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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住進御史府已經三天了,陰有匡不忘每日梢個口信給楚飄風和云吹雪,通知他們自己平安無事。
  而在昭明的堅持下,禁衛軍早早被遣回了京城,成王雖然不同意,但昭明以死相逼,他不得不一緩再緩回宮的日期,天天看著她与陰有匡甜蜜恩愛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因為對宋真鳴有所怀疑,昭明和陰有匡將御史府當成另一座梁府在探險。今天,他們跑出玩膩的后院,往宋真鳴特地為最心愛的寵妾搭建的“如秀閣”行去。“奇怪!這些當官儿的,人人不娶個三妻四妾,好象不過癮似的,連宋真鳴都有五個老婆。”昭明微挑眉,不怀好意地望著陰有匡。“我說大哥,你將來打算娶几個呢?”
  “在大哥那個時代,法律限定人們只能一夫一妻,重婚是有罪的。”陰有匡粲然笑道。
  “真好!”她怀著欣羡的口吻說道。“以前在宮里,看見那些妃子為了爭寵明爭暗斗,已經覺得很煩,還以為离開皇宮后,就看不到那些麻煩事儿了,想不到官宦之家、名門望族,連一般的小老百姓,都脫离不了一夫多妻的制度,把一個好好的家搞得雞犬不宁,真不曉得那些個男人是怎么想的?還是你們的時代好,一夫一妻,自然不會起爭執。”
  “那也不一定,法律雖可以規范人們一夫一妻,但夫妻若是不用心維護家庭關系,男人依然會在外頭金屋藏嬌,女人也會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
  “大哥,你真的很會破坏人家的幻想耶!”昭明輕歎。
  “錯,這是事實!”他故意逗她。
  她大眼骨碌碌轉了几下。“大哥,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很羡慕得享齊人之福的人?”
  他伸出一根指頭,在她面前搖了搖。“你以為一個三流算命仙能夠養得起几個老婆?”
  “如果你卜一卦就要收一百兩銀子,我想養十個、八個大概不成問題。”
  陰有匡一個打跌,踼著“如秀閣”的階梯,差點摔下去。“謝謝你這么看得起大哥喔!”
  “哪里?大哥太客气了。”她扯著嘴皮子假笑。陰有匡無奈一拍額頭,再扯下去,她大概要把他貶成淫棍、惡徒了。
  “別玩了,敲門吧!”
  昭明斜睨他一眼,正事要緊,以后再跟他慢慢玩吧!她伸手扯動樓閣門口的流蘇,一陣陣清脆的鈴聲悠悠蕩起。
  半晌,出來了一名丫鬟將他們請入“如秀閣”。
  “不知公主殿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殿下恕罪。”內室里,一名白衣美婦躬身行禮。那張艷絕塵寰的嬌顏,与她身上衣服的顏色一般雪白。
  “如秀夫人太多禮了。”昭明赶緊趨前扶人。宋真鳴這位寵妾的身体听說不大好,那纖盈弱柳之姿,只怕風一吹就要跟著跑。她可不敢讓她太過勞累。“對不起,我們未經通報就突然跑來,打扰夫人休息了。”
  “哪里?公主殿下太客气了!”說著,如秀夫人手掩檀口,輕咳了兩聲。
  “夫人還是坐下吧!”昭明扶她上軟榻,拾起一旁的薄毯幫她覆上。
  “公主殿下,這……”官宦之家,最重視尊卑上下,如秀夫人幼受庭訓,當然更知進退;如今被昭明公主如此對待,不由受寵若惊。
  “如秀夫人,我今天是來找你玩的,如果還要在那邊跪來跪去,豈不是很麻煩嗎?”昭明笑著握住她的手。“今天且不管身分,咱們就開開心心地玩他個過癮,你說好不好?”
  真是個善良、可愛的小公主!如秀夫人恬雅一笑。“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嗯?”昭明歪著頭想了一會儿。“不如先請夫人幫我們介紹一下這座‘如秀閣’,听說這是名匠陳程費了三年的時間方才建成,一磚一瓦,無不巧奪天工,极盡精妙之處。”
  “原來公主殿下對這座樓閣有興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如秀夫人搖了下手邊鈴,呼叫丫鬟,推來一輛輪椅。“哇!好可愛的椅子。”昭明歡呼一聲,幫忙扶著夫人坐下。“給我推推看好不好?”
  “這……”如秀夫人面有難色,讓堂堂的公主殿下幫她推輪椅,可怎么敢當?
  “好啦、好啦!”昭明搶過扶把,推著夫人就跑。
  她跑得太快了,坐在輪椅上的夫人不覺嚇白了臉。
  “小乞儿。”陰有匡長手一撈,擒住了昭明的腰杆。“別跑那么快,你嚇著夫人了。”
  “啊!”昭明一臉惡作劇被逮的表情。“對不起夫人,我樂昏頭了。”
  “呵!”好坦率的個性!如秀夫人莞爾一笑。“沒關系。”她同時對陰有匡另眼相看。身分地位對他而言好似一文不值,這個外表斯文沉默的男子卻有著与眾不同的气質,瞧他的雙眼里無時無刻不填滿對昭明的深情厚義。
  如秀夫人打心底羡慕他們的真心与專情。丈夫雖然也疼她,但畢竟不夠專一,他在她之后還是又納了一房小妾;所謂的最受寵,不過代表了她多得了一間漂亮牢籠!
  “夫人,前面是什么地方?”逛了大半個時辰,這里是第一間落上鎖的屋子,昭明好奇心大盛。
  “那是書齋。”如秀夫人神情落寞。
  “上鎖了,不能進去嗎?”昭明懊惱地拉著大鐵鎖,弄不掉耶!
  “不是不能進,只是……”她不愿触景傷情,但是她仍自怀里掏出鑰匙遞給昭明。“請公主殿下打開它。”
  昭明歡呼一聲,迫不及待打開書齋。
  布置明亮的屋子里,有一長排書架,上面放滿四書、五經、唐詩宋詞……等百家書籍。牆壁上除了几幅畫作外、還挂了一支玉蕭和一支長笛、書案上則擺了一張鳳尾焦木琴;靠窗邊的桌几還有一局未下完的棋局,棋子還是瑪瑙所雕呢!“看來這屋子的主人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女秀才。”陰有匡注視著牆上一幅夏荷圖,詠歎道。
  “你又知道了?”這屋子的主人是如秀夫人,是女人沒錯;但夸她琴棋書畫俱全,昭明可不服了。
  “你自己看。”陰有匡指著畫上的落款,紅色的朱印刻了“如秀”二字,原來這些圖全是夫人所繪。“書齋里除了書畫之外,還挂了不少樂器,夫人定然通曉音律。”
  “公子過獎了。”夫人移到未下完的棋局旁,怔忡地看著。兩年前,她在与丈夫下這局棋時,突然病倒,從此恩愛遠去;至今,七百多個日子過去了,良人的心早已他顧,想來這局棋是永無下完的一日了。
  昭明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哀傷,心頭一痛,正想過去安慰她。
  陰有匡驀地扯住她的衣袖,指著書案上一個擺飾道:“你看這是什么?”
  那是一匹玉馬,百年難得一見血汗玉馬,放馬的基台上還刻了一排小字:九月八日梁贈。
  昭明惊訝地張大了眼。她還記得在梁府搜到的第三本帳冊中,就記載了這么一句話:九月八日得不世奇珍血汗玉馬一匹。
  如今,御史府里也有一匹血汗玉馬,還刻了“九月八日梁贈”這句話。這又代表了什么呢?
  “你們喜歡那匹馬?”如秀夫人溫婉的聲音忽然響起。
  “啊!”昭明嚇了一大跳,差點失手砸了玉馬。
  幸虧陰有匡眼明手快,實時接住了玉馬。“對不起,如此罕見的珍品,只怕皇宮大內也難得一見,我們一時看呆了。”
  “是啊!听說全天下只此一匹。”如秀夫人苦笑。這屋里全是她最受寵時留下的記憶,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公主殿下,我有些累了,其它的地方,我們明天再逛好嗎?”再待下去,也只是徒惹心傷。
  “啊?”昭明受惊過甚,有些反應不過來。
  陰有匡忙拉過她,拱手告辭。“真不好意思,打扰夫人了,改天再來賠罪,再見。”
  他們匆匆忙忙跑出“如秀閣”,昭明才猛地回過神來,破口大罵。
  “該死的宋真鳴,原來他就是梁為仁違法犯紀的幕后主使者。”
  陰有匡被她嚇了一大跳,急忙摀住她的嘴。“你別這么大聲!”他极目四顧,幸好周圍沒人,他赶緊拉著她回到后院。
  可惜陰有匡沒有仔細搜索,否則他會發現“如秀閣”后面藏了一雙毒蛇般的利眼,陰惻惻地盯著他們。
  直到他們走后,利眼的主人才現身;他不是別人,正是昭明口中“該死的宋真鳴”!
  為免隔牆有耳,陰有匡和昭明選擇的談話地點并不在屋子里。他一直把她拖到蓮花池上的九曲橋才停止。
  “辦這种案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還是這么沖動?”他嚴肅地訓戒她。
  “身在虎穴.你不加思索就任意謾罵,万一被人听到了,你可知會有什么后果?”
  “對不起,人家……太生气了嘛!”她囁嚅地縮了縮肩膀,知道陰有匡平日雖疼她,但一旦她犯了錯,他也絕不寬貸。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天知道,剛才他差點被她嚇破了膽。
  昭明咬著下唇,垂首良久,才拉拉他的衣袖。“大哥,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會再犯?”“絕不再犯!”她可怜兮兮地瞧著他。
  陰有匡深吸口气,溫柔地將她擁進怀里。“小乞儿,大哥不是故意要罵你,可是你這樣做很危險,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大哥會痛苦一輩子的。”
  “我知道。”她含淚點頭。“大哥是因為愛我,才會擔心我,我以后都會很小心,絕不再叫大哥擔惊受怕。”
  “真乖!”他輕柔地吻去她眼眶上的淚,伸手順順她有些散亂的鬢發。“別哭了,看到你的淚,大哥很心疼的!”
  “大哥,我已經十八歲了。”她話鋒一轉,突然冒出這一句。
  “哦?”她的年紀跟他們剛才所談論的事情無關吧?
  “你如果要安慰我,請不要只吻眼睛。”說著,她微嘟起嘴唇。
  原來小妮子打的是這主意啊!陰有匡心頭暗笑,卻佯裝不解。
  “那要吻哪里?”
  “大哥!”她不依地跺腳,不信他不懂。
  “你要大哥自己吻自己嗎?這可有些難了……”他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昭明嬌憨地瞪大了眼,忽然,她眼底閃過一絲黠光。“我有一個比較簡單的辦法。”她踮起腳尖,紅唇吻上他的。
  那甜蜜的芳香一下子就攫住他的神經,他雙手圈緊她不足盈握的柳腰,繼續加深這個吻。
  她陶醉地癱軟在他怀里,愉悅的悶哼隨著輕風飄過,傳送出一波又一波浪漫情怀。
  可是這聲響听進另一個人耳里,卻如利劍般殘忍銳利。成王瞠目欲裂地瞪著橋上那對難分難舍的情侶。他借著三分酒意,回房提了龍泉寶劍,當下就想斬了陰有匡,將寶貝的昭明公主搶回來。
  不料,柳仙儿卻适時地擋在房門口。“你想干什么?藉酒澆愁還不夠,現在還想殺人?”
  自從陰有匡与昭明重遇后,他們之間的情意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但是對成王而言,他們之間,每一幕恩愛纏綿的景象,都是一种折磨;可怜他卻無力阻止,眼睜睜看著心上人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怀抱,他滿腔的苦痛,只能在酒缸里發泄。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酗酒,卻不知他落拓的模樣看在柳仙儿眼里,同樣是撕碎心靈的傷害。
  怕他害人害己,她時時膽戰心惊地跟著他,她知道他体內的激狂已壓抑到了頂點,隨時有爆發的危險。
  “你不能這樣做,如果你不想昭明恨你一輩子,就立刻放下寶劍。”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成王粗暴地怒吼。“讓開!”
  “我不能讓你做出會后悔終生的事。”她走過去,想奪下他手中的劍。
  “可惡!你們每一個人都該死——”他早已醉得神智不清,柳仙儿的阻止,更激起了他体內的狂暴。他提起寶劍,漫無目地揮砍劈削。
  “啊!”她不小心手臂中劍。
  成王乘机跑了出去,可九曲橋上哪里還有陰有匡和昭明的影子,他們早就离開了!
  “啊——”他激憤地仰天長嘯。
  柳仙儿忙利用這個机會把他拉進房里,關上房門。堂堂的成王爺在屋外像個瘋子似大喊大叫成何体統,她不能讓他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成王看到她的臉,狂性又發,他丟掉劍,兩手掐住她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讓他跑掉的!”“王爺!”她痛苦地掙扎著。
  “把昭明還給我!”他突然把她抱起來丟上床去,他的身体隨即覆上她的。“把昭明還給我……”他像個孩子似地緊緊摟住她,腦袋埋在她胸前,雙肩輕顫。
  “王爺……”她溫柔地輕撫他的發,為他的痴情心疼不已。“別這樣,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的……”即使那個人不是她也沒關系,她只想看他快樂。
  成王緩緩動了下,抬頭凝望著她,驀地,他因痛苦而抿緊的嘴角咧出一抹虛無縹緲的笑容。
  “昭明、昭明……”他喃喃念著公主的名儿,熱情地吻上柳仙儿的唇。
  “不是,我不是……王爺,你認錯人了,我是仙儿……”她惊慌地掙扎著。
  “昭明,我好愛你,你知道嗎?我愛你……”他卻彷佛听不見她的反駁,執意地吻著她,另只一手緩緩卸下她的衣衫。
  “王爺——”她還來不及推開他。
  他已經覆上來、狂猛地占有她。
  “不——”她為撕裂身体的苦痛哭喊,淚水汨汨而下……
  當白晝逝去,黑夜到來,成王借著月光看清了自己的過錯。
  他痛苦地抱著頭,怎么也想不明白,怀里的昭明怎會變成柳仙儿?
  她在他的掙扎中清醒,看見他惊駭莫名的表情,像是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澆得她身心俱寒。
  “你放心,我不會逼你負責的。”她咬牙冷道,無視破碎的芳心正在滴著血。
  隨即匆匆拾起被他脫下的衣服,逃离臥房。
  “仙儿!”他隨意披了件外袍,正想去追她;暗夜里,一堵人影卻實時地擋住了房門。宋真鳴的臉被寒冷的夜風吹得泛青,打在“如秀閣”外,發現陰有匡和昭明查出他是指使梁為仁作惡的幕后主使后,他將殘局稍作收拾,即找上了成王。
  但成王和柳仙儿卻在房里糾纏不清,他不方便打扰,只得在外頭等候著,從午時分,等到半夜三更,他們終于出來了。
  “讓開,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成王推開宋真鳴。他不能讓柳仙儿就這么的走了,做錯事的是他,他必須負責。
  “我們的秘密曝光了。”宋真鳴一句話叫成王愕异地頓住了腳步。
  “你說什么?”他傳回頭,揪住宋真鳴的衣領。
  “昭明公主和她的好情人陰有匡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怎……你不是說都解決了嗎?梁為仁和梁龍也私下料理掉了,怎么還會曝光呢?”
  “當年,梁為仁送我的血汗玉馬,我轉送給了如秀;這兩年,她病了,我也很忙,沒空去看她,玉馬就一直放在‘如秀閣’里。我處理那些贓物的時候,一時忘她,只剩下昭明和陰有匡,要叫秘密永藏不泄漏,他二人也不能留下。
  “不准你亂來!”成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意,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傷害昭明。“王爺,做大事之人不能有婦人之仁。”宋真鳴矮下了身子,跪求道:“朝廷腐敗,我們都一致認為只有王爺來繼承大統才能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請王爺為大局設想。”
  “不必說了,總之我不准你們對昭明下手。”其實成王會加入這場行動純屬偶然。
  五年前,宋真鳴一班文臣聯名上奏糾舉魏忠賢,未料彈劾不成,反遭魏閹的陷害,險些命喪黃泉。
  多虧了成王不惜以命相保,叩求圣上開恩,才救了他們一命。這件事在眾人被訓斥一頓之下了事。成王也以為從此天下太平了,豈知一個月后,那些家伙竟捧了一件龍袍、一頂皇冠來到他家。
  他們的說法是:當今圣上昏庸,令百姓民不聊生,而同樣具有皇族血統的成王卻賢明仁德,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成王黃袍加身,身不由己,就這樣變成了這班文臣共同擁戴的首領。
  而這群家伙也不愧飽讀詩書之輩,他們不搞起兵造反之事,以免事成之后,還背了個叛亂犯上的污名。他們官逼民反,放縱地方上的貪官污吏,大肆欺民,等待百姓們忍不下去,揭竿起義的那一天,他們再出面平反,并且推舉成王為新皇,逼圣上自動禪讓退位。這樣一來,既贏得了名聲,也奪了權力!
  他們稱這行動為“不流血計畫”,當初他也听得頗為心動,可仔細一想,在王位遞嬗之間,真有可能不流血嗎?只怕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早已不知犧牲了多少人!
  “要保住昭明公主的方法只有一個。”宋真鳴站起身來。“請公主殿下加入我們。”
  居然連昭明的力量也想借用!成王只能在心里歎笑他的天真,昭明外表純真可愛,實則堅毅固執,她的脾气扭起來,軟硬都不吃,任何人也休想逼迫她。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王爺,如果說服不了公主,您又舍不得她,最起碼也得將她關起來,直到我們行動成功為止。”宋真鳴已經召集了人手,只等成王一聲命下,即可以將昭明和陰有匡一网成擒。
  “放肆!本王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成王匆忙离去。無論如何,他一定要保護好昭明。
  “王爺——”宋真鳴可不會這么簡單就放棄,布置多年的計畫眼看完成在即,豈容他人破坏,為此,他連愛妾如秀都賜死了,更不可能放過昭明和陰有匡。宋真鳴的行動迅如閃電,連成王都措手不及了,更何況被蒙在鼓里的陰有匡和昭明。
  難怪昨夜宋真鳴那么好心,在他們房里燃熏香,那八成是迷魂香。當他們一覺醒來,發覺居住的屋子由廂房變成牢獄,就知道他們落入人家的陷阱了。
  “該死的混蛋!你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還不快放我出去?”昭明气得頭頂生煙。
  “別叫了,我們一查出宋真鳴有問題,他立刻就能使出因應之道,可見他對我們早有防范之心,沒那么簡單放我們的。”如今陰有匡只期望楚飄風和云吹雪早日發覺他們的失蹤,拆開錦囊,依照里頭的指示,前來救援他們。
  “可惡!這批亂臣賊子,竟敢如此對待本宮?”昭明恨得咬牙切齒,猛捶鐵窗。“來人啊!快放我出去,人都死光了嗎?來人啊——”
  “唉!”陰有匡抱住她的身子,免得她傷了自己。“現在你該擔心的是如秀夫人,只怕我們的明察暗訪已經連累到她了。”
  “大哥的意思是……”看見他點頭,昭明吸吸鼻子,忍不住珠淚儿滾滾而下。
  “如秀夫人……”
  陰有匡暗暗握緊拳頭,一直以來,他對陰陽術數一途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世事無常,有時知道得越多、越覺得可怕,他并非很能接受自己天生超乎常人的靈感。
  但這時候,尤其遺下這么多的遺憾后,他真希望自己不只是個能夠預卜吉凶的卜筮者,如果他能更通曉世事就好了。
  上天賦予他這項能力,應該是希望他去面對命,了解、并且去克服未來不可知的困難;不是逃避,但愿他此刻才頓悟不會太晚。
  “別哭了,我們會為如秀夫人討回公道的。”
  “大哥!”昭明哭倒在他怀里。“他們怎么這么狠心,如秀夫人是那樣地美麗又溫柔,她……”“我說過不准你多管閒事的!”一句怒吼打斷了牢里的哽咽哭泣。“昭明,你沒事吧?”成王一早沒看見昭明的身影,就猜到是宋真鳴動了手腳,他拿劍架在他脖子上,硬逼他說出了昭明的下落,得知她被關人大牢,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就赶來救人。“表哥,快救我……啊!”昭明喊到一半,看見伴在成王身旁的宋真鳴。“表哥,他是大坏蛋,快殺了他!”
  “王爺,請您三思啊!”宋真鳴卻突然跪在成王跟前。“宏圖大業成功在即,請不要為了小小的儿女私情而坏了我們多年計畫。”
  “住口!”成王怨聲斥道。“本王警告過你,計畫要如何實行,我都不管,但絕不能傷害昭明一根頭發,你將本王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下官不敢。”宋真鳴垂首暗惱。昨晚不該只給他們下蒙汗藥的,要是一刀解決了,不就什么麻煩也沒有了?
  “還不快開門!”成王怒吼。
  昭明看著他們一問一答,腦海里靈光一閃。“你們……表哥你……跟宋真鳴是一伙的?”她簡直不敢相信,最疼愛她的成王、一向善良仁義的成王,竟然會……
  “昭明,不是那樣的。”成王催促宋真鳴打開了牢門,他走入大牢內。“你听表哥解釋好不好?”
  “你不要碰我!”昭明轉頭縮進陰有匡怀里。“你這個偽君子,走開!”
  “小乞儿,別這樣,你快跟王爺出去。”陰有匡勸她。他在宋真鳴眼里看到了殺意,只怕不日之內,他就會派殺手來滅他們的口;而昭明和成王在一起,有王爺隨身保護,或許能保住一命!
  “我不要!”昭明越加抱緊陰有匡的腰。“大哥,你怎么這樣啊?他是個坏人耶!”
  她厭惡的反應看得成王肝腸寸斷。
  “小乞儿,听大哥話,快走!”陰有匡一心想要保護她。“不,我絕不离開大哥!”她脾气一拗起來,比牛還固執。
  陰有匡拿她沒轍,只得用一記手刃劈在她頸后,將她劈暈過去。然后,他抱起了她,小心翼翼交到成王手上。
  “希望王爺能好好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他凜冽的目光筆直地望著成王。
  成王心頭一震。“你……”
  “我只要她平安無事、幸福快樂。”陰有匡無懼地盤腿坐下來。是的!只要她好,他不在乎生死。
  面對陰有匡的大無畏精神,成王不覺有些的自慚形穢,他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勇者!但他也确信自己對昭明的愛不輸給他,就自私這么一次吧!他實在太愛她了。
  “昭明會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保護她的。”成王抱著心上人离開大牢。
  宋真鳴毒蛇也似的眸光瞪著陰有匡好一會儿。“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們的計畫?”他冷笑,撂下這句話后,緊追在成王身后离去。陰有匡關在大牢里,隨時可以解決,現在他要想的是,該如何突破成王的護翼,處理掉昭明。
  陰有匡心下一惊。只恨他身陷牢獄,自身都難保了,如何去守護昭明?
  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楚飄風和云吹雪了,希望他們赶快來救他!
  午時剛過,楚飄風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不斷把玩著手中的小小錦囊。“小雪,你那個陰半仙今天沒傳消息過來耶,我們把錦囊打開來瞧瞧好不好?”打陰有匡把錦囊交給他的那一天起,他就迫不及待想要打開它了。
  “有匡不是說要等三天嗎?”云吹雪其實也很好奇,只是不稍做反駁,好象有點對不起陰有匡。
  “有什么關系,不過差個一、兩天而已。”楚飄風實在太好奇了。
  “這……”云吹雪有些遲疑。“好啦!只瞧一眼就好。”
  云吹雪也忍耐不住了,毅然點頭。“好吧!就瞧一眼。”
  “我馬上把錦囊打開。”楚飄風歡呼一聲,自錦囊內抽出一張紙。
  云吹雪湊到他身旁,一起觀看紙上的內容。
  “大牢!”他二人齊聲惊喊。白紙上只寫了“大牢”二字!
  “難道有匡出事了?”云吹雪臉色發白。
  “這不是很明顯嗎?他突然沒了消息,預告錦囊指示的八成是他的落難地。”
  楚飄風分析道。“小雪,准備一下,今晚我們就夜探大牢。”
  “嗯!”她點頭,心里祈禱陰有匡和昭明千万要平安無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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