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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饒珍琪差點被迎鼻而來的濃郁酒味給嗆傻了眼,東尼像一攤爛泥似地醉臥在東倒西歪的酒瓶中。
  “東尼!”饒珍琪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顯然,DAVID要結婚的消息刺激了他。“東尼,你醒醒呀!你忘了今天我們要和史帝夫·金到廣告公司商談廣告的事了嗎?”
  饒珍琪不管怎么搖他、叫他,他除了發出嗯哼的聲音外,根本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饒珍琪并不怪他失職,与他共事這么多年,東尼一直是個有責任心的經紀人,公私分明;他甚至煙酒不沾,私生活也十分嚴謹,唯獨在情字這條路上,他走得相當艱辛,幸運之神并沒有仁慈地降臨在他身上。他一路上崎嶇不平的走來,目前仍只身一人,是時也,是運也,是命也。
  將心比心,有哪個人可以忍受心愛的人要結婚,而另一半卻不是自己的?
  情海万尺浪,誰也逃不過。
  饒珍琪請來飯店服務生幫忙將東尼扶到床上休息,然后,在得到服務生愿意幫忙照顧東尼的應允下,才放心地前去与史帝夫·金會面。
  她的落單引起史帝夫·金的關切,她只好謊稱東尼的缺席是因為他人不舒服。
  從她從事模特儿工作到現在,接洽事宜一向都有東尼負責或陪伴在她身邊,而今天卻是她第一次單打獨斗。
  幸虧有了史帝夫·金陪伴,否則,她還真有點無法應付。
  BARB廣告公司在米蘭是間相當具規模,而且也十分有名气的公司,它所拍的廣告不管在制作、設計或口碑上,都是一流的。
  但是,公司內的人員待人卻十分親切,也許是因為她是由史帝夫·金所引荐的模特儿,因此備受禮遇,讓她忘了初來乍到的那种惶恐与不安。
  “歡迎你加入BARB!”史帝夫·金在看過她簽下的合約之后,与工作人員一同向她表示歡迎之意,“你的加入,會令杰生十分高興的。”
  “杰生?”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她不禁好奇地向史帝夫·金問:“誰是杰生?”
  “是BARB的總裁,他相當的欣賞你,待會儿你就可以与他見面。現在,我先請專員向你解說后天要拍的廣告內容,以及要注意的事項。”史帝夫·金向她解說。
  “后天?這么快!”她知道像BARB這樣的大公司,工作效率一定是相當高,卻沒料到會這么快,快得讓她一點心理准備也沒有。
  一支CF雖然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鐘的影像,但是籌備制作過程卻是十分耗費心力和時間的,而拍廣告對饒珍琪而言,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這么匆促下,她甚至沒把握自己是否能達到史帝夫·金的期望。
  “你放心好了,BARB的工作群實力相當堅強,杰生也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他簽下了你,就是因為他相信你可以達到他的要求,所以,你只要在鏡頭前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面表現出來即可。”史帝夫·金果然是一位心思細膩的人,他居然可以看出她的忐忑不安。
  有了史帝夫·金的安撫,她的不安減輕了一半。
  此刻,令她不禁感到好奇的是,BARB的總裁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居然可以對一個素未謀面,又是不同國籍的她具有如此大的信心。
  他是伯樂?是幸運神?抑或是……
   
         ☆        ☆        ☆
   
  也許是意大利人熱情与浪漫的天性,加上BARB內的工作人員都是拍廣告的杰出人才,一場解說下來,饒珍琪對自己的處女作也抱有极大的信心。
  俗話說的好,美女永遠不寂寞,饒珍琪那股帶有神秘、冷艷的東方美,居然成了BARB男性工作人員的致命吸引力,一個上午洽談工作事宜下來,已經有好几個人向她大膽提出交朋友、喝咖啡、吃飯,甚至還有當免費導游的提議。
  現在,她終于了解什么是最難消受“男”人恩了!
  終于,討論告了一個段落,史帝夫·金像個救世主似地把她從那堆“色男”中解救出來。
  “杰生要見你。”史帝夫·金帶著興奮的光彩,尤其當他說到杰生的名字時,眼中竟流露著一种欽佩的神采。
  雖然饒珍琪与BARB的總裁并不認識,但是,從剛才和工作人員的交談中,她發現了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每個人在提到杰生時,都會流露出十分欽佩的表情,看來,這個老板几乎收服了員工們的心。
  “GIGI,秘書小姐會帶你去見杰生。”史帝夫·金帶她到一位衣著打扮十分時麾的外國女子面前,為她們兩人做介紹,“這位是崔西,杰生的秘書。”
  “你好,GIGI,請隨我來。”崔西臉上也保有意大利式的熱情笑容,但仍無法化解饒珍琪心中的不安。
  “史帝夫,你不陪我一塊去見杰生嗎?”她有點害怕獨自去會見杰生。
  “杰生人很好,而且,你也認識的,我相信你們都不會想要我這個電燈泡在場的。”史帝夫·金說完,還表情曖昧地朝她擠眉弄眼。
  饒珍琪可說是“霧煞煞”,她什么時候認識了杰生,怎么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還有史帝夫·金說話的口气,仿佛她和杰生有著非淺的關系,她心中的疑云更加擴大了。
  “GIGI,請隨我來,總裁恭候你很久了。”崔西也是一副曖昧到了极點的口气。
  也罷!她對杰生也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她倒要知道她是怎么認識他的,為什么自己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總裁在辦公室內等你。”崔西帶她來到一間挂有“總裁室”的辦公室門外,言下之意,便是不陪她進去了。
  她不明白這是崔西的一貫作風,還是對她有特殊待遇,但她并不在意,在崔西輕敲了門之后,便听到里面傳來一聲极為低沉,且富磁性的男音。
  “進來。”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么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仿佛在哪里听過?
  崔西替她將辦公室門打開,做了個“歡迎”的手勢;在她走進辦公室之后,門發出一聲“砰”,便關上了,嚇了她一大跳。
  辦公室內十分寬敞,窗明几淨,擺設也十分高貴,是典型企業家的辦公室。
  但令她百思不解的是辦公室內卻空無一人,那么,剛才回應的聲音是打哪里傳來的?那個崔西口中說恭候她多時的杰生又跑哪儿去了?
  她正考慮要不要走出辦公室向崔西問個明白時,有個极細微,似呻吟又似喘息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饒珍琪才發現,原來辦公室內尚有一扇极為隱密的門,若不注意,根本不容易察覺。她緩步靠近那扇門,那原本細微的聲音愈來愈明顯。
  忽然,當她听清楚那聲音夾帶的意義時,只覺得渾身血液全沖向她的腦門。
  這混濁的喘息和呻吟是男人与女人……
  饒珍琪屏住呼吸,她知道外國人的行為十分開放,但卻沒想到會開放到連上班時間都不放過。
  她知道有些企業家的辦公室都會另辟一間休息室,以便加班或工作太累時可以派上用場,卻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用處。
  她對杰生的印象頓時DOWN到了谷底,看來,他根本是個色欲薰心的老板,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地快步走向大門,就在她准備离去時,休息室的門打開來。
  “讓你久等了。”略帶沙啞和慵懶的男性聲音飄向她耳朵。
  饒珍琪回過身,整個人几乎像被點了穴似地無法動彈,“你……你怎么會在這儿?”她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江浩宇似乎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就是你要見的BARB總裁——杰生。”他的話像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炸向她。
  在她腦子仍是一片混亂之際,江浩宇身后走出一名身材曼妙、艷光四射的紅發女郎。
  “親愛的,別忘了晚上來找我。”紅發女郎的穿著十分暴露,尤其是胸前那兩顆大波波,像隨時會從她那薄薄的衣衫內迸出來似地。
  她臉上的神情有如剛吃飽的貓似地滿足。
  “放心,我不會忘記的。”江浩宇輕佻地用手指划過女郎胸前的曲線,似乎忘記了還有第三者在場。
  饒珍琪几乎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儿放,她只想奪門而逃,偏偏兩只腳好像和她唱反調似地杵在原地無法動彈。
  江浩宇和紅發女郎更肆無忌憚地在她面前表演個熱情如火的KISS之后,紅發女郎才帶著滿足的笑聲离去。
  臨走之前,還不忘以曖昧的眼光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饒珍琪一眼,似在嘲笑她太過保守。
  饒珍琪原本的羞赧被羞憤取代,她咬咬牙,以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眼光瞪向正饒富興味凝視她的江浩宇!
  “很高興見到你。”江浩宇臉上的笑容似乎不代表著“高興”,反而像在嘲弄她剛才的反應太沒見過世面。
  “你到底存何居心?”饒珍琪有被戲耍的感覺。
  原來,江浩宇是BARB的總裁,他根本是設下圈套等著她往里跳。
  他以為他是她的老板,她便將會受限于他嗎?
  他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
  “作茧自縛”這句話將會應驗在他身上,等著瞧吧!
  “存什么心?”江浩宇挑挑眉,“老板和員工見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吧!”
  “我要是早知道你就是BARB的總裁,我絕不會輕易和BARB簽約的。”
  “早知道?現在后悔似乎太遲了些。”他走向她,輕扯唇角。“合約是你心甘情愿簽下的,可沒人拿刀槍逼你。”
  “你別得意,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她頑強的瞪視著他,她已經了解如何對付他才可以讓自己反敗為胜。
  “DAVID就要和麗竁結婚了,我不會讓你去破坏他們的。”
  “你以為他們結了婚,DAVID就會全心全意愛麗竁嗎?”她話中有話,只可惜,他無法理解真正的意思。
  “只要你不介入,他們的婚姻會很幸福的!”他認定她是導致DAVID不愛麗竁的罪魁禍首。
  “是嗎?”她冷笑。心想:你這個聰明一時、糊涂一世的傻瓜,居然連DAVID是同性戀都不知道,還自以為是英雄,等真相大白的時候,英雄恐怕變狗熊,我倒想看看你那時的丑狀。
  有的是机會!她會等到那一天的來臨。
  “你看清楚合約上的附注沒有?”他的俊臉像凍結了似地冰冷。
  合約在簽下時,她看得相當仔細。難道合約上另有陷阱?
  江浩宇胜券在握似地走向他的辦公桌,拉開抽屜取出饒珍琪簽下的合約,“合約上寫著你一旦与BARB簽約,你的行為舉止不能讓BARB中聲譽受損;万一你做出傷害到BARB權利之事,BARB將訴之法律,而且,你還得賠償違約金。所以,我還是勸你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否則,別怪我無情。”
  原來這就是他為什么要与她簽約的原因,他是想用合約阻止她和6DAVID的“戀情”。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么做根本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真是自私!”
  “只要你收斂自己的行為,不去介入DAVID和麗竁的婚姻,我想其他的,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的重點還是在警告她不許再接近DAVID。
  “你以為你是天上的神?你以為你可以主宰我的愛情?”她是故意要激怒他,“除非DAVID不‘要’我了,否則,誰也無法阻止我們相愛。”
  “你別得寸進尺!”他咬著牙。
  “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我過份了嗎?”她在火上加油。
  “你想愛誰都可以,唯獨不許你愛DAVID!”該死!他有想掐死她的沖動。
  “我誰都不愛,我只愛DAVID!”她拚了!她就是要气死他。
  “你再說一次!”他瞪著一雙狂怒的大眼看向她。
  “說一百次也是一樣的。”她臉上雖是處變不惊,但心里卻已因他的逼視而發毛,雙腳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此刻的江浩宇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獅般,節節逼近她。
  饒珍琪咽了口口水,她不會“站”以待斃。快逃!這個念頭才竄進她腦子,江浩宇已一個跨步上前,身体貼緊住她的,并將她困在自己与牆之中。
  “你……你想怎樣?”那濃厚的男性气息令她感到一陣暈眩。
  “我想吻你!”此話一出口,不只是饒珍琪愣住了,連江浩宇都無法相信自己會說出如此無厘頭式的話,可是,當他看見她那如櫻桃般誘人的紅唇時,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吻她。
  “你敢!我會大叫。”狂妄的登徒子,居然想吃她豆腐。
  “天底下沒有什么事是我不敢的!”他不只狂妄,還自大無比。
  饒珍琪正想放聲大叫時,他已抓住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柳腰,他的意圖相當明顯。
  “啊——”饒珍琪果真開口欲大叫,卻給了他最好的机會。
  江浩宇的舌頭趁机溜進她的小嘴內,恣意地侵略攫奪,殘暴中帶著溫柔,讓人迷惑。
  饒珍琪在無法抵抗之下,只好以暴制暴。
  她開始咬他,用力的咬,大力的咬,咬得牙齒都發麻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疼似地仍不放開她。
  忽然,饒珍琪感到鮮血在她的口中流竄,她知道是江浩宇的血。
  天哪!他是少了根經,還是有被虐待狂?為什么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受傷了呢?
  她因感覺到他在流血而害怕,于是停止咬他,只能任由他繼續狂吻她。
  她放棄掙扎之后,江浩宇馬上放開她。
  江浩宇的唇被她咬得又腫又紅,鮮血還一滴一滴地由唇上倘下來,滴到他洁白干淨的襯衫上。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她無法想像自己居然會如此殘暴。
  “這是你自找的!”她在為自己的罪行脫罪。
  “你很凶悍,你是第一個咬我的女人。”天老爺!這只小母老虎的牙齒還真是銳利,他不用照鏡子,光憑雙唇傳來的疼痛,他可以知道自己的唇已被她咬得皮開肉綻。
  “我不怕你!”這句話几近孩子气。
  “我也從未要女人怕我,我只會要女人服從我。”他雙眸發光,几乎与太陽一樣刺眼,令人不敢逼視。
  “我不會服從你的,永遠不會!”她決心要与他抗爭到底。
  “為什么不讓我們拭目以待呢?他挑挑眉,不其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今天就到此為止的神情。
  一股莫名的情愫爬上饒珍琪的心中,她以為他會再度吻她,沒想到他沒有——唉!發那條神經呀!她居然還期盼他的吻,真是被吻暈了頭。
  她深吸了口气,讓自己頭腦清醒一點,然后,挺直脊背像個女皇般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這一回合,誰也沒輸贏,但下一回,恐怕就要見分曉了!
   
         ☆        ☆        ☆
   
  饒珍琪帶著一顆慌亂無比的心回到飯店,她原本期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東尼可以給予她一些意見或解決之道,但万万沒想到,當她回到飯店時,東尼卻只留下一張紙條回台灣去了。

  GIGI:
  原諒我這個失職的經紀人,在這樣的心情下,我無法幫你做任何事。不過,我已經請小沈由台灣赶來協助你了。我不能忍受失去DAVID的痛苦,所以,我要回去找DAVID,挽救我和他的愛情,相信你會体諒我的。
  東尼
  唉!自古以來,除非是超人之人,否則,誰又有能耐對“情”字洒脫?又何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
  情,惱人!
  所以,她告訴自己絕不要為情所苦。
  “叩!叩!”服務生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打開房門,赫然發現服務生手上又捧著一束她最喜歡的白色郁金香。
  這次她确定花不是送錯,而是某位有心人士的杰作。
  仍是沒有只字片語,送花的人是故作神秘,還是另有企圖?
  雖然是她最愛的白色郁金香,但,她并不因此而快樂。
  她向服務生詢問,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轉向花店查詢。
  花店并不愿把送花人的姓名告訴她,顯然,對方并不愿透露身份。
  這樣的結果,饒珍琪并不覺得訝异。
  望著綻放的花朵,饒珍琪突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對方以為用鮮花攻勢就可以追到她,那就太不了解她了。
  她不像時下的女孩,只注重虛偽的外表,她要的是踏踏實實的感情,否則,以她工作的環境,別說送花,就連送車子、鑽石、房子的大有人在,畢竟美麗的女人一向是男人追逐的對象,若不是她有足夠的定力,恐怕她早陷于金錢愛情的沼淖中了。
  “咕嚕,咕嚕!”她的肚子發出抗議聲,才讓她惊覺自己一整天都沒進食。
  她將花束隨手一丟,決定不再為之煩惱,她要好好地飽餐一頓,而且,也要趁還未開工之前,將意大利好好的瀏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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