
  才回到家,小雪的電話就來了。
  听到她的聲音,智子僵硬的心軟了下來。
  她哀哀地訴說她的煩惱。
  “老姑婆和大肉彈全回來了,兩人在我家客廳吵得要打起來了,我赶她們走,她們都不走,還要我閉嘴。”
  她哭得唏哩嘩啦的。
  智子听了心煩透了。“爹地呢?”
  “和新女友垃圾桶去酒吧游樂去了。”
  垃圾桶?智子不由得啞然失笑了,看來每個秀雄的女友都有一個比一個難听的綽號,小雪夠厲害,也不過是個八歲大的孩子。
  智子知道自己不該問的,但偏偏不能,她心太軟。
  “你打算怎么辦?”
  她哭聲略停。“我要离家出走,你快來救我啊!”
  “你想到哪去?”
  “當然是你家,你不收留我,我就去孤儿院。”她骨子倒硬,說完后她賭气地挂電話。
  像個無法丟棄的麻煩,智子甩不掉她,她恨自己不夠冷血,卻仍急急地去接小雪。
  到了她家時,雪正下著。她穿得好厚,像個小肉球。
  小雪瑟縮地蹲在她家門口,冷得直打哆嗦。
  智子心疼地問她:“你為何不在屋內等我?”
  她雙眼紅腫。“我討厭和她們共處一廳,討厭死了。我們快走。”
  “不用跟林太太說一聲嗎?”
  她自動地跳上智子的腳踏車后座。“林太太被她們气走了。”
  原來如此,智子原本還想讓秀雄安心,但想想大可不必,他根本不顧小雪的感受,太自私了,她因此理所當然地把小雪帶走。

  隔天智子上班前,先送小雪去學校,命她不准逃學。下課要打電話叫司机去接她。
  秀雄一早就打電話到公司找智子,她辦公椅都還未坐熱呢!
  他如雷的聲音在那頭轟轟作響,正准備轟炸智子的耳膜。
  智子暴跳如雷,學他吼叫。“你夠了沒?明明是你的錯,自己和女友去玩樂,讓小雪和老姑婆、大肉彈去斗得你死我活,你算什么父親?”
  他愣了一會儿,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智子真不明白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講話的口气越來越像我女儿,看來你十分适合當我的家人,你條件開一開吧?不論你要車子、房子、錢或珠寶,我都會答應,只要你嫁給我。”
  又來了,智子气得咬牙,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我不是東西,不是你得到監護權的‘工具’,我也不當你專有的保母,除非你……來追我,要不,一切免談。”
  他在電話那頭呆想了數秒,隨即以平穩的口气對智子說:“拜托,我這輩子從未追過女人,你別這么麻煩,行不行?”
  標准的沙豬主義。智子不肯妥協。“那黛芙妮呢?難不成她來追你嗎?”
  他沉不住气了,口气又暴躁起來。
  “你從不了解情況,是誰告訴你我和黛芙妮是一對的?”
  智子被他的話弄傻了,他們不是一對?怎么會這樣呢?
  “小雪不是你的女儿?是黛芙妮的女儿?黛芙妮不是你的女人?”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搞什么啊?
  他原本不肯承認的,但范倫汀娜一定會告訴智子,他不得已才承認。
  “是的,你全說對了。”秀雄語气中充滿無奈。
  “你說你這一生只愛一個女人,那人是黛芙妮?”他胸口的痛灼熱地燃燒著,當年的事——浮現,那哀傷的、悲慘的記憶全回來了。他沙啞地怒吼。
  “你問夠了沒?那是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嫁給我?”
  智子听見他暗啞的聲音,想著他之前說的話,最愛的人都不肯愛他了……這個女人是黛芙妮?
  智子的心抽痛著。“我要你愛我,我不要當你或你女儿的玩具,也不要當你抵擋范倫汀娜的工具,我是個人有感情的,請你把我當個人看待行嗎?你總要學著愛人……”
  她尚未說完,不料他卡喳一聲挂了她的電話。
  智子呆住了,傷心欲絕,這天殺的混球,竟敢挂她電話,她恨他,他根本是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蠻橫不講道理、沒人性、自私自利的烏龜蛋。
  智子忍不住想大哭,但辦公室人太多了,她躲到廁所哭了半小時才出來。出來之后怕眼睛紅腫得太難看,便掏出墨鏡戴上。
  她告訴自己,別恨他,更別愛他。愛上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正當她無神地發呆時,她的母親打電話來,叫智子今天下班到阿姨家相親。
  智子淡漠地問:“什么樣的對象?”
  母親的聲音听起來很興奮。“對方條件很好,家中是開溫泉旅館的,他在東京產物保險公司當經理,年輕有為,長得很斯文俊逸哦!這么好的對象原本要介紹給你表姊的,但表姊有男友了,兩人打得火熱,她沒心情看,所以叫你表妹看,被我知道了就中途攔劫,哈!我保證你會喜歡他。”
  智子的母親總自以為了解她,不過她現在的确很需要有個男人陪她,轉移她的生活重心。
  晚上智子姍姍來赴約,到阿姨家已是八點。
  母親千万叮嚀要智子化妝,穿得淑女一點。
  智子嗯哼呼啦地敷衍著,去時隨便套了一件棒球T恤,一條牛仔褲,臉上連口紅都沒擦。
  智子的媽和阿姨看見她,差點昏倒。那苦笑的僵硬表情,讓她好气又好笑的。
  智子堅持不肯偽裝,如果不偽裝的她推銷不出去,那就算了。
  對方的母親是個受洋教育的美婦人,一雙靈動的大眼盈盈若水,直盯著她看。
  她的儿子也好看。皮膚白皙,非常斯文,人安靜含蓄。
  吉田太太問她:“平常愛做什么?”
  智子散漫地回答:“無所事事的我最快樂,每天騎腳踏車在伊豆閒逛,吹吹山風、吸吸靈气,我生平無大志,但求快樂自在。”
  他們母子倆對視一眼,直望著她笑。
  智子并不曉得,她已是當天他們見過的第四個對象,更不知他們母子會一致地中意她。
  智子的母親樂坏了,頻頻問她何時出去約會。
  智子興致也好,回道:“他約我就去。”
  她要徹底忘掉秀雄,不過忘不掉小雪。
  第一次吉田敏約會她,小雪就當了電燈泡。
  他眼笑嘴笑的,人溫暖得要融化了她。
  “她是誰?”
  智子來不及答,小雪坏透了。“我是她女儿,你要娶她得連我一塊哦!”
  智子笑嗆了,把爆米花洒了一地。也沒解釋什么。
  他瞅著她,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只說:“你好自然、瀟洒,我喜歡你慵懶散漫的气質,讓我覺得沒壓力。”
  她靠在他的肩上,喜歡他身上淡淡清香的肥皂味,他給她一种很干淨、很親切、靠得住的感覺。
  在公園里,溜冰場前,陽光好亮卻不夠溫暖,她自然而然地依靠著他,目光穿梭在溜冰場內嬉戲的孩子身上。偶爾喊一喊小雪,要她小心。
  他說:“你很喜歡孩子啊!”聲音很溫暖。
  她突然轉移話題。“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很想談戀愛。”
  他清流如水般的面龐,逐漸漾起彩虹般的朦朧。
  吉田敏溫柔地側過臉親吻智子的臉頰,她眯起眼睛,听得見他喘息的呼吸,他緊緊擁著智子,并沒有吻她的唇,智子不解地睜開眼。
  見他痴痴地凝著她,突然說:“知道我為何選你嗎?”
  智子坦率地答:“不知道,我對男人缺乏經驗。”
  他愛怜地揉著她的發絲,目光飄過天空遠走的白鴿。
  “我欣賞你倔強而孩子气的面容。”他忽爾睜著眼吻智子,智子有點緊張,他抬起頭注視著她。“要怎么才能讓你有談戀愛的感覺?我很樂意成為你首次熱戀的對象。”
  智子開心地笑著,雖然他的吻不像秀雄那么灼熱而霸道,令她喘息不已,但智子也喜歡溫馨對待她的方式。
  小雪像一只企鵝,以飛的方式沖了過來,嘟起她嬌嫩的紅唇,撒嬌地說:“我也要,阿敏哥哥快吻我。”
  這好笑的家伙,智子問她:“喂,你才八歲咆,初吻不能這么快給人家,還有你應該叫阿敏叔叔才是,怎么會叫哥哥?”
  她跳到阿敏怀中,坐的姿勢可美了。兩腿還學模特儿交疊。
  “叫哥哥,阿敏才有机會追求我啊!叫叔叔,等我長大,美若天仙的時候,他就不好意思追我了,智子,你的初吻對象是誰啊?”1
  智子怔了半晌,難為情地笑著。很諷刺地,初吻的對象竟是秀雄,小雪的爹地,但這怎么能說呢!
  “這干你什么事啊?你最近和你爹地的那些女人戰況如何?”
  她不知為何總會想起秀雄,他憂郁的眸子直瞅著智子,讓她的心發疼!
  “他說他想娶你,問我答不答應。”這天殺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看見吉田敏那古怪的表情,馬上解釋道:“她胡說八道,你別相信,她爹地的女朋友有几卡車多呢!”
  小雪嘟嘴。“我沒一個喜歡,我爹地說叫我來求你,要你嫁給他,要不,我就得跟那個美美的阿姨到意大利去了。”
  智子睇著小雪,她的眼突然蒙上一層愁霧。
  “那不好嗎?反正你爹地一天到晚惹你生气,你別跟他了,去跟那個美美的阿姨好了。”
  她嘟著嘴,眼眶紅了。
  “不行啦!爹地不能沒有我,我考慮過了,你還是嫁給我爹地好了,只要你不要太愛他,我就同意你們結婚。”
  智子惱怒了,她看不慣別人自以為是地替她安排一切。
  “你們父女還真是一個德性的自私,我管你接不接受其他的女人啊!你非從她們之中挑出一個不可,要不,你就去跟范倫汀娜,我不愛你爹地,他也不愛我,你別再提叫我嫁給他的事啊!不然我就跟你絕交。”
  智子暴跳起來對著她咆哮,聲音尖銳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說完后她虛弱地趴在阿敏的大腿上。
  阿敏抱起她,溫婉慈祥地安慰她,隨即對她說:“她只是個孩子,不懂事,你別嚇坏她。”
  他以為她只是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詭計。
  當晚送小雪回家,智子堅持不進去。
  她哄騙智子。“我爹地和垃圾桶出去了,今晚不會回來的,你別擔心,進來坐坐嘛。”
  智子不肯,她死纏著智子不放。
  智子拿她沒轍。“你放開我,好啦,我進去就是了。”
  一進她家客廳就發現上當了,秀雄赫然就在客廳,見了智子很熱情,而且是史無前例的親切。
  智子對小雪慍怒地嬌喊:“你為什么騙我?”
  小雪卻裝無辜。“我沒騙你,秀雄,你今天這么早回來做什么?”她走到她父親面前嬌嗔道。
  秀雄瞪著她。“秀雄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這是我家囉!我高興几時回來就几時回來。”
  小雪蹶高了嘴,回頭看智子。“喂!我沒騙你,是他要早回來,我有什么辦法呢?”
  他們倆一搭一唱的,說的像真的。
  智子想走,秀雄卻笑眯眯地攔住她。“你還在生我的气啊!”
  “你想怎么樣?”智子雙手插腰,磅礡的怒气正蓄勢待發。
  小雪很懂得察言觀色。“對嘛!老爹,你想怎么樣,快說清楚啊!”她明是在幫智子,實則幫著她老爸。
  秀雄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仔細地想了好多天,我想我該接受你的建議的,不知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建議?什么!你指追求我的事嗎?來不及了,我有對象了。”智子按捺住胸腔迅速滋長的怒火,完全不給他机會。
  小雪夾在兩人之間,連忙搶著加油添醋。
  “沒錯,老爸,阿敏哥哥好正點啦!是我的白馬王子哦!他和智子接吻,吻得天雷勾動地火般激烈,絲毫不比你和垃圾桶的演出遜色哦!”
  秀雄一听,气得牙齒打顫。“真的嗎?你覺得他的吻功比老爸還好嗎?”
  小雪眯著眼笑,一點都不忌諱談這种超齡話題。
  “爹地,我又沒看過你吻她,我怎么會知道呢!我只知道我想嫁給阿敏哥哥這樣的男人,他好帥!”
  他沉痛地怒叱。“喂!你好歹也是我女儿,能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別在我的女人面前夸我的情敵,行嗎?”
  智子狠狠地推開他。“你少發癲了,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智子勃然大怒,气得面頰緋紅。
  “這由不得你,這世上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除非我不想要她。”
  他一把攫住了智子,將她圈緊在他怀中,炙烈的唇毫不猶豫就覆蓋上她的,她死命地抵抗,越是抵抗,他圈得越緊,舌頭靈活地鑽進她的口中。
  小雪頑皮地格格笑著,邊笑邊跑上樓去,低聲嚷嚷:“這限制級畫面,儿童不宜,我先睡了,兩位晚安,明天見。”
  他的唇溫熱而懾人,令她毫無抵抗力地癱在他怀中,他的熱情使她的身子暖烘烘的,根本沒力气离開他。
  他一手把她抱了起來,另一手游移在她薄薄的衣內,令她全身燥熱。
  智子虛軟地問:“你要把我帶到哪去?”明明心里已知道他的企圖。
  他笑得猖狂。“天堂!你沒去過的地方。”
  智子掙扎著想從他怀中跳脫,但沒辦法,他的手臂箍緊而有力。
  智子雖渴望他的愛撫,但理智告訴她,不行,他對她不是認真的,她不要當他的玩具。
  智子痛苦地掙扎在理智和愛欲之間,她淚眼婆娑地說:“你放過我吧!我不要愛你,你這魔鬼——”
  他溫柔地解開她的衣扣子,吻得密密麻麻,烈火般的眸子直盯著她,手卻不停地更探入,令她渾身一陣酥麻。
  “你說你不要我,我馬上就离開。”他的濁重喘息聲在她耳畔。
  “我——不要你……走。”她身子輕顫一下,緊緊地擁著他,明知他极有可能在做戲,她仍無法脫离他給的愛情魔咒,她是那么強烈地渴望他,渴望到連她自己都心痛的地步。
  愛原是這么苦澀,苦澀中的甜蜜令她宁死也要落進他的陷阱中,宁死也要……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