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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誤會……真的是誤會……”人算不如天算,百口莫辯的高藝倫,這下子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一夜未夜的她,天朦朧亮時,她溜出了黑青隼的房間,本想趁著下人尚未起床工作之際,偷偷回到后側日式建筑的客房去,未料,才踏出房間,就不小心被一名經過的中年婦人撞得正著。
  面善可親、和藹慈祥的中年婦人,并沒有嚇到惊訝的模樣,反而像是預料中的事般,笑笑的朝她頷首示意后,不發一言的轉身就离去。
  中年婦人不正常的反應,正顯示這件事的詭譎。果然,晌午十二點未到,這件事足以毀了她名譽的不光榮丑聞,便像喜事般的在黑家山庄內傳遍了。
  而此刻,她昨晚所擔憂煩惱的事,終于發生了。無所事事,到處閒逛的她,被經過复賽篩選出的三名,參与競選黑少夫人寶座的名門千金圍堵住。這其中,還包括了她表姊——元癿癿。
  “誤會?!”眥目欲裂具著她的李心蘭,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話,“陳嫂親眼目睹你自黑少爺房里出來,這事會錯得了嗎?”
  陳嫂在黑家的地位,僅次于黑老夫人和黑青隼,身份有著舉足輕重的她,說話原可信度自然是相當的高,更何況,她沒有理由造謠。女孩子家的名譽和清白,在上流階級中,可算得上是項比性命還重要的事。
  “說!你偷溜進黑少爺房里的目的為何?”趾高气揚指著鼻子質問的柯乃云,表情淨是輕蔑与鄙視。复賽的結果已出來了,能參与決賽的人選,只有三個人——自己、李心蘭和元癿癿。以女人的眼光來看,平心而論,這高藝倫的确有一張過分姣美的臉蛋,和一副高挑修長的身材,但既然她不在決賽的名單上,她潛入黑少爺的房間為何?莫非想以美色勾引、誘惑他?
  瞬間,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的三個女人,怒气騰騰的臉色遽然丕變,不再憤怒的瞪著她,而是一副欲扒她的皮、非殺了她不可的怨毒、憎恨表情。
  “不要臉!”气急敗坏的元癿癿,不顧她是自己的表妹,口不遮攔的辱罵道,“你真不知羞恥,居然以這种卑劣的手段想奪得黑少夫人的頭銜,虧你還是我表妹,我真替你感到丟臉。”
  被李心蘭和柯乃云兩個嬌生慣養、气勢凌人的千金小姐謾罵侮辱也就算了,但被深知自己個性的表姊破口大罵不知羞恥、不要臉,這她就無法忍受了。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癿癿!”不想被她們三個女人生吞活剝的高藝倫,覺得有必要將誤會解釋清楚,及澄清這件子虛烏有的事。
  “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那是怎樣?事實都已擺在眼前了,你還想辯解什么?”气得失理智的元癿癿,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釋。
  “你們全誤會了,昨晚我的确是在他房間過夜,但是……”急于解釋她被迫強留在黑青隼房間過夜的高藝倫,末料,她愈描愈黑,話只說到一半,就被火冒在丈的柯乃云給截斷。
  “你終于親口承認了吧!”溫柔可人的柯乃云,在听見她親口坦誠以美色去勾引誘惑黑青隼時,表情霎時變得既然獰又恐怖,一副欲扒了她皮的模樣。
  “還說誤會,你這下流的賤女人,真不要臉,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的与我們競爭,不要卑鄙的暗中使用美色的詭計,你胜之不武。”有著良好教養的李心蘭,此刻亦撖是失控的開始做人身攻擊,謾罵著急著想澄清誤會的高藝倫。
  高藝倫知道再解釋也沒用,無論她說什么她們全有理由反駁、听不進耳去,于是不再浪費口水辯駁。轉頭看著表姊,希望表姊相信她的說辭,她真的沒有出賣自己的身体,以美色勾引、誘惑那個狂妄傲慢的黑青隼。她真的是冤枉的呀!為什么沒有人要相信她的話?
  “癿癿……”一看見表姊不相信她的說辭,露出不齒她作為的鄙夷眼神,頓時,她气妥的垮下雙肩。
  此刻,眼底陡然升起兩簇怒焰的她,要不是尚存一絲理智,否則她早就忍不住气憤的沖去將黑青隼給宰了,并大卸堆八塊以泄她心中的怒气,她真是被他害慘了。
  “滾!滾出黑家,滾出‘日本’山庄。”這是李心蘭最大的讓步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元癿癿的表妹份上,早就命人將她干掉了。
  “限你在今日午時离開這里,否則我保證你絕對見不到明日的太陽。”處心積慮想成為黑少夫人的柯乃云,与李心蘭連成一气的欲將眼前這個足以威脅她成為黑少夫人的高藝倫,踢出黑家“日本”山庄。
  “為了你的小命,我奉勸你還是听從她們的話,盡早离開吧!”元癿癿知道表妹是個不會說謊的人,非但不幫她做證澄清,反倒巴不得希望她盡早滾回去,免得一天到晚在她耳邊叨念個不停,煩都煩死人了,她若不好好把握住這次机會,她就是呆子。
  知道表姊在打什么如意算盤的高藝倫,眼神略帶責備的看著她,無法諒解她居然為了赶走自己,而胳臂往外彎,反倒与她們連成一气的辱罵、威協自己。
  “我不走。”毫不考慮,高藝倫當下作出決定,表情十分肯定且堅持的看著她們,擺明了她不買她們的帳,就算威脅、恐嚇她也沒用。
  聞言,答案似乎早在預料之中的元癿癿,只是不悅的睨著她撇撇嘴,未再出言諷刺,或辱罵想赶走她,因為元癿癿知道當表妹一旦下定決心,固執的想完成某件事時,就算卯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至于當場錯愕、呆愣住的李心蘭和柯乃云,臉色遽然不丕變,不敢相信她這么不識好歹,竟然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那好,她們會成全她的。
  “我給你一條活路走,你偏不走。別怪我心狠手辣,你的存在對我是一項威脅,我非除掉你不可。”不再刻意隱抑敵意和恨意的柯乃云,公然的在這眾多仆人進進出出的直廊通道口,朝高藝倫撂下狠話,繼而才憤而轉身离去。
  “既然你活得不耐煩了,我會成全你的,不用等到明天了,等一下我保證馬上送你到西天去。”憤怒得咬牙切齒的李心蘭,陰狠的瞪著不知死活的她,冷笑了聲后,才拂袖气沖沖的去聯絡父親,為自己解決一件事——找殺手來干掉她。
  望著前后一臉怨恨、憤怒离地去的柯乃云和李心蘭,原本就看表妹不順眼的元癿癿,忍不住出聲譏誚她的不智之舉——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你的愚蠢決定,會讓你付出极慘痛的代价的。”她指的是高藝倫命在旦夕,活不久了。“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是你自個儿不走,固執得硬要留下來,那么你自求多福吧!我幫不上你的忙。”
  像是樂于見她被宰掉似的元癿癿,嘲諷完她的愚笨、呆蠢后,悻悻然的往宴會廳走去。
  “該死的!”生平最痛恨被威脅的高藝倫,忍不住的咒罵出聲。這一切,都該怪始作俑者的黑青隼,要不是他逼迫強留她在他房間過夜,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縱使昨晚什么事也沒發生,但說了誰會相信?孤男寡女同榻而眠,恐怕任憑她說干了嘴,亦無人會相信她半個字。
  現在,不有隨便拉個下來詢問,她也知道謠言傳得有多難听了。不僅足以讓她在社交界身敗名裂,恐怕她這一生都毀在他手里了。
  這下子可好了,看她回去如何面對姨媽的質問,又該如何向在高雄的父母親解釋這一切,怕是——不被打死才怪。這不只敗坏高家門風而已,還使得父母的顏面在這社交界、商業界蒙羞。
  她該怎么辦?宰了黑青隼,讓黑家通緝追殺她?或者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她違約背信,落跑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
  但很顯然的,這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因為一群西裝革履的殺手們,已自四面八方朝她逼近。
  看來李心蘭和柯乃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置她于死地,否則僅僅只几分鐘而已,這群殺手從何而來?
  目視估計,這群膽敢在黑家的“日本”山庄囂張得想殺她的殺手們,至少有十來個人。一人難敵十人,更何況,對方全是訓練有素、屬職業級的殺手,她一個女人如何抵抗十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可想而之,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逃!雖是畏怯、膽小、懦弱的行為,但如果她逞勇,后果可能真的會挂了。她不是個愚蠢到不知變通的人,所以,這次她允許自己像個膽小鼠般,識時務的先落跑再說。
  “砰!”
  轉身跑沒兩步,一枚殺手集團自制的掌心与她擦身而過,落地響起鞭炮似的聲音,讓她的行動為之停滯了下。
  第一枚掌心雷為喝止作用,見受到影響而呆愣了下的高藝倫拔腿就跑時,殺手群中一個人見狀,再擲出第二枚掌心雷,筆直的往她后背擊。
  “砰!”
  當似鞭炮聲的掌心雷擊中背部時,當場痛得差點尖叫出聲的她,并未因背部傳來的劇疼,而致使她腳程減速,相反的,她愈跑愈快。
  著實感到不可思議而惊愕住的殺手群,全被她這不正常的反應,一時之間給震懾住了。
  以一個普通的正常人來講,若挨到了掌心雷,通常都是痛得哭著尖叫出聲,然而,她居然未呻吟半聲,而其速度亦未減,反倒像個未被掌心雷擊中的木頭,僅一眨眼的時間,已快跑出他們所能攻擊的范圍。
  “砰!砰!砰——”
  奉命來索取她性命的殺手群,發現已錯過殺她的時机,頓時,几十格掌心雷齊發的朝她丟擲去,雖未全數擊中她,但從她步伐踉蹌、身子不穩的搖晃了几下的情況看來,她已被擊痛得無法再逃跑了。
  帶頭的殺手冷笑了聲,使了個眼神,才要手下同他取高藝倫性命時,未料,數十枚掌心雷的連續爆炸聲,引來了黑家的保全人員,及陰沉著一張臉,狂怒得如頭嗜血猛獅般的黑青隼。
  此刻的他,如同地獄來的索命使者,暴戾的憤怒臉容上,有股令人背疹發涼的凶猛气息,令那群殺手們各個莫不膽戰心惊,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他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黑家山庄殺人?顯然活得不耐煩惱了,尤其他們竟傷害了她,他絕對會叫他們為他們愚蠢的行為,付出慘痛的代价來。
   
         ☆        ☆        ☆
   
  “哦……我咧&☆★#……好痛……”終于忍不住疼痛,混合著一連串髒話呻吟出聲的高藝倫,揉撫著像是被沖天炮擊炸到的多處傷口部位,拖著沉重的雙腳,搖搖晃晃的走回日式建筑的客房。“砰!”筋疲力竭的她,再也沒半點力气,一回到房間,她雙腿發軟的便朝榻榻米跪了下去。
  我操,媽的,Shit!要不是痛得沒力气咒罵出口,否則此刻她早不顧什么气質、什么形象的大罵三字經,來發泄心中那股郁悶的怒气。該死的黑青隼,今天她會被威脅、被恐嚇、被攻擊,甚至被追殺,這一切全怪他,若不是他堅持她非得在他那過夜,她會遭到攻擊嗎?
  好痛!身体擊中的部位,就像是被煙蒂頭燙燒般的疼痛,已瀕臨她快無法忍受的地步了。她緊咬著牙,攀著門邊的置物柜,緩緩的爬了起來。知道客房中沒有醫藥箱,由于不想將事情鬧大,所以她沒有喚仆人取來醫工藥箱。
  高藝倫身子不穩,步伐踉蹌,搖搖晃晃走至以一屏風為限的更衣處,當她脫下上衣,轉頭望向身后那一面立体長鏡時,她不由得一愣,因為后背實際受傷的面積,比她估計的還要來得大、來得嚴重,就連手臂、雙腿都有嚴重的傷痕。
  她懊惱的皺起眉頭,盯著鏡中所呈現出的傷勢狀況,好半晌,忍不住气憤的她,咬牙切齒的低咒了聲,接著便火大的開始辱罵、詛咒著那個狂妄自大、傲慢無禮,且目中無人的黑青隼。
  “砰——”木杠紙門被人突然用力的拉開之下,所制造出來的巨大聲響,頓時蓋過了屏風后方的尖聲叫罵,也令破口大罵的高藝倫困惑得為之一愣。
  剛才……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聲響?用于辱罵詛咒得正起勁,高藝倫整個心思全繞在該如何宰了黑青隼,扒他的皮、啃他的骨、飲他的血,隱約好像听見了一聲惊天動地的巨響,但那又仿佛好像是她的錯覺。
  她該不會是气昏了頭,憤怒到神智恍惚的地步了吧?要不然,那一瞬間她怎么可能听到一聲轟然巨響,而此時卻又安靜宁謐,恐怕連一根針掉至地上都听得見呢?未免也太奇怪、太詭譎了吧!
  眉頭深鎖,因身上傷口處的劇疼,而扭曲著小臉的她,才正陷入沉思,疑惑著是否因自己太過疲累,以致產生出幻覺來時,冷不防的,被一道突然竄進屏風的高大陰影給嚇著了。
  是……黑青隼!頓時怔忡住的高藝倫,全身如被雷殛般壓迫得几乎無法動彈,只能惊愕、訝异得瞠目瞪著他。
  一動也不動立在屏風界線處的黑青隼,古銅色如魔鬼般陰沉的五官,全是駭人的凶猛怒火,而如刀雕斧砌的線條則淨是狂烈的气憤,仿佛是自黑暗地獄來的索命使者,陰鷙的眼神,森冷冰寒得令人哆嗦,同時又像是一頭被惹火的狂怒猛獅,表情恐怖得叫人不由得膽戰心惊起來。
  到底……是誰得罪、惹火了他?否則他鐵青的臉孔怎么殺气騰騰的?而這又關她何事?他表情凶惡的來到她房間做啥?這會儿她可不記得哪里得罪了他,難不成找她發泄怒气?不會吧?她雖答應成為下人般的隨意供他差遣,但可不包括當出气筒。
  黑青隼大跨步逼近她,臉上駭人的怒气及凶狠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一看見呆愣到忘記要遮掩上半身春光外泄的高藝倫手臂上的傷痕時,頓時他鐵青的臉色又陰沉了几分。
  “陳嫂!”黑青隼表情危險至极且深沉難測,遏抑不住怒气的出聲叫喚恭立在門外等候差遣的陳嫂。
  “少爺。”應聲而至,而慈的陳嫂,犀利的雙眼一看見高藝倫慘不忍睹的狼狽樣,她知道該怎么做了。
  “把醫藥箱給我拿來!還有,事情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敢動他的女人,他絕不善罷甘休!李氏、柯氏千金,他饒不得她們。
  “是。”陳嫂領命,立刻著手去辦。半晌,她命令一名女仆將醫藥箱送來,自己則赶緊將李心蘭和柯乃云送出山庄去,免得由少爺來處理,情況可能會失控到傷人的地步。
  “把衣服脫掉。”接過女仆呈遞上來的醫藥箱,和一件經過改良的旗袍,黑青隼臉色相當恐怖的朝她走了過去。
  “啊?”當意識到自己半裸露著身子時,她尷尬得羞紅了臉,迅速穿戴好衣服后,才又想起他蠻橫的命令,她愣了愣,“什么?”她該不會听錯了吧?他居然命令她將衣服脫掉?在他面前?他太得寸進尺了。
  在協議中,她是供他使喚差遣的下人沒錯,但她可不是黑家豢養的下人,死活得全由他來操控。既然侍寢女仆工作她都拒絕服從了,更遑論是這項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娛樂取悅他的藝妓工作。
  “衣服脫掉。”念在她受傷的份上,這一次,他不計較她的不服從,耐心的再重复一次。
  “我頭殼坏掉了才會將衣服脫下來。”言下之意,她辦不到。
  幽黑的雙眼陡然升起兩簇怒焰的他,若不是瞥見她身上累累的傷痕,否則照往例他對其他敢違抗他命令者,絕對難逃掌嘴之命運。
  “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由我來?”黑青隼的眼神一直膠著在她姣美容顏上,語气堅決得令她不敢再怀疑他的話。
  仰首瞪著他凶惡的臉孔,知道非作出抉擇來的高藝倫,若不是背部灼熱痛得像被火燒傷般的難以忍受,否則她哪里會依在痴人說夢的他,早就不甘受辱的先揍他一拳,再走人了。
  “我自己脫。”在兩面為難之下,高藝倫沒其他的選擇了。她生气的轉過身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褪去上衣,將被掌心雷炸擊到的一團團紅腫傷口的后背,毫不遮掩的呈現在他面前。
  “坐下。”一看見她細皮嫩肉的背部,布滿無以計數的紅腫傷口,他狂怒的眯起凌厲的雙眸,直盯著几處滲出血絲的丑陋傷口。
  畏懼于他駭人的狂怒和暴戾,她不敢不服從他命令的依言盤腿背對著他坐了下來。
  “趴著。”拉了下黑色日式和服的衣擺,他跪坐在她身后,語气不容置疑。
  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的高藝倫,有點火大的轉頭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深邃幽黑的雙眸閃著嚇人的厲芒,臉部剛硬肌肉的每一線條,則充滿濃烈的火藥味。
  嚇!她怔忡住了。為什么直至現在,她才發覺他是個可怕且危險的男人呢?而令她害怕、恐懼的并不是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威嚴,而是他那种与生俱來就讓人畏懼的凶狠無情、暴戾殘酷的气勢,猶如地獄來的索命使者,無情得令人心惊,又陰狠得令人膽寒。
  他是一個危險人物,她惹不起他。但危机意識來得太慢了,她已招惹到他,想抽身而退,恐怕太遲了!
  高藝倫遮遮掩掩的將上衣攬在胸前,不敢再探測他火爆脾气的极限在哪,及挑戰他一副九五至尊的威嚴,她遵從的橫趴在他面前。
  頗為滿意她的順從,臉上怒气漸漸消退,暴戾亦逐一隱去的黑青隼,自醫藥箱拿出一只點綴著寒梅的黑瓶,旋開瓶蓋,挖出透明無色的軟膏后,他開始擦抹在她受傷的后背。
  當如水般的軟膏覆蓋住紅腫的傷口時,起初她沒有任何的感覺,唯一不适的地方,是在于他手指碰触到傷口時引發的疼痛,令她得緊咬著牙,才能忍住劇烈的疼痛不尖叫。
  慢慢的,疼痛逐漸被一股冰涼的感覺所取代,她已不再覺得后背像被火燒般的灼熱難耐,反倒感覺背部好像被放了片大冰塊,冰冰涼涼的,舒服极了。
  “笨女人!”每擦抹她身上紅腫的傷口,他臉色就陰沉几分,直至抹擦到一處仍滲出血絲的傷口,他才按捺不住怒火的暴吼出口。
  高藝倫正在享受藥膏所帶給她的冰涼舒适感覺,突然莫名其妙的被他一吼,著實嚇了一大跳。他干么罵她?她不是服從他的命令,乖乖的趴在榻榻米上嗎?而這段時間,她既未開口說半個字,亦未挪動身子,或改變姿勢半下,那么他的怒气從何而來?
  “愚蠢的女人。”眸光霎時冰冷的黑青隼,憤怒至极的責罵她居然讓人傷成這樣,“你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那,讓他們攻擊你,把你傷成這副模樣?!”
  高藝倫困惑的眨了眨眼,她有點訝异他怎么會得知此事,不過以黑家精密的監視系統,和眾多仆人的口耳相傳,他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知道她被攻擊并不為過。這本來就是件正常的事,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我有跑。”啐!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她有那么笨嗎?會呆呆的站在那讓他們攻擊嗎?
  “那還會傷成這樣?”黑青隼看著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著,表情更是危險至极,他是气她不懂得保護她自己。
  “能保住性命就阿彌陀佛了,要不然以我一個弱女子,哪能應付那十來個殺手?而逃跑的后果就是這樣了,幸好傷的只是皮肉,而不是小命,否則此刻你見到的會是我的尸首。”她瞪著他,諷刺的撇撇嘴,暗喻他黑家的防御設備太爛、戒備不森嚴,否則哪會讓那些個殺手溜進來傷了她。
  駭人的狂烈怒气和凶悍的蟄猛暴戾,又再度回到黑青隼的臉上。他十分不喜歡听見她會离開他這類的話,“你在責怪我?”眯起霎時森冷的雙眸,他听得出她話中的弦之音。
  “沒錯。”高藝倫坦誠的回答,不怕惹他生气,畢竟她會被攻擊,本來就是他害的。“昨晚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是你堅持我非得在你那過夜的,結果咧?總歸一句話,我會傷得這么嚴重,都是你害的。”
  “既然如此……”怒气和暴戾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危險的邪笑,他表情深沉難測的看著她,“就你了!”
  “什么?”她皺眉微愣,听不懂他突然迸出的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就算不答應,也由不得你。”黑青隼心意已決,既然選中了她,他就不會再放她走,即使那可笑又無約束力的鬼協議一到期,他一樣不會讓她走人。
  以手肘撐住沉重的身子轉頭望著他,如墜五里迷霧中的高藝倫,完全不知道他在威協她什么。而她,因一夜未眠,也疲憊得沒力气再詢問他。
  黑青隼繼續將搽抹完軟膏的傷口覆上一層紗布再用白色膠帶予以固定。“起來。”他伸手捉起半趴在榻榻米上的她,動手為她脫卸衣裙,換上一襲看似密不通風,實則清涼透气的艷紅旗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累得沒力气与他反抗的高藝倫,知道掙扎也沒用,遂由著他將她那一身坑洞洞的破碎衣裳換下來。
  “我親自為你更衣,這是你的榮幸。”他狂妄自大的本性又顯露無遺,以九五至尊之姿睨著她,犀利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別不識好歹。
  真是個傲慢又狂妄的家伙,要不是累得快睡著了,她真想啐他一口。整個身子全被看光了,還叫做榮幸?應該是不幸才對。
  “為什么老要我穿旗袍?”她納悶的皺著頭眉看了眼身上的紅旗袍,仔細一瞧,她發現這几天所穿的精致手工旗袍,全出自知名的一流師傅,一針一線所縫制而成的。他為何大費周章的為她添購數箱的旗袍?以她開放的個性,她并不愛穿看起既傳統又保守的旗袍呀,就算是經過改良式的,她一樣不喜歡。
  “好看。”就因為忘不了首次見面時,她就穿襲寶藍色旗袍撞坏木框紙門那一幕,因此,他才命人特制一箱精致典雅的旗袍,堅持她非穿不可。
  聞言,她差點气得吐血。就只因為他覺得好看,所以就強迫命令她得穿礙手礙腳的旗袍?!“我不穿了。”她又不是傀儡,為什么得任由他擺布?怒气一來,她火大的想脫掉穿戴她的旗袍。
  “你敢給我脫下來試試看!”一看見她的舉動,黑青隼暴吼出聲的恫嚇她,同時扳過她的身子,未料手勁太大卻弄疼了她的傷口。
  “你以為我不敢?”傷口的疼痛,讓高藝倫皺了下眉頭,但隨即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气,讓她暫時遺忘掉手臂上的疼痛,挑釁的回吼起他來。
  “敢的話你就脫,后果就是一輩子待在黑家‘日本’山庄!而至于下場……”他倏地住口,故意不將話說完,以充滿欲望的邪惡眼神,游走在她被緊身旗袍包裹之下,所顯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你威協我?”最痛恨被威協的高藝倫雙眸燃火的瞪著他,一看見他幽黑雙眼中的情欲火焰時,她气憤得直想甩他一巴掌。
  他目光如寒冰、箭鏃般盯著她火冒三丈的容顏,以眼神警告她,最好三思而后行,否則公然侮辱他的后果,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會做出什么惊人之舉來。
  朝夕相處半個月,他已大致摸清她的個性和脾气,通常會令她發火、失控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威脅恐嚇她。根据他的觀察,她是標准吃軟不吃硬型的,硬碰硬,只會搞得兩敗俱傷,所以他不會愚笨到激怒她,好讓她有想离開他的念頭,及豁出去不顧一切欲离開黑家“日本”山庄的想法。
  “不,我是要你順從。”他沒將話挑明,不過卻暗喻她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卑微得听從、服侍他的下人,最好不要逾份了。
  知道他話中意思的高藝倫,一憶起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時,縱使怒气已消逝泰半,但她仍忍不住的撇撇嘴朝諷道:“我不是人的中國娃娃。”她討厭被人擺布。
  “我說你是,你就是。”既然認定她是他未來的另一半,那么他就不可能會放她走,即使她不答應也不行。
  清澄的眸子再度燃起怒焰,她被他專制、霸道和不講理給惹火了。“我討厭狂妄自大又傲慢無禮的日本沙豬。”怒气一上來,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憤怒無比的朝他就大吼了起來,完全不把他這個黑家大少爺放在眼里。
  “你敢辱罵我?”表情狂怒的黑青隼,駭人的雙眼朝她投射出兩道冰冷的危險厲芒,若不是憤怒中的他尚存一絲理智,否則此刻他真想宰了她。
  “你都敢威脅我了,為什么我不敢辱罵你?我還想詛咒你呢!”無視于他鐵青、陰沉的臉,她气炸的睨瞪著他,并且不怕他會宰了她的冷哼了聲。
  他想掐死她,如鷹隼般的雙眸,泛著狂怒戾气,渾身每一寸剛硬的肌肉,像是充滿濃烈的火藥味般,可怕至一點即燃的地步。他真的生气了!
  “收回你出言不遜的辱罵,同時為你的不尊敬向我道歉、賠不是。”駭人的眼眸淨是隱抑不住的怒气,黑青隼像一頭被激怒惹火的狂獅,隨時都有可能將她給宰了。
  “我呸!”高藝倫早已受不了他蠻橫的態度、霸道的行為和專制的語气,火大到失控的破口大罵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完全忘了她是一個名媛千金,該保持淑女的形象、高貴的气質和优雅的談吐。
  “你想一輩子留在黑家?”臉上燎原狂烈的怒火,瞬間被冷峻陰寒所取代的黑青隼,眯起散發危險光芒的雙眸盯著她恫嚇。
  “你敢囚禁我,我就跟你拼命。”停止辱罵詛咒,高藝倫气憤的怒瞪著他咆哮。以她愛自由、不喜歡被人約束限制行動的個性,倘若他真敢囚禁她,那么她不惜与他一戰,就算戰敗,她也會不顧一切的逃离黑家“日本”山庄的。
  仿佛從她憤怒的眼神中讀取到她的心思,黑青隼臉色霎時又陰沉了几分。“我不會囚禁你,不過你得為你的放肆付出代价來。”他眼神冷冽的看著她,表情莫測高深的猶如在告訴她,他不可能這么輕易的饒恕她。
  “什么代价?”鞭打?那是不可能的事,掌嘴?更不可能,囚禁?他剛說過不會這么做,那么他頂多派些粗重的工作折磨她罷了。
  她就不相信他敢對自己怎么樣,好歹她亦是個千金大小姐,高家在高雄是名門望族,雖沒什么政治背景,但影響力仍是或多或少有那么一點點。敢傷她,她父母親及兄長都不會放過他的。有什么好擔心的?啐!她不將他的威脅話放在心上,輕蔑的嗤之以鼻,冷哼了聲。
  并沒有因她囂張鄙夷的態度,而被惹火生气的黑青隼,緩緩的牽動唇角冷笑了下——一個足以令人膽戰心惊的冷酷寒笑。他站了起來,迸出惊人之語,“嫁給我。”
  “什么?!”隨他站起身來的高藝倫被這個無法置信的青天霹靂,嚇了一大跳的惊愕腳軟,一個站不穩,她重重的慘跌摔坐在地,“嫁給你?”她恐懼的瞠目對著他怒吼,以眼神示意他不要亂開玩笑,她才不要嫁給他。
  一看見她害怕的表情,自尊受辱的黑青隼有點气憤的仰高下巴睥睨著她。以他英俊挺拔的外型、顯赫的家世背景及名望晌亮的頭銜,想獲得他青睞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更何況以他傲人的條件,向來也只有他有權拒絕女人,絕不允許女人拒絕他。尤其是高藝倫,這不識好歹、不知輕重的女人。
  夢想當黑少夫人,成為他妻子的人,光是上流階層的名媛千金就無以計數。而她,該死的女人,雀屏中選卻沒有半點喜悅,還一副倒霉樣的瞪著他,仿佛嫁給他猶如欲鞭打她般的讓她惶恐又憤怒。
  很好,反正安逸舒适的日子他也過慣、厭煩了,生活多添加點刺激,日子過起來才不會乏味、無聊。
  “沒錯!嫁給我,成為黑少夫人。”黑青隼不改初衷,堅持認定她是最佳人選。至于為何情有獨鐘選上她,他不知道,或許是因她愛与他唱反調的叛逆性子,抑或是她大而化之的個性,以及她不做作、坦率的本性吸引他。
  不過會直接認定她為妻子人選,也實在是出乎他本人的意料之外。當初會利用高藝倫气得失去理智的向她挑戰,其實是想挫挫她的銳气,及報复她不尊敬他的態度,和辱罵詛咒他之仇,但至于情況為何演變到如此地步,他也頗為訝异。看著不溫馴的她,他倒不反對她成為他終生的伴侶,畢竟駕馭、馴服她會是一項樂趣無窮的事。
  “你在……開什么玩笑啊!叫我嫁給你就嫁給你,那么那一群爭妍斗麗的名媛千金怎么辦?我可不想因為你的戲弄,而使我遭受她們的砍殺,而被五馬分尸!”事實上,她更擔心癿癿的反應,反倒不在意那群落選的名媛千金會怎么對付她。
  “我心意已決,容不得你不答應。”口气十分強硬的黑青隼,表情一臉堅持的宣布她為他的所有物,就算她反對也無用。
  “我就是不答應!”打從娘胎出生以來,高藝倫高一次見到這么霸道蠻橫。在這民主法治的時代里,她實在很難相信還有他這种自以為是皇帝的人,仿佛他的話就代表圣旨般的欲命令人服從遵守,若不,他則采強硬手段逼迫。虧他還貴為以嚴格禮教出名的黑家少爺,其行逕跟流氓、痞子有什么不一樣?都是一樣的惡劣!
  啐!她不齒他專制行為的撇撇嘴,冷哼了聲,擺明了她不再受他差遣使喚。若他再堅持下去,那么逼不得已,她會不惜毀約走人!
  “你不答應也不行。”黑青隼神情倏地陰沉,更添三分狠勁的凶殘暴戾,令人望而生畏。
  “你別出爾反爾、食言而肥!別忘了咱們的協議,我只答應成為你的下人為期一個月而已,算算日子,只剩下十五天了,只要時間一到……”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离開黑家山庄,不許走!”他憤怒的截斷高藝倫的話,失控的朝她狂吼。
  當如雷聲驟響般駭人的怒響起時,她被嚇到的怔忡住了,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訝异于他不信守諾言,“你想不遵守承諾?”高藝倫惊愕得瞠目瞪著他,猶如他是個行為卑鄙、惡劣的小人,為其目的不擇手段。
  “沒錯。”黑青隼坦白的說。為強留住她,毀約算什么”即使是折斷她的羽翼囚禁她,他也不會讓她有机會展翅振飛,离他遠去。
  他絕不讓她走出他的生命中,既認定、抉擇于她,這一生就注定得陪伴著他,一輩子至死方休。
  “你……”他坦誠,引發她遏抑住的憤怒情緒,激烈得想尖叫怒吼或是辱罵、詛咒他,但時間一秒秒的過了,她卻沒有付諸行動,只因他陰鷙堅決的眼神中,有樣東西令她畏怯害怕。
  “我勸你打消想逃离的念頭,因為我會派人無時無刻的跟著你,就算你逃了出去,我一樣會捉你回來。”這不是威脅、不是恫嚇,而是變相的濺血誓言。
  “你頭殼是不是坏掉了?選妻大會并沒有我的名字,這關我何事?還有,你怎么這么霸道不講道理,我說過了,我不要嫁給你。”由于畏懼于他的幽黑雙眸,高藝倫怒焰沒先前般高漲的咆哮,雖試著想与他溝通,但仍控制不住气憤的大聲叫罵出口。
  “為什么?”黑青隼壓抑住沸騰的怒火,表情凶惡的瞪著她,想听她不嫁給他的理由。若她的理由不夠充足,他可能會掐死老是挑釁他權威的她。
  “因為你是日本人。”高藝倫討厭大男人主義的日本沙豬,尤其是他這個狂妄自大的家伙,叫她嫁給他,那她還情愿去當尼姑,一輩子侍奉觀世音菩薩,也不要一輩子伺候他這頭暴怒的狂獅。
  黑青隼不再費事克制怒气,任由滾燙的怒火一直沸騰,直至爆發出來。如頭被惹火的凶猛陰狠的怒獅,他將恐怖駭人的臉孔移至她面前,火爆的咆哮詢問:“那又怎樣?”
  “我討厭日本人。”高藝倫不畏懼的實話實話,但卻在他怒瞪之下,瑟縮的后退了几步,想避開他怒火熾旺的灼熱雙眸,未料他不打算放過她的跟著逼近。
  “我不是日本人。”黑青隼沖動的脫口而出,縱使以前的記憶斷斷續續連接不起來,但憑著直覺,他仿佛知道自己絕不是個日本人。
  她瞪著他,若不是太生气、太憤怒,否則她真想撇撇嘴的諷刺大笑出聲。“還說不是日本鬼子。要不然你天天穿和服做什么?還留什么長發,看起來根本就是欠揍的日本沙豬。”火气漸漸冒出頭的她,忍不住的嘲諷。
  “你……”黑青隼壓抑住火冒三丈的怒气,語气不肯定且沒有說服力的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日本人。”
  “我不想再跟你談論這個話題,你是不是日本人并不是重點,總而言之,我不想也不要嫁給你,因為我高攀不起。”高藝倫無所謂的自貶身价,反正只要讓她不要嫁給霸道、專制的他,要她做什么她都肯,就算再加長為期一個月的下人工作,她都不會有异議。
  無奈的与他溝通、游說,就是希望他放棄想娶她的頑固堅持,但看著他誓死般的決心,她气妥的垮下雙肩,同時感到一陣疲累席卷著她。
  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肯放過她?望著他堅定、執著的眼神,她知道任由自己說破嘴也無用,就算她不妥協、拒絕到底,他一樣不會放她走的。
  這個認知,讓她忍不住自歎倒霉的喟然出聲,她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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