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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男人長這么可愛,真是一种罪過。”
  太陽晒屁股,薛宇睜開眼,昨晚那一場迷离夢境也跟著醒了。
  眼下唯一的正事占据她腦海——該如何幫蕭士誠找個溫柔体貼、美麗大方、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撥開他亂七八糟的散發仔細一瞧,乖乖隆咚鏘,真是不得了,蕭士誠的“美貌”竟然二十六年不變耶!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如此一張清秀可愛得媲美健康寶寶海報的娃娃臉,教她上哪儿再找出一張足以匹配的臉孔,搭成一雙?存心折騰死她嘛!
  “該死的誠誠!”忍不住K了他的頭一記。
  “唉喲——”蕭士誠在睡夢中被打醒,還以為自己又摔下床去,下意識地揉著腰。“好痛!”
  真是被他气死了,她打頭、他揉腰!所以說,她的手痒難耐實在是其來有自,再K他一下。
  “你給我清醒一點啦!”
  蕭士誠愕然的眼一跟她對上,這才猛地惊覺自己正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手里還摟著今生最愛的女人。他居然一整夜都沒再掉下床,一晚好眠到天亮,她果然是他的最佳“護欄”。
  “早安,小薛。”他笑得好不純洁,更加激得她心火中燒。
  “你的手在干什么?”用力捏了他摟住她腰部的手,心情不爽,情不自禁就想遷怒。“哇,小薛,好痛!”
  “笨蛋,小薛不痛,痛的是你啦!”抬腳踹開他黏在她身上的軀体,卻見他一張可愛娃娃臉突然扭曲變形,鐵青得可怕。“喂!你怎么了?心髒病發?”
  不大像!有人心髒痛是跪著、彎下腰、全身縮成一團嗎?
  稟持“男儿有淚不輕彈”的古訓,蕭士誠硬是咬碎了銀牙,不教兩泡英雄淚沖出眼眶。
  但……真的好痛!不得不怀疑小薛是否真有心做他老婆?她這樣摧殘他,存心守活寡嗎?
  得不到答案,薛宇向來比紙薄的耐心倏然粉碎。
  “喂,誠誠,我出任務這几天,你是不是又二十四小時蹲在實驗室里,不吃飯、不睡覺,淨搞那些沒用的屁發明?”口气非常凶惡;她打算,他敢點一下頭就馬上捉他進道館,操他個三天三夜,非把他那個阿婆仔身体,操作硬漢不可。
  蕭士誠痛苦地搖頭,巨疼暫時奪去了他的語言能力。
  “那為什么你的身体這么差,連我一腳都挨不起,你到底是怎么鍛煉的?”
  有人練身体是專練這個部位嗎?該怎么練,它才能強壯得受得住她一記腳力?
  蕭士誠著實迷惑了。
  “唉!”他的遲鈍有時真教人气炸心肺。“好啦!是我踢得太大力了,我道歉,對不起,踢傷你哪里了,我看看。”
  別扯了,這地方怎能隨便任人參觀?中國最后一個處男決定豁出命去,死守住他的貞操。
  “喂!再婆婆媽媽的,我要生气嘍!”
  “我……我已經不痛……好了!”他咬牙,滿額頭的冷汗卻出賣了他。
  開什么玩笑,這地方要給藥酒推拿下去……他打個寒顫儿。
  “小薛——”“嗯?”
  “我已經沒事了,真的。”死也要給他站起來,為了他的后代子孫著想。
  但弄得他受傷,卻是罪該万死。
  “小薛,我真的、真的、真的沒事。”
  婆婆媽媽!薛宇翻個白眼。“你是不想讓我治療吧?算了,我送你上國術館,叫跌打師父幫你吧。”誰教他們是“好兄弟”,她發過誓要保護他一輩子的。
  “小薛,我……”實在是很不想違逆她的好意,但就算是寶芝林里的黃飛鴻再世,只怕也是幫不了他的。
  “我去開車。”
  “等一下,小薛。”太急著追她,他左腳絆右腳,跌得好不狼狽。
  “誠誠!”太慘了,她這個保護者實在有虧職守。“摔著哪儿了?疼不疼?”
  她擔心地扶起他。
  “不疼。”
  “額頭都腫了,還說不疼?不行,一定要送國術館。”
  “小薛,如果你非送我去看病不可,我建議你,送我上醫院,挂泌尿科的診號。”
  “泌尿科!”她的視線從他額頭上的腫包直往下移。
  隨著她的眼光進駐目的地,他臉上的紅潮泛濫成災。
  “你是說,我踢到了你的……那里!”她的肢体語言比她的口才更犀利,一指指向受創患部。
  蕭士誠嚇了一大跳,只顧焦急躲避,卻險些一頭往后栽倒。
  “哎,小心點儿。”薛宇迅速地伸手一拉。多虧她手腳俐落,否則今早他向救護車報到定了。
  “謝謝。”
  “我踢你,你還跟我說‘謝謝’。”換成別個男人,怕不早掐死她了。
  “是謝謝你扶住了我。”疼痛顯然已逐漸退去,溫柔的微笑再度漾滿他憨厚的臉龐。“而且……已經不大痛了。”
  “那……”薛宇确定是女人,但好奇心人皆有之,只是她的稍稍比一般人大上一倍罷了。“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不行!”處處遷就她是一回事,但貞操比性命更重要,除非結婚,否則她想都別想!
  “小气,我們小時候都一起洗澡的。”
  “打從進國小開始就沒有了。”
  “有什么關系?我們連褲子都穿同一條,只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小薛。”一向欣賞她的心直口快,但這一點例外。“男女有別,而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樣的暗示夠清楚了吧?
  “廢話,難不成我還會和女人做‘兄弟’?”
  她不懂!蕭士誠很哀怨地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是太好了,好到男女不分……這樣的一對青梅竹馬,結婚后,真能建立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他不得不怀疑,是否該從現在起,教導她夫妻間的情事?雖然他個人比較向往洞房花燭夜,但事有輕重緩急嘛!
  “小薛,我是個正常的大男人!”他重申一遍,猛然拉過她,有些生疏的唇笨拙地覆上她的。
  這已經夠嚇坏她了,但真正教她心髒病發的,卻是那抵在下腹部的灼熱。她雖然看不見它,可那堅挺的熱浪卻源源而來地滾燙她全身的血液。好可怕!她迷亂地推開他,慌不擇路地往外跑,感覺每走一步,那方才被他堅挺抵住的地方就多融化一點。
  被他奪去的不只是初吻,還有她正常呼吸的能力。
  “誠誠瘋了!”對他的蠢動,她只能定下這個批注。“約莫是禁欲太久了,居然連‘好兄弟’都想下手,下一步……”想象他饑不擇食的畫面,薛宇把自己嚇得軟腳。
  不行了,得盡快幫他找個女朋友,否則以現在愛滋病橫行的速度,他隨便亂來,難保不會引火自焚,屆時,她可怎么對得起他蕭家二老及列祖列宗喔!
  “大家……”踢著門檻,蕭士誠几乎是一路滾進會議室里。“早!”
  “社長,你再這樣摔下去,總有一天會摔成白痴的。”愛情生活幸福快樂的左士奇最新多了點慈悲心,走過去扶起蕭士誠。
  “這你就不懂了,小鬼,等薛宇出公差回來后,社長立刻會由白痴變成天才的。”上官金迷瞇眼損他。
  “小薛昨晚回來了。”他已經完成變成白痴了。
  回想起今晨那個吻,甜美甘純得恍似仙露佳釀,令他只想沉溺其中,醉個徹底。所以今早他不敢開車上班,就怕被警察逮到,做酒精測試,會發現他体內的酒精濃度竟高達百分之百。
  吻她的感覺真好,那么想必抱她的感覺會更甚,好生期待他們的婚姻,老媽總算沒白生他下來。
  “社長,你做坏事了喔?”身為過來人的左士奇邪笑地撞撞他的腰。“老實招來,上到第几壘了?”
  “咦?”蕭士誠張口結舌。
  “他听不懂這种暗示啦!”上官金迷賊笑兮兮。“社長,接吻、愛撫、做愛,說吧!你做了哪一項?”蕭士誠瞪大眼睛,腦中轉得都是薛宇香甜誘人的滋味。別看她平常大剌刺的,像個莽撞的混小子,那兩片粉嫩欲滴的櫻唇卻是不可思議的酥柔綿軟,稍微一吻徹底融化了,濃郁芬芳的香味充塞口鼻,直甜入骨髓里。
  “我看別問了,”左士奇輕聳肩。“再問下去,我怕他要流鼻血了。”
  “真沒用。”上官金迷忍不住輕啐一口。“社長,回魂了!會客室里還有一件案子等著你去接。記住,最近物价上漲,咱們的佣金也跟著調整了,不准你給人家打折,听到沒有?”
  “神風万能社”的案子一向由“美女老大”和上官金迷負責接洽,“美女老大”失蹤后,一切事務轉交上官金迷處理。本來蕭士誠是不管這么多事的,但有些客戶,不知是自識太高亦或不信任女子,常常一進門就指定社長服務,碰到這种人,蕭士誠只有辛苦點儿了。
  “知道了。”蕭士誠拿起匯率表走進會客室。
  沙發上妝扮新潮的美艷女郎立刻端起明媚誘人的笑容。“蕭社長嗎?”
  “我是。”他看了一下客戶簡介資料。“伍小姐,你好。”真想建議她把這份媚笑拿去送給上官金迷,或者在委托費用上還能打點折扣;對他笑,根本半點好處都撈不到。
  “呵呵呵,我結婚了,是伍太太啦!”說著,她一記勾魂媚眼准准地掃過蕭士誠認真憨厚的臉龐。“倒是蕭社長,想不到你這么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
  “哪里。”他拘束地輕咳兩聲,實在不擅長應付這种事。“伍太太是想委托尋人?”
  “是啊,人都失蹤快一個月了,那些個警察半點用處也沒有,每次問都說尚無消息。蕭社長,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
  蕭士誡看著這次目標的照片,年輕的臉龐、五顏六色的頭發,是個十五、六歲的慘綠少年。
  “這位是……”“我儿子啦!伍揚,今年十六歲,他們那一伙的都叫他皮蛋。”伍夫人又拿出一張照片,坐在蕭士誠身邊。“他有兩個死党也一起失蹤了,左邊長頭發的叫老K,另一個是JJ。”
  她越坐越靠近,把蕭士誠給擠得差點掉下沙發,他忙不迭站起來。
  “伍夫人,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快幫你把儿子找回來的。”
  “我娘家姓方。”她含羞帶怯地輕扯蕭士誠的衣袖。“我本名方楚楚,你可以叫我楚楚。”
  “伍太太!”好惡心,敢情她是跌進香水桶里了?怎么身上那香味儿這般的嗆鼻。
  “蕭社長,想不到你這么容易害羞!”她一指輕刷過他脹紅的臉頰。“呵,好燙啊!”
  “誠誠!”薛宇闖進來的正是時候。
  伍夫人另一只手還來不及搭上蕭士誠的肩,就這么詭异地定在半空中。
  險險逃過一劫,蕭士誠閃得飛快。
  “小薛,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可是……你們……”薛宇還搞不清楚會客室里這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怎么那女人一臉哀怨、好似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而蕭士誠卻是副劫后余生的慶幸。
  “蕭社長,你們的警衛大概要換人了,怎么社長在談事情時,還隨便放閒雜人等進來?”惱羞成怒,伍夫人張起了全身的硬刺。
  薛宇被刺得莫名其妙,轉問蕭士誠:“你們在談事情?”
  “已經談完了。”他溫和的嗓音倏然低了兩度。“伍夫人,你儿子的事本社會盡快處理,現在我要談另一件事情了。”最恨有人損薛宇,他難得冷下了臉,擺明著送客。“你……”大概是第一次被男人拒絕,适應不良;伍夫人火冒三丈地怒哼。“希望‘神風万能社’不是浪得虛名,否則……哼!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她撂下話后轉身离去。
  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差點將一室的沈靜燃成火窟。
  “搞屁啊!”薛宇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誠誠,那女人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威脅嗎?”
  “委托尋人。”
  “找誰?”
  “失蹤一個月的儿子。”他把委托書遞給她看。
  “去,我要是她儿子,有這种老媽,我也要离家出走。”仔細看了看委托書。
  真巧!与她剛逮到的伍胜夫同姓。不過听說伍胜夫混黑道后,就拋棄了發妻、子女;親人間也几乎全斷絕了往來。她沒詳查,畢竟伍胜夫犯罪又与他的家人無關。“這對母子的長相還真是天差地別。”
  “可能不是親生的。”他注意到那伍夫人今年不過二十九歲,若有個十六歲的儿子,那她不就是十三歲生子?太扯了。
  “哈!難不成這混帳小子是最新版的‘灰公子’,因為難忍繼母虐待才离家出走?”
  “什么?”
  “被繼母虐待的女儿叫‘灰姑娘’,那被虐待的儿子不叫‘灰公子’,叫什么?”
  她那种莫名其妙的聯想力有時候真叫人吐血。
  “你喔……”蕭士誠輕笑地摟著她的肩,漆黑的眸里漾滿深情的寵溺。
  “難不成你有更好的形容詞?”她反射性地捶了他一拳,謔笑的眼神卻在對上他的后,被里頭的激狂灼傷了心扉。
  太詭异了!他為什么用那种火辣辣、赤裸裸的眼光看她?難不成他今晨的瘋病還沒痊愈?
  她下意識地摀住嘴,防衛性地蹦离他一大步。
  “誠誠,你……不舒服?”
  什么叫欲蓋彌彰,蕭士誠此時正深刻地体驗著。她不掩唇還好,她一動,他即情難自禁地想到吻她的甜美,頭殼里的腦漿又開始發糊。
  “小……小薛,我想……放假……那個……”
  “你發燒喔?”她野生動物的直覺,感到他的危險性已經降低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一大步,一手擱上他額頭。“哎,溫度真的有點高耶!”
  哇嗚!她的紅唇就在他眼前如花般,輕顫地開合著,艷紅的丁香在雪白玉齒間隱約可見。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再加速。
  換個經驗老到的男人,怕不早卯起來親吻加告白了;再麻煩的女人也能手到擒來。
  但坏就坏在蕭士誠是個愛情生手,他只敢看,也只敢在心里想。要不然,交往二十六年了,哪會在今晨才初吻,儿子怕不都好几個了。
  “誠誠,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未來數天,她已經給他安排好一連串的相親活動,他可千万不能在這時候倒下去。
  “嘍?”他的注意力根本無法從她的紅唇上移開,她說再多話,他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他的遲鈍病又犯了。薛宇忍不住搖頭,這時候跟他談正事無异是對牛彈琴、浪費力气,還是等晚上他清醒點儿再談吧!
  “今晚煮我的飯,我要去你家吃飯,我們來談談你的終生大事。”“咦?”終于有四個字在他腦海里停留片刻了。“終身大事?”
  “是啊!你二十六歲了,也該娶老婆了。”
  “小薛!”他以為這就是求婚詞了,激動地跨前一步,想要抱緊她。唯一的失算是腳下那雙有點大又不會太大的皮鞋,它在太用力的情況下,突然飛了出去。“啊!鞋子——”然后,它直直飛上了對面薛宇的臉。“小薛,我……”
  “沒關系的,誠誠。”看吧!這樣一個糊里胡涂的寶貝叫她如何放心的下?
  他憨憨地笑,鞠躬又哈腰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生气,你不要太激動。”把他拉到沙發上坐著,對兩人的生命安全都比較有保障。“你很想結婚對不對?”
  他一顆腦袋點得只差沒得腦霞蕩。交往了二十六年,說不急那是騙人的。
  難怪早上會莫名其妙吻她!想必他也為自己的遲鈍、交不到女朋友,而憂急如焚吧?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發誓一定在這次的休假期限內,幫你建构出甜蜜幸福家庭的藍圖。”如同她以往立誓保護他一輩子一樣。她行動力十足地沖出万能社大門,為他的終生大事打拚去了。
  得到時間性的允諾,蕭士誠開心得下巴落地,久久撿不回來。
  打開會客室入門走進來,准備收回委托書的上官金迷被他那一臉痴呆樣嚇了一大跳。“社長,你的靈魂是被哪一只狐狸精給勾走了?姓伍的?還是姓薛的?”
  他圓睜的眼珠子突然轉了兩轉,猛地跳起來抱住她。
  “金迷,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小薛答應跟我結婚了……”
  “可怜!”上官金迷搖頭。“為你的余生哀悼,阿門!”她在胸前划個十字。
  “謝謝!”他樂昏了,哪還管得著她說些什么話?興沖沖在她額頭印吻了一下,又叫又笑地沖出去,逢人便親。“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
  好半晌,上官金迷才回過神來。“嗯,蕭士誠,我的親吻是要算錢的,一千塊拿來——”
  吃過晚餐,薛宇窩在蕭士誠屋里看電視。她是有所為而來的,卻不想一整夜都浪費在談論“相親”問題上。
  反正他絕不會違逆她的要求,而她更不可能害他,所以一切她決定了算。
  “誠誠,我租了一張影碟,要不要一起來看?”
  “等一下!”他正在廚房里洗碗,并准備飯后水果。
  待一切整理妥當,蕭士誠端著水果盤走進客廳,薛宇一下子跳到他面前。
  “誠誠,看電影就要吃爆玉米花。”
  “喔!好,我去做。”他放下水果,又往廚房里鑽。
  半晌,兩大袋爆玉米花被送進薛宇怀里。
  “紅袋子里是咸的,藍袋子裝甜的。”蕭士誠放好影碟,坐到她旁邊。
  “謝謝。”她笑瞇了眼,半躺在他怀里看電影。“听說這部片子很好看,超級賣座的喲。”
  “哦。”他輕頷首,手里自然梳刷著她一頭秀麗短發,腦海里轉的卻是各式各樣的實驗數据。
  “片名好象是‘惊聲尖叫’,出租店里那個小妹跟我保證從頭到尾絕無冷場,而且不到最后一秒鐘沒人猜得出凶手是誰?”不管他有沒有反應、是不是專心,她一味自顧自地說著。
  “嗯。”他哼聲。
  向來都是這樣的,兩人獨處時,相依相偎著,他想他的事,她說她的話:他一邊听著,隨口漫應,貪的不是溫存或溝通,那种東西在二十六年來的日夜對看中,早厭膩了。
  如今要的是一种平凡的宁馨,借著漫無邊際的談話,彼此的肢体輕触,將生活里的煩憂与疲憊宣泄殆盡。
  蕭士誠很滿足這樣的日子,也希望它可以一直持績下去。
  “去!小妹騙人,什么不到最后一秒鐘,沒人猜得出凶手是誰?我敢用腦袋來打賭,殺人犯絕對是女主角的男朋友。”薛宇橫肘撞了身后人一下。“好無聊哦,誠誠,我已經猜出凶手了,這片子根本沒啥儿好看,你幫我看完它,再告訴我劇情,看我猜得對不對?”
  “好。”他點頭,這才專心看起電影。
  薛宇打個呵欠,想著明天該如何找出租店的小妹退錢。拜托!看十五分鐘就能猜出凶手的影碟還敢收她兩百塊,欠扁了,真是!
  蕭士誠一邊注意著電影情節,一邊按摩她的雙肩;看她打呵欠的樣子,就知道她累了,這時候只要稍微幫她放松肩部肌肉,她很快就能睡得深沉又舒服。
  “惊聲尖叫”描寫的是某個學園里發生的一連串凶殺案;蕭士誠越看,眉頭攢得越緊。
  這年頭的電影真沒几部是符合邏輯的,所以他永遠猜不出下一幕劇情的走向;
  但在這方面,薛宇就堪稱“天才”了。
  從前讀書的時候,每個老師都說她很笨,可她卻對犯罪擁有特殊的直覺,那跟野生動物可以預知災難一樣,她也可以“嗅”得出犯罪者的味道。
  所以她當警察當得非常得心應手;人說上帝關了一扇門,就會為那個人打開另一扇窗,薛宇合該是天生的警察料。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蕭士誠盯著電視屏幕,凶手果然是女主角的男朋友,薛宇猜對了。
  “小薛。”他輕輕搖醒她,仔細又緩慢地訴說著劇情。“……那個男孩因為女主角的母親破坏他的家庭,所以伙同另一個同學布下殺人計謀……”
  雖然蕭士誠不是個說故事高手,但他翔實的說法卻對薛宇的胃口;她時而握拳、時而磨牙,隨著劇情進展到最后,她瞪大眼睛叫道:“看吧!我就知道是那兩個混蛋殺的,大家都沒注意到他們在校園里談論凶殺案時的那种表情……”
  望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恁般地神采奕奕、耀眼動人,蕭士誠嘴角的笑意更濃。沒有人知道小宇的美,她無窮無盡的活力是什么樣的美女也比不上的;而這一切只有他看得見。
  她說到一個段落,歇了口气。“誠誠,你渴不渴?”
  “你想喝什么?”
  “可可亞。”
  “好!”他們真的是太熟了,熟到她一個眼神、一句問話,他都能輕易地了解其中真正涵義。
  這樣合契的感覺真好,他滿足地笑了。
  薛宇看著蕭士誠忙進忙出的樣子,心想,他真体貼,不過……他實在很不懂得裝扮,常年罩著一件縐巴巴的實驗服,披頭散發也不整理,活似個鳥窩,而鼻梁上又架著一只深達千度的超“俗”黑框眼鏡;整個人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俗”到最高點了。
  難怪都二十六歲了還交不到女朋友,除了遲鈍之外,穿著更教人失望,而且也徹底糟蹋了他天生一副好容顏。
  是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失職,說過要守護他一輩子的,卻忽略他至此。薛宇暗怪自己粗心。
  但幸好如今醒覺未晚,她花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堪堪把警局里配得上他的美嬌娘過濾了一遍,打算明天開始就拖他相親去。
  薛宇對蕭士誠可是信心十足,他是有真材實料的,只要稍微雕琢一下,新世紀最佳好男人非他莫屬。“誠誠!”她蹦蹦跳跳進了廚房。“明儿個一早,你去理個頭、順便買套新西裝,我給你介紹女朋友。”
  轟!她的話像道雷,直直地劈進了蕭士誠腦海里,震脫了他手中的馬克杯。
  她說什么?給他介紹女朋友!他們不是早已成了男女朋友了嗎?而且決定要結婚了,為什么還要給他介紹女朋友?莫非……她心里從來沒有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我同事啊……”薛宇興高采烈自顧自地說著。
  蕭士誠直愣愣地站著,壓根儿听不進她任何的話語,感覺一顆心好象地上那只裂掉的馬克杯一樣,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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