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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幻影工作室”一樓大廳上,邱离一看見唐欣,就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這么慢?快一點儿,下午還有一批板子要進,再弄不好,明天就開不了工。”
  “對不起!”唐欣緊張地往二樓跑。“我馬上去拿設計圖,再确定一遍尺寸就可以了。”
  郝韞禮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腳踏三吋高跟鞋在工地匆忙飛奔的樣子,他兩道濃眉都皺在一起了。
  “別這么急,明天不行就后天嘍,你小心一點,跑這么快,摔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行,我跟人家約好了。”做生意最重信約,一次失信造成的后果將是難以彌補的憾恨。
  “那也不用赶這么急啊!”郝韞禮越瞧越覺不對勁,她臉色蒼白得比鬼還難看。“你怪怪的你知道嗎?”
  自從被他愛上后,“正常”就徹底与她的生活道再見了,一點點奇怪算什么?“我很好,絕對可以應付今天的工作。”
  “是啊!前提是那份工作只要動口、完全不需浪費体力。”他低嘲。她的身体可比她的嘴巴誠實多了,蒼白的臉色、不穩的身形,很明顯地表現出虛弱的現象。
  她忙得團團轉,沒空再与他斗嘴。
  郝韞禮額上冒出几條青筋,身形頓閃,擋在桌前不讓她拿設計圖。“取消你今天的約會,我要立刻送你上醫院,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徹底的休息。”
  唐欣深吸口气,胃部又是一陣燒灼般的痛。
  “韞禮,我不能這樣做,你講點道理好嗎?”
  “沒有道理!這地方是我的,我說了算。”
  “你”——她捂著腹部,水霧涌上眼眶。老天,該怎么說他才會懂呢?她無法承受這般激烈的愛戀,他束縛得她几乎窒息,而她……她的胃該死的痛得令她快死了!
  “欣,”看她要哭不哭的樣子,他心里也舍不得。“你真的非去不可嗎?”
  她鄭重地點頭。
  他用力一跺腳,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開來,讓她拿設計圖。“我是關心你耶!你卻……本以為你不是那种拿工作當生命的女強人的,想不到全都一個樣儿,我還比較喜歡一開始就認識那個凡事往好處想,樂觀、開朗有些傻气的唐欣。”
  唐欣拿設計圖的手一僵。他的意思是說他不喜歡眼前的“她”嗎?那么它是否又得回复往日的平靜与自由了?
  可以重新過回悠閒懶散的日子,她該感到慶幸的,但……為什么她一點儿都不覺得開心?反而感到頭暈目眩、一股寒气在背脊上鑽蝕著。
  郝韞禮滿心的焦躁,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她怎么突然變得搖搖欲墜的?
  “欣……”他伸出手想要拉她。
  “不”——她著慌地避了開去。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非怕她受惊,他真想捉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散她全身骨頭,看看她到底是哪里弄坏了,怎地好好一個春風也似的小可愛,忽然別扭得令人難以忍受?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接近他,又受不了他周圍迫人的气勢;等到他真的討厭她了,那撕心裂肺的痛又直啃蝕著她体內每一條神經,無法排遣的憂郁全往胃部堆積。她咬著牙,覺得身体快被掏空了。
  “算了!”他沈歎口气,急躁的心甚至抽不出一种叫做“耐性”的成分來了解她溫和抗拒里的真義。“你不是很急,還不快走。”
  “我……還要再量一遍橫梁的尺寸。”她怯怯地開口。
  郝韞禮抬頭看一眼橫梁的位置,那么高,她一個女人穿裙子跨上鋁梯去量尺寸……不大好吧?“尺給我,我來量。”
  “這……”橫梁上是要做L形設計,她自己量過才比較知道該如何畫設計圖、做工作,由他來代工,反而不方便。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
  “快一點儿。”他已經不耐煩地搶走她手中的卷尺,沒三兩下量好尺寸。“好啦!都記下來了,可以走了。”他領頭走下樓梯。
  唐欣始終沒机會表達完自己的意見,就這樣毫無反抗余地的被他拖著走。
  跟在他身后,她一直注視著他高壯的背影,那樣的寬廣雄偉,好象可以支起一片天地般,光是看著她的心跳就會主動加速。
  這种的情形。應該就叫戀慕吧?可她為何又無法忍受他的如影隨形,他強壯的怀抱叫她既想倚賴又想遁逃。
  “你們總算下來了!”大廳里,邱离急得哇哇叫、直跳腳。“快點,老何打電話來催了。”他跑到門邊發動摩托車,招呼唐欣上車。
  她才往前走了兩步,郝韞禮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
  “你要坐那個玩意儿?”肉包鐵耶,多危險!
  “郝先生,你放心啦,我的技術很好,從沒出過車禍。”邱离坐在摩托車上笑著。“而且羅斯福路快中午的時候都會塞車,騎摩托車還比較快。”
  “是啊!韞禮,邱先生的摩托車以前我也坐過几次,他騎車很平穩、很安全的。”唐欣邊看表,邊著慌地拜托韞禮放行。
  “不行!”坐摩托車一定要摟著騎車人的腰,他又不是死人,怎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去摟別的男人腰?
  “韞禮”——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已經遲到了,拜托。”她抱著腹部,胃真的好痛、好痛。
  “遲到就遲到,總之你別想坐他的摩托車。”他執意不放手。
  此時,唐欣早已緊繃到頂點的神經終于斷裂。“為什么、為什么……你總是這樣?”她用力咬住他緊抱她的手,成串的珠淚同時滑下眼眶。“我好累你知不知道?你好霸道,我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你一直一直逼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嗚……為什么?你都不听我說話,我好難受……”
  “欣……”被她咬了一口的手背微微滲著血絲,可比手上的傷更痛的卻是他的心,他居然……把她惹哭了,她一直是那樣樂觀又開朗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
  “你當然不知道,你根本不讓我說話,每次我才開口,你就不停地催我、赶我,我比較遲鈍,我跟不上你啊”——在他如火的熱情中,她追赶得又累又無奈,他是那么地強勢,強到她為他神暈目眩,無法自己。
  可他的超強勢也正凸顯了她的無能又懦弱,不管如何努力,她始終無法与他并駕齊驅。委屈又難堪的淚盡情宣泄著,一聲又一聲的悲鳴不停溢出齒縫。
  “欣,我……”他從沒發覺自己的強勢對她造成這么重大的傷害,滿腔的后悔全數化為對她的怜惜。
  “閉嘴,我不要再听你說話了。”她抱著肚子,胃越來越痛了!嗚……她不行了,再也承受不住這份過熱的激情。
  哭累了的身軀軟軟癱倒在他怀里,神魂儿飄离那窒悶的空間后,她才感到一絲自由的風,原來,她好久好久不曾這樣放松了。
  “欣”——郝韞禮嚇得心魂俱喪,她竟然毫無預警地昏倒了。

         ★        ★        ★

  唐欣躺在病床上,醫師對她病情的診治是——神經性胃炎。她不是因為勞累過度而倒下,而是壓力太大,身体和心靈已無法承受才會生病。
  撫著她蒼白微涼的面頰,郝韞禮有滿心的后悔,他居然逼迫她至此,這一切全是他的錯。
  “欣,對不起。”向來我行我素的心第一次有了想要改變的念頭。“原諒我,只要你好起來,我會改的。”
  他怀念她春風也似的笑容;沒有她体貼入微的溫柔,他的心永遠只能在火焰地獄中浮沈:這世上唯有她可以拯救他离開那儿地方,帶給他暖和舒爽的生活。
  “欣,我發誓,我再不那么急躁,我會耐心听你說話,不會再霸道要求你听我的話,不亂發脾气、學習尊重你的意見。欣,再給我一次机會好不好?”
  “你說的是真的嗎?”一聲細不可聞的聲音突然響起。
  郝韞禮惊喜地盯著她甫睜開、依然滿溢著疲倦的雙眼。
  “欣,你醒了,我……”他激動地握緊她的手,感覺她的溫暖正在一點一滴恢复中。“你差點嚇死我了。”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咬著唇,緋紅的頰依然為著他剛才的許諾而持續發燙。
  “沒關系,你好了就好。”他開心地拍拍她的手。“我去叫醫生,啊……你要不要先喝點儿水?你暫時只能吃一些流質的東西,但不能忘記補充水分和鹽分,還有……”
  “韞禮……”地想開口問他方才說過的話算不算數,可才一轉眼,他耳朵的收听功能好象又自動關閉起來了。
  “你目前得好好休養,工作的事就暫時擱著吧!剩下的問題我會交給邱离,由他幫你去訂貨……”他淘淘不絕地說著。
  “韞禮,我……”唐欣根本沒有插嘴的余地。
  “你一點儿都不曉得照顧自己的身体,所以我決定,以后你的三餐就由我來負貫,飲食和睡眠全都要正常……”
  “你撒謊”——一聲無力的控訴后,成串珍珠也似的淚珠滑下她蒼白的粉頰。
  “欣!”他無止無盡的自以為是終于被打斷,剩下來的是被他的淚勾引出來的無措。
  “你說過愿意听我說話、并學習尊重我的意見的,但……你現在根本就不理我……”怎么樣都無法与他溝通令她難過得淚流不止。
  “我……對不起。”該死!他又得意忘形了。
  “我不知道怎么辦?”搖著頭,她的淚繼續揮洒。實在是不曉得該如何談戀愛啊!尤其對象是一個如此霸道、自我的男人。
  郝韞禮心疼地坐到床邊,輕摟她顫抖不已的肩膀。“是我的錯,現在我就坐在這里,絕不說話,你就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好不好?”
  “你真的肯听我說?”要這個霸道的男人不自作主張,可能嗎?
  他舉起右手做發誓狀。“我保證!”
  唐欣頜首,想了一下。“是不是什么都說?”
  “都說。你的想法、意見、決定……哪怕你要我永遠別再接近你,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學著去尊重。”
  “我……”她深吸一口气,決定從頭說起。“其實當初郝伯母要安排与你相親的對象不是我……”
  “那有什么關系,我喜歡的是唐欣本人,又不是相親對象……”他忍不住又自顧自地發表意見。
  唐欣悶悶地低下頭,抿緊唇,為他的不守信用微感不悅。
  郝韞禮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完了,他又毀約了。
  “欣,對不起,我……我一時忘了。”
  她不說話,一意地沉默著。
  郝韞禮這才發現到,她溫和的表象下有著多么堅毅的心性,這樣的女人更叫人怦然心動,他實在不愿輕言放棄她。他默然牽起她的手,讓四只手糾纏交握著。
  “欣,這樣好不好?為了提醒我遵守約定,以后我們溝通時,就牽著彼此的手,倘若我又犯了專制霸道的毛病,你就用力捏我,讓我想起自己的承諾。”
  她濕潤的眸蕩漾著美麗、又迷惑的波光凝視著他。
  他心頭一動,情不自禁俯身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相信我,我絕不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唐欣丰澤的唇微微勾起,仿佛春風吹化,周遭的气氛那么奇妙地改變了。
  深吸一口睽違已久的舒爽氛圍,郝韞禮陶醉地將她攬進怀里。
  “欣,我真的很喜歡你,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好快樂,這是你教我的,人生中沒有什么是會令人厭惡到無法忍受的;看待事情的方法不同,就會有不同的感受。也許我給你帶來了困扰,但在你身上我卻真真實實一口的受到了幸福,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私。你能接受嗎?”
  “如果……我是說,你原本的對象是個比我漂亮上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她一直很害怕,當他看見美麗的唐艷后,會后悔此刻的決定。
  “我是個攝影記者,見過的漂亮模特儿不知凡几,要動心早就動心了,不會等到現在。”
  “那你是……真的喜歡我嘍?”
  他慎重地點頭,小心翼翼地壓抑住心底要冒出頭的專斷話語,培養耐心听她溫婉的嗓音,慢慢吐露心事。
  真摯的愛語震撼得她心湖波濤蕩漾,蜜一般的甜美在每一根血管里流竄。
  “我……從沒談過戀愛……”
  “那有什么關系,我可以教你啊,只要你照我說的做……”心愛的女人是個像天使般純洁的女性,他不免有些樂暈了頭。
  唐欣顰蹙黛眉。他又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她手下些微用力,握緊他的手。
  一股壓力自掌中傳來,郝韞禮心底的承諾被喚醒開來。“欣……對不起,你繼續說,我……”他索性舉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唐欣好笑又好气地望著他孩子气的舉動,她輕輕拉下他的手,一雙丰腴的玉手滿合著溫柔包圍住它。
  就是這份春風也似的溫暖深深吸引著他,令他魂牽夢縈,久久無法忘怀。為了保有她天使般的笑容,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再難克制的火气他都肯費盡全身精力壓住它。
  她的螓首輕倚在他肩窩。“我也許不會是個好情人,因為我不懂,你可以等我嗎?”
  當她渴求的視線落在他難得不被火气扭曲猙獰的五官時,她看見他輕頜首,痴迷的目光糾纏著她。
  “我很遲鈍,你可能要等很久哦!”
  “沒關系。我愿意与你先從朋友做起。”雖然他的身体不停發出想要碰触她的怒吼,但為了不叫她的笑容再次逝去,他只好咬牙忍了。
  唐欣感動地往他怀里倒去。“我答應你,我也會加快腳步努力适應你。”
  郝韞禮激動地回擁住她。第一次,他的付出有了響應,而他們終也達成共識!

         ★        ★        ★

  意見上達成共識或許不難,但行為上的共識可沒那么容易了!
  尤其他們二人出身不同、价值觀不同、性格更是南轅北轍,很容易互相吸引,但要彼此适應,可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唐欣在昏倒清醒的第二天,就想繼續工作;她那固執的模樣,別說素有“紅獅”之稱的郝韞禮要七竅生煙了,連圣人都會發火。
  唐欣挫敗地望著他,她是擔心他的工作室開幕典禮會開天窗耶!他怎么就是無法了解她的苦心?“韞禮,你听我說好不好?”
  他用力一搖頭。“總之你想都別想。”
  “你……”對于他的蠻牛個性,她真真是沒轍了!窘羞的視線落在佇立門口,一臉為難表情的邱离身上。
  昨天他們對布料行老何爽約,听說老何很生气,邱离無法應付,才會一大早跑來醫院搬救兵。
  誰知卻遇上了郝韞禮;那家伙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女朋友包含在“我”的范圍內,他只想唐欣身強体健,才不管那個老何是要气死、還是气活?
  “你給我出去。”想到邱离是來折騰唐欣的,郝韞禮身上發出來的人就直往沸騰點飆去。
  “郝先生,你不能這樣子的,我……”
  “你想變得連你老媽都認不得你嗎?”郝韞禮掄起拳頭威脅邱离。
  后者求救的視線轉向唐欣。
  她長喟口气。“邱先生,你先在門口等一下,我和韞禮談一談,很快就好。”她有些吃力地下了床,走過去關上病房門。
  “你看,你連走路都東倒西歪的,這樣子去和人談生意,你想找死嗎?”他气憤得口不擇言。
  唐欣無奈低下頭,兩手溫柔地執起他的大掌。
  郝韞禮剩下的咒罵立刻吞進肚子里。他答應過的,要努力了解她、与她做溝通、學習尊重她的意見。
  “韞禮,我知道以我目前的狀況還不适宜工作,我會听你的話,好好休養身体,但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應該去道歉的。”
  “但你還沒好啊!有必要急于一時嗎?”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老何為了等我,害他損失了中午以后兩樁生意、邱先生因而信用掃地,這個責任我有義務去背負。”
  “事情耽誤了就是耽誤了,會因為你去道歉而改正嗎?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為何不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去處理?”他唯一擔心的只有她的身体,其它人的死活与他無關。
  “就算無法挽回,我也不能將自己的信用賠進去啊!”她說不過他,只好哀求他。“韞禮,你忍心讓我也跟著信用破產嗎?那我會很難過、很傷心的。”她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的,楚楚可怜的神色緊緊揪住他的心。
  郝韞禮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別……你別哭啊!就算我愿意讓你走,醫生也不見得會放行的。”
  “你有辦法的,我知道。”她兩手用力握住他的手。“你那么聰明,絕對能把我弄出去的對不對?”
  “我……”他有苦難言。既不愿弱了在她面前的英雄形象,又不想放她出醫院。這會儿可該如何是好?
  突然,她抽泣的聲音隱隱響起。“韞禮,求求你!”她就這樣,軟軟地倒進他怀里,小手全心攀住他。
  她是如此地信賴他,他怎忍心讓她失望?
  “好吧!”他豁出去了,打開病房門。
  “二哥。”郝韞霆卻站在房門口對他揮著手。
  “你怎么來了?”郝韞禮瞪了他一眼,要他小心說話,別惊坏了唐欣;万一嚇跑了她,親兄弟一樣將他扁得連老爸都認不出他是誰!
  “我听說你交了女朋友,怎能不來看看?啊!”郝韞霆眼尖地見著了郝韞禮身后的唐欣,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大吼。“就是你吧?未來二嫂,我一直很好奇,哪個女人這么大膽子,敢跟‘紅獅’談戀愛,你很了不起,你知道嗎?”
  “郝韞霆!”郝韞禮鐵青了臉色。
  “‘紅獅’?”唐欣一臉疑惑,以前也听過邱离這么叫韞禮,那是什么意思?
  “‘紅獅’就是”——郝韞霆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郝韞禮兩手揪住領子將他拖進病房里,一腳踹上病床。
  “你給我在這里頂著。”
  “什么?”郝韞霆臉色大變。
  “我和唐欣要出去一下,待會儿醫生或護士來了,你就幫忙打發掉。”郝韞禮陰冷地笑著。再多嘴嘛!敢招惹“紅獅”就要有隨時向閻羅王報到的准備。
  “不會吧?”郝韞霆嚇白了臉。“二哥,我……”
  “要是穿幫,回家有你好受的。”郝韞禮恨恨丟下一句,摟著唐欣。“走吧,欣,去跟老何道歉。”
  “這樣……”唐欣不好意思地看著被韞禮踹倒在病床上的韞霆,后者可怜兮兮的視線正向她發出求救訊號。“會不會太麻煩郝先生?”
  “不會。”郝韞禮惡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不准他再用那种曖昧的眼神瞧著唐欣。“他正閒得發慌,派些事情給他打發時間,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麻煩?對不對,韞霆?”
  見鬼了,誰閒得發慌啊?他可是忙得要死呢!郝韞霆在心里罵著,卻還得強擠出一絲笑容附和郝韞禮的話,因為他還想留著這張俊臉去泡妹妹!
  “是啊,我很閒,請讓我幫助你們,拜托!”
  “那……麻煩你了,郝先生。”唐欣點頭道謝。
  “哪里,我才該謝謝你給我這個打發時間的机會,感激不盡。”在惡霸的欺壓下,郝韞霆不得不低頭。“你們有什么事盡管去辦,不用理我,再見。”
  “那……”唐欣看看郝韞禮。“韞禮,可不可以請你帶我去布料行?”
  “我隨時等著為你服務。”郝韞禮万分体貼地護著她离開醫院。
  邱离跟在他們身后正想一起去找老何道歉,郝韞霆突然喊住他。“邱先生,可以請你等一下嗎?”
  “郝三公子,你叫我啊?”邱离在接下郝韞禮的工作室裝潢工程前,曾几次拜訪郝家,因此認識郝韞霆。
  “是的,邱先生,我有件事想要麻煩你。”郝韞霆笑意盈盈走過去,將他拉進病房。
  “什么事?”
  “是這樣的,”他唇邊無辜的笑意頓斂,大腳一抬將邱离踹上病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二哥交代下來的偉大任務就麻煩你了,再見。”
  “啊”——邱离還沒反應過來,郝韞霆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而另一邊,醫生巡房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怎么辦?邱离縮進被窩里,不停發著抖。

         ★        ★        ★

  “邱先生。”唐欣手里捧著一大盒蛋糕卻滿臉的愧疚。
  上回她神經性胃炎住院,卻因臨時有事必須离開醫院兩小時,所以韞禮拉了他小弟韞霆睡在病床上、代她瞞住偷跑的事實。誰知道這項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最后竟落在邱离身上,害他莫名其妙挨了一大針,而且還是打在屁股上。
  他的臉黑了好几天,唐欣也跟著羞愧得恨不能鑽進地洞里,永遠別再出來了。所以她一出院,立刻買了一大盒蛋糕來向他賠罪。
  “你別跟我太接近,省得我又要倒大楣。”他喜歡唐欣,卻受不了姓郝的一家人,唐欣既已被郝韞禮內定為妻子人選,為了保住他的小命,他最好与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終于學聰明了。”郝韞禮神出鬼沒地來到他們身旁。
  “韞禮。”唐欣羞得滿面通紅。
  他志得意滿地摟住她的腰,對邱离說道:“為了獎勵你的識相,我要送你一樣禮物。”他遞給他一張邀請卡,是張“幻影工作室”開幕典禮的邀請卡。
  “十二月二十五日!”邱离張大了嘴,這日期比他們預定的晚了一個月。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郝韞禮怜惜的視線落在唐欣略顯削瘦的臉龐。因為不想她太累,所以他自動將開幕日期往后延。“我想圣誕節會是個不錯的日子。”
  “這一回我絕對不會再延誤工程。”邱离大喜過望,跑出去招呼工人們加緊工作。
  “韞禮,”她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襟,明白這一切的犧牲全是為了她。“謝謝你。”
  “傻瓜!”他滿心愛怜摟住她几乎少了一吋的腰。“你要赶快把身体養好,我喜歡看你健康康康的樣子,”
  “但……我現在的身材不是比較標准嗎?”她有一百六十公分,六十公斤,病了一場,瘦了五公斤。以醫學的角度來看,她的体重倒一直維持在標准范圍內,但若換成現代人“瘦即是美”的基准,她是丰腴了些。
  “標准個頭啦!”他兩道濃眉高高地聳起。“瘦巴巴的,一堆骨頭,有什么好?抱起來也不舒服,有點肉才好,軟綿綿,我才喜歡。”
  “你……怎么說這种話?”不依的拳頭輕經落在他胸前,她羞窘的俏臉冒出陣陣白煙。
  “我是實話實說。”他一本正經的。“有個抱起來舒服的老婆是老公的幸福,你怎能剝奪我的幸福?”
  “我……不理你了!”她羞得是無地自容。
  “沒關系,我理你就行了。”噘起的唇正想吻上那早已渴望良久的紅唇時,一聲不識相的打扰突然而至。
  “韞禮,你好了沒,大家都在等你耶!”一個長發男人站在路邊,朝著工作室大聲吼著。他是名化妝師彼得,經常和郝韞禮合作拍照。
  “SHlT!來得這么准時干什么?”郝韞禮臭著一張臉,百般不愿意地放開她,背起相机往外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才找著机會吻她,這么簡單就被破坏了,實在不甘心!
  想想,他又走了回來。“欣,你要不要去看我拍照?”
  “看你拍照?”
  “是啊?讓你了解一下我的工作性質和攝影風格,對你的設計應該會有幫助的。”他覺得這是個好借口。
  “那要不要找邱先生一起去?”唐欣直覺既然對設計有幫助,就該与另一位設計師共享。
  “他不用。”他走過來拉她。
  “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吻他!韞禮在心里輕碎,卻在面對唐欣時,立划換上一臉溫柔的微笑。“上回他去過了,所以這次我們去就好。”
  “哦,那好吧!”唐欣跟著他坐上九人座廂型車。
  八輛車子,浩浩蕩蕩往墾丁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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