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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愛你。”
  雪雁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准備海扁他一頓時,突然听到這三個不可思議的字眼,她整個人僵住,像被點了穴一樣瞪著他。
  凱恩以為她被嚇傻,靠近她蒼白的小臉。“我說……”他想重复,卻當臉被賞了一拳。
  “你當我是笨蛋嗎?”她怒气沖沖地吼道,手腳并用地持續攻擊他。
  “是真的。”他閃過她的一個踢腿。
  “你這個王八蛋!”她不信,一個正中直拳揮了過去。
  他伸手接住她的拳頭,一拉一扯一轉,就將她小手反剪在身后。
  右手被制,她卻還不死心,左手曲起,突擊他的腹部。
  凱恩另一手卻早已在那里等著,順便也把她左手給箝住,雙臂一伸就從她身后箍住她,從后方把她抱在怀里。“我是說真的。”他低下頭來,呼吸吹拂著她的耳朵。
  雪雁气得想踩他的腳,但他的反應十分快,她抬右腳,他也跟著抬右腳,她舉左腳,他也跟著舉左腳,兩人同時在房里跳起舞來,她根本踩不到他。
  她踩人不著,兩只手又被他制得死死的,還得破口大罵,像頭母獅子般咆哮。“放開我,你這個可惡的家伙!”
  “要我放手可以,不過你弄得咱們身上都是鼻涕眼淚的,還是先洗個澡再說。”他一把扛起她,往浴室走去。
  “不要,王八蛋,放開我!”雪雁在他肩上掙扎著,卻無濟于事,一路被他扛進了浴室里。
  “乖乖的。”凱恩微微一笑,筆直地走到蓮蓬頭下,打開水龍頭。
  “哇啊,凱恩!”雪雁當頭被淋了一身冰水,在他肩上發出尖叫,轉眼就成了落湯雞。
  英國的秋天,水冷得凍人,她沒多久就再也無力叫囂,冷得發抖。
  這個可惡的男人,折磨她難道折磨得還不夠嗎?弄得她的心好難受,又出言諷刺她,如今還讓她淋得一身濕,他何不干脆點,別再來煩她算了?
  想起自從認識他以來所受的委屈,雪雁兩眼一紅,身体上所受的寒冷,讓她更加軟弱,眼淚忍不住就滴了下來。
  見她沒了聲音,凱恩讓她從肩上滑落身前,卻看見她在哭。被水淋得濕答答的模樣,活像只落水的小貓,嬌弱而惹人怜愛,讓他心疼极了。
  他舉起手,緩慢拭去她臉上交織的冷水和熱淚。
  “我、我、我討、厭你。”她牙齒打顫,仍舊哽咽地把話說完,雙眼哭得紅通通的。
  “那真不幸,因為你是我老婆,而且我愛你。”他扯著嘴角,露出苦笑。
  “哼!”她悶哼一聲,還是一臉不信,不過態度終于逐漸和緩。
  傳導較慢的熱水逐漸由蓮蓬頭里流了出來,浴室里逐漸充滿溫暖的水气,當溫熱的水不斷從上噴洒而下,凱恩拿起一旁的毛巾,幫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雪雁動也不動,瞪著他那溫柔的神情瞧。他的表情,讓她想到他們的婚禮,在婚禮上他也是用這种表情看著她的。
  她難得的合作,換來凱恩的一笑。他抬起她倔強的小臉,吻了她水亮的紅唇一下,然后又一下,貪婪地不肯放開。
  他細細地舔吻著,斯磨著她柔軟的紅唇,直到她忍不住張開了小嘴回應,他嘴角的笑意更甚,知道她同意暫時停戰。
  凱恩在熱水中脫去兩人濕透的衣褲,將她抵在浴室的牆上,极其溫柔地和她做愛。
  從來不知道人的膚触可以這么溫暖、柔嫩、光滑如緞,自從遇到了她,他才曉得原來肌膚相親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雪雁的嬌喘,在滿是水气的浴室里回湯著,听在他耳里有如最美妙的音樂,他愛撫她、擁抱她,直到兩人合而為一的瞬間,他認真地靠在她耳邊,重复那愛語。
  她雙手滑入他散開的長發,緊緊擁著他,因為歡偷与征喜,或是他說出口的那句話,激動地哭了起來。
  歡愛過后,凱恩拿浴巾擦干兩人的身体,把她抱到床上去。
  雪雁眼里還殘留著淚光,仍是看著他瞧,沒有說話。
  他輕撫著她細致的輪廓,低聲問著。“為什么哭?”
  她緊抿著唇,不肯說。
  “我只是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有那么難以忍受嗎?”凱恩的聲音變得沙啞。難道,她不肯接受?
  他一開口,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哭泣的模樣,讓他的心好疼。
  “你不愛听,我就不說,別再哭了。”他苦笑著,抹著她的眼淚。這大概是老天懲罰他戲謔人生慣了,讓他這輩子頭一次對女人認真,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誰知雪雁一听,眼淚不但沒有止住,反而掉得更凶。他輕歎一聲,把她擁入怀里,用大手憮摸著她的背部,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半晌之后,她那水龍頭似的淚水終于稍稍停了下來。她擤擤鼻子,紅著眼眶看著他。
  “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老實回答我?”因為剛剛哭過,她的聲音里有讓人心疼的哭音。
  “你問。”
  “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她一臉認真。
  “我說了你會信嗎?”他扯扯嘴角,嘴邊泛著戲譫的笑,那笑容卻是自嘲多于諷剌。
  她很認真地直視他的雙眼,下走了決心,原是一個決定放手一搏的賭徒。“只要你說了,我就信。”她堅定地說道。
  “真的?”他詢問,表情也變得認真。
  她掙扎了一會儿,還是給了他承諾。“真的。”她用力點頭。
  因為他的舉止,因為他的溫柔,因為他先前不斷重复的那三個字,她愿意相信他。
  “不是。”凱恩的雙眼不閃不避地看著她,大掌撫著她的嬌顏。“人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主使的。事實上,‘絕世’拍賣集團只是個幌子,我們這几年來的主要行徑,是与歹徒或恐怖份子周旋。也就是因為這种行為惹怒了那些人,才會有人設計嫁禍‘絕世’,買通了內部人員,利用了‘絕世’的拍賣管道。”
  “什么?”雪雁微微愣住,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一切。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飛鷹小組調查以外的种种,是她難以想像的世界。
  “那一晚被殺的人,就是被買通的人。其實,那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戲,那個人并沒有死。”
  “騙人!”她直覺地叫出來。
  “是真的。”凱恩堅定地點點頭。
  她混亂地揮著雙手,瞪大了眼睛。“那尸体是從哪儿來的?”
  “尸体是人假扮的,那人精通易容和一些异能,最厲害的絕技就是裝死尸。事后是因為他嫌床太硬,才從停尸間開溜的。”
  “為什么要演出那場戲?”雪雁追問,直接問出症結。
  “那是為了釣出那些始終隱藏在背后搞鬼的大魚。”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要娶我?你們大可把整件事情和警方明說。”她還是狐疑,一時還不太能消化過多的資訊。
  “第一,戲是要演給對方看的,警方要是沒有采取行動,反而容易啟人疑竇。再者,他們都可以派人買通‘絕世’內部人員了,那么,誰也不能保證,警方里沒有他們的人。”
  “所以說你娶我只是演戲而已?”她臉一變,又不高興了。
  凱恩苦笑兩聲,捧起她的小臉。“為什么不論我怎么說,你都能挑出毛病。你現在到底是在乎我有沒有犯罪,還是我為什么娶你?”
  孟雪雁嬌靨驀然一紅,知道自己的私心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當然是你有沒有犯罪。”她避開視線說道,沒有任何說服力。
  “沒有。”他靠得她很近,近到連薄唇都要貼上她。“我沒有犯罪,也沒有殺人放火。”每說一句,他就吻她一下。“除了偶爾賭賭小牌、喝喝小酒,也沒什么不良嗜好。”
  那濕熱的吻,從她柔嫩的紅唇,滑到小巧的下巴,再游走過白皙頸項,一路下滑到她的鎖骨,接著攀上她飽滿雪白的渾圓。
  “別這樣,我們先談事情……”她發出輕喘,伸手想推開他,但他的舌卻選在此時,滑溜地挑弄她的蓓蕾,她一時無力,唇邊逸出一聲破碎的呻吟。
  凱恩輕笑,扯去兩人身上的浴巾,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用他熱燙的欲望挑弄她腿間的柔嫩珠寶。
  他的唇角帶著挪揄的笑。“還有什么必須談?喔,當然,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身家財產,夠我們倆一輩子躺在這張床上也衣食無虞。”
  “你這個無賴,不行啦,我們得先把事情談清楚……”她雙頰火紅,伸手想將浴巾抓回來,手腕卻被他壓制住。她抱著最后一線希望,想要并攏雙腿,無奈他高大的身軀阻擋在那里,她的雙腿只是環繞上他的腰,反而讓他靠得更近。
  “要談話,以后還有机會。”他露出慵懶邪魅的微笑,宣布談話終止,輕輕撥開她柔嫩的花瓣,緩慢堅定地進入她。
  “呃!”她倒抽一口气,如潮浪般的歡愉,被他推入她的体內。“我……我討厭……討厭你……”她還在嘴硬。
  “是嗎?我可不覺得你有多討厭。”他微微一笑,在她身上展開完美的律動,證明他所言不假。
  果然,沒多久后,那雙征細白嫩的玉手就不是推卻,而是緊緊攀著他汗濕的肩頭了。
  從英國飛回台灣的飛机上,雪雁眼里眉梢盡是小女儿的嬌柔神態,雖然不想讓他太驕傲,但她看起來的确有新婚妻子的模樣了。
  凱恩看在眼里,心情更是愉悅不已。
  原本怕她一回到台灣,就會恢复成先前那冷淡的模樣。但如今她非但沒給他臉色看,當他牽著她的手時,也沒有拒絕,這一切細微的反應,都讓他心花朵朵開。
  雖然雪雁不曾正面承認對他的感情,但是假以時日,憑著他那無人能比的高段纏功,總有一天會一讓她親口承認的。
  隨著凱恩回到了在台灣的住處,他因為有事,所以將雪肛一人留在屋里。她在整理行李時,一邊還在盤算著,該如何向大隊長解釋。
  她唇邊泛起一抹淺笑,想起搭机前,凱恩還無賴地想把她留在床上,要不是仆人打電話來催促,他們倆可能到現在都還在英國。
  敲門聲拉回了她的神智,她停下令人羞紅的回憶。“請進。”她揚聲說道。
  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怀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优雅地走了進來,嬌媚的容顏美得讓人惊艷。
  雪雁站起身,眼中浮現困惑的神采。
  白衣女子輕憮貓儿,淡淡一笑。“我是上官媚,凱恩這陣子給你添麻煩了。”
  “是添了我不少麻煩,不過我想我已經習慣了。”知道對方是誰,她心底反而定了下來。這個美麗而年輕的女人,就是上官厲的妹妹,在合灣掌控“絕世”一切行動的上官媚。
  上官媚一挑眉,頗欣賞雪雁流露出的自信与膽色,要不是凱恩那小子實在欠教訓,她或許會考慮收手。
  “習慣了是最好。”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上官媚优雅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這附近都是上官家的土地,‘絕世’的主要成員,都被安排居住在這里,便于聯絡。我就住在中間那棟白色屋子,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改天有空過來喝個下午茶。”
  旁人總在議論著,上官媚是厲害的女強人,雪雁本以為她該是十分強悍的,沒想到本人卻是如此嬌弱可人。這樣美麗的女人,看來像是完全無害,沒有半點傷害他人的能力似的。
  “當然好。”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我剛來的時候在隔壁棟遇到凱恩,他好像有事找你。”上官媚轉過身來,美麗的臉龐上盡是笑容。“真是,瞧我差點給忘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看他似乎挺心急的呢!”
  “他人在哪里?”方才來的時候,她稍稍瞄了一下,察覺這里的建筑群是以五角星的形狀排列,錯落在這個形制之內。
  “左邊那一棟。”上官媚腳跟一旋,輕笑著交代道:記”得,別走錯了。”低垂下的美麗眸子,閃過一抹深意。
  只是,雪雁并沒有察覺。
  “我知道。”她朝這絕世美女微微頷首,等到對方离去,才繼續將剩下的衣服挂進衣櫥里。
  雪雁轉過身,要將行李箱收好時,卻意外地在箱底層瞧見兩人的那紙婚約。她伸指輕撫他的名字,不由得露出笑容,她差點都忘了,他的中文姓名是什么了。
  她本想把證書收好,但是轉念一想,又將它摺好放進了皮包里。當時她不愿意出賣自己的婚姻,所以還故意簽錯了名字,把雁字簽成燕字,想在必要關頑來個不認帳。看來等一下必須跟凱恩提一聲,重新申請一張結婚證書才是。
  打理好一切,她才下樓出了屋子,朝左邊那棟屋子走去。
  這地方林蔭蔽天,屋子和屋子之前,其實還有一段距离,她漫步在路邊,深深吸了口气,臉上浮現淡淡微笑。不說別的,光是這些樹,就讓她覺得住在這儿挺值回票价的。
  沒有多久,她來到上官媚所說的屋子,按了按電鈴,卻不見有人回應。等了老半天,她伸手敲了兩下門,沒想這一敲之下,門卻被她敲開了一小道縫。
  奇怪,沒鎖?
  她好奇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凱恩?”
  沒人回答,屋子里安靜得很。
  她記得上官媚是說左邊這棟樓呀,她應該沒走錯才是,雪雁想了想,在樓下繞了一圈,見樓下沒人,索性往樓上走。
  “凱恩?你在嗎?”到了樓上,她又出聲叫喚。
  語音未落,她就听見左側的門里,傳來些許輕微的聲音,她好奇地走了過去,以為凱恩在里面,直覺地伸手推門。那門非但一推就開,而且里面的情形,讓她乍見之下差點沒當場崩潰——
  凱恩是在里面沒錯,但另外還有一名嬌小可愛的女子也在,他們躺在床上,而且除了那薄得無法遮掩什么的絲被,兩個人全都一絲不挂。
  她腦袋一片空白,看著他坐起身子,一臉的面無表情,她完全無法反應,甚至無法動彈,只覺得心好痛,痛到她几乎要難以呼吸。
  “怎么了?”那名女子因為他的起身而蘇醒過來,困惑地揉揉眼睛,睜著睡眼惺忪的眸子,打著呵欠含糊不清地問。
  “沒事,你繼續睡。”他開口回答,大掌壓住身旁女子的小腦袋,想讓她繼續睡。
  雪雁臉色刷地變得慘白,整個身子晃了一晃,無法置信地看著他,臉上盡是不信、不解,和無止盡的傷痛。
  “怎么可能沒事?你連聲音都變了。”那小女人不相信,掙扎著抬起頭來,甩開他的大掌。她順著他的目光看來,這時才發現雪雁的存在。
  “呃,小姐,有事嗎?”她低呼一聲,察覺自己是光溜溜的,連忙往被單里躲,粉臉有些嫣紅。
  雪雁無法理會那可人的女子,甚至不敢看向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而當場崩潰。她無法遏止地輕顫著,痛苦地看著床上的男人,那個稍早才吻著她,告訴她,他有多愛她的那個男人。
  她張開嘴,半晌之后才有辦法開口。“她是誰?”她的人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不關你的事。”他低咒一聲,濃眉緊緊皺起。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她纖細的身子又晃了晃,几乎無法承受。痛楚太過強烈,讓她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的疼痛下,就這樣碎成片片。
  “不關我的事嗎?”她閉上眼睛,全身顫抖著,怀疑自己為何還沒死去。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鎮定自己,她面無表情,卻無法掩住破碎的語音。“你先前對我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也是你一時興起的游戲嗎?”
  他坐在床上,緊抱著那困惑的女子,臉色陰沉,沒有回答。
  天啊,她怎么會這么愚昧?怎么會這么無知?怎么會……這么好騙?甚至到了捉奸在床的現在,她心里竟然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他騙她,即使那理由多么荒謬,她都會相信他。
  騙我啊!你說話啊!即使說的是騙我的謊言也好……她絕望地看著他,在心中無聲地吶喊著。
  而他無言,只是看著她,深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表情。
  室內一片岑寂,反倒是那名女子有些不安,發出了聲音。“呃……”
  “閉嘴。”他迅速而嚴厲地制止她說話,口气比先前每一次更加專制。
  她嘟起唇,滿心的不悅:心中的怀疑更深了。“我只是想問問她是誰。”她小聲地抱怨著。
  看見兩人親昵的模樣,雪雁臉上瞬間閃過痛楚的神情。
  好傻,她真的好傻!她在心里自嘲地笑著,原來,從頭到尾,她真的只是他打發時間的玩具而已。直到此刻,他的無言与冷漠,才終于讓她認清了現實。
  她以顫抖的手,從皮包中拿出那張摺疊好的結婚證書,將這紙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的結婚證書,從中一撕為二,再撕成四塊,狠狠地扔向大床。
  紙片飄落,那名女子仍是一臉茫然。接著,只見她手忙腳亂地收集那些紙片,玩起拼圖,想在其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果然厲害,徹底地欺騙了我。”雪雁咬緊紅唇,直至滲出血來。“我承認,你贏了。”她低喃几聲,又看了那可愛的小女人一眼。
  兩個女人的視線有短暫的接触,一個痛苦,一個不安。
  匆促的一眼之后,雪雁陡然掉頭奔了出去。直到回身出了房門,那蓄積在眼中的淚,才如斷線珍珠般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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