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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蝶舞·尋夢


  “哇,天下紅雨、馬生角嗎?怎么大家全到了?”
  和大哥一起來到大廳的胡蝶才看一眼廳中的陣仗,就暗暗吐了吐舌頭,畢竟她家人平時都是各忙各的,像這种几乎每個人都出席的場合,她從小到大可是用手指數都數得出。
  “蝶儿!”席云絕美的臉蛋一沉,對著自己的女儿低喝道。
  席云快五十歲,可她那絕美的臉龐和冷然的气質,怎么看最多只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少婦,勉強說她有個像胡蝶這么大的女儿就教人不敢置信了,更別說胡蝶之上還有起堝、承畹、轉流、結磐四個哥哥。
  不過,最教人不敢相信的還是在席云身旁用著厚大的手安撫她的男人,要不是席云和那男人眉眼之間流露的深厚情感,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絕色美女的身旁,竟然伴著這樣一位其貌不揚的伴侶。
  “云妹,蝶儿是皮了些,是沒個姑娘家樣,但她還是很懂事的。”胡百醬一邊安撫席云,一邊偷空向胡蝶使了個眼色。
  胡蝶是何等机靈的人,一看見她爹爹的眼神,立刻一個箭步鑽到她爺爺胡調和的身后,對著她的四個哥哥扮一個大鬼臉。
  “你們爺儿都是一個樣,才會把蝶儿寵得愈來愈不像話。”席云深深歎一口气。她不是不疼自己的女儿,只是蝶儿今年也快十八,換作尋常人家的姑娘,早就當娘了,可瞧她現在被寵得連個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了。“再這樣下去,看還有誰敢娶她?”
  “娘,大不了蝶儿就不嫁,一輩子留在谷中陪爺爺、爹爹、娘和哥哥們嘛! ”蝶儿露出她那一向騙死人不償命的甜笑。
  她這一笑,把在場的几個男人的心都笑軟了。
  “娘——蝶儿是皮了點,可除此之外,她确實是個好姑娘,如果沒人要她,是那些人沒眼光,与其碰到個沽名釣譽的男人,還不如像現在這個樣子,快快樂樂的不也很好?”胡起堝一向最疼她,沒辦法,打從蝶儿對他露出第一個笑容起,他這輩子就注定被這個小妹子收服。
  “娘,小蝶的性儿是這樣的,您就別气了,女人生气老得快,娘是絕世美人,美人顰眉是种罪過啊!”打小在脂粉堆中長大的胡承畹一向嘴很甜,輕輕松松几句話,就哄得席云微微揚起嘴角。
  胡蝶一看机不可失,連忙把話接下去,“是嘛!娘生气可是件天大地大的事。”
  “什么時候我生气這么重要了?”席云倒想看看這丫頭會說出什么話來。
  “當然重要了,自古美人什么都不用做就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那要生起气來,不就是日月無光、山河變色?當然是很可怕的大事情羅!”胡蝶一臉認真的說笑著。
  “你這個……”席云搖搖頭,再次歎一口气。依蝶儿這种性子、這張嘴巴,就算有人敢要這丫頭,她這個做娘的,還會覺得對不起人家哪!

  “好了,回到正題,听說那經出現了,這件事是真的嗎?”胡調和蒼老而帶有威嚴的聲音響起,原本鬧哄哄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
  “嗯!听說只要神廚比賽的优胜者就可以獲得那一本失傳百年的食經。”胡轉恭敬的回話,他和他的几個兄弟一樣高大、俊秀,差只差在他似乎多了一种正經八百的木頭味。
  “我和大哥、二哥、三哥這些日子在各處打听的結果,還是找不出任何線索,看來只有弄張神廚帖,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故弄玄虛。”胡結磐接口道。
  “爺爺,那經不就是本食經嘛!食經這東西,咱們倉庫里不是多得很嗎?您為什么這么緊張?那個那經到底是什么東西?您每次都說,如果真可以讓您等到那經出現,您就會把有關的事說給我听,現在總算有了那經的消息,您可以說了吧?”胡蝶急急的催促。
  她從小到大就听爺爺那經那經的念個不停,可爺爺從來不說個明白,養了這么久的好奇虫子早就鑽進她的骨子里去,好不容易現下有了那經的消息,早把她骨子里的虫全喚醒!直啃著她要解答呢!
  胡調和順了順他如云的白鬢,“反正也到了該說的時候。”
  他起身將手放在牆上的一幅長挂軸上,一下子牆側就出現一個暗柜,柜中有一個兩尺見方的木盒子。
  他把盒蓋一打開,眾人皆發出一陣訝异的惊叫聲。
  “爺爺,這不就是一個空盒子,有什么好看的?”胡結磐最沉不住气,扯開喉嚨大聲嚷嚷著。
  “四弟,稍安勿躁,讓爺爺說。”胡轉雖惊訝,但是比起來還是沉穩多了。
  胡起堝眼尖的發現木盒子上有几個因年代久遠而糊掉的字。
  “‘那華’?”他疑惑的將盒子上不甚清晰的字念出口。
  “‘那華’?等等,我好像听說這是本食經,寫的是食性和食心,是料理的极致,是身為料理之人都想得到的東西。”胡承畹本就是個飽覽詩書、通曉古今的人,這天下只要是書中有記載的,他多少都曾涉獵過。
  “就是那華天下的‘那華’?”胡結磐是不愛讀書,可身為食醫的傳人,對這料理的東西,他知道的也不少。
  在料理界中一向有這么一個傳言——“那与華合,天下可成”,說的就是一個料理之人若能通曉“那華”之義,則食之天下可盡收掌中。
  “承畹說的算是對了一半。”胡百醬起身出了聲,把他儿女的注意力全引到他的身上。“差的是‘那華’是兩本書而不是一本書,而寫著食性的是那經,記載著食心的就叫華典。”
  “那這就應該是裝書的盒子了,可爺爺怎么會有裝‘那華’的盒子呢?”胡蝶將盒子拿起來東看看、西瞧瞧,臉上淨是疑惑。
  胡調和慈祥的拍拍胡蝶的頭,臉上淨是寵溺的笑意。“我們胡家本就是食醫的傳人,千百年來就以研究料理為主,‘那華;原就是第二十三代傳人走訪天下,和一名西域膳者切磋下而寫成的食經。”
  “這我在家譜上看過,那個西域膳者就是三百年前人們尊稱的膳國師。”胡承畹恍然大悟。
  “沒錯!膳國師是個料理天才,据傳,只要吃過他的菜的人便終生不辨他味,因為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胜過他做出來的味道。”胡百醬補充。
  “真有這么好吃?”胡結磐吞了一口口水。
  善廚之人必是善食之人,胡家的人既是食醫之后,對于吃當然也比一般人挑剔些,一听到天下有這般美味,皆心痒難耐。
  “可惜那經和華典不在我們手中,不然照著食經重現那些料理,肯定是一种极大的挑戰。”胡轉一臉向往。
  在胡家這一輩當中,手藝最好的是胡轉,他雖排行老三,可是他的手藝盡得胡百醬的真傳,對料理特別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狂熱。
  “我才不要吃那种東西,听起來可怕得要死。”胡蝶翻了翻白眼。
  她的話讓胡百醬和席云交換了一個眼神,似是同時閃過什么想法。
  “蝶丫頭,你怎么會有這种想法?這天下美食人人想要,民以食為天,人之本性亦在食色,你怎么不想要這天下之絕妙珍味呢?”胡調和示意胡蝶到他身邊坐下。
  “如果吃了他的東西就再也吃不出其他東西的味道,那吃東西還有什么樂趣?我覺得好吃的東西并不一定是取決于技巧,單有技巧的美味不可能是完美的。”
  胡蝶的話讓胡調和猛地點頭,“你真不愧是我胡家的子孫,如果有人能夠明白華典的奧義,我想只有你了。”
  “華典的奧義?”胡蝶不大明白。
  胡調和從胡蝶的手中接過盒子,在木盒的角落一壓,盒子的底部出現一個夾層,里面竟然擺著一本書。
  “這是?”胡起堝忍不住出聲惊呼。
  “難怪我覺得這盒子拿起來怪怪的,原來里面竟然還有夾層啊!”胡蝶恍然大悟。
  “這就是華典。”
  “華典?我看看!”胡蝶听他們把那經和華典說得那么神,當下一個箭步抄起盒中的書,好奇的翻看著。
  “蝶儿,小心一點,那可是華典哪!”所有的人皆是一陣惊呼。
  “不就是一些尋常之味的食材簡介,這東西書房多得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胡蝶邊看邊皺起眉頭。
  胡蝶從小就聰穎過人,可以一目十行,而且還能過目不忘,胡家書房里雖有千百年來所搜集天下各家各門的食譜,全都讓胡蝶記在腦中了。是以她原以為這華典有多了不起,書中寫的一定是什么极致珍寶,可她看了半天,不過都是些豆腐、面條之類尋常的食材,實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別之處。
  “華典本就是如此,乍看之下似乎無所奇,但就家譜記載,膳國師就是看了華典后,才將那經留在我們食醫谷,而且還說:‘只那無華,存性無心,邪食天下,終至敗亡。’”胡調和緩緩的說道。
  “那是什么意思?”胡結磐听得一個頭兩個大,愈听愈不明白。
  不是說有了“那華”就可以掌食之天下,怎么華典又會變成一部平凡無奇的書?可照爺爺的說法,華典看似平淡無奇,可有奧理存在其中。
  “這大概是說,如果只有那經而不能明白華典的奧義,只能明白食之性而無食之心,終究是不行的,我想是這個意思吧!”胡承畹一派自然的說。
  雖然身在食醫之家,和其他手足不同的是,他一向對料理的東西沒有多大的興趣,自然對這“那華”也就沒有多大的興致。
  “可華典看來只不過是本尋常的食材之書,真有這么厲害嗎?”胡結磐心中還是大有疑問。
  “等等,爺爺,您剛剛說膳國師把那經留在食醫谷?可是,為什么那經會被人拿去做什么比賽的獎品?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蝶聰明的听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事還是由我來說好了。”席云的聲音竟然有些抖。
  她這少見的反應讓所有的人皆安靜的望向她。
  “這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要不是當年我……”說著,一向端庄婉約的席云竟紅了眼眶。
  “云妹,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小心才會把那經給遺落,你就別再自責了。”胡百醬一見愛妻紅了眼眶,心疼得手足無措,只能緊緊的握住愛妻的手。
  “可要不是為了我爹的遺愿,你也不會讓我把那經和華典帶出食醫谷,那么這一切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席云的爹也是個名聞四方的料理家,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有幸一睹那經和華典這兩本奇書,就連臨終時仍念念不忘。
  席云會和胡百醬相遇,也是為了完成她爹的遺愿而尋至食醫谷,几經波折而促成這一段佳偶良緣。
  當然,侍親至孝的席云不會忘了她四處游走的目的,為了卻她爹的遺愿,是以和胡百醬商量后,便帶著那經和華典至她爹的墳前祭拜。
  “所以,出了谷的那經就丟了!”胡蝶明白的點點頭,“只是!為什么只丟了那經呢?”既然兩本書一起帶出谷,就應該是一起不見啊!
  “那一夜,你娘奮不顧身的想從盜賊身上搶回‘那華’,卻受了傷……”胡百醬說著,還余悸猶存,不禁握緊愛妻的手。
  “可就是沒能搶回那經。”席云一思及此,難免耿耿于怀,畢竟是為了她,那經才會不見的。
  “你對我來說比那經重要多了。”胡百醬輕柔的將席云拉入怀中,他的眼底訴說著無限的深情,對他來說,掌食之天下和席云若兩者擇一,他會毫不考慮的舍棄前者。
  “既然那經丟掉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不過是一本食經,爹爹你不會再默寫一本出來不就好了?”胡蝶雙手一攤,水靈靈的大眼疑惑的眨呀眨的。
  她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繼承自她爹,所以,只要胡百醬看過那經,自然能默得出那一本書,不是嗎?
  “問題是,沒有人看過那一本書。”席云重歎了一口气。
  “什么?怎么會這樣?”胡蝶和她几個哥哥几乎是异口同聲問道。
  胡調和點點頭,“這是先祖留下來的遺言,如果食醫傳人沒有明白華典奧義之前,是不得觀看那經的。”
  “那這么久以來,沒有人了解華典的奧義嗎?”胡轉琥皺起眉頭,輕翻著現下在他手中的華典。
  “你們有人看出華典的奧義嗎?”胡調和反問。
  所有的人是你看我、我看你,這手中的華典再怎么看也不過是一本普通的食材之書罷了,這种書在書房里多得可以拿來當柴燒,簡直平凡無趣到了极點。
  “反正看不出華典的奧義就不能看那經,那有沒有弄丟不是一樣,爺爺干嘛這么緊張?”胡蝶聳聳肩,覺得無趣。“我怕的是那經會帶來的傷害。”胡調和深深的歎一口气。
  “不就是一本食經,會有什么傷害?”
  “此言差矣,你們知道那經為什么叫那經嗎?如果你們仔細看,你們會看到華典的卷首題的不是華典而是華初,同樣的,那經的卷首題的是那洛迦三個字。那洛迦其實是梵語,它的本意是地獄之眾生,也可以解為地獄。”
  “地獄之眾生?”
  “地獄?”
  胡蝶原本沒了的興致一下子又提了起來,只見她堆起滿臉的笑容,心急的纏著胡調和,“爺爺快說嘛!為什么一本食經會叫這种名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我是不明白那經為何叫這名字,只不過,据說不明華典的人若看了那經,心志就會被扭曲,一如惡鬼。”其實胡調和也不明白。
  “如惡鬼?有這么可怕?”胡蝶不自覺的吐了吐舌頭。
  “所以,我才擔心那經一出現,不知道會引起什么樣的軒然大波。”胡調和愈想愈不安,花白的眉毛皺了起來。“我們得把那經拿回來,就算拿不回來,也得把它給毀了才行,以免貽禍蒼生。”
  “對!對!一定要拿回來,不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我們的錯。”胡蝶用力的點頭,臉上的表情興奮到了极點。
  “可要叫誰去拿呢?神廚帖要比的是廚藝……”
  胡調和的話還沒說完,胡蝶已經興奮的舉起手,“我!我啦!”
  “蝶儿,既然比的是廚藝,就算要去也該是叫轉去,在几個孩子中,他的廚藝是最好的,你別跟著湊熱鬧了。”胡起堝不贊同的說。
  “不公平,我也是食醫的傳人,為什么我沒有資格去拿回那經?”胡蝶不服气的瞪著她的四個哥哥,“更何況我還有饕餮,它也可以幫我。”
  “一只猴子能幫你什么?這谷外的世界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你還是乖乖的待在谷中,別插手管這一件事。”胡結磐端起小哥的架子說道。
  “可是……”胡蝶自是不服。
  “蝶儿,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儿就交給你哥哥去做就好,你給我乖乖的多學一些女紅,要不等你嫁了人,人家會說是我這個娘沒把你教好。”席云也出聲反對。
  “爺爺!爹!”胡蝶噘起小嘴,向她爺爺和爹討救兵。
  “蝶儿,你就听你娘的話,一個姑娘家出外總是不方便。”胡百醬雖寵胡蝶,但對這种管教女儿的事,他還是站在席云這一邊的。
  胡蝶看所有的人皆露出不表贊同的表情,就連最疼她的爺爺似乎也不打算為她說項,既然如此,她說再多也是沒有用,不是嗎?
  ???
  為什么只因為她是女人,所有的人就一致反對她出谷去拿回那經?
  胡蝶吸著嘴,沒好气的跳上床,愈想愈不甘心,气得連踢了好几下床角的棉被。“真是不公平,饕餮你說對不對?”胡蝶問著床邊的大白猿。
  大白猿竟似通靈般,一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胡蝶看著窗外又圓又大的明月,驀地又想起陣陣熏白魚的香味,她相信那絕對不像大哥說的只是一場夢,世上定有庄曉夢這一號人物。
  如果她可以出谷就好了,她可以去證明那不是她的夢,那熏白魚是真的,那曉夢哥哥也是真的。
  只是,想這些一點用處也沒有,她根本就出不了谷……
  出谷?!為什么她不能出谷?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她的几個哥哥早就出過谷,不都平平安安的回來?換成是她,當然也沒問題。
  “如果他們不讓我出谷,我可以自己出去嘛!”胡蝶興奮的擊掌。
  她是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當下就起身打理衣物,為了她即將而來的出谷之旅做准備。
  哼!等她把那經和曉夢哥哥都找回來,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再小看她了!
  “吱!”饕餮一听瞪大眼,連連搖著頭。
  “放心,我一定會帶你一起去的,外面的世界這么大,我們總是要去行一下万里路,才不枉我們讀了這么多書是吧?”
  雖然在食醫谷中什么樣的美食佳肴都能吃到,但總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因為,任憑谷中的人手藝再如何高超,就算做得出無錫奇味活烹鯉,也做不出無錫活鯉剛上岸那瞬間的感動和力道,這是沒有親臨現場就得不到的体會啊!
  “吱,吱”饕餮一把拉住胡蝶正忙著收拾的手,連連搖頭,它從小就被胡蝶撿回來,知道胡蝶向來做事像風又似雨,這一出谷,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饕餮,你如果不想跟我一起去也沒關系,但是,你可別想阻止我。”胡蝶低聲警告。
  “吱!吱!”饕餮急得跳上跳下,轉身像是想去找人來阻止胡蝶。
  胡蝶一伸手就把它給拉回來,她惡狠狠的瞪了它一眼,擦腰沉聲的說:“你要是敢去通風報信,害我出不了谷,赶明儿個我就要吃清炖菊花猴儿腦,知道嗎?”
  饕餮這一听,只得把嘴巴一閉,一臉無奈又可怜至极的坐在胡蝶的床邊。
  它早該知道它這主人根本是听不得勸的,一旦她決定的事,鮮少有人改變得了,它如果不想變成菊花猴儿腦,還是乖一點好了。
  “吱!”饕餮比比自己,又比比胡蝶,做出一起去的手勢。沒辦法!它這個主人可是個惹麻煩的高手,它不跟緊一點怎么行?
  天!這世上的人儿這么多,為什么偏偏是她撿到它?別的猴子都可以輕輕松松、快快樂樂的等香蕉吃,而它就注定得為這個不安分的主人操勞煩憂?
  “好!就這么說定,等三更一到,我們就一起去冒險!”胡蝶得意的宣布。
  那經也好,曉夢哥哥也罷,反正她一定會全都找到的!
  ???
  “讓蝶儿自己一個人去好嗎? ”席云看著女儿和饕餮一人一獸的身影在黑夜中隱沒,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出聲阻止,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的低聲問著身邊的相公。
  “別擔心,爹說蝶儿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的。”胡百醬牽起席云的小手,似是要將信心分一點給自己嬌弱的娘子,雖然女儿獨自出谷讓他不舍,但是,妻子眉間的輕愁也讓他心疼。
  “阿云,你不用擔心,蝶丫頭是吉人,吉人自有天相,而且她又這么机靈,不會有問題的啦!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已定,蝶丫頭只是在應她的命數罷了。”胡調和也安慰的說。
  是以當初那經失蹤,他雖不安,但卻也無過多的心急,因為他早就算出要有席云這一個媳婦,那經便是食醫谷必須付出的代价——
  而這代价將會由席云的女儿來結束。
  “命數嗎?”席云幽幽的看了眾人一眼后,又緩緩歎一口气。“這禍是我闖的,為什么要蝶儿來替我受罪?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去拿那受了詛咒的東西,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谷外可不比食醫谷內,谷內的人因為無欲無求而對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可一出了谷,在那滾滾紅塵的俗世中,人多沾染了一身的功利气息,常為了一點點的好處就可以爭得你死我活,更別說像那經這种人人都想要的寶物!這一番取回的過程絕不可能輕松。
  “娘,您就別擔心了,我們會隨時注意的。”
  胡起堝一起了頭,其他三個人像是保證似的同時點頭。
  雖然卦象指出蝶儿是取那經的最好人選,但要讓蝶儿自己一個人去闖蕩江湖,他們這做哥哥的說什么也放不下心。
  “你們去保護蝶丫頭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讓蝶丫頭察覺,不然可能會坏了大事。”胡調和提醒他四個孫子。
  “為什么?”胡承碗知道爺爺這話定另有含義,不然他不會非要眾人演一場戲讓胡蝶自己离谷,又不要他們陪她一起去。
  “因為蝶丫頭或許就是可以解開華典這三百年來未解的奧義的唯一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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