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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小船抵達徐州,在岸口与莫大叔告辭后,長孫靖便帶著尹丹楓到市集上買了几件合她身形的男侍衣裳。
  “靖公子,你為什么要為我買這种衣裳?”尹丹楓不解地走出市集,不禁開口詢問他。
  “別再加上公子,楓儿,否則我可要生气了。”長孫靖大手緊握住她纖細的玉手,直往市集旁的大街走去,尋了間客棧走進去,定妥廂房,無視眾人惊艷的目光,隨即走上二樓客房。
  尹丹楓羞赧地坐在房內的椅子上,斂下羞慚的眸子,雙手不斷絞動著衣袖,卻仍是無法掩去她不安的心;自從那一夜起,她便覺得他變了,變得更加霸道,甚至有意無意地透露當她喝醉之后是如何的放蕩失態,羞得她直想投河自盡。
  其實,用不著他說,她自己也有點印象,她記得自己是恁地放肆而無恥地欺上他的身子,在他的身上欲仙欲死、飄飄欲仙……
  “楓儿,過來服侍我入浴。”長孫靖低沉而溫柔地喚著她。
  抬眼望著他,瞧見他赤裸的上身,不禁又令她想起羞恥的那一夜。
  “怎么了?”長孫靖挑高了眉,望著她羞慚欲死的模樣,不禁勾起深刻的笑痕。
  “我來了。”
  尹丹楓甩了甩頭,赶緊走到他的身旁,望著一桶熱水,心中不禁納悶這家店小二的動作未免快得令人咋舌,什么時候來的,什么時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長孫靖淡淡地問,褪去身上僅剩的束縛,將身子浸泡在熱水中。
  “我……”尹丹楓別開眼,不敢看他肌理分明而無一絲贅肉的偉岸身軀。“我在想若是到了季府應該要怎么說才好。”
  “直接跟他說不就得了?”听她提起,長孫靖才想起還有這么一件煩人的事情,他几乎要以為他是帶著新婚妻子出來游山玩水的。
  “不成的。”
  “為何不成?”長孫靖微側過臉,望著她一臉的猶豫不決。
  難道她仍想嫁給季府總管?
  “你不懂的。”尹丹楓拿起毛巾擦他的背,又接著說道:“我听我娘提過,在很久以前,她和季府老爺是熟識,這一門親事更是早在好多年前便已決定,我若要退婚的話,必須有一個好理由。”
  “這件事就交給我。”長孫靖可不認為這种事有何難處。
  他早已將一切都想好,不論成功与否,橫豎他會帶著她回長孫家,任誰也別想自他的身邊將她奪走。
  “可是……”
  尹丹楓話未說完,便被長孫靖擒住雙手給拖入了桶里,只能全身濕透而狼狽地靠在他的怀里。
  “靖?”她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做。
  “你最近躲著我,是怕我嗎?”長孫靖俯近她,溫熱的气息吹拂著她。
  即使泡在熱水之中,她仍覺得一陣寒意自背脊竄起。
  “我沒有。”她急急地垂下螓首不敢看他。
  咽了口口水,她吐出粉舌滋潤干涸的唇瓣,想要穩下紛亂不安的心。
  “真的?”他挑眉睨著她,擺明不相信她的話。
  “真的!”她驀地抬起螓首正視著他。
  長孫靖滿意地望著她落入自己的陷阱,大手隨即快速地褪去她濕透的衣裳,丟到一旁的地板上。
  “你要做什么?”尹丹楓瞠目結舌地瞅著他瞧。
  “共洗鴛鴦浴,永結鴛鴦情。”長孫靖情深意濃地說道,突地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下。
  “什么意思?”尹丹楓防備地注視著他,不打算重蹈覆轍。
  別說她仍算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就算今儿個她已嫁作人婦,也不該做出那夜悖逆常禮的事。
  “你知道鴛鴦不愿單活而愿雙死嗎?”長孫靖以低柔的嗓音說道。而他的大手已在她松懈的情況下,成功地脫下她蔽体的衣物,讓兩人赤裸以對。
  “你的意思是……”
  “我占有了你,你便是我的娘子,一旦拜過堂、成了親,便會永世不分离,即使是死也要相隨。”
  他猛地抱住她滑膩的身子,引起她一陣強烈的收縮,而他突然的挺身進入,這被侵入的痛楚令尹丹楓蹙緊眉頭。
  “靖……”她嬌吟了一聲,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所有的話語皆消失在他恣情的口中,任由霸道的舌粉碎了她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激蕩的欲火。
  “楓儿,我絕不會讓你离開我的。”
  他可以給她承諾,給她一世不變的承諾,而她能給他什么?
  一開始便是他賴上她的,而她獻上身子不過是為了同情他、為了救他,其余的還剩下什么樣的情愫?她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
  但是無妨,只要她在他的身邊,他便可以要她對自己日久生情,甚至迷戀上他的身体;他要將她鎖在身邊,要她從此以后只能活在他的世界里。
  “我又沒說我要离開……”尹丹楓不懂他為何這么說。
  她的清白全給了他,難不成他打算翻臉不認帳嗎?可是似乎又不太像,這感覺像是他在為什么而不安似的。
  來不及細想,長孫靖繼續在她身上攻城掠地,索討自己所要的一切。
  直到他再也無法按捺,才在她的体內迸射出炙熱的种子。
   
         ☆        ☆        ☆
   
  “等等、等等,你要我穿的這件衣裳不是男人的短袍嗎?”盡管大清早的,兩人之間的袒裎相見仍是令尹丹楓羞紅了臉,但是一瞧他扔過來的衣裳并不是她所穿的粉綠色團衫,頓時她覺得古怪极了。
  “不成嗎?”長孫靖低喃著。
  他轉過身,全身赤裸地站立在她的面前,雙手環抱住結實的胸膛,一臉的狡獪。
  “不是……而是……”尹丹楓才想開口斥罵他一頓,可是一對上他邪魅的眼眸,望見他健壯的身軀一絲不挂,嬌臉不禁羞得艷如秋楓,結結巴巴地語不成句。
  天!難道他不知道此時已入秋,他應該多穿一點衣服嗎?哦,不,應該是說不管天气如何,他都該自重地穿上衣裳才是呀!
  “如何?”他迷人的唇瓣邪气地揚起,浮現一道魅惑人的弧度。
  她也會感到羞怯嗎?
  是了,盡管她是個野烈而熱情的女子,但一旦牽扯上這事儿,她也是同一般的姑娘家一般,含羞赧得不知如何應對。
  她對自己是不是也有一點他對她的情感呢?
  他惟一失算的是——一旦將尹丹楓逼急了,所有的羞澀會化為凌厲的怒气。
  “你穿上衣裳吧!”尹丹楓驀地暴喝一聲。
  長孫靖倒也不以為意,徑自穿上米白的長袍,配上一件湖水綠的短罩甲,束上玉帶,戴上綬帶,再瞧著一臉呆愣的尹丹楓。
  “怎么?若是你不懂怎么穿的話,我倒是可以破例服侍你更衣。”他噙著抹捉弄的笑意。
  尹丹楓見狀,忙不迭地七手八腳套上短袍,卻不知這袍子上頭的帶子要怎么綁,忙得汗流浹背,仍是搞不定這系衣的帶子。
  “讓我來吧。”他笑了聲,走到她的身旁,將帶子繞到左襟下綁好,再抱著她坐在鏡台前,大手隨意地撥開她松散凌亂的發絲,拿起梳子,梳著她一頭如瀑布般的柔順發絲。
  尹丹楓望著銅鏡中的他,不知怎地,他莫名的舉動令她的心跳怦然,讓不自在的她螓首微垂,卻又忍不住瞄著鏡中的他,瞧他溫柔地為她梳發、為她綁上發髻。
  不對,這不是她梳的發髻!
  “你怎么幫我梳這种發髻?”尹丹楓杏眼一瞪!望著鏡中八分像是少年、兩分像是自己的人時,不禁大呼出聲。
  她猛地想起當她還小的時候,娘總是這樣為她打扮,無論將她帶到市集還是灣岸,一群姑娘家總是將她團團圍住,而一群熟識的叔叔、伯伯們總是說,她當女人太可惜了。遂她一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之后!她便不允許娘再為她梳這种發髻,怎么他竟然……
  “我倒覺得挺适合你的,像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郎,不禁教人傾心。”話一落,他隨即吻上她的唇瓣,挑情地摩挲著她的唇。
  “你該不會有奇怪的癖好吧?”尹丹楓驀地將他推開,不滿地注視著他。
  她雖不曾讀過書,倒也听人說過一些公子儿最愛豢養一些貌美的少年以供狎玩,他該不會正好有此雅興吧?
  “你若是天天女扮男裝,我會考慮的。”長孫靖依舊是可惡地勾唇笑著。“不過,我要你記得,只要你一踏出這間客棧,你便不再是尹丹楓,而是我的侍童。”
  “為什么?”她再次愣住。
  怎么他的心思恁地扑朔迷离,老是讓她抓不住頭緒?
  “因為我們得准備進季府了。”
  他可不想讓別人有机會見識到她的美麗,更不想堂而皇之地進入季府,直截了當地向季府要人,此舉不僅坏了禮俗也有辱長孫家的門風。最好的辦法便是把她扮成男孩帶進季府,再從中尋找解決之道。
  雖然這不算是光明磊落的法子,但倒也不啻為一個好法子。
  “就算要進季府,也犯不著將我扮成這模樣吧!”尹丹楓嘟著嘴不滿地低喃著。
  她望著鏡中的他和自個儿,站在他的身旁,她像是個男人,而他反倒像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我自有我的用意,你只要記得我說的話便成。”長孫靖難得正經地向她交代事情。
  尹丹楓轉過身子睨著他,總覺得這几日下來,他的言行顯得有些古怪,可她偏又看不出他到底是怪在哪儿,總之就是一种說不出來的古怪就對了。
  長孫靖瞧她沒答話,便當她是默許,隨即匆匆地帶著她下樓用早膳。
  用完早膳,他帶著她离開客棧,雇了輛馬車就直往季府而去。
   
         ☆        ☆        ☆
   
  少頃,馬車停在季府門口,長孫靖拉著尹丹楓下馬車,向門口看門的小廝說:“小哥!能否向季老爺通報一聲,就說是洛陽長孫靖登門拜見?”
  小廝睨了他一眼,望著他一身顯貴打扮,思忖著他的身份必定不凡,向他回了聲,便往內院走去。
  “哇,這儿真是季府?”尹丹楓瞪大澄澈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望著這高聳的牆垣,無法相信這真是個住人的地方。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也不過爾爾吧!
  “你可記得我說的話?”長孫靖走到她的身旁,不厭其煩地再囑咐她一次。“千万不可以讓人知道你是個女人,也不可以和季府總管說話,知道嗎?”
  “放心,連我都快要以為自己是男人了,別人又怎么看得出來?”尹丹楓頓了頓又說:“再說,他們不可能憑著我這身打扮便瞧出我是姑娘家,你甭擔心了。”
  她真的不懂他在擔心個什么勁儿?難不成是怕她跑了,還是怕她嫁給別人?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看盡、摸盡,要她如何再以這身子嫁給別人?
  “是嗎?”歎了一口气,長孫靖也只能如此希望。
  若是過了這一關,未來便是天長地久;倘若過不了,他仍是要強求她永遠陪伴著自己,即使因此被逐出長孫家也無所謂!
   
         ☆        ☆        ☆
   
  通報的小廝一得到季老爺的命令,隨即領著長孫靖与尹丹楓往內院里去,一路上經過庭院花園、小橋流水,入眼的景致令尹丹楓惊詫得合不上嘴……而這直達內院的小碎石子路像是永無止境似的,不知得走多久才能到達內院大廳,且兩旁种植著連綿楓木,楓紅灼人心神,更是讓尹丹楓惊愣得說不出話來。
  “長孫公子,請。”
  走了半晌總算是到達內院,小廝比了個手勢,便徑自退回碎石子路上。
  長孫靖側眼睨著尹丹楓,望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瞅著這棟大宅院,不禁好笑地附在她的耳邊:“你現在可是我的侍童,別再裝出這副土包子的模樣,季老爺會生疑的。”
  尹丹楓聞言,隨即合上嘴,怒眼瞪著他。“你這是拐著彎在罵我是不是?”橫豎她就是個土包子,沒見過什么大場面,更甭說像是季府這般的宅院。不過,瞧他一副不足為奇的樣子,難不成他家也像這宅院一般大?
  “不敢,只是要你記住現下的身份,別出了紕漏。”長孫靖依舊噙著笑,雙眸几乎無法自她艷光四射的悄臉移開。
  倘若不是已到內院,他會考慮先給她一個纏綿的吻。
  “我會盡量少開口的。”尹丹楓悶悶地回道。
  然而此刻她突然想到,她對他似乎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不知道他的家世如何,只不過是因為她害他受重傷,遂她照顧了他一陣子,結果卻照顧成現下這般關系。
  尹丹楓將這前因后果仔細思忖一番,驀地發現她真是放肆得嚇人,居然會為了他而不愿嫁入季府,甚至委身于他,實在是荒唐得緊。
  只是事情已到這個地步,就算她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長孫公子,真是稀客、稀客!”
  大廳里突然傳出一道招呼聲,嗓門之大几乎要震碎尹丹楓的耳膜。
  長孫靖抬眼睨著走出大廳的男人,不禁勾起他一貫的笑,雙手握拳作揖。“季老爺,近來好否?”
  “好、好极了,”季坤輔大笑著攬住他的肩頭,帶著他往大廳里走去。“先到里頭坐著。”
  長孫靖使了個眼色,身后的尹丹楓立即跟上。
  “不知長孫老爺近來好不好?”
  季坤輔落座在主位上,示意長孫靖坐在一旁的大椅上,算是把他視為重要的貴客。
  “我爺爺甫過五九大壽,還算安康,勞季老爺系心了。”長孫靖回應得体。
  “不知長孫公子是為了何事上季府?”季坤輔接過婢女送上來的茶,輕呷了一口。
  “晚輩是……”長孫靖呷了口茶,腦袋里正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難不成是為了長孫老爺來的?”
  長孫靖一愣,不明白季坤輔這句話的意思。
  “季老爺的意思是……”
  “長孫公子,你就別再賣關子,其實這件事我早已知道。”季坤輔又呷了口茶,豪气干云地說道。
  “哦?”
  長孫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眸底閃動著詭譎難辨的眸光,正等著他的复話。而站在他身后的尹丹楓早已惊愕地抓住他的肩頭,全身抖如秋葉。
  他都早已知道?他知道她和靖之間的事,那他打算要怎么對付他們兩個人?是打算浸豬籠,還是送官府嚴辦?她是無所謂,但是靖可不成,她雖不知曉他的身份,但他好歹也是個身份不俗的公子哥儿,怎能要他受這酷刑,丟盡他家的臉!
  驀地,長孫靖的大手輕拍著她戰栗莫名的小手,要她靜下心,靜觀其變;她才稍稍壓抑下几欲蹦出胸口的心。
  “長孫老爺在五九壽宴時,不是各自發下一張畫像,要長孫十二位公子尋找媳婦儿?而今長孫公子到季府一訪,豈不是為了此事而來?”
  季坤輔這下子可真的是喜上眉梢,自己最看重的總管即將成親,而自個儿惟一的女儿也可以嫁入長孫家,真是雙喜臨門呀。
  “呃?這……”長孫靖倒沒料到這事。
  想不到爺爺在壽宴上所說的話已然傳入天下人的耳中了。
  長孫靖正思索著,突地感到肩頭一陣疼,微微側臉睨著身后的尹丹楓,猛地發覺她清麗的小臉正凝著怒气,似要將他吞下腹似的;他微勾著笑,向她眨了眨眼睛,要她依計行事,千万別因一時之气而亂了大局。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丹楓俯近他的耳畔,小聲地問道。
  “待咱們回客棧時,我再同你說明白。”長孫靖仍是一臉詭魅的笑。
  他怎能不笑呢?這性子火烈而野性的女人也開始懂得吃味,要他如何能不開心的笑呢?
  尹丹楓不依,想要再問個明白,卻突聞大廳另一頭的長廊傳來一道又一道的哭號聲。
  只見季坤輔面有難色地說:“其實不瞞長孫公子,老夫已派人將老夫的愛女帶到廳上來,這……”話未說完,又听及一道凄厲揪人肺腑的哭聲,季坤輔不禁赶緊站起身,直往長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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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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