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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達仁一身疲憊地跌坐在沙發中。
  自從伊暖欣失蹤后,他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突然,伊暖吟在房間的哇哇大哭。
  “杏怡!杏怡!”他咆哮地叫著妻子。
  結果應聲而出的是黃媽。
  “老爺,您找太太嗎?”黃媽怯怯地問。
  “太太呢?為什么二小姐哭成那樣?”他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
  這些日子來,他已覺得自己的身体狀況大不如前。
  “太太她……她……”
  “她怎么了?”最近他只操心伊暖欣,而忽略了李杏怡。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里?”
  “她說要去吳太太家打牌。”黃媽一臉的無辜。
  “打牌?”伊達仁气得七竅生煙了。“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去打牌?打電話要她回來!”
  “喔!是,是。”
  黃媽才拿起電話,就听見高跟鞋的響聲傳了進來。
  李杏怡一進屋,馬上接到黃媽暗示的眼神。
  “達仁,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她那嬌滴滴的聲音會酥人骨頭,只可惜現在听在伊達仁的耳朵里卻是十分刺耳。
  “你上哪里去了?”
  “我……我去……”
  “說!”他最痛恨賭博了,偏偏……
  “我只不過到吳太太家打個小牌而已。”她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你忘了當初嫁給我的時候,說過什么了?”他怒不可遏。
  “我說什么?那你又說了什么?”李杏怡指著他的鼻子叫罵著,“自從你那寶貝女儿失蹤以后,你關心過這個家嗎?你關心過我和暖吟嗎?”
  “我知道這些日子是疏忽了你們,可是暖欣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我能不著急嗎?”一說到伊暖欣他整個心都疼了起來。
  三個孩子中,他最疼的便是伊暖欣。這些日子來,也不知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哼!”李杏怡哼了哼,扭著腰便要上樓。
  “你給我站住!”
  李杏怡毫不理會地繼續往前走。
  “我叫你站住,你沒听懂,是不是?”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彷佛胸中有顆炸彈隨時要炸開來似的。
  “你把你的關心留給你那個寶貝女儿吧!”李杏怡彷佛吃了秤銘鐵了心,頭也不回地走上樓。
  “你——你——”他全身的血液全往腦子里沖,一剎那間,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踉蹌了兩、三步,血液彷佛又全沖回了腳底。他眼前冒著金星,整個人往后一仰,發出了巨響。在合上眼的那一剎那,他連叫了三聲:“暖欣!暖欣!暖欣——”
         ※        ※         ※
  伊暖欣的胸口像被針扎了似的,悶悶地疼了起來。
  她額頭上的傷口几乎已經痊愈了。
  很讓她意外的是,哈撒族巫醫的醫術高明得教她不得不欽佩;雖然只是用草藥為她敷傷,可是竟讓傷口完全不留下疤痕,只有隱隱約約的小紅點。
  如果讓父親知适了,他不曉得會有多么吃惊。
  想到父親,那思家之情又淹沒了她。在她失蹤的這些日子里,一定把所有人給急坏了。
  要是能夠找到那面鏡子,她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它到底在哪里?
  驀然,一個咚叮響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且腳踝像有什么東西在舔她似的,濕濕、熱熱的。
  伊暖欣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竟是兩只毛絨絨的小白兔,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好不可愛。她忍不住彎下身,將它們抱在怀里。
  “喜歡嗎?”
  她一回頭,看見了坦伊。“嗯!謝謝。”
  自從她受傷后,坦伊便常常來看她、陪她,反倒是不見了邾理。
  不過瑪蘭告訴過她,邾理是出去打獵了。
  “你不必謝我,因為兔子不是我送你的。”坦伊一臉的神秘。
  “那是誰送的?”
  其實她一到哈撒族,便發現這里的族人都十分友善,偶爾還會給她送來鮮花、水果。雖然她并不認識他們,可是他們的盛情溫暖了她的心。
  “是我大哥送你的。”坦伊的話,讓她撫摸兔子的手停了下來。
  坦伊知道她在想什么,重重地歎了口气。
  “你知道嗎,我大哥為了這兩只小兔子,遭到猛獸的攻擊而受傷,現在巫醫正在替他療傷。”
  伊暖欣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惊訝得說不出話來。
  邾理竟為了這兩只小兔子受了傷?霎時,她胸口滿溢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漾。
  “你不去看看大哥的傷勢?”坦伊微蹙眉心試探的間。
  她將兔子交給了他,輕扯動一下嘴角,然后搖搖頭。
  “你不去?”他難以置信地再問一次。“誰都知道他可以不去救這兩只兔子的。他救這兩只兔子只為了你,你難道不明白?”
  明白!明白!她怎么會不明白?只是——她內心不停地交戰著,她很怕面對他,面對他那有形無形的感情壓力。
  “隨你吧!”坦伊對她沒轍了,他把兔子放回她的手中,搖搖頭离去。
  女人像她如此頑固的還真不多見,而她的确是個中翹楚。
  坦伊一离開,伊暖欣內心的掙扎更是激烈。
  去!去看他。
  不去!不去看他。
  兩面完全不同的聲音此起彼落。
  她輕歎一聲,禁不住掙扎,還是走了出去。只是去看看他而已,她給了自己一個理由。
         ※        ※         ※
  邾理受傷在哈撒族中非同小可。
  老族長沙夏在宮內不停的走來走去,眼看來來往往的侍女端著一盆盆清洗傷口的血水,是那么的教人触目惊心。
  剛才,要不是卡爾巴及時射出箭,那么邾理可能早已喪生在猛獸的銳爪之下。
  “該死!你干嘛救那兩只兔子!”沙夏邊走邊咆哮,那聲音几乎要震破屋頂。
  邾理閉上眼睛,任由巫醫將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那刺骨般的疼痛并沒有讓他發出任何呻吟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那兩只兔子,竟然克制不了自己想去保護它們的沖動;就像他克制不了對伊暖欣的感情一樣。
  他原想借著打獵讓自己冷靜一番,卻沒料到伊暖欣的影子依舊占据了他整個心靈,她的淚、她的話,她所有的一切、一切……他如何冷靜下來?
  她的出現已扰亂了他的生活,甚至他已習慣有她的日子,如果有朝一日她离開了……邾理不敢再往下想。
  伊暖欣老遠就听到沙夏的咆哮聲,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著每一位侍女匆匆忙忙的神色,還有她們手中的血水、染滿鮮血的布條,她只覺得一陣暈眩。
  從小她就很怕見血,尤其那血腥的味道總讓她有作嘔的感覺;伊家三個孩子中,就只有她沒有遺傳到伊達仁當醫生的本領。
  “小姐!”瑪蘭的叫聲讓邾理睜開眼睛。
  當她的眼光和他交纏時,她竟有股想逃開的沖動。
  但是瑪蘭已經拉著她走到邾理面前。
  “少主受傷了。”不用瑪蘭特別強調,她看得很清楚。
  邾理的身上有著好几處血跡斑斑的爪痕,即使巫醫為他敷上草藥,血還是從傷口沁了出來。尤其手臂上有一處傷口深裂得几乎可見筋脈,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還好吧?”這句話原該由她來問,結果變成了他發問。
  “我……”她搖搖頭,淚水傾泄而出。
  他用手指輕拂去她睫毛上的淚珠,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我不痛,一點也不痛。”
  他安撫的話讓她的淚水如決堤般涌出。
  “你的傷口必須縫合,不然你會失血過多的。”她看著那染紅的傷口惊呼。
  這時,所有人才猛然惊覺邾理蒼白如紙的臉色。
  “該死!”沙夏吼叫道:“巫醫,快照她的方法替邾理療傷。”
  “可是……”巫醫囁嚅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叫‘縫合’。”
  真是一語惊醒伊暖欣。她忘了他們的醫療技術根本沒有精進到這种程度。
  “針線!有沒有針線?”她突然記起在書中似乎讀過,有些落后民族會用一般的針線去縫合傷口,如今看來也只有土法煉鋼了。
  “有,我馬上去拿。”瑪蘭急急的走了出去。
  “你忍耐一點。”伊暖欣說著沖了出去,當她再回來時,手中拿著阿司匹靈
  這個被他們視為靈藥仙丹的二十世紀藥品。
  “你吃了就會舒服一點。”她讓他服了藥,然后接過瑪蘭遞來的針,先用火燒過,再作了個深呼吸,強壓住襲擊而來的恐懼感。
  巫醫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拿出麻醉用的藥水讓邾理嗅了嗅。
  “可能會有點疼,你要忍著點。”她拿著針線的手在發抖,連帶著聲音也支离破碎。
  “來吧!”邾理點點頭,咬緊牙根。
  她一針針的為他縫合傷口,當她縫至最后一針時,已然全身顫抖,覺得隨時要昏厥了般。望著一雙沾滿血的手,感覺黏黏熱熱的,加上那扑鼻而來的血腥味,讓她胃部不斷的翻攪。
  “暖欣!”邾理已發現她的异樣。
  “我……沒事。”她凄慘的擠出一絲笑容。事實上她已頭痛欲裂、目眩神离,要不是瑪蘭及時扶住她,她鐵定要昏倒在地。
  但接下來,她完全失去控制地放聲大哭。
  邾理騰出沒有受傷的手臂緊緊地將她環住。
  伊暖欣偎入他怀里,他的胸膛堅實、溫熱,令她漸漸冷靜下來。
  “別哭,只要你高興,我受一點傷又算得了什么?”他的話再度使她淚眼婆娑。
  沙夏歎了口气,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离去。這一刻,他們都是多余的了。
         ※        ※         ※
  伊暖欣挪動了下身体,耳邊隱約听見邾理咕噥的夢囈聲,她條地完全清醒。
  天哪!她發現自己正緊緊的靠在邾理怀里,兩朵云霞霎時飛上她的雙頰;一定是自己哭累了才會昏睡過去。
  她眨著雙眼仔細的看著邾理,燭光下的他是那么英俊,靠在他身上,她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忍不住地,她用手指輕撫過他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心,他突然呼了口气,使得她連忙縮回自己的手。
  “不要离開我……”現在她很清楚听出他的夢囈。
  伊暖欣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牙齒緊緊咬住手指,深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這句話是在對她說的嗎?是的!她肯定的告訴自己。
  她不是白痴,邾理為何受傷,她心里比誰都還要清楚。只是她該怎么辦?
  難道她真的不會再回到一九九三年了嗎?
  看著邾理,腦子里卻浮現父親、大哥、承諺和長賢的面孔,她心中狂濤駭浪般的掙扎如何能平息?
  不知過了多久,邾理微啟眼帘,看見伊暖欣無聲的啜泣。
  她的淚水滴滴扯痛他的心,身体的疼痛竟比不上他的心痛。
  他并不想惹得她如此痛苦呀!難道他錯了嗎?
  看著她無聲的低泣,他硬把那股撫慰她的沖動壓下。就讓她哭吧!也許她發泄過后,可以不再那么痛苦,而能夠真正正視他給她的感情。
         ※        ※         ※
  邾理在伊暖欣的照顧下,恢复神速。
  這段日子,瑪蘭總是利用午后陽光和煦的時刻,帶她到后寢宮的湖去游泳。其實說是游泳,倒不如說去洗澡,只因她不習慣讓一大堆人侍候著她,尤其在沐浴的時候被人盯著看,教她渾身不對勁。
  經過多日的相處,她已經把瑪蘭看成自己的母親一般。偶爾瑪蘭會告訴她邾理小時候的事,這讓她對他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瑪蘭也會趁這段時間偷個清閒,午睡片刻。由于后寢宮仍屬于邾理寢宮的范圍,外頭戒備十分森嚴,一般人是不被允許進人的,所以她們可以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伊暖欣此刻就像湖中的一片浮萍,悠然自在地游呀游,她游到岩石邊,開始用水搓洗著自己的身体。水珠從她發梢、臉上滾下:渾圓健美的胴体在陽光照耀下,發出珍珠般柔和悅目的光芒;閃亮的湖水則在她腳邊嬉戲。她哼著歌曲,完全不知有人在看她。
  你是我前世的依惑
  你是我今生未能完成的緣
  朝朝暮暮
  只為你的深情
  只因你的痴心
  風中景夢中情
  你豈知
  我愛你如許
  你在我心頭縈繞若是
  你的等待
  是我宿命中的
  前世今生
  當她唱完這首歌時,整個人傻住了。
  這曲子她從未听過,而她卻能如此流利地唱了出來?!前世的依戀?今生未能完成的緣?
  她腦海中竟重疊著邾理和蘇長賢的影像。難道……前世的依戀是——邾理?而那個未能完成的緣是——蘇長賢?她身子顫抖了一下。
  邾理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表情由喜悅轉為憂傷,不禁深鎖眉心。
  她又在想什么想回家?或者是想長賢?一陣醋意溢滿他的心頭,他大步向她走近。
  伊暖欣听到腳步聲,以為是瑪蘭已經醒過來了,于是說道:“我馬上好,瑪蘭。”
  “我不是瑪蘭。”
  這聲音讓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整個身体浸在湖中。
  “你怎么會來這儿?”她屏息以待,緊張地看著他。
  “我說過,我只要睜開眼睛就要見到你。”他的口气十分霸道,目光緊鎖在她身上。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使得她雙手不由自主地護著胸部,雙頰滾燙。
  邾理露出貫有的笑容,閃著一口晶亮的白牙和深深的酒窩說道:“你是要自己上來,還是要我下去抱你上來?”
  “你不要過來。”她急急說道。
  “那你上來。”他臉上依舊笑得十分可惡。
  “要我上去可以,不過你得先把衣服拿給我。”她指指他身后的衣服。
  “你自己上來拿。”他雙手抱胸促狹道。陽光下的他是那么英挺俊拔。
  “瑪蘭——”她向四處張望,希望討救兵。
  “我已經讓她先回去了。”
  上帝!這人早已有了預謀。
  “我說一、二、三,如果你再不上來,我就下去抱你上來。”他口气十分堅決。“一、二……”
  “等一下!”伊暖欣垂下眼帘,囁嚅地道:“我自己上去可以,不過你得先把眼睛閉起來。”
  邾理縱聲大笑,從他的笑聲可以确定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不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下去了。”他似乎是來真的,開始寬衣解帶。
  伊暖欣駕呼一聲,迅速游開了些,但是邾理就如同水中蛟龍,三兩下就游到她面前擋住去路。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還不知道嗎?”他的話讓她脈搏激跳,臉色已經漲得通紅。
  她從來沒有和任何男人如此裸裎接近過,他們的臉孔只有一線之隔,她感到他身上強而有力的男性气息。
  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蜻蜒點水般閃過他英俊的臉龐,他俯下頭尋找她柔軟的唇,像瘋了一般地吻住那殷紅誘人如櫻桃的小嘴。
  他的手撫過她的臉頰,向下游移至她的喉嚨、雙峰,在那儿留連逗弄……
  “不!”她猛然將他推開,雙手緊緊環胸。
  邾理仔細看著她,她嬌羞的模樣好可愛,臉上泛著玫瑰紅,絲緞般的皮膚是那么細致、光洁,令他感到一股銳不可當的欲望正自小腹緩緩升起。他費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從她身邊游開,上了岸。
  “把衣服穿上。”他把衣服丟給她,再將自己的衣服穿上。
  他不敢回過頭看她,哪怕只有一眼,他都會克制不了自己想要她的沖動……
         ※        ※         ※
  “陳姿伶!”
  陳姿伶一回過頭,原本雀躍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以為叫她的是蘇長賢,沒想到竟是伊承諺。
  “你有事?”其實她也不是不喜歡伊承諺,只是人的感覺就是這么奇妙,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很難再接受另一個人。
  “我……”伊承諺搓著雙手,有點靦賟。“謝謝你。”
  “謝謝我?”陳姿伶綻開笑容。“謝我什么?”
  伊承諺深吸口气,其實平時的他說話可溜了,而且也不會如此別扭,但是一碰到陳姿伶,他不僅是說話不靈光,連頭腦也遲鈍了。
  “長賢告訴我說,你拜托你父親幫忙找我妹妹。”
  “是啊!不過目前也沒有消息,我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不!”他急急地說:“你千万別這么想,因為我妹妹的失蹤可能不單純。”事到如今,他已不得不接受郎嬤嬤的說法。
  “不單純?什么意思?”她有點好奇。
  伊承諺歎了口气,把那晚郎嬤嬤在他家說的話告訴她。
  陳姿伶听完后,震惊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很好笑吧!在這文明的二十世紀中,居然還會有這种事發生,而且就發生在我妹妹身上。”伊承諺苦笑著。“我也一直不肯相信它,可是事實逼得我不得不去相信,已經這么多天了。暖欣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可能真的已經回到過去了。”
  陳姿伶眉頭深鎖,一時間,她竟無法讓自己的腦子正常運轉。
  這事情太玄了,她真的無法接受。
  人世間的輪回傳說并不是沒有,只是——有几個人會真正相信?
  “承諺——”蘇長賢的出現打破他們的沉默。
  “長賢,你怎么了?”伊承諺看著一臉慌張的他。
  “快!我們快回家去。”蘇長賢緊緊捉住伊承諺的手臂,完全無視陳姿伶的存在。
  “回家?發生了什么事?”伊承諺突然心跳得亂了節拍,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
  “伊伯伯他……他突然中風去世了。”
  這是什么世界呀?
  先是暖欣莫名其妙的失踩,現在竟連父親也突然死了。
  伊承諺腦子一片混亂。
  “承諺!”蘇長賢關心地看著他。
  伊達仁一向將蘇長賢視為自己的儿子,而且也早已把他看成是伊家的半子。伊達仁的驟逝,蘇長賢的悲慟并不亞于伊承諺。
  “我家的車子就在外頭,不如讓司机送你們回去,好不好?”陳姿伶体貼的提議。
  “謝謝你。”蘇長賢衷心的說。
  這些日子來,他發現她的确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在她身上見不到一般富家女或官家小姐的嬌縱和拔扈。
  然而,在他心中永遠只有伊暖欣。
  暖欣,你到底在哪里?他一遍一遍不斷的在心中吶喊著。
  暖欣,你可知道一向疼愛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暖欣,回來吧!
         ※        ※         ※
  晚餐的時候,伊暖欣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吃些什么東西,只覺得全身熱烘烘的。尤其是邾理熾熱的眼光一直在她臉上流連不去,更令她渾身燥熱。
  “我……我吃飽了。”她再不透透气,只怕沒被東西噎死也會窒息而死。
  夜風徐徐,山上的春天還是有點涼。
  伊暖欣回頭往后一望,很訝异沒有人跟著她。
  咚!突然有個東西落在她腳邊。
  她彎身將它撿了起來,才看清楚是一個包著紙條的小石子。她將紙條打開一看——
  如果要得知鏡子在何處,請半夜到后花園等待。
  她的心狂跳起來。
  鏡子!終于有鏡子的消息了。
  “你在做什么?”邾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把紙條捏揉在手心中,瞪視著他。
  “你一定要這么陰魂不散的跟著我嗎?”她是最不會說謊的,一說謊就滿臉通紅。
  邾理知道她是故意想激怒他,但他不會輕易上當的。
  “你晚餐吃得很少。”他輕柔地說道。
  “我不餓。”她用舌尖舔舔唇。
  天哪!這小小的動作,竟讓一陣欲望沖擊著他。
  他走向她,她退后兩步,沒注意腳底下有個小坑,一腳踩了進去,差點往后仰,幸而邾理眼明手快地撐住她的腰。他們靠得好近,她禁不住在他怀中戰栗,紅潤的雙唇也微微顫抖。
  邾理按住她的后腦,把手指埋人她的秀發中,強迫她仰起頭,用舌頭來回舔舐她丰潤的下唇。當他想將舌頭滑進她嘴中四處探索她的甜美時,她很巧妙、羞澀地閃躲開了。他极不情愿地放開她,但雙手仍緊緊地環抱著。
  她的頭靠在他胸前,感應著彼此的心跳聲。他輕抬起她的下頷,深情款款地凝視她。伊暖欣微啟雙唇,淚眼迷蒙地回視他。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是我的,只屬于我一個人。我永遠不會讓你走,如果你离開我,我一定會追逐到世界的盡頭。”他將她擁得死緊,彷佛恨不得能与她融為一体。
  是的!她的可愛、甜美和鮮嫩,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伊暖欣喉頭一緊,緩緩的閉上雙眼,咬著唇。
  他對她的占有欲,強烈得連她都害怕起來。
  難道真如郎嬤嬤所說的,她所有的幸福全落在前世,那么邾理就是她宿命中所等待的人,是不是?
  她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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