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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陳柔儿和沈馥赶到了醫院,赫然發現溫德明也陪在一旁,而林怡芝臉上似乎還留有未干的淚痕。
  “柔儿,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照顧得不好,諒諒她——”
  陳柔儿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愧疚。“小孩子抵抗力差,難免的。”
  沈馥投給林怡芝一個贊賞的眼光,幸而陳柔儿注意力全放在諒諒的身上,所以未被發現。
  “喂!你們夫掃倆的辦事效率未免太好了吧!”沈馥附在林怡芝耳邊說,惹來林怡芝一記衛生眼。
  陳柔儿摸摸諒諒紅燙的小臉十分吃惊。“怎么會……這么燙。”
  “她剛量過体溫,三十九度八,醫生已經讓她服用過退燒藥了。”溫德明突然面色凝重的對她說:“柔儿,剛才醫生——”
  “醫生說什么?”
  “剛才醫生已對她作了抽血檢查。”溫德明怪异的口气令陳柔儿擔憂得蹙起雙眉。
  “為什么要作血液檢查?”不是只是小小的感冒嗎?
  “這兩天她的体溫不是很穩定,雖然服了退燒藥,可是体溫仍會上升,醫生認為作個檢查比較安心,畢竟持續性發燒對小孩的体力會有影響。”
  “天哪!我是個多沒有責任心的母親。”她握著女儿軟弱無力的小手,自責的淚水奪眶而出。“諒諒生病了,我卻沒在身邊照顧,反而讓你們如此擔憂,我真該死。”
  “柔儿,你別這樣,我們不敢把諒諒發燒的事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見她如此自責,林怡芝心中充滿著不忍。
  “怡芝,謝謝你。”
  “好啦,你們兩人別如此客套行不行?諒諒是我們三人的心肝寶貝,她生病了,誰照顧不是一樣?”沈馥說著對溫德明和林怡芝翹起大拇指。由于她站在陳柔儿身后,所以陳柔儿根本看不見。
  他們兩人的演技實在令人刮目相看,還有諒諒——這小家伙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瞧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假寐的模樣還几可亂真呢!
  “這儿就由我來照顧吧!這兩天也把你們累坏了,回去休息,有我就行了。”
  “也好!”林怡芝是不反對。“沈馥,你跟我上家里去,侍會儿我熬些稀飯讓你帶過來給諒諒吃。”
  一走出醫院,沈馥馬上迫不及待的開口說話了。
  “你們兩人還真是厲害,還有諒諒那丫頭,剛才柔儿簡直被你們的‘超級演技’給唬住了,要不是我早有心理准備,我也會以為諒諒是真的生病了。”
  “她是!”溫德明說。
  “啊——諒諒她——”怎么如此?難道真如她所說,上天真的在助他們一臂之力?“她不要緊吧?”
  “你剛才沒听德明說醫生替她作了抽血檢查了嗎?”林怡芝埋怨她的粗心。
  “我剛才以為你們是在騙柔儿的,我哪知道——”她急得快哭出來了。“到底要不要緊?到底要不要緊啊?!”
  死邵飛、臭邵飛,全是他出的鬼主意,要是諒諒真的有什么問題,她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你別緊張,醫生只是怀疑她是不是要出玫瑰疹了。”
  “還好!”她松了口气。“她還真是挑對了時候出疹子。”
  “雖是如此,現在燃眉之急是玫瑰疹在高燒后不久便會冒出來,所以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邵飛的計划順利完成,否則以柔儿的聰明机智,怕會瞞不了她。”這才是林怡芝所擔心的。一個信心十足的笑滑過沈馥唇角。
  “安啦!老天不是已經在幫我們的忙了嗎?現在就等德明向柔儿下‘猛藥’了,德明,你說是不是?”
  溫德明還能說什么?
  這一次——也許真是上天的幫忙,看來柔儿只有等著接招的份了。
   
         ☆        ☆        ☆
   
  第三天了!諒諒發燒的情形未見改善,原本紅潤的小臉蛋顯得蒼白、足足小了一號似的,看得陳柔儿好不心焦、好不心疼。
  “大夫,我女儿她要不要緊?”看著年輕醫生為諒諒作過診斷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問。
  年輕醫生以一种十分難以了解的眼光注視著她。
  “一切都還在觀察當中。”又是這個答案!
  陳柔儿恨死這种含糊的回答,卻又擔心、害怕真正的答案。
  醫生离去后,她忍不住曲膝跪地祈求著上天,“所有的苦全由我一人承擔吧!諒諒還這么小,她受不了這种折磨的,如果可以,請讓我替她受罪。”說完,她的頭磕了又磕。
  站在病房外的怡芝,咬著下唇,強忍住淚水。
  溫明德悄悄的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一切交給我!”
  林怡芝含淚的點點頭,看著他走入病房。
  陳柔儿一見到溫德明獨自前來,有點意外。尤其是溫德明凝重的表情更令她有點……心顫。“柔儿——”溫德明似乎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似的。
  “德明,是不是驗血報告出來了?”
  “是!”溫德明咬咬牙,順著她的話接著說:“醫生建議你也作抽血檢查。”
  “我?!為什么?”陳柔儿睜大眼睛。“是不是——”
  “柔儿,你看過媒体上有一則廣告嗎?是一個慈善机构,他們在找一個人。”
  “找人?!”陳柔儿怔愣住。
  豁出去了!箭在弦上不發不行了。
  “正确的說法是他們在尋求骨髓捐贈者。”
  “骨……髓?!”陳柔儿傻眼了。“德明,你到底在說什么?為什么會提到骨髓……天!難道是……”她忽然搖晃了一下。
  “柔儿!”溫德明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是不是……諒諒……”她整個心像石沉大海,一直在沉……
  “柔儿!你要冷靜!”溫德明想不出比這句話更好說出口的了。上帝,請原諒我在說謊吧!這是善意的欺騙呵!
  “這不是真的,德明,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柔儿,對不……起……”他嘴里說著抱歉,但卻違反心意地點點頭。
  “不!不!”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溫德明的表情教她崩潰。
  “柔儿,你冷靜一點,你會吵醒諒諒的。”溫德明看她如此痛苦,几乎快忍受不住了,但是為了她的未來……
  她果真忍住悲慟,以一种超越常人的冷靜緩緩的問:“告訴我,有沒有辦法?”
  “有!因為目前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很大,只是——必須要HLA相符才能移植。”
  她陷入茫然狀。
  溫德明很詳細的繼續解說:“HLA乃是人類白血球抗原,如同紅血球有A、B、O等型,白血球亦有HLA的血清型,各人之HLA型得自遺傳,每個人都從父母雙方各獲
  一半的遺傳,因此兄弟姊妹間有四分之一相同的机率,然而万一在兄弟姊妹或直系血親中找不到相同的血清型時,就必須在廣大人群中尋找,無血緣關系的人,能有相同的HLA型的机率大約有万分之一。曾經有過一個例子:一對父母就為了這四分之一的机率而不惜再生孩子,其實這胜算是滿大的。”
  陳柔儿的臉色也隨著他的一言一字無法自制的愈見蒼白。
  溫德明緊張得都冒出冷汗了,他很怕她會支持不住昏倒,沒想到她反而挺直脊背,像下定了決心似地深吸口气,臉上也有种令人惊异的光彩,那是一种無比堅定的意志力。
  她再怎么沒有醫學常識,對于溫德明的話已十分清楚。為了諒諒,她不會放棄任何希望,即使只有四分之一的机率,她都不放棄。
  “柔儿……”溫德明一顆心懸到了胸口。
  “我知道該怎么做。”她一咬牙,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內心如巨浪翻騰。
  “你要找邵飛嗎?”溫德明小心翼翼的詢問。
  “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她泛起嘲諷的苦笑,這輩子注定他們要糾纏不清。
  溫德明懸在空中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
  這帖藥希望有效!
   
         ☆        ☆        ☆
   
  當吳孟遠告訴邵飛,陳柔儿要見他時,他的心情是筆墨無法形容的,那是交雜興奮、期盼、喜悅,還有一些些的……害怕。
  陳柔儿看看寬敞、舒适、豪華的屋子,她知道今日的邵飛已非五年前的邵飛。
  然而她不能原諒的是為了今日的一切,他竟可以狠心拋棄她,是她的痛苦換來他今日的成就,所以她痛恨、鄙視這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
  “柔儿!”邵飛握著雙拳,控制不向前擁住她的行動。
  看著他俊挺的外形,如從前般的撼動她的心,這使得她更瘋狂的恨著他,甚至恨著自己。
  “孟遠說你……有事找我?”該死!為什么會是如此一句遜斃的開場白,難道你沒有其他話可說嗎?要不是當著她的面,他會毫不猶豫給自己一巴掌的。
  陳柔儿緊絞著自己的手指,仿拂它們是打不開的死結。
  天!她該怎么告訴他有關諒諒的事,她可是從來沒想到過要讓他知道諒諒的存在,可是現在卻必須由她開口告訴他,甚至求他……她腦子里活像被攪亂的一團毛線,沒法理出頭緒,舌頭更像打了結似地靈活不起來。
  “你……要不要喝點什么?”邵飛實在很怕她的手指無意中被自己絞斷了。
  說吧!為了諒諒,為了那四分之一的机率——她吞了口口水,開口了。
  “我們有個女儿!”她的聲音几不可聞,但從她的唇形,邵飛臉上散發出激動的光彩。
  “柔儿,你說什么?”雖然他早已知道事實,可是他還是希望由她口中說出來。
  “你有一個女儿,今年四歲,叫諒諒。”她說出來了,終于說出口了,再也不怕他知道這個秘密。
  邵飛急切的來到她面前,整顆心為之瘋狂地跳動起來。
  “你為我生下一個女儿叫——諒諒?!”
  他好可惡,他竟如此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他卻想看她承認。
  “是!我生下她。”她故意不提“為他”兩字。
  “她在哪里?我可不可以見她?”他覺得自己好卑鄙,但是他也是迫不得已。
  “她在醫院。”說到這儿,她的雙唇顫抖起來,雙眸被淚水漸漸的浸濕了。
  “她生病了?要不要緊?”其實他一直挂心著,雖然從吳孟遠口中得知諒諒的一切情形,但他的心可從沒定下過,甚至他有些后悔自己出了這個該死的主意。要不是吳孟遠和沈至中一直要他忍耐,他早不顧一切前往醫院探望女儿了。
  強忍已久的淚水再也抑止不住,終于如潰堤般泛滿陳柔儿蒼白的雙頰。
  “柔儿,你別哭,有什么事慢慢說。”他的心因她的淚水而揪成一團。
  “你一定要救救諒諒,她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她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般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狂亂得靜不下來,淚水不斷的滴落,語無倫次的哭訴著:“德明說有四分之一的机率,我們不能放棄,我們不可以放棄,求求你,你是她的父親,只有你可以幫我,只有你才可以救她。”
  “柔儿,別哭……”他溫柔的撫慰,卻令她的淚水愈涌愈多。
  “我承認我恨你,恨你無情、恨你無義,可是為了諒諒,我又不得不來求你,你會救她吧?她是你的骨肉,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她的“恨”差點就打敗了他,但是她對他仍有情的是不是?
  正因為她是他的骨肉,所以他才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失去他心中的愛。所以他要放手一搏,為了將來!
  “你要我怎么救她?”
  “我還要生一個孩子。”她記住溫德明說過的每一句話。“我不想放棄任何机會,所以我要再生一個孩子!”
  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自邵飛心頭泛起。
  但陳柔儿相繼而來的話卻又令他好不容易開朗的心情蒙上陰影。
  “我這么做全是為了諒諒,我還是很恨你的。”
  他不在乎,他相信一切會改觀的,只要他們再有一個孩子,一切會變得不一樣。
  “我知道你恨我,”他仍以愛護的眼神凝視著她,以淡淡的笑容來掩飾心中的傷痛。“可是我真心想彌補你——”
  “我不要你彌補我什么,只要你再給我一個孩子。”
  “好,我答應,不過著條件。”他使出最后的殺手鑭。
  她愣了愣,沒想到他竟會和她談條件。
  “我要娶你,我不要諒諒或第二個孩子沒有父親。”
  “不!我不要嫁你,我不要!”她一個勁儿的搖頭,這條件令她措手不及。
  她的拒絕雖然傷人,但他不准自己輕易退縮。
  “難道你不想救諒諒?”
  “邵飛,你好狠心,你是她的父親啊——”她倏地住了口。
  他抓住她的語病,乘胜追擊。
  “正因為我是她的父親,所以我才要這么要求。”
  “你——”她咬著下唇,咬出一排齒痕,現在的她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還必須立刻做出抉擇。
  “你難道只為自己的恨,而眼睜睜看著——”他還在逼她。
  “夠了!不要再說了!”她用手捂住耳朵,心雜亂得教她差點透不過气來。
  看陳柔儿的慌亂与不安,邵飛自己也十分矛盾和焦急,他實在很怕她拒絕,如果她拒絕了,那他就永遠失去她,也失去諒諒。
  “好,我答應你。”
  邵飛差一點跳了起來。
  “那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他想用婚姻拴住她。
  “不!”
  “不?!”
  “在我們未确定有孩子之前,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在為自己留后路。
  邵飛當然不會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
  “我怎么确定你會不會食言而肥?万一——”
  “你若不相信我,我們可以訂契的。”
  “契約?!”他愈來愈沒信心了,好像整個局勢顛倒過來。
  “万一我們沒有孩子——”她心跳如擂鼓。
  “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一抹笑意閃過他英俊的臉龐,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托住她的腰。
  陳柔儿屏住呼吸,她雙眸睜大,“你……想做什么?”
  “我想證明我的能力。”他俯下頭親吻她的雙唇,感覺她柔軟的嘴顫抖著。
  他的手緊貼在她的腰上,絲毫不讓她掙脫,透過衣服,她燙熱的身体令他体內的某部位隱隱作痛。
  無法控制地,他的手慢慢地滑動,開始撫摸她的背、她的臀,像恨不能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內。
  她應該要推開他,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只知他的手如火种,引燃她身上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不!這件事不該發生,不能允許它演變至此。
  可是這微薄的抗議聲卻絲毫不能克制柔儿已意亂情迷的思緒。意識模糊中,她任他寬解下她的衣服,他的唇開始慢慢滑下她的下巴、脖子……胸前。
  “不……”她咬著唇,閉上眼睛,抗拒著体內不斷上升的欲火,但是熾熱的火焰頓時燒遍她的全身,令她喘息不已,臉頰也染上一片滾燙的嫣紅。
  “你不是想要一個孩子?”他的話令她的臉蛋扭曲。
  是的!她要一個孩子,想到諒諒,想到那四分之一的机率……
  她終于為自己的激情找到藉口了。
   
         ☆        ☆        ☆
   
  紀威華把擬好的合約書分別放到邵飛和陳柔儿面前,對陳柔儿,他可是印象深刻。
  五年前那個一臉純真的小女孩,已搖身一變成為韻味十足的小女人了。
  她那哭得柔腸寸斷、撕心扯肺的模樣,至今他都還記得。
  剛才他們走進辦公室時,他一度以為這對有情人終可成眷屬了,卻万万想不到竟是來簽一份令他好奇又啼笑皆非的合約。
  “如果你們對內容沒有异議,請簽上名字,合約馬上生效。”
  陳柔儿沒有猶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看著她簽下名字,邵飛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恭喜,希望你們快點‘做人’成功。”紀威華帶著誠摯的笑容向他們道賀。
  “我會多加努力的。”邵飛笑笑。
  陳柔儿狠狠瞪他一眼,為什么他可以表現得如此輕松自在?難道他一點也不關心女儿的病情?
  邵飛自知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赶緊改口對她說:“我們到醫院去看諒諒吧!”
  算你還有點良心!陳柔儿心里哼道。
  到醫院,陳柔儿才推開病房內,沈馥馬上將她推了出去。
  “你還來這儿做什么?”
  “我來看諒諒——”
  “唉呀!你別擔心她,我和怡芝會把她照顧得很好,你還是赶快生個孩子吧!”
  如果不是因為諒諒,她真要怀疑這到底是什么世界,好像她只是生孩子的机器。
  “我們已經在努力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馥睜大眼睛,“柔儿,你和他——”她看向她的小腹,好像已有個孩子在她体內形成似的。
  “沈馥!”她又气又惱又羞的。
  “邵飛,沒想到你的動作如此迅速,恭喜了!”又是道喜!
  看著沈馥的態度,陳柔儿心中滿是疑問。
  恭喜?何來之喜?在這節骨眼上,沈馥的表現令陳柔儿大感不滿。
  “諒諒還好吧?”她說著又想往里面走,沈馥馬上拉住了她。
  “她剛才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別進去吵她了——呃,我是怕你會忍不住哭了出來吵醒她,我看這儿交給我就行了。”她期期艾艾。
  “這怎么行?”
  “為什么不行?”沈馥挑眉瞪眼。“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你怕我會照顧不好諒諒?”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沒見到她,怎么放得下心?”
  “放心,放心,放一百、一千、一万個心,你若太緊張是不容易受孕,為了諒諒,你一定得加把勁儿。”沈馥說著煞有其事的紅了眼眶。“我現在只要想到諒諒有一天會……嗚,我就好傷心。”她簡直要為自己的一流演技喝彩了。
  她的話也惹得陳柔儿忍不住落淚。“沈馥,你別哭,我相信諒諒不會有事的。”
  “你別安慰我,現在諒諒的希望全在你和邵飛身上,你們可別教我們‘失望’啊!”她邊擠淚水,邊用眼角余光向邵飛發出訊息。
  “柔儿,我們回去吧!”邵飛收到訊號了。
  “這……”
  “回去,回去。”沈馥像迫不及待要她离開似的。“這几天你也夠累的了,你現在不能再出什么狀況,千万要健健康康的為諒諒添個弟弟或妹妹,只有健康的身体才會生下健健康康的寶寶,這樣對諒諒才會有幫助。”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是如此滑溜。
  陳柔儿被她給說服了,“那我明天再來!”
  “別操心,這儿全交給我和怡芝,把心情放輕松,才容易‘做人’成功,嗯?”
  雖然憂心忡忡,陳柔儿還是被沈馥的話給勸离開了。
  病房里的諒諒正吃著吳孟遠為她削好的苹果,燒已經退了,就等著看她是否出疹子。
  “柔儿走了?”吳孟遠問。
  “大媽咪,我媽媽呢?”諒諒也問。
  “回去努力生一個弟弟或妹妹給你作伴。”
  “真的?!”諒諒天真的問。
  “小傻蛋,大媽咪會騙你嗎?”沈馥點點她的小鼻尖問道:“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呀?”
  “妹妹可以陪我玩,弟弟也不錯,最好媽媽可以生兩個,這樣不就什么都有了嗎?”她的童言童語惹得兩人莞爾。
  “貪心的小蘿卜!”沈馥看著一旁的吳孟遠很認真的問道:“那你呢?”
  “男的、女的我都喜歡,只要是你生的,是我們的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他滿怀深情蜜意的摟住她的腰。“你什么時候為我生個孩子?”他一直希望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應該不會太久吧!”對他那個不值得留戀的婚姻,他已經有了腹案。
  沈馥把頭枕在他的肩上,她何嘗不希望不會太久,她等得好辛苦、好辛苦。
   
         ☆        ☆        ☆
   
  也許她是真的累了!
  一上車,陳柔儿馬上睡著了。
  邵飛小心翼翼的抱她進屋子回到房間。
  被抱著的陳柔儿像個小貓咪,緊緊偎在他的怀中,他把她放到床上,卻听見她喃喃低語著:“不要离開我!”一顆似珍珠的淚珠由她眼角滴落,落在他的手臂上。
  “不會的!再也不會离開你。”他用唇吻去她濕潤的眼角。
  像得到無限的安全感,陳柔儿唇角放松,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繼續沉睡。
  他突然感到好妒忌、好妒忌。
  她夢到了什么?她的夢中是否有他?
  見她發出似滿足似喜悅的嚶嚀聲,他只覺得一陣烈火在胸口逐漸燃燒起來,瞬間遍布全身。他想要她!
  但是見她如此疲累,他努力的克制自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拉過薄被為她蓋上,她卻像個小孩似地一腳把被子踢開,那白皙勻稱的腿露了出來,令他眼底燃起一簇火焰。
  “柔儿,乖。”他再度將薄被拉了過來。
  “不要……”她嘟囔著,身体輕輕扭動著。
  “柔儿!”他輕撫著她的發絲。
  “嗯!”在睡夢中,她慵懶的回應他,眼睛還是緊閉著,他知道她以為是夢中的他在叫她,他忍不住輕啄了一下她可愛的雙唇,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如雨般地輕吻著她。
  她嚶嚀著輕輕扭動,啟開雙唇迎入他的舌。
  原本邵飛還有心抽身,可是在她熱烈的回應下,他的雙手不自禁地探入她的衣服內,輕輕解開她內衣的扣子,她丰滿的乳房在他的挑逗下愈顯硬挺,熟睡中的她似乎陶醉在他的吻和愛撫中。
  她似睡似醒地以迷惘的眼神凝望著邵飛。
  “是你嗎?”她輕歎了口气,仿佛陶醉在夢幻中。
  “柔儿,你愛我的是不是?”邵飛捧住她的臉。
  “是,我愛你!”她再度輕歎一聲。
  邵飛感到喉中一陣哽咽,心中的喜悅几乎淹沒了他。
  “我也愛你。”他把她圈進臂彎中,這一刻即使教他死去他都心甘情愿。
   
         ☆        ☆        ☆
   
  為了隱瞞諒諒的病情,大伙儿好不容易說動陳柔儿和邵飛到南部度假、散散心,也好盡快地“做人”成功。
  果然,陳柔儿走后的隔一天,諒諒身体便有了變化。
  四個人看著諒諒身上、手臂上,甚至小臉蛋上冒出一顆顆的小紅疹,不禁同時松了口气。
  “真的是玫瑰疹。”溫德明替她檢視后十分确定的說:“只要這些疹子冒出來后,諒諒就可以恢复健康。”
  這原本是件值得興奮的事,但是卻不由得令每個人陷入另一种憂慮之中。
  “那是不是表示出過這些小疹子之后,諒諒就得出院了?”林怡芝的話正是他們所憂慮的事。
  “其實她早就該出院了,要不是這小儿科的主任休假由我的同學代理,恐怕几天前就讓她出院了,現在醫院里的儿童病床可是很缺,我們也不能讓諒諒老待在醫院,畢竟這儿有許多病菌,對她會造成不良影響的。況且她已經一個禮拜沒去上課,就算是幼稚園也會赶不上進度的,是不是?”
  “好棒喔!爹地,我終于可以去上課了。”真是小孩不識愁滋味,一听到可以上課,諒諒馬上歡呼鼓掌。
  “可是諒諒一出院,万一我們的計謀被柔儿識破可怎么辦才好?”
  “現在擔心這個問題不嫌太晚?當初你們不是信誓旦旦的嗎?”溫德明嘲諷的。
  “怡芝,你別擔心,你沒听過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嗎?”沈馥一派樂觀的安撫著她。“就算柔儿現在識破我們的計謀,恐怕也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林怡芝愣了一下,發現每個人都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向她,忽然恍然大悟的說:“你是說柔儿她……她……”
  “真是孺子可教也,我們很快就會有個干儿子或干女儿了。”沈馥向他們眨了眨眼。
  “万一沒有成功呢?”
  “耶!怎么可以說這种泄气話?喏!”她抱著諒諒信心十足的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相信我,鐵定會有好消息傳出的。而且小孩的嘴最靈,諒諒說她希望同時擁有弟弟妹妹,看來這次柔儿是跑不掉的羅!”
   
         ☆        ☆        ☆
   
  是什么味道這么熟悉?柔儿在睡夢中隱約地聞到一股气味。
  又是什么東西在她鼻子、唇上輕拂,好舒服、好柔軟,像是羽毛,又像邵飛的吻……唉!這一定是夢,她輕歎了一口气……但那感覺卻是一直存在的,她從未有過如此真實的夢幻。
  不!這不會是夢。
  因為她深切地感到一陣溫暖,輕柔而相當美的感覺,加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睜開眼睛。邵飛帶笑的眼睛映入她眼帘。
  自從來到墾丁度假后,柔儿總是愁眉不展,而邵飛卻极具耐心地討好她、呵護她,令她一度以為又回到了五年前日子……
  “嗨,睡美人!”看見她吃惊的表情他笑意更濃了。
  她發現自己被壓在他身子底下,不安地挪了挪;不挪還好,這一挪,邵飛敏感的部位正緊緊地貼靠著她。
  “別動!”他用戲謔淘气的口吻警告著她。“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有多誘人?”
  “該死!你就不能‘自制’一點嗎?”
  “那你能嗎?”他曖昧的笑了。
  “我能,如果——”她的話被他的吻給截斷。
  他是如此纏綿、熱切的探入她丰潤的口中,她的吻一點一滴的轉換為一股焦躁的饑渴。
  “告訴我你還有‘自制力’嗎?”他沙啞的聲音令她顫悸不已,在他的直視下變得臉紅耳赤。
  她想說“有”,但是他的手正托捧著她的胸脯,手指在她的丘壑中逗弄流連,引得她嬌吟連連。
  他的手更肆意大膽地沿著她的曲線往下游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堅硬壓抵著她的大腿,蠢蠢欲動,他的手指更直至她的私密處。
  “邵飛,不……”她試著要阻止他,但是她的身体卻背叛地反而迎向了他。
  “柔儿,看著我。”他命令她。她的眼神迷亂,蒙蒙的有如一潭美酒。“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勉強你的。”他話雖是如此,可是他的手指卻伺机更滑了進去。
  “我不——喔!該死!你知道……”她已無法表達自己的意念,因為她發現自己有如置身在火焰中。
  “說啊!”他好坏、好坏,他的手指有著無限的魔力在誘惑著她。
  “你好可惡!”她的需求在瞬間激漲,原先抗拒的想法,現在已云消煙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他占有她。
  “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他嘴里低吟,他的愛帶領著她落入一個充滿明亮和閃爍著歡愉的世界……
  激情過后。
  陳柔儿的心中充滿著困惑、矛盾。
  她應該要恨他的,可是她卻恣意地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愛她。
  甚至惊覺到她心中的恨意在逐漸的消失,不!不該是這樣,當年……她不斷想起當年的事,試著讓自己恨他,可是她卻辦不到。
  這一切只是為了諒諒!她又再度的逃避自己的真正情感,把自己的轉變又歸在諒諒身上。
  “諒諒……”她忍不住呼喚諒諒的名字,淚水滴在邵飛的胸前,令他心里產生無比的愧疚。“別擔心,諒諒不會有事的。”他真想告訴她事實的真相,抹去她心頭的憂愁,他希望她是快樂的。“諒諒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這是溫德明給他的通知,也明白即將有一場更坏、更困難的仗要打。
  “她可以出院了?沒關系嗎?會不會——”
  “德明希望我們以平常心去照顧她,免得在她心理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我好怕,真的好怕,我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不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我、你、諒諒,還有——”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們一家四口,甚至五口,更多,都要永遠在一起。”
  “万一……”
  “要有信心!”這句話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
  陳柔儿點點頭偎在他的臂彎,心中升起一股五年來她不允許自己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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