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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If you cammakeitin NewYork,you cammakeit any where,在紐約成功才算是真正的成功,西蒙恭喜你!”畔宁丟下拉炮,飛奔到西蒙怀里。
  碧姬和瑞凡也舉杯祝賀:“恭喜你!終于獲得賞識了。”
  一進門就面對大伙儿為他熱情開辦的惊喜派對,西蒙開心激動地給每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其實還只是初步談了一下,大致是有一個創刊十周年的特集要請我擔任造型构成。當然,如果合作愉快的話,我們不排除有長期合作的可能性。”
  最近意外接到的一個大case,一家知名的雜志找上西蒙,預備借助他前衛彩妝的專長,讓他們的雜志呈現出耳目一新的感覺。
  其實西蒙自己也很詫异對方怎會找上他,他根本沒有知名度可言,只是默默在街頭擺攤,雖然手藝精湛無可挑剔,但他原本就不是個積极的人,像這樣的大case想必有很多人積极爭取,又怎么可能會落在他頭上呢?
  “該算你運气好吧?那天我進棚替那家雜志拍照,他們的編輯偶然望見我手臂上的新刺青,就開口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所以我還勉強可以算是你的介紹人呢!”站在西蒙大門口的是一個冷艷的絕色女子,顯然她是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緊緊扣在她身上。
  不請自來的客人正是路卡的青梅竹馬,她倚在門邊笑得像一株妖艷的食人花朵,仿佛她一張口,所有的人都無可幸免被她嗑得尸骨無存。
  “她是誰?”畔宁小聲問道。
  “她就是那個不吃路卡巧克力的排骨精。”碧姬故意高聲回答畔宁,企圖全場都聆听到這名女子的冷血負心。
  “碧姬,你還是老樣子嘛!嘴利得像一把磨尖的刀子。”
  “我的拳頭也不差,硬得像帝國大廈的基石,你要不要試試看?”
  “說實在,我真不懂都過了這么多年,你干嘛還這么恨我?沒錯,當年我的确是費盡力气要勾引西蒙破坏你的婚禮,可是最后也沒得逞,反正事實證明沒有我的介入,你還不是注定和西蒙分手。早知如此,當年你還不如慷慨一點把西蒙讓給我,說不定你現在就不會因為婚姻失敗而不快樂,所以嚴格說來,你還得感激我,至少當年我曾經努力要阻止你日后悲劇的發生。”
  冷艷女子一口气喝干杯中的紅酒,卻完全不會因為自己厚顏無恥的歪理而有一絲臉紅。
  “你錯了,我根本不是恨你,我是瞧不起你!你這樣玩弄愛情,到最后還不是一無所有,為什么不交出你的真心,認真面對你的感情?路卡還在等你,現在回頭不算太遲。”碧姬實在不忍心見她如此墮落,一個不懂愛情的女人,多么可悲呀!
  “我是來跟你吵架的,不是來做愛情咨詢;至于你的廢言,我就當作根本沒听過……”她的自信高傲在看見碧姬祭出的法寶之后,完全崩潰。
  “不要跟我說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這是路卡為你親手做的巧克力,連包裝紙顏色、緞帶樣式都是選擇你最鐘愛的基調。他始終沒有放棄,他一直深信著有天你總會被感動。”碧姬將巧克力盒拆開,遞到她面前,非得要她嘗一口不可。
  她顫顫地捏起一塊,送入嘴里,只是那么一小口,甜蜜卻已滲入心底。
  “好不好吃你至少得開個口,你低著頭是什么意思?要忏悔不用找我,去找路卡吧!”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路卡……他走了……都是因為我……”她的話斷斷續續,像一幅拼湊不整的圖畫,看不清輪廓。
  “什么意思?你說路卡走了是什么意思?”碧姬只差點沒沖上前去捉住她的襟口。
  “就是上個星期,他被移民局捉到,已經遣送回加拿大了。你要問他怎會被逮到?絕對不是運气不好,那通告發電話是我打的,因為我再也受不了他這樣死心蹋地等著我!”
  她明明在哭泣,嘴角卻禁不住狂喜。天啊!她与路卡之間宛如一出荒謬的鬧劇,全由她自編自導自演,只是她沒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刻才明了路卡對她的好,以及他對她而言原來如此重要。
  碧姬以冷冷的啐罵代替揮拳在她美麗臉龐上:“你是個最愚蠢的傻瓜!”
   
         ☆        ☆        ☆
   
  “哇,這些模特儿都好漂亮喔!真不敢相信她們的腿怎么可能長到這种地步?我的總身長大概也沒她們腿長吧?長這么高是什么滋味呢?走路的時候會不會感覺身旁都是云朵圍繞?”
  畔宁頭一次親眼目睹頂尖模特儿那有如少女漫畫的身長比例,十一頭身耶!若不是親眼見識絕無法輕易相信。
  畢生也沒几次這等机會了,當西蒙詢問她愿不愿意充當他的助手隨他一起到攝影棚去時,畔宁簡直是點頭如搗蒜。
  其實她根本什么都幫不上忙,西蒙只派給她別搗蛋的簡單任務罷了,所以他給模特儿上妝做造型的時候,她只好收斂一點別去鬧他;但是,他只規定她別去鬧他,可沒規定她不許去吵模特儿,所以她的無聊舉動應該不能算是犯規吧?
  “你以為我們長這么高就該會碰到天堂嗎?”一個正在換裝有著甜甜笑容的模特儿,覺得畔宁的好奇与天真著實很可愛。
  “至少呼吸的空气會比我們這些短腿小可怜還來得新鮮吧?”如果手邊剛巧有一組皮尺的話,畔宁肯定毫不猶疑捉來測量這雙修長過人的美腿,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模特儿姊姊的腿有多長?
  “是呀!走著走著,還會不小心被飛得不夠高的班机撞到呢!”這個東方天使好有趣,讓她忍不往要逗她。
  “如果有机會的話,我也想被飛机撞一下,感覺好炫喔!”畔宁凝著一對琥珀色眼眸,好認真地說道。
  “其實我反而希望自己不要這么高得离譜,我覺得像你這樣嬌小才比較迷人呢!”她覺得畔宁好漂亮,像一尊精致的瓷器娃娃,尤其她的長發簡直是上天的恩典,烏黑柔順像最純粹的墨一樣。
  “好了。”西蒙幫模特儿做完最后修飾,便大功告成了。
  既然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畔宁只好收拾玩心,開始替西蒙整理善后。
  “晚飯想吃什么?我請客。”西蒙忙了一整天,終于可以歇息了,畔宁為了犒賞他,主動貼上他的唇,甜蜜地吻去他一日的疲憊。
  “我們去市集買新鮮蔬菜來做沙拉,好不好?這里的蒲公英葉、菊苣、黃甜椒加一點蔓越莓醬和优格就好吃得不得了,我在台灣吃不到這樣的東西,現在不趁机多吃一點,將來肯定后悔。”
  只要畔宁一提起台灣,西蒙就顯得不開心,他沉著臉說:“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你不會永遠都在這里。”
  畔宁輕撫他剛毅的下顎曲線,溫柔的指尖融化他所有的負面情緒。“別多想了,至少我現在在你身邊,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西蒙的手滑到她敏感的后頸,他吻著她的發梢、眉心、鼻尖,那樣呵護珍惜的親吻,仿佛害怕一用力,她便會像流沙由他指尖消失。
  “打扰你們我知道我該天打雷劈,但還是忍不住要請問一下。”一名攝影助理打斷了他們的甜蜜。
  西蒙的眉都擰了起來:“什么事?”
  “想問問這位小姐,能否撥空讓我們拍几張照片?”
  “她是我最棒的助理,不是模特儿,我想你們找錯人了。”西蒙還是一臉的不悅,他只想赶快与畔宁共度兩人世界,任何人來打扰都是該死。
  “和那些漂亮迷人的模特儿姐姐一起拍照嗎?”
  畔宁望向燈光璀燦的攝影棚,那些裝扮入時、体態完美的模特儿,每個都看起來好有型喔!她真的可以与她們并排出現在同一個畫面嗎?不會很不協調嗎?
  “是呀!我們的攝影大師夸贊你美得不可思議,預備讓你站在中間,其他的模特儿就當作是陪襯,就拍一組照片,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當然我們也會給予你一些補償,希望你能點頭答應。”
  他們聘請的攝影師不用說,一定是國際級的水准,不但慧眼獨具,拍出來的照片更是張張經典。他會看上這個東方女孩,實在是她的榮幸。
  “你想玩,對嗎?”西蒙莫可奈何地問畔宁。他看得出來,她一對溜溜大眼都在閃閃發亮,充滿了興奮的光彩。
  “嗯。”一看見方才那位甜甜笑容的長腿姐姐向她含笑招手,畔宁再也克制不住奔進棚里,拍照就拍照,好玩嘛!
  原先西蒙還不太高興,但是一進棚里,看見畔宁坐在一群金發碧眼的長腿名模中間,非但沒被搶盡風采,還光芒万丈,他不得不承認讓她來試一試是對的,她這一趟肯定玩得很漂亮。
  在這樣一群完美女人襯托下,畔宁的琥珀眼眸、披肩黑長發、櫻桃小嘴都較平常加倍的美了,美得讓西蒙窒息。
  他在心底發誓,這一生都要有她相伴,她迷人的東方天使,他絕對不能失去她。沒有她,他的世界就沒有天堂。
   
         ☆        ☆        ☆
   
  “這是你嗎?哇!你在這一群女人中間居然還能露臉,她們難道沒抬起長腿輕松地把你遮往?”碧姬翻著最新一期的時尚雜志,惊訝贊歎之聲不曾斷過。
  “放心,拍攝之前,我已經先用童軍繩把她們的腳踝緊緊纏住了,所以不怕受到長腿攻擊;至于你的普通腿,那我就更不怕了。”畔宁吃著香甜的提拉米蘇,來紐約有一段時間了,她已經學會如何反擊碧姬的坏嘴。
  “瑞凡你也說句話,你妹妹欺負我。”看瑞凡背對著她們一徑翻著雜志一言不發,碧姬便順手捉起桌上的小叉子去戳他的背。
  “Ouch!”瑞凡哀嚎一聲。
  撫著被戳疼的皮膚,他緩緩轉過頭來,下一秒,兩只手臂扑向碧姬把她按在沙發上呵痒。碧姬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身子蜷成一團,她當然不甘示弱,也伸手去戳他結實的胸膛,兩人便這樣黏在沙發上,誰也不肯先認輸地玩著三歲小孩的游戲。
  “你們兩個都這么愛玩,如果碧姬你不成為我未來的嫂嫂的話,那就太可惜了。”畔宁若無其事地放話,同時代表男女雙方向彼此求婚。這招很高明,只是現在還未到說這話的時候。
  “未來的嫂嫂?你說蕾秋嗎?”
  碧姬賴在沙發上和瑞凡抱在一起,雖然這樣的動作很親昵,這般的感覺很甜蜜,但這絕對不代表他們之間有男女情誼,純粹只是因為這姿態太舒适的緣故。
  “蕾秋?唉——”畔宁長長的一聲歎息之后,緊接著又是一陣搖頭,她甚至听見自己在心底這樣說:蕾秋不會是我未來的嫂嫂。這道理連她都知道,怎么碧姬居然滿臉的問號。
  門一拉開,西蒙垂著雙臂,無精打采地走進來。
  “怎么樣?這一期的雜志出刊了,我覺得做得很精彩不同凡響,雜志社方面也一定認為你很棒吧?”畔宁舀一匙提拉米蘇送進西蒙嘴里。
  西蒙眉頭深鎖,久久才吐出一句:“他們也認為我做得很好。”
  “那他們今天一定是跟你談長期合作的大計划,是不是?他們跟你談了什么?你快說,我們都好期待。”碧姬也想分享他的喜悅成就。
  然而西蒙卻搖搖頭,無奈地攤開雙手:“沒有,他們沒打算跟我再合作了,這個case就到此為止了。”
  “怎么會這樣?他們當初明明不是這么說的呀!”畔宁抱住西蒙的頸子,把臉埋在他的肩窩,如果他很沮喪,那么她也快樂不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對我的作品贊譽有加,可是卻告訴我不考慮再合作,我實在不懂他們究竟以什么理由來否定我?”西蒙難掩心中失望。
  回應他的只有一室沉默,因為他們誰也想不透,能有什么理由?
  只听見瑞凡這么說:“也許我知道理由。”
  “什么理由?”三人异口同聲。
  瑞凡翻開那几頁有著畔宁照片的地方,指著它:“因為這個。”
  “因為我?”不但畔宁想不明白,就連碧姬和西蒙也還是一頭霧水。
  于是瑞凡細說從頭,他把永觴對他的隔空放話內容再陳述一遍。
  “也許他看見畔宁在雜志上出現,便著手調查她的行蹤,一問之下,發現畔宁的聯絡人是西蒙,永觴如果要逼畔宁回去,自然選擇她身邊的人下手,就算這里是紐約,終究還是脫离不了夏氏的惡勢力范圍。”
  “大哥要逮我,干嘛不直接找上我?他扯西蒙后腿有啥用?”畔宁气得嘟起嘴。西蒙見狀,捉一撮長發去搔她的鼻尖,害她打噴嚏,想气都气不起來。
  “他的手下直接找過你,還不是被你逃了。是西蒙帶著你逃跑,所以他們一定會去詳查西蒙的來歷,這一查就查出你和西蒙關系匪淺。以永觴的脾气,他肯定恨不得訂下船票親自到紐約來拆散你們,但是聰明的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便是記取前車之鑒。你想想,就因為他的從中作梗才害得你的初戀泡湯,一气之下,竟然斷然离家出走和他徹底翻臉,你的气都還沒消,他如果在這個緊要節骨眼上再干一次這等坏事的話,怕是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和他說半句話了。他這么在乎你,可不愿意冒半點可能失去你的危險,所以他得做得天衣無縫,搞完破坏之后還能手腳干淨,准備張開雙臂迎接你重回他的羽翼之下。”
  瑞凡一口气像繞口令一樣念完一長串,博得眾人熱情的掌聲,還有碧姬体貼遞上的一杯檸檬蘇打。
  “所以大哥就是針對西蒙出招嘍?他想藉著擊潰西蒙,讓我主動回到他身邊?”
  是呀!她那個以世俗价值為价值的市儈大哥,真的以為一旦發覺西蒙永遠都無出頭的机會,只能落拓地在路邊擺攤,她便會看輕西蒙,也同時認清自己不過是一時陷入無可自拔的激情;一旦激情的時效過期,她就會轉身回頭擁抱他這個始終為她著想,甚至不惜用盡手段打扁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蒼蠅的新好哥哥。
  哈!哈!哈!畔宁只能給永觴三個同情的干笑,因為他的白日夢永遠不會有實現的一天。真不懂,做生意都能順應世界潮流的商業金頭腦,怎么遇到感情事卻變成一團豆腐渣。永觴大哥呀!什么時候你那食古不化的烏龜腦袋才會開竅呢?
  永觴不懂的是,沒有什么能夠阻礙她的愛。她就是愛西蒙,愛他的与世無爭,愛他的另類手藝,愛他剛睡醒的樣子,愛他唱歌的破鑼嗓子,愛他寫的蚯蚓字,愛他吻她的藝術,愛他愛她的樣子。
  “他要如何打擊我都不在乎,只是他休想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西蒙的心中燃起戰斗的熊熊火焰,他才不想輸給畔宁的變態大哥。想要將他擊潰,除非真像世界末日那樣,一顆帶火的彗星轉瞬之間毀了紐約市,否則他哪有可能這么輕易就認輸。那個變態大哥以為是在拍電影嗎?打倒一個人豈是如此簡單。
   
         ☆        ☆        ☆
   
  “就是這么簡單,我隨便彈個手指頭,他便應聲而倒。”
  夏永觴透過話筒傳達下一步擊潰行動。老實說,他不以為西蒙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過就是個靠甜言蜜語迷昏他可愛天真妹妹的外國痞子罷了。膽敢在街頭牽著畔宁的小手,永觴一想到這一點就恨不得將西蒙倒吊起來,狠狠地殺他,而且要殺兩次!
  一陣風卷過來,西蒙站在紐約入秋的街頭,打了個噴嚏。“哇,好像突然有一股冷颼颼的寒意。”
  畔宁拉拉他的衣袖,大叫:“不好了,西蒙你看!”
  原本就簡陋的小刺青舖子,居然被拆成風一卷就飛走的迷你小碎片了。
  天啊!他們不過几天沒擺攤,就被人給砸攤了。是誰搞的鬼,西蒙和畔宁都心知肚明。
  西蒙強作鎮定,他蹲在破碎的攤子旁,默默低頭收拾著殘骸。“早知道要被砸爛,當初就用不著那么認真做這個攤子了。這攤子的每一塊板子、每一根釘子都是我親自拼湊完成,數不清有几次手指不小心被鐵釘划破;好笑的是,好不容易攤子蓋好了,卻因為我的手被自己的鐵錘敲腫了,而只好延后一個禮拜開張。現在這個樣子,不曉得又要多久才能再重新開張了……”
  晶瑩的淚水落在破碎的木板上,西蒙錯愕地抬起頭來,不敢拿髒兮兮的手去抹她白淨的臉蛋,只好用衣袖去擦畔宁臉上挂著的兩行淚珠。
  “不哭不哭,木板說它們不疼,你不用為它們掉眼淚,太浪費了,它們只是被一群剛巧路過的空手道高手一時興起當成道場里的木板來踢破,如此而已,是它們運气不好,你就別哭了吧?”
  西蒙逗她的話沒奏效,她只消一抬眼看見這個小舖子變成這副不堪模樣,眼淚就無法控制。“太過分了,大哥這次真的做得太過分了……”
   
         ☆        ☆        ☆
   
  紐約沒有一刻不熱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卻沒有人能夠挑出“寂寞紐約”這個日子。
  然而,今天卻是瑞凡的寂寞日。
  藍格的新戲在外外百老匯反應不惡,順利演完十六場,今晚是最后一次登台
  “就要結束了,好快,我還以為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蕾秋給瑞凡一杯咖啡,感歎地說道。
  “總是會來的,否則我們每天撕去一頁日歷不就是白做工嗎?”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感覺自己与蕾秋似乎走到了盡頭。
  “第一次看到你的劇本的時候,我跟麥肯提起過,想將它搬上舞台,麥肯望著我,他說:‘如果你將戲做得夠水准的話,我就送你一枚結婚戒指。’,后來他走了,臨走之前沒忘記送我一枚指環。你可以笑我傻气,但是我始終惦記,要導一部夠水准的戲,獻給天上的麥肯。”也許她太傻的心中一直認為,只要她完成了這部戲,她便能成為麥肯合法的妻子。
  “蕾秋——”她的痴心,教人于心不忍。
  瑞凡將垂淚的蕾秋拉進怀里,他想救她,她卻推開他自己往火里狂奔而去。
  “瑞凡,對不起。”
  “本來只是一段因戲而結起的緣分,一旦落幕,感情自然跟著結束,用不著說什么對不起、謝謝你這一類的話。我只想告訴你,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了,我依然關心你是不是隨時都保持著快樂。答應我,為自己好好地活。”
  蕾秋默默地點頭,她想謝謝他,可是他不許她這么做。
  “未來有什么計划嗎?”
  “演完了今晚,我打算結束藍格,我已經撐不下去了。上個禮拜我找了仲介商賣掉我名下一筆土地,那筆錢大概夠我償還藍格積欠的債務。如果有剩下的錢,我想到希腊去流浪。”
  “為什么選擇希腊?”
  “那里的天与海都很藍,陽光也燦爛,我想麥肯會喜歡。我打算將他的骨灰洒向愛琴海底,然后我會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蕾秋擦干眼淚,她已然規划出未來的道路,不再感到彷徨無助了。
  “那么我只能說,祝福你嘍!”瑞凡淺淺的吻印在她的臉頰,然后她笑了,像初次見面的甜美笑容,總在最初与最后罕然綻放。
  瑞凡轉身退出,只留下無限的祝福,一切的付出,從今以后都不算數。
  自那一日起,紐約市開始落下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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