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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黑風高,在郊區有几輛大型的貨柜車開始集結,在一處空地停車,司机們小心地下了車,打開貨柜,再拿出手電筒,在黑暗中照探。黑暗里有許多人影,鬼鬼祟祟地在物色貨物。
  貨柜內的物品五花八門,從家電用品到槍械兵器,甚至還有高价的珠寶。這里每個月聚集一次,各地的偷儿來此販賣贓物,是貨色最齊全的黑市。
  會來這里集會的,還有許多贓物擺掮客。他們來這里交換情報,或是尋找委托人,幫忙販賣一些不能公開展示的高价品。
  賀蘭拿下黑色的安全帽,隨手放置在重型机車上,環顧四周半晌,才慢慢走入逐漸熱鬧起來的市集中。她對這樣的集會很熟悉,從几年前開始,這里就是她賺取金錢的管道。
  雖然是不合法,但是能夠得到的金錢很可觀,況且她只是做贓物中介,并沒有殺人放火,她在良心上沒有什么罪惡感。
  在一個臨時搭起的帳棚里,几個男人在玩牌,參与這場賭博的人,每一個都是以出老千為生的賭徒,詐術最高明的人,才能贏得牌局。
  “順子。”一個穿著運動衣的男人喜孜孜地克牌,其它兩個人咒罵几聲,丟下手中的扑克牌就往外走去。男人准備收起桌上的鈔票,此時卻又有人丟下另一副牌。
  “對不起,同花順,這些錢是我的。”老柯帶著笑容說道。
  “他媽的,拿錢買藥吃去吧!”輸不起的男人憤恨地松手,只恨技不如人,就連詐賭都輸人。
  他准備拔出刀子,想給老柯一點教訓。可是手才剛摸到腰上,頸背就突然感到一陣冰冷刺痛,他僵硬著身子不敢動。
  “賭輸了還想動刀,你是不懂規矩,還是不想要命了?”陰冷的女子聲音傳來,帳棚里原本觀戰的人,看見賀蘭出現時,全都奪門逃命去了。
  “沒、沒有……”男人吞吞吐吐地說道,身体不停發抖。
  “黑貓,你要是殺了他,以后還有誰敢找我打牌?”老柯一邊數著鈔票一邊說道。
  “殺了他或許對他還算仁慈些,他要是再來找你打牌,這家伙肯定會窮到賣老婆、當褲子。”賀蘭淡淡地說道,輕抖長劍几下,男的褲子就變成几塊破布。“滾!”她簡洁地說。
  男人不停發抖,雖然光著屁股,卻不敢多逗留一秒鐘,連滾帶爬地逃出帳棚。
  市集里響起一陣鼓噪聲,嘲笑著那人的狼狽。
  “一個大閨女居然拿劍剝男人的褲子,這成什么体統?”老柯感歎著,對著賀蘭搖搖頭。
  她環顧帳棚,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黑色的眸子里有几分怒气。“你為什么把黑貓卡給了“太偉集團”的人,甚至還泄漏了我的住處?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她直接切入主題,不浪費任何時間。
  老柯聳聳肩膀,臉上沒有任何慚愧的表情。“商先生是個好人,一個很厲害的好人。”
  賀蘭冷笑一聲。“我們這种人一向跟好人處不來。”
  “黑貓,別這么快就做結論,多跟他相處些日子,你可以從他身上學到不少。”老柯微笑著,拿起扑克牌做練習,洗牌的速度讓人眼花繚亂。
  “開玩笑,那個繡花枕頭能夠教我什么?看他那溫存的樣子,說不定到現在還要每晚找奶喝呢!”一提到商櫛風,她就有些心浮气躁。
  “坏人奸詐狡猾是理所當然的,而厲害的好人,則比坏人奸詐上好几倍。你要小心點,不要先著了商先生的道。”老柯愉快地說著,好意地教導著這個年輕的后生晚輩。
  “我怎么可能會著了他的道?那個繡花枕頭前几天淋了雨,現在大概病得躺在某間醫院里哭爹喊娘。”賀蘭諷刺地彎起嘴角,美麗的面容上有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那么,你是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了?”老柯好整以暇地問完,便朝著賀蘭的身后點點頭。“歡迎光臨啊,商先生。”他打著招呼。
  她瞪大了眼睛,迅速的回頭,只看見高大的身影占去了帳棚的入口處,因為背著光,更顯出他的体魄挺拔過人。她的身子竄過一陣顫抖,紅唇因為震惊而半開,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商櫛風优雅地走入帳棚,對老柯回以微笑。“晚安。”然后視線轉而落在賀蘭身上,他故意裝出吃惊的表情,黑眸里映照著燈光,卻有深深的笑意。“啊!黑貓,真是巧遇,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你說,這是不是上蒼的有意安排?”
  “靠!你這家伙跟蹤我?”賀蘭气憤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伸手往腰間長劍握去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那天的傾盆大雨后就不見他的蹤影,她還以為他還有點腦子,知道要打道回府,怎么想得到他竟然不死心,還躲在一旁觀測著她的行蹤,甚至一路跟蹤她到贓物市集來?
  更讓她气憤的,是她竟然那么疏忽,沒有發現他尾隨在后!她大概是被他紊亂了心思,忘了要注意四周,不然怎么會被這個看似軟腳蝦的男人跟蹤?
  商櫛風一臉的無辜。“你有證据嗎?我只是剛好找到這里,順道來找老柯。”
  “該死,不要裝瘋賣傻,本姑娘警告過你有多遠滾多遠的!”她用力咬著唇,只差沒有大聲喊叫,平時的冷靜早就煙消云散。
  她揮劍指向他,几乎想要砍向他,但是他仍舊笑容可鞠,她手中的西洋劍擬凝在半空,惊險地停在他的胸膛前方几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那張笑臉俊美到极點。
  他朝著她搖搖食指,臉上滿是不贊同的表情。“我說過的,女人不該說髒話,那會損及你的美麗。”他毫不畏懼地以指尖捏住銳利的刀鋒,稍稍移開了些。“還有,我很喜歡這件衣服,請別又戳破它了。”
  “是啊,黑貓,難得你跟商先生又在這里巧遇,這可是難得的緣分,你就答應他的要求吧!商先生可是誠心誠意的。”老阿在一旁敲邊鼓,努力替商櫛風說話。
  “你是收了他多少好處,非要我替這個死纏爛打的繡花枕頭找什么爛芯片?”
  賀蘭瞪大了眼睛,美麗的臉龐上是蒸騰的怒火。她是很尊敬老柯,但就算是老柯說破嘴,她也不想跟商櫛風扯上關系。
  她信任自己的直覺,而她的直覺告訴她,一旦跟商櫛風有了牽扯,恐怕就不容易輕易脫身。她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只想遠遠避開這個笑容滿面的男人。
  老柯無奈地雙手一攤。“黑貓,我在這行里混了几十年了,你雖然脾气坏了些,但是仍舊是個少見的好女孩,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女儿看的。”他抬頭看著商櫛風,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無可奈何。“但是,商先生幫過我几次,算是我的恩人,你就當是幫我還人情也好,幫幫他吧!”
  “他是你的恩人?你說謊也不會先打草稿嗎?這個繡花枕頭大概還需要別人保護才活得下去,而你老奸巨滑,怎么可能受過他的恩情?”賀蘭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不耐。
  商櫛風挑起眉頭。“你傷到我的心了。”他淡淡地說道,跟老柯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瞪了他一眼,繼續對者柯發飆。“總之,我不會接他的生意,你如果想還人情,就自己陪他去找。”
  “我已經很久不涉足贓物交易了,再說黑貓現在的名聲,可比我響亮太多了。唉!長江后浪推前浪,我的生意手腕生疏嘍,還是乖乖在牌桌上騙錢就好了。”老柯歎了一口气,開始感歎起來。
  賀蘭咬咬唇,收回隨身的西洋劍,雖然很想就地給商櫛風几分顏色瞧瞧,但是善良的本性讓她遲疑半晌。
  帳棚的門口,一個年輕的男人在探頭探腦,小心翼翼地叫喚。“黑貓,有客人上門了,有人指名要你中介賣貨,他在交易的貨柜里等你。”看帳棚內气氛緊張,傳話的人有些緊張,說完話就盡快逃開。
  她點點頭,之后斜睨了商櫛風一眼。
  “本姑娘現在有工作上門,懶得跟你計較。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給我滾遠一點,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我會用這把劍,削掉你的命根子,讓你絕子絕孫。”她撂下狠話,傲然地轉身离開,黑色的長發以及黑色的衣衫,讓她看來就像是一頭高傲的黑貓。
  听到賀蘭說出的威脅,老柯暗暗吹了聲口哨,偏頭看向商櫛風。
  “商先生,這丫頭脾气不好,嘴上也不饒人呢!您應付得了嗎?要不要我現在另外幫你介紹其它的贓物掮客,雖然手段沒有黑貓靈活,但是應該還是能夠達到你的要求。”
  他仍舊維持著溫和的微笑,一雙黑眸里卻有著跳躍的火焰。“不用麻煩了,她最后還是會點頭答應我的請求的。”他淡淡地說道,嘴角彎成一個謎般的微笑。
  “我喜歡貓,尤其最喜歡任性的野貓。”
  ※※※
  表面上看來,這輛龐大的貨柜車毫不起眼,但是從車側的小門走入,就能夠發現內部別有洞天。
  貨柜內部寬敞卻略顯陰暗,設置了豪華的桌椅,雕花的木板間隔出較為隱密的空間,儼然是一個活動式的酒吧,這里是贓物市集里的交易場所,不少抱有高价贓物的賣方,都是在這里跟贓物掮客們達成協議。
  賀蘭走進了貨柜內,往專屬于她的隔間走去。在昏暗的燈光中,隔間里坐著一個神情不安的禿頭男人,旁邊還圍繞著几個凶惡的保鏢。
  “有什么好貨嗎?”她輕松且旁若無人地坐入柔軟的沙發。
  禿頭男人差點跳了起來,一臉緊張的表情。“你就是黑貓?”他怀疑地問,戰戰兢兢地抱緊怀里的皮箱。
  賀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以指尖丟出一張黑貓卡。黑色的薄卡落在桌上,上面的黑色貓儿栩栩如生。她早就習慣客戶們怀疑的眼光与語气,所以才會制作了代表她身分的黑貓卡。
  “收費標准你應該很清楚,找到買主后,我抽取交易額的百分之十,而要是貨品或是買主具有高度危險性,我會按照情況提高佣金。現在,告訴我你手上有些什么貨?”她倚靠在椅背上,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緊張兮兮的客戶她是看多了,但是很少看到這么神經質的,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男人小心地端詳了半晌,深呼吸一口气后才謹慎地往前靠。“這箱子里全是珠寶,你在黑市里有管道,應該能夠很快幫我找到買主。”他悄悄打開皮箱,眾多的珠寶在昏暗的燈光下,仍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賀蘭拿起一條鑽石手煉,仔細察看。雖然光線不足,但是還是能看出這些珠寶价格不菲,都是惊人的高級珠寶。“兩個禮拜前,國際珠寶大展里有大量的珠寶失竊,調查出來是一個珠寶展的高級主管監守自盜。”她抬起頭來,看見禿頭男子不自在的表情,臉色慘白如死灰。“這東西可是燙手山芋,不好脫手。事情鬧得太大,有許多人會留意著珠寶的流向,不太容易找到買主。”
  “我可以給你更多的佣金,但是東西一定要快點脫手。”禿頭男人焦急地說道,他偷了這些珠寶,雖然沒有被警方逮到,但是事情鬧開了,他急著把珠寶換成現金,好逃出國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一旁,眾人徒然惊覺黑影籠罩,卻沒有人發現他是怎么來到的。這么高大的身軀,行走時竟然詭异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賀蘭還來不及反應,手中的鑽石手煉就已經被拿走。她仰起頭來,正好詫异地望進商櫛風帶笑的黑眸里。
  “黑貓,我們又見面了。”他微笑著點頭,欣賞著她气憤到發紅的臉龐,笑意逐漸加深。
  “你……”她被气得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不僅不理會她的威脅警告,還敢出現在她的工作場所里!
  這個繡花枕頭難道沒有腦袋,不知道贓物市場有多么危險?會來這里交易的大部分都是亡命之徒,要是惹到什么人,他大概會被活活打死。他究竟是太過愚蠢,還是有著令人欽佩的勇气?
  “啊,你很高興見到我嗎?”他故意曲解她的反應。
  “黑貓,這個人是誰?”禿頭男人緊張地問,擔心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商櫛風。
  “我是貓儿的伙伴。”他大言不慚地自我介紹,擺上最溫和友善的笑容,還狀似親昵地點點她燙紅的臉頰,之后舉高手上的鑽石手煉,瞇起黑眸端詳。“特質的精選鑽石,每一顆都是經過挑選,以同一個角度切割,這條手煉可以稱得上是難得的珍寶。要是放出風聲,大概會有不少珠寶收藏家會開出天价來收購。”他緩緩地說道,神情与口吻都十分專業。
  禿頭男人還以為,商櫛風真的是賀蘭的伙伴,只當他也是贓物掮客。看見對方識貨,禿頭男人連連點頭。“是的,是的,這些珠寶都是上好的精品,是霍普公司設計的。”
  商櫛風挑起眉頭,拿起皮箱里的珠寶察看著。“的确是霍普公司的珠寶,每一個扣環上都有黃金圖騰的標示。”他低頭對著禿頭男人微笑。“前陣子在國際珠寶展時,霍普公司所展示的高級珠寶不翼而飛,原來是在你的手上。算是命中注定吧,在這里被我遇上了,霍普是“太偉集團”的子公司,現在就物歸原主,由我帶回去交差嘍!”他好整以暇地說道,接著以优雅的動作將皮箱關上。
  禿頭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還不能了解商櫛風在說些什么。“黑貓,這是怎么回事,什么物歸原主?他不是你的伙伴嗎?”愈說到后頭,他心里也逐漸清楚了,光亮的禿頭上迅速冒出大量的冷汗。
  賀蘭的臉色是蒼白的,她瞪著商櫛風搖頭,不敢相信他所說的、所做的事情。
  她的身体在顫抖,已經不曉得是因為气憤還是緊張,她筆直地看進他仍舊帶著笑意的眼里,确定這個男人瘋了。
  “他是“太偉集團”的人!”禿頭男人終于反應過來,惊慌地大聲喊道,扑上前想搶回皮箱,卻被商櫛風輕易閃過。“快!快把皮箱給我搶回來!”他狂喊著。
  商櫛風仍舊微笑著,另一手拉起賀蘭,迅速閃過扑上前來的凶惡保鏢們,不由分說地便將她拖往貨柜車外。
  “貓儿,不要搖頭,我這是迫不得已的,這些珠寶真的是我老板的東西,那條鑽石手煉還是他獨生女的生日禮物,而作屬下的我怎么能夠視若無睹,看著老板的東西流入黑市?”他低頭閃過一個飛來的木椅。
  保鏢們在雇主的呼喊聲中,開始追逐商櫛風与賀蘭,貨柜內亂成一團,有人為了想分一杯羹,也加入追逐的行列。
  “該死的,住手!你會毀掉本姑娘的信譽。”她想要掙脫,但是用盡力卻掙不開他的手。這個繡花枕頭的力气,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大,她只能被拉著逃离現場。
  “你們這行不是流行黑吃黑嗎?我是為了你,努力在學習适應這個行業啊!”
  他万分誠懇地說道,臉上沒有任何罪惡感。
  熱鬧的市集上,原本討价還价的人們,也被喧鬧的聲音吸引,扮扮回過頭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陌生男人拖著黑貓沒命地逃跑。下一秒,巨大的槍聲響起,追赶的人失去耐心,已經亮出家伙。
  子彈落在他們前方几公尺的土地上,撞擊出煙塵与碎石子。
  “真是粗魯啊,他們都這么不愛護淑女的嗎?”商櫛風回頭微笑著,恰好看進她气得發紅的雙眼里。
  “把貨品留下,我去跟那個人解釋。”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說道,猛地腰間一緊,竟被商櫛風輕易地抱起,放置在重型机車上,而他不到几秒鐘就發動了机車,賞了在后頭追赶的眾人一臉黑煙。
  他的高大身軀,此刻緊緊地靠著她。賀蘭習慣性地伸出手,接掌了机車的駕馭,她咬緊了牙根,發誓要是躲得過這一次,絕對要把他削成一片片,讓他再也不能來煩她!
  “貓儿,別白費工夫了,你現在是騎虎難下,他們不會听你解釋,只會認為你跟我是一伙的。”他俐落地跨上重型机車,雙手握住她緊握把手的纖細手掌,強迫她催緊油門,机車在喊叫聲中,迅速地离開現場。
  “我要殺了你!”她大聲地吼道,卻沒有辦法反抗。
  其實在贓物市場中,這類黑吃黑的事情經常發生,只要搶奪的那一方躲得過,代表功夫了得,客戶也無法追究,畢竟那些貨品都是贓物,也不能上警察局去報案;然而見者有分,在一旁的人當然可以受雇于客戶,幫忙搶回貨品,理所當然地分取佣金。
  只是,從來沒有人這么大膽,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黑吃黑,那等于是在鯊魚堆里丟下肥肉。
  听了她的話,商櫛風并不以為忤,甚至還低下頭來,男性的肌膚磨弄著她細致的臉龐,在耳鬢廝磨間低語。
  “只要能夠躲得過身后那群鍥而不舍的仁兄,回去后我任憑你處置。”他溫和的嗓音里帶著笑意,還有更深的親昵。
  在他們后方,有著几輛机車不死心地追逐著,子彈不停從后方來襲,每每被他們惊險地躲過。
  “看來不先解決他們是不行了。”商櫛風喃喃自語,語气里有几分惋惜,以唇輕触一下她的長發,之后放開油門,刻意讓車速慢下來。
  賀蘭被他的舉動弄得既緊張又不安,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与一個男人這么接近,他的胸膛抵住她的背,之間沒有任何空隙,讓她明确地知道他身上肌肉的每時起伏。
  “你不要命了?”發覺車速慢下來時她陡然回頭,紅唇卻不意擦到他的唇,令她有瞬間的愕然,看入他眼里的火苗,只覺得像是要被灼傷。
  他們是緊緊相抵的,賀蘭能夠察覺他的生理變化,堅挺的欲望從背后抵住她,隨著机車的震動,或輕或重地撞向她。
  她的臉變得燙紅,雙手几乎要握不住把手,不敢相信在被人追殺的此刻,他竟然還有心思想到其它?眼前的一切太過荒謬,也太過親密,她是江湖儿女,習慣不拘小節,甚至有几分的男性豪气,從不曾像此刻一樣,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女人。
  “貓儿,我的命是你的。”商櫛風挑逗地低語,伸出舌輕舔一下她的耳,滿意地看見她的顫抖。
  后方又傳來惊天動地的槍響,還有尖銳的呼嘯聲,机車們一前一后地在黑暗的道路上追逐,因為光線不明,后方的追兵們很難瞄准。
  “這些人還真有耐性。”他輕松地說著,繼續放慢車速,直到兩方的車輛十分的接近。“貓儿,車子交給我控制,你轉過身來。”他溫和的聲音像是誘哄,吹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都帶著灼熱。
  追逐的保鏢們以及想分一杯羹的閒雜人等,看見賀蘭車速變慢,還以為机車出了什么問題,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有人收起槍枝,紛紛換上适合近距离戰斗的刀劍,准備搶回那箱珠寶。
  她因為他的話而瞪大眼睛。“變態!你想干什么?”她的聲音有點發抖。
  他一臉的無辜,眼里有著火苗,也有著笑意。“貓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要你用西洋劍,解決掉這些不死心的朋友們。”他若有所指地輕笑几聲。
  賀蘭的臉紅了紅,知道他所想的不是這么單純的主意,但是在重兵追捕下,她根本別無選擇。她松開把手,俐落的身手在狹窄的机車座墊,也是難以輕松地轉身,更何況車速還這么快,要是一不小心,她就可能摔斷頸子。
  空間很狹隘,她几乎是緊貼著他的身軀轉身的。轉過身后,這樣的姿勢更加親密了,她必須跨開腿,才能夠平衡住身子。抽出腰間的西洋劍,她咬緊牙關,把怒气与心中的不安發泄在追兵身上。
  黑暗中銀光一閃,銳利的刀鋒划過一個保鏢的手臂,那人哀嚎一聲,握不住把手,車子搖晃的時候又撞上一旁的同伴,兩輛机車連人帶車地涼到路旁去,紛紛倒在路上呻吟著。
  “你這樣會掉下去的,用腿環住我的腰。”商櫛風就事論事地建議道。雖然他努力維持正常的語气,但是仔細地听,還是可以听見他嗓音里的期待。
  賀蘭沒有辦法拒絕,若要繼續對付那些追兵,就只能照著他的話做,雖然他存心不良,但是這的确是最好的辦法,只有這种姿勢,將身体倚靠在他的身上,她才能不用擔心平衡的問題,專心地應付那些人。
  她一咬牙,修長的腿跨上他堅實的男性大腿,將身体往上提了些許,一手扶住他的肩膀,而持著西洋劍的那手奮力地往最接近的騎士砍去。他們的身体面對面緊貼著,最敏感隱密的一處互相抵靠,她等于是坐在他的亢奮上,隨著机車的晃動,帶來最親密的磨弄。
  他的堅挺像是要嵌進她的柔軟中,隔著緊身的衣衫撞擊她的花核。
  “啊!我喜歡這個姿勢。”他感歎地說道,气息吹拂在她胸前的丰盈上。“貓儿,用腿夾緊我。”他別有用心地笑著。
  在緊身衣的包里下,她的丰盈十分誘人,他几乎要忍受不住誘惑,低頭吻上她的渾圓,期待她的蓓蕾在他的吻下綻放。此時,后方一個保鏢拿起手中的武器丟擲,撞得他們的机車猛烈晃動,她的身軀震了一震,為商櫛風帶來目眩神迷的美景,令他暗暗喘了一口气。
  听見他的低語,賀蘭惊慌地手一軟,手中鋒利的西洋劍掃到最后一個追兵的臉上,倒霉的男人臉上破了相,哀嚎著松開把手,在道路上摔得頭破血流。
  在解決完那些追兵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胸前。這個家伙甚至沒有專心在路況上,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直盯著她的胸部瞧,她松開放在他肩上的手,讓身子往下坐下,想要避開他那雙眼睛的窺視。
  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身子最柔軟的一處,撞擊上他堅挺的欲望,兩人都在一瞬間發出呻吟。
  “貓儿,你這樣算不算是“騎虎難下”?”他靠在她耳邊喚道,說出令人面紅耳赤的雙關語。
  他的聲音已經不像平日那么溫和,灼熱的呼吸有些急促,在喘息時胸膛壓迫著她胸前的丰盈,感受到她因為動情而挺立的蓓蕾。
  “停車!”她咬著牙說道,只想快點結束眼前荒謬的親密。
  她是怎么了?只是跟這個繡花枕頭靠近一點,她就渾身不對勁!身体又冷又熱,像是在火里,又像是在冰水里,不由自主地發抖。她只想快些离開他的身邊,或許等到兩個人不再那么親近時,她的腦子就能夠冷靜地運作。
  他聳聳肩。“淑女的命令就是我的愿望。”他有禮地說道,按下煞車,但是車子卻仍舊維持著同樣的速度往前沖去。他試了几次,卻還是沒有任何效果。
  “貓儿。看來不能如你所愿了,剛剛的撞擊大概是撞坏了煞車系統。”商櫛風悠閒地說,沒有任何的緊張感,依舊以肌膚摩擦著她的長發与粉頰。
  “什么?”她尖叫出聲,冷靜已經被拋到九霄云外了。
  他大概是她命中注定的瘟神,一遇上他就鐵定沒好事。剛剛才解決那些追兵,眼下煞車又坏了,等一下的路段可是惊人的大斜坡耶,難道她這個名聲響亮的黑貓就要被這個繡花枕頭拉去當陪葬了嗎?
  “沒關系,我們還是可以下車。”他口气不變,態度十分輕松自在。
  賀蘭還沒有反應過來,腰上就被一雙堅實的手臂緊緊握住,他竟在高速行駛中松開把手,以雙手環抱她的身子。之后雙腿跨過机車,在最短的時間抱緊她,往道路兩旁的柔軟草地扑去。
  机車在失去駕駛人的狀況下,歪歪斜斜地繼續往前沖去,高速地沖下大斜坡,之后發出砰地一聲巨響,高齡的重型机車宣告壽終正寢了。
  而他們則是緊緊地擁抱著,因為沖擊力而在草地上滾動。在翻滾的過程中,商櫛風始終緊緊抱著賀蘭,將她保護在胸膛中,以自己身軀作為她的屏障,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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