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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真的應驗了那句閻王不好見,小鬼更難纏的道理。
  江笙微微眯眼,警戒的注視四周向他團團圍來的飛車党成員,一邊暗暗衡量自己左手腕的傷勢,足不足以對付這群二十上下的血性小伙子。
  “喂!老頭子,你走是不走啊!×的!欠扁是不是?!”
  一根鐵棒在他面前揮舞,很威喝的,江笙卻連眼也不眨一下。
  “李宓究竟在什么地方?”折騰了好几個小時,見不到李宓,江笙是絕不甘休的。
  “在什么地方我們不知道,不過,就是不在這里,你快滾吧!刀子可是不長眼睛的,到時把你的右手也給廢了,就別怪老子了。”
  說罷,人堆中迸出一陣輕蔑的笑聲。
  江笙唇邊牽起一抹冷笑,往前跨了一步,像是挑釁一樣。
  “×的,臭老頭子,你真以為老子不敢動手是不是?×××的,大伙上。”
  “上”字一落,眼看一陣刀光劍影,直直的就要朝他劈下。
  “住手。”吼聲自后方傳來,眾人微微一怔的轉過身子。
  “阿丰?你在搞什么鬼?”大塊頭放下鋁棒,不解的瞪視突然叫停的伙伴。
  阿丰看也不看眾人的直直走向江笙,在他面前下腳步,睇著他,“宓姐真的不在這儿,不過她要我交代你一句話,叫你別再來找她了。”
  一陣寒意突然襲上江笙,“什么意思?”
  “這個,也是她要我交給你的。”阿丰抽出口袋的紅色信封,神情冷凝的遞給江笙。
  “喜帖?!”江笙眼前閃過一片黑。
  “她和元井預定在后天完婚,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收到你的祝福。”
  祝福?!她希望能夠收到他的祝福?!
  江笙神情漠然的旋過身子,使盡了全身的力量,緩緩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离開這個屬于李宓的地方。
   
         ☆        ☆        ☆
   
  窗外雨在飄,莫札特的音樂揚蕩在四周,白子霖伸了個懶腰正要直起身子,門外卻突然傳來護士小姐的尖叫聲,嚇得他差點儿閃到腰。
  “什么事?發生了什么事?”
  沖到門口,只見護士小姐受惊的捧著心口,而他的同窗好友——江笙狗吃屎的趴在她腳邊,地上則散落著一堆酒瓶的碎片。
  “你在搞什么鬼?!”白子霖不可思議的挑高了眉,一把拉起渾身濕漉漉的江笙。
  “喝酒……我來找你喝酒的……咦……酒呢?”江笙疑惑的皺眉,一身的酒气醺得白子霖差點打酒嗝。
  狐疑的攏起眉峰,白子霖一邊吩咐護士打掃鎖門,一邊揪著江笙走進診療室,跟著丟給他一套干淨的衣褲,拉起了布帘。
  “別借酒裝瘋啊!”白子霖對著布帘瞪眼,“我認識你十七年了,几瓶紹興都難不倒你的,別裝瘋賣傻的吐在我的診療床上,听見了沒有?”
  等了半晌,沒有反應,也沒有換衣服的聲音,白子霖困惑的眯起眼,“江笙?江笙?”
  依然沒有聲音。
  挑高眉頭,白子霖上前拉開布帘,望見那張面對窗外黑夜發怔的臉孔,眼底立刻竄過一抹憂心。
  “我以為你睡死在診療床上了。”白子霖依然是不羈的玩笑口气。
  江笙坐在床上,臉上浮起一絲不具任何意義的微笑,“我很想睡,可是我睡不著。”
  “所以你來找我?”白子霖緩緩斂去了笑意,“發生什么事了?”
  “李宓要結婚了。”江笙苦笑,“你知道,新郎不是我。”
  白子霖眼中掠過一抹了然,“還要酒嗎?我樓上還有几瓶珍藏的白蘭地。”
  “沒有用的。”江笙突然抱住頭,聲音微弱的呻吟,“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什么樣的感覺?”
  “像我父親走后的那种茫茫然……一個人……總是一個人……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我自己……”
  像是在抽搐,江笙的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要把全身的悲痛捏碎。
  白子霖沉默的駐足一旁,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知自己能表達什么。
  “她要我祝福她……”江笙忽地抬起頭,慘澹的笑著,“你相信嗎?她竟然要我祝福她!?”
  “我——”
  江笙腰間的行動電話響起,打斷了白子霖要說的話,眼看好友并沒有接電話的意思,白子霖歎了口气,替他接起了電話。
  江笙毫無意識的盯視空中的雨絲,毫不理會白子霖和彼端的對話,身体里的靈魂早已出窮,直到白子霖一臉質疑的推推他的肩膀。
  “關若采是你什么人啊?”
  “若采?”江笙微微困惑的抬起頭,跟著又別開臉,“告訴她我不想接她電話。”
  “不是她打來的。”白子霖盯著納悶抬起的眼瞼,猶豫道,“是醫院,她割腕自殺了。”
   
         ☆        ☆        ☆
   
  天亮第一道曙光透進這間粉白的病房,明顯的看清江笙臉上泛青的胡髭,還有一臉疲憊倦累的滄桑。
  “睡一下吧!”一旁的白子霖望向床上若采蒼白的面容,又轉向好友,“有我這個醫生顧著她,她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江笙緩緩搖首,“睡不著。”
  很諷刺的結局,一夜之間,他愛的女人要和別的男人共訂鴛盟了,而他不愛的女人,卻為他自殺躺在醫院里。
  江笙啊江笙,原來你執著的愛情,不過只是個笑話而已。
  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想哭或想笑,還是真的麻痹了?江笙連牽動臉部肌肉苦笑的力量都消失殆盡。
  “江……”若采微弱的聲音惊動了兩人。
  “我在這儿!”江笙沉穩的應道,任由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他的,白子霖則識時務的退了出去。
  “現在……你相信了嗎?”若采努力的對他微笑,“我說過……我會為你而死的……七年了……你應該相信我對你的愛無人能比……”
  江笙漠然的沒有反應。
  愛?什么是愛呢?曾經他以為他和李宓之間不需要那個字,就可以感受到彼此濃濃的愛意,而這個女人滿口的愛語,他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而現在……現在……他不敢肯定了,所謂的愛情已顛覆了他對愛的認知。
  “江笙?”若采看不見他臉上任何一种屬于感動的表情,甚至連一點點的憤怒和咆哮都沒有,不禁掙扎的要起身。
  “別動。”江笙按住她,卻還是被她死命的抱住。
  “不要再丟下我不管,江笙。”若采在江笙胸前哽咽的掉淚,“不管你和那個女人發生過什么事,我統統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就好……”
  委屈的淚水揉濕了江笙的襯衫,他毫無所覺的的后著她哭得顫抖的背脊,腦海里卻回想著李宓背上的舊創,忍不住緊緊擁住怀里的女人。
  “江笙……”若采滑下一行淚,愈加環住了他的胸膛。
   
         ☆        ☆        ☆
   
  “你真的要這樣做?”
  白子霖握著手中的方向盤,睇了他一眼又繼續道:“不眠不休的照顧她?如果你根本無心的話,就不應該再對她好而招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我算是她在台灣惟一的親人了。”江笙面無表情的說,“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
  “照顧的方法有很多种。”白子霖挑著眉,“她不過是割腕失了點血,犯得著讓你回去整理行李,到醫院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守著她嗎?”
  神經病!白子霖很想臭罵他一頓。同情歸同情,倒也不必泛濫到這种程度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喜歡她。”江笙微挑起眉。
  “我對美女一向沒有偏見,只是那個女人——”白子霖眯起眼睛,“這么說吧!李宓的复雜并不帶心机,比起那個心眼多的女人要可愛多了。而且——”他將黑色富豪開進巷子里,“我討厭以死威脅男人的女人,太歹毒了。”說著,他斜睇身旁的好友,“如果我是你,我會告訴她割腕的成功率不大,干脆跳樓比較省事點,連急救都免了。”
  “你比她還歹毒。”江笙牽起淡淡的笑容。
  “非常人必須以非常法制之。”白子霖聳了聳肩,“前面那棟白色大廈是不是?”
  江笙點頭,黑色富豪隨即駛入停車場,兩人搭上電梯至五樓。
  “這就是我困了一年的地方——”
  江笙的聲音嘎然而止。,那頭凌亂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女孩站在他的公寓大門前,手中緊緊抱著一個深色檜木的匣子,是阿咪!
  “你——”江笙确定自己沒看錯人。
  “我特地請假北上來找你的。”阿咪努力的對江笙微笑,“你公司的人告訴我這儿的地址,我已經等了好几個鐘頭了。”
  “里面坐。”江笙拿出鑰匙。
  “不!”阿咪搖頭,迎視兩個男人詫然的眼神,隨即捧出手中的匣子。
  “這是——”江笙遲疑的接過沉甸甸的匣子。
  “我知道你現在對宓姐的看法,但是事情并不是你看見的那樣。”阿咪眼眶突然浮上淚光,“這匣子是阿咪的寶貝,是我從她住的閣樓里偷出來的,這匣子里的東西會告訴你所有的事實。”
  江笙震惊的望著手中的匣子,重复著:“所有的事實?”
  “我希望你看了這些東西,能夠回去阻止宓姐做傻事。”阿咪拭去眼角的淚水,緊抿著嘴角,“為了我們這些手下,她不得不接受元井水澈的條件和他結婚,但是她不了解我們宁可不要這條命,也要她過得快快樂樂的。”
  “阿咪——”這小女孩的堅決震懾了他。
  “我不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我也不偉大,但是我最起碼知道宓姐對我有恩,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讓她為我們煩心。”說著,阿咪忽然對他深深一鞠躬,“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人,江大哥,從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讓宓姐幸福。”
  “阿咪——”江笙怔怔的看著她走進電梯,然后轉過頭來對他微笑,跟著電梯門合上,帶走了她眼角的一抹淚光。
  “看起來有點不對勁。”白子霖喚回他的注意力,“我們最好看看匣子里有什么東西。”
  兩人進了屋子,坐在沙發上,江笙小心翼翼的解開匣子的繩子,翻出一張張排列整齊的剪報,所有有關他与“綜藝門”的消息,順序有秩的舖成了一排,還有……從前他送給她的黃絲帶。
  江笙忽然閉上眼睛,無法承受內心的沖擊。
  “這應該是她的日記,你看不看?”白子霖從匣子翻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他。
  “接過冊子,江笙深吸了口气,修長的大手微顫的翻開了后半冊,仔細審視李宓飛舞的字跡:
  我又作夢了,這已經是七年來的第兩千多次,夢見媽媽在我面前上吊的慘狀,夢見自己哭著逃到江笙的房間,又夢見他掉淚的向我告別……
  小雨怎么還在飄?這樣的痛怎么會沒有盡頭呢?
  他出現了,像挾著万鈞的力道不容忽視。
  七年了,他還是一點儿也沒變,但是我變了,我不再是從前的宓儿。
  我們起了爭執,我逃出了白子霖的醫院,命運安排得很滑稽,我以為只是生命中的壇花一現,但是三天后,他卻執意走進他空白了七年的生命。
  他廢了一只手……我好像看見七年前江笙的夢想碎在我眼前,而捏碎那個夢想的人是我。
  即使白子霖不威脅我,我還是會這么做的,因為我愛江笙,四千三百多個日子,將近我一生的歲月……
  冊子啪的合上,江笙再次閉上眼睛,強忍住心中沖上鼻頭的酸意。
  “不看下去?”身旁的白子霖凝視他搖首的神情。
  “夠了。”她已經在日記中承認對他的愛,他又何必再看李宓其他的傷口和掙扎?
  痛的人不僅僅是她,以他愛她的程度……總而言之,現在不是他崩潰哭泣的好時机。
  他必須阻止她!
  看著好友那張毅然決然的表情和直起身子的動作,白子霖在心中一陣呻吟。
  他當然知道這家伙想做啥,媽媽的隆地咚!兩天下來東部和北部往返三次?不會吧!
  “我負責搞定你的關若采。”白子霖干脆先發制人,“李宓你自己看著辦。”打死他都不愿再折騰第二次。
  愛情的力量是很偉大,但是干他什么事呢?又不是他在愛!
  “那——若采就麻煩你了。”江笙毫不遲疑的走向大門。
  “OK!”白子霖泛出笑容。
  關若采?他倒很想看看那個女人暴跳如雷的模樣,應該……很有趣吧!
   
         ☆        ☆        ☆
   
  計划已經成功了一半。
  輕輕嚼著江笙方才替她削好的苹果,半臥在床上的關若采緩緩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一刀割得很值得,她看得出來江笙已有軟化的跡象,難怪這老掉牙的苦肉計流傳了千百年,到現在都還有人奉之為金圭玉臬。
  若采臉上的笑意更深,直到听到房門開啟的聲音。
  “江笙?”走進來的是白子霖,若采不禁微微變了臉色,“江笙呢?”
  “赶回東部了。”白子霖大刺刺的坐進她對面的沙發,“他要我留在這儿照顧你,一時片刻的他抽不了身。”
  “回東部?”心中一陣不祥,若采急急坐起身,“他明明答應要留下來照顧我的,為什么突然赶去東部?!”
  白子霖微笑的望著她,沒有作聲。
  “是為了李宓?是為了她對不對?”若采像瘋了一樣的咆哮起來,不得白子霖回答,掙扎的就要爬下床。
  “你還站得起來?一點儿都不覺得暈眩腿軟,渾身沒有力气嗎?”白子霖目光譏諷的瞪視她僵住的神情。
  “你是什么意思?”若采蒼白的臉頰浮上不自然的紅彩,美眸死瞪著他。
  “先打電話到醫院求救,‘順便’告訴他們江笙的電話號碼,時間算得恰好准确的再割那么輕輕的一切,你真的很聰明。”白子霖對她微笑的攤開兩手,“我猜得一點儿也沒錯,是不是?”
  若采一張粉頰紅得像夕陽,“你——”
  “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白子霖的笑容不減,“敝人在下我剛好和救世主的行列沾了點邊,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病人了。”
  若采臉上的緋紅褪去,惡狠狠的瞪著他,“我這樣的病人?”
  “割腕的成功率不高,更何況是那么無關緊要的輕輕一刀。”白子霖冷犀的注視她,“你要是真的想死,大可以跳樓啊!咻——砰的一聲,肝腦涂地,多么壯烈又美麗,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你——”從沒見過這么變態冷血的男人,若采气极的找不著适合他的形容詞,不由得迸出口道:“你有神經病。”說著,她快步走向門口,未料白子霖忽然起身,一把捉住她受傷的手腕。
  “啊——”若采立刻痛苦的尖叫。
  “你找不到江笙的。”白子霖稍稍放開若采的手。
  痛楚的眼淚自她眼角迸出,她猛地抽回手,惡狠狠的踹他一記,卻被他迅捷的閃過。
  “我會找到他的。”若采丟下話,無心再和他糾纏,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
  眼看江笙就要成為她的瓮中龜,說什么她也不能讓李宓坏了她的好事。她一定要找到他,非找到他不可。
  白子霖看著她气沖沖的背影,不覺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留不住。為什么就是有一堆白痴,死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嘖!”
   
         ☆        ☆        ☆
   
  “你在開玩笑?”
  昏黃的光線下,阿丰頓下敲杆的動作,一雙濃黑的劍眉不可思議的挑起,雙眸定定注視那張异常堅決的小臉。
  剎那間,他几乎認不得那是自小和他從育幼院一起逃出來的伙伴,他不記得阿咪的臉部線條曾經那么柔美而堅毅,那么……震懾人心。
  “你說過,為了宓姐,什么事你都肯做。”阿咪面無表情的敲進一顆紅球,“現在要你做掉宮老,你卻說我在開玩笑?”
  “這不是做不做的問題。”阿丰丟下球杆,神情浮上惱怒,“這是去送死,非但幫不了宓姐,還可能讓她更快下九泉,你搞不搞得清楚啊?”
  “我只知道這是惟一的方法,明天——明天宓姐就要嫁給元井了。”
  阿丰怔怔注視著那張堅強無比的小臉,腦袋開始在思索,“你以為想做掉她就可以做掉她嗎?那輛黑色賓士最起碼也有三個持槍的彪形大漢,更何況宮老行蹤一向成謎,再加上那些防彈玻璃車窗——”
  “大塊頭已經找來了三把手槍,槍對槍根本不成問題。”
  “大塊頭?!”阿丰掉下了下巴,難以置信的瞪視阿咪,“他也加了一份?”
  阿咪冷冷地頷首,“現在就差你這一份了,我們要你引出宮老。”
  “你們——”搖了搖頭,阿丰合起嘴巴,不敢相信這個瘋狂的計划。
  “這條命算是宓姐替我重新打造的。”阿咪再次敲進一顆緣球,我想過了,就算要我現在替宓姐丟了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
  阿丰定定注視她半晌,“我不确定能不能引出宮老,一向是她安排見面時間和地點的。”
  “試試看。”阿咪對他泛出笑容,“我們只有孤注一擲了。”
  “孤注一擲?”阿丰苦笑的拾起球杆,簡直太荒謬了。
  “阿丰?”阿咪坐在台子上,背對著他突然喚道。
  “什么?”他瞄准Kiss球与球間的距离。
  “我想和你一起死。”
  聲音雖低不可聞,但他仍清清楚楚的听到這七個字,手中的球杆跟著一歪,目標球彈了回來,沒有進袋。
  “你說什么?”阿丰挺直身子,以為自己听錯了。
  “沒有,沒什么。”阿咪轉過頭來沖著他笑,兩顆眸子水盈盈的。
  不知怎的,阿丰心里突然泛起一陣酸意,將阿咪那張笑臉深深的烙進心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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