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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二十五歲的殷琦歡真心以為一個人的日子其實也不坏!
  她喜歡享受無拘無束的自由,可惜她周圍的人并不這么想。
  按照慣例,每逢星期假日,十點一到,她家門口那只破電鈴就開始呼天搶地嘶吼起來。
  “來啦!別再按了。”琦歡漂亮的柳葉眉微微鎖緊,放下手邊的工作去開門。
  “快一點,琦歡,你在干什么?”柔弱的門板被拍得震天价響。
  “看看你,又是這副俗不拉磯的丑德性!”大門尚未開妥,一長串尖銳的指責就先闖了進來。“我拜托你,別老是把自己搞得像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好不好?”
  “大姑姑,我正在洗浴室。”難不成叫她穿晚禮服整理家務嗎?琦歡在心里暗歎一聲,隨即側身讓兩位姑姑進門。
  “琦歡啊,你還沒有男朋友吧?你小姑丈公司里有位主任,人非常老實、忠厚,我介紹給你認識如何?”体形比較福態的小姑姑搶先拉住琦歡的手道。
  這就是琦歡煩惱的根源了。她既不丑、也不老,容貌清秀,性格溫婉、体貼,只除了有些怕生,她算是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好女人。
  可這也正應了那句話:好女人和好男人就像無咖啡因的咖啡一樣,有益身体健康,卻平淡如水。因此琦歡至今猶未談過戀愛。
  “女孩子眼光不要這么高啦!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多少本錢才下多少注,什么都沒有,就別再挑挑撿撿了,當心真的嫁不出去。”大姑姑毫不留情數落道。
  笑容僵凝在琦歡月儿般溫柔、謙順的小臉蛋上,似水秋瞳里盡是被冷言惡語逼出來的晶瑩霧珠。
  “女人不比男人,二十五歲這個關口一過啊,行情就開始跌了。到時輪不到你挑人,而是人家挑你了!”小姑姑自怀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琦歡。“相片看看啦,這個男人真的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凝望著相片中人,琦歡眼眶中的水霧更濃了。大光頭、一嘴被香菸和檳榔薰黑的爛牙,配上兩只猥瑣的三角眼。這种惡心的男人竟是姑姑眼中能与自己最匹配的對象?!
  “可是我……”一句拒絕話都還沒說完,她又被奪去了發言權。
  “你如果想要挑更好的,就得要有好一點儿的本錢。美麗是用心裝扮出來的,你都不用心妝扮,難怪沒男人喜歡你。”小姑學的是美容,最愛挑剔琦歡老素著一張臉。
  “小姑姑,我不喜歡化妝。”琦歡細聲打斷小姑的話。
  “所以才沒男人愛你啊!”小姑姑一語駁回她的抗議,打開手提包,取出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就要往她臉上涂去。“听我的話,你不想當老姑婆吧?”
  “小姑姑,我對化妝品過敏啊!”琦歡嚇白了俏臉,左右閃躲著那些叫她不适的化妝品。
  “琦歡,姑姑們全是為了你好啊!”小姑姑勸她。“你知不知道沒有男人愛,老了之后,孤單一個人會很可怜的。”大姑姑也過來幫著捉住琦歡搖擺不停的腦袋,小姑乘机拿起蜜粉就往她臉上扑。
  “而且老姑婆當久了,也會變成心理變態。”大姑姑撇嘴罵道。
  “小姑姑,不要啦!我好痒,又燒又痛……”那些蜜粉在她臉上好似万千螞蟻啃咬般地難受,琦歡不覺地掉下淚來。
  “你如果不想當老處女就乖一點儿。”大姑姑用力扳住她的手。
  今儿個她們兩姊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將她打扮得標漂亮亮押去相親不可,最好能一拍即合,兩姊妹心頭上的大石才可以放下。
  “哈啾——”現在連她的鼻子都開始抗議粉味儿了。琦歡再也忍受不住地推開兩位姑姑叫道:“人家我男朋友都說我不化妝比較漂亮,我不要化妝啦!”
  “男朋友?!”兩位姑姑的惊叫聲尖銳得差點掀掉小公寓的樓頂。
  “你什么時候交男朋友的?”大姑姑緊揪住她的領子問道。
  琦歡沒時間回答,發痒的鼻子和燒疼的皮膚,教她急忙地沖進浴室洗掉滿臉的彩妝。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怎么從沒見過?”
  “你們認識多久了?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一連串的問題緊隨著她進了浴室里。
  琦歡讓冷水一沖,發暈的腦子這才稍微恢复一點理智,隨即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下子完蛋了!
  “琦歡,你敢騙我們?”大姑姑鐵青著臉冷道。
  “沒有!”琦歡惊喊。“我真的有男朋友,他叫……”快點儿想,再不圓滿這個謊,她真會被盛怒中的姑姑們給生吞活剝了。
  “他叫什么?”連小姑姑都發飆了。
  一則新聞突然竄進琦歡腦海里,昨天好像捉到一名姓左的超商搶匪,就用這個姓吧!
  “我男朋友他姓左,叫……士奇。”
  “左士奇,名字挺好听的。”小姑滿意地笑咧了嘴。“他做什么行業?什么時候帶回來讓我們見見?”
  “士奇,他……他還在美國讀書,去年朋友介紹我們認識的,他……得等拿到學位后才能回國,所以暫時不方便介紹給姑姑們認識。”琦歡絞盡腦汁推托著。
  “真的啊?”小姑姑低歎一聲。“好可惜喔!”
  “琦歡,你沒說謊吧?”大姑姑嚴厲地瞪了她一眼。
  “絕對不敢騙姑姑。”琦歡忙舉手作發誓狀。
  “好吧!”小姑姑聳聳肩。“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叫你相親了,可是你要答應我們,他一回國,要立刻帶來給我們瞧瞧哦!”
  “當然要請姑姑們幫我鑒定鑒定。”琦歡低頭陪笑。
  “這才乖嘛!”小姑姑笑著輕拍她的臉頰。“那今天這場相親,我就去幫你回絕了。”
  其實只要小琦歡能夠尋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基本上,兩位姑姑都是非常寵愛、順從她的。
  “謝謝姑姑。”送走兩位長輩后,琦歡撫著心髒,卻沒有劫后余生的快感。欺騙疼愛她的長輩令人于心難安,但處在那种情況下……
  “姑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們原諒我吧!”
  旋風似的身影帶進一室的烈陽,左士奇清朗的娃娃臉上鎖著兩道濃黑劍眉,不耐的語气對著正在裝設電腦的風江抱怨道:“嘖!這是什么鬼地方嘛?這間公寓有夠破。”
  “忍耐點儿!”風江微笑著安慰他。“這是為你下件任務特別准備的臨時總部,又沒人叫你住一輩子。”
  “話是沒錯。但這里……”士奇伸手拂向斑駁的牆壁,沾得滿手泥灰。“我怀疑它能不能撐到我完成任務。”士奇撇撇嘴。“肯定是『鐵公雞』金迷克扣了我的出差費。”他憤恨地踢了下地板,剝!連磁磚都坏了,真是可惡!
  風江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士奇一翻白眼,卻也拿社里唯一的女暴君沒轍。“說吧!這次任務是什么?”
  “老大叫你勘察過附近環境后,再回社里等她的消息。”
  “又來了。”上奇不滿地戴上墨鏡,對周遭的破敗來個眼不見為淨。“美女老大就愛玩這种神秘游戲,無聊!”
  風江好脾气地容忍他喋喋不休的抱怨。怪不得士奇,任誰在度假期間,被人由夏威夷的美女群中強拉回來,心情都不會太好。
  “我先回總部,你了解過周遭環境后,記得回來等老大的消息。”
  “知道了。”土奇沒好气地揮揮手,一屁股坐進客廳的沙發里,連起身送人都懶了。
  這些沒心、沒肝、沒肺的爛同事,明知道他這次的夏威夷之行等于是變相的聯誼活動,事關他終生幸福。結果呢?他才去第二天,連同行的小姐人數都還搞不清楚,美女老大就急惊風似的連發十二道密令召他回來。
  看著吧!如果這件任務不合他意的話,他非狠下心休它個一年半載的假,叫老大操煩得連生一百條皺紋不可。
  叮咚、叮咚!陣陣吵死人的門鈴聲更加深他滿肚子的廢气。
  “誰啊?”士奇蹙眉吼道。“就來啦,別再按了。”
  “你是新搬來的嗎?”是個年約五旬的老頭。
  “是。”士奇陰鷙地點頭。
  “我是這棟大樓的管理員,給你送來下次住民大會的通知單,請你簽個名以示收到。”
  見鬼了!出個任務也這么麻煩。士奇不耐地掏出筆在聯絡簿上簽了名。
  “左士奇!”管理員看到他簽的名字,嚇得放聲大吼。“你就是左士奇!”
  士奇愣了一下,緊蹙的眉頭鎖得更深。
  “我是,有什么不對嗎?”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管理員熱切地拍著士奇的肩,异常親密的舉動,惹得他心底的疑惑更甚。這到底是件什么樣的CASE?真夠离奇了。
  “左士奇來啦,左士奇回國了……”管理員一路高喊地跑下樓梯。
  不一會儿,兩名中年女人跑了上來,可不就是琦歡那兩位媒人姑姑。
  “你就是左士奇?”大姑拉住他的右手。“果然是一表人材!”
  “配我們琦歡剛剛好。”小姑占住他另一只手。“這下咱們總算可放心了。”
  士奇怔愕地瞪圓了嘴,怎么回事?這兩個女人是誰?怎么她們說的話他一句也听不懂。
  “听說你是從美國回來的?”听到消息的左鄰右舍紛紛圍攏了過來。不能怪他們愛湊熱鬧,其實是,這棟大樓是殷家老太爺自地自建的,住在這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有些親戚關系,他們關心琦歡的婚事也是理所當然。
  士奇點頭,惊駭莫名,他是搬進了神仙窩嗎?怎地這些人才看見他,就知道他剛從美國回來。
  “這次回來是准備結婚嗎?婚期定在什么時候?”
  婚期?是不是听錯了?士奇張大了嘴,他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半個,哪來婚期?
  “太好了,咱們琦歡終于要出嫁了。”
  “你放心,我們都是明理人,不會多收你的聘金的。”
  “只是希望你們結婚后能夠繼續住在這里。”
  ……
  士奇靈光一閃,他明白了,肯定是小气金迷嚴重克扣他的出差費,找不到好房子,就將他隨便塞進一家“精神病院”里了,可惡!他要擰斷她的脖子——
  明明才初秋,為何她已感到寒風瑟瑟了?
  琦歡縮著脖子,拉高衣領,遠眺西墜金烏,家已在望,可惜她卻失了回家的勇气与興奮。
  經過姑姑們的宣揚,鄰居們全知道了“左士奇”的事——
  你們是在哪里認識的?交往了多久?兩地分离的相思如何排遣?吵架時怎么溝通……
  天哪,撒一個謊,得再說一百個、一千個謊來圓!
  她舉手半遮住臉面,神色倉皇站在電梯入口處,就祈禱上帝保佑,千万別讓她遇到半個熟人,這一個禮拜來,她已經受夠他們的好奇了。
  “琦歡!”好几聲女高音同時響起,殘忍地粉碎了她的美夢。
  噢,可惡!上帝今天公休。琦歡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回過頭應付來人。“晚安。”
  “你的男朋友很帥耶!”
  “怎么他搬進來,你也不說一聲,我們可以為他開一個歡迎會嘛!”
  “既然他都回國了,婚期也快了吧?”
  ……
  琦歡茫然地眨著一雙秋眸,奇怪,她們在說些什么?怎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對不起,請問你們是在說誰?”
  “你的男朋友,左士奇啊!”
  “左士奇!”她的聲音尖得連窗上的玻璃都開始震動了。
  “怎么了?連你也不知道他搬進來的事嗎?”
  “啊!他一定是要給你一個惊喜。”
  “好浪漫哦!”
  好可怕才對吧!琦歡嚇白了臉。
  “你們是說有一個『左士奇』搬進這棟大樓?”
  “嗯?就在你家隔壁嘛!左先生為了討好你,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他這么愛你,真令人羡慕。”
  不對、不對!這肯定是一場噩夢。琦歡捂著胸口,結結巴巴地問:“你們……确定這個『左士奇』……就是那個『左士奇』?”
  “琦歡,你樂昏了頭是不是?難不成左士奇還有雙胞胎?”
  “他剛從美國回來。”
  “麻省理工學院畢業。”
  “主修電机。”
  “身高超高一八五。”
  ……
  每多听一項“陳述”,琦歡的心就更往深谷沈下一分,她胡編亂謅的人物怎么可能成真?她茫然地踏上樓梯。
  天底下真的有一個男人叫“左士奇”,完全符合她憑空杜撰出來的條件,而且還該死地搬到她隔壁……老天,降下一道雷來劈死她吧!
  她前進的腳步定在大門口,前方莫名杵了一堵高大的身影,是個身高超過一八五的男人——他散亂有型的短發下,覆蓋著一張線條柔和的娃娃臉,配上寬闊的胸肩、修長的勁腿,奇异地不顯稚气,反而英气逼人,清新爽朗得叫人油生好感……只要那男人臉上沒有成堆烏云!現在的他,一臉陰鷙,深沈得令她恨不能生雙翅膀,立刻飛离他目光炯炯的瞪視。
  “左士奇!”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很奇怪,琦歡就是知道,他肯定是那個莫名其妙被她終結了單身生涯的可怜男子。
  士奇咧開嘴,他不得不如此,為了滿足在暗中窺視他們關系的好奇觀眾們。可面對一個無緣無故陷害他、致使他名譽掃地的瘋婦而言,這就簡直是強“皮”所難了。
  “琦歡。”他邁著僵直的腳步走過來,搭住她的肩。“好久不見,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她發誓在他眼中看到了殺人眼光。這下兩人單獨相處于一室,只怕他會失控得想勒死她吧?!
  “琦歡,寶貝儿,你樂傻了嗎?”他對她磨著白森森的牙。
  畏懼加上難堪無措同時襲上她,瞬間,滴滴晶鑽般的清澄珠淚奪眶而出。
  士奇愣了一下,拜托,該哭的人是他吧?她這個做賊的人居然喊起捉賊了。
  “別以為哭就能解決一切。”他低下頭,附在她耳畔咬牙切齒。但一仰首卻又回复到先前那張清爽的笑臉。“我的小愛哭鬼,我嚇到你了嗎?對不起,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惊喜的,看來我是弄巧成拙了,真抱歉,原諒我好不好?咱們先進屋里去吧!”
  他逕自搶過她手中的鑰匙,琦歡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淪陷在這個惡魔手中。
  “進來。”門終于打開了,他轉過身拉她。
  她眨著一雙無助的淚眼,在絕望中看到他頭上的銀角和背部的黑翅膀。
  完了!一椿公寓獨身女子被害慘案即將發生,誰來救救她吧——
  左士奇那雙冷漠的眼,毫無感情、冰冷地望著她。
  琦歡硬生生打個寒顫,感覺全身的体溫都被他酷寒的目光給奪走了。
  “左……左先生,請你听我說——”
  “有關我是你男朋友的事!”士奇嘲諷地撇撇嘴,也不拐彎抹角,劈頭就給她一頓好看。
  莫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自美返台不到半天,他就由一個連初戀都尚未經歷過的小鬼,頓成人家的男朋友。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從那些源源不斷涌進家門拜訪他的熱心鄰居口中拼湊出事情的大概,他立刻到她家門口站崗等她下班,從四點到七點,他的耐性早已被磨光。
  他不帶一絲溫度的冰冷言語打得琦歡渾身一顫,她只能愕然地站在他面前,低垂螓首,像個正在挨老師訓的小女孩。
  “舌頭被貓吃了?”士奇陰鷙的目光直勾勾地鎖住她。
  “呃?”琦歡急得猛搖頭。
  “很好!”他深沈一笑,倏然怒吼。“既然你的舌頭沒事就給我說話,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給我解釋清楚。”
  “啊!”她嚇了大跳,全身僵直,訥訥不能成言。“對……對不起,我……”
  “大聲點儿——”他憤恨地坐在沙發上利目冒火瞪著她。
  “對不起!”她捂著臉喊道,被他一吼,她的膽子都快嚇破了。
  士奇陰邪一笑。“你撤謊的時候不是很有勇气嗎?怎么這會儿卻連解釋都不敢了?”
  “我……”琦歡心慌意亂地絞著手,再多的勇气也被心中的愧疚和對他的恐懼給磨光了。
  他急喘口气,感覺一把怒火就要沖天。他忍不住嘶吼。“你白痴啊?我不要听『對不起』,我要的是你的解釋,為什么陷害我?”
  “對不起!”他越凶,她腦袋里的結就打得越亂,早理不清事情的頭緒了。
  “又是這一句!”士奇一拍額頭,快被這只悶葫蘆整瘋了。
  剛開始听到這件荒唐事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使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企圖賴死他。
  那時他一心想著,等見到她,非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不可?誰知最后出現的竟是個惶惶然有如白免般的小女人。
  她好嬌小,站起來還不及他的肩膀高,脂粉不施的清秀臉蛋,粉嫩透明得好似出水芙蓉。藏在黑框眼鏡下的是一雙澄澈光燦的靈動水眸,又圓又亮好比中秋朗月。她并不算美艷出眾,衣著也只是朴素整洁,然而一股沈靜、安穩的气質卻使她變得耐人尋味。
  這樣的女人說她已經二十五歲,他著實無法相信。而且她竟如此膽小,只要他眉頭一皺,她就駭得全身發抖;他吼上一句,她隨即嚇得失了魂。真是這個女人陷害他?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給你最后一次机會。說,為何胡亂編派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沒有!”她搖頭兼擺手。“這是個意外,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士奇一翻白眼,腰間的CALL机突然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風江在CALL他,八成是老大的命令已經到了,社里催他回去接令。
  實在沒太多時間跟這個女人窮磨菇,他深吸口气道:“你喜歡說『對不起』就自己在屋里說個夠吧!你陷害我的原因我也懶得問了,限你三天內將流言平息,否則別怪我不客气。”
  看著他准備离去的身影,琦歡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覺。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他一走出大門,她雙腿一軟,坐倒在地板上,再也沒力气起身。
  瞄了一眼因他忽然開門,閃躲不及而跌坐在地的大姑姑和小姑姑,士奇有种深陷泥沼、難以自拔的無力感。
  “你們找琦歡嗎?她在里面。”他只想閃人,离開這杜鵑窩,而且越快越好。
  “呃?”小姑姑嘿嘿傻笑兩聲,顧左右而言他。“你們這么快就……哎!敘完舊啦?”
  “琦歡這個笨蛋!”大姑低罵一聲,拍拍屁股站起來。“士奇啊!你才剛回國,又忙著搬家,一定還沒吃飯吧?叫琦歡做飯給你吃……”
  “不必了!”他冷淡地拒絕,對那個膽小如鼠的女人他是興趣缺缺。
  “別客气嘛!又不是不認識。”小姑姑親熱地拉住他的手,直往琦歡房里拖。
  “這位太太……”士奇微蹙濃眉,要不是考慮男人對女人應該維持基本的紳士風度,他早就甩頭走人了。
  他一語未畢,大姑姑已經敲開琦歡家的門了。
  琦歡一看到被兩位姑姑纏住的士奇,白眼一翻,險些昏倒。
  “大姑姑、小姑姑,你們……”
  “士奇肚子餓了,你立刻去做晚餐。”大姑姑眼里怒光一閃,低聲警告道:”你給我加點油,今天晚上就訂下婚期听到沒有?”
  “可是大姑姑,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呃!”琦歡才解釋到一半,被纏住的士奇就讓小姑姑猛地一推,直朝她撞了過來,兩人撞成一堆,踉踉蹌蹌地跌進了屋里。
  “砰”一聲,大門立時叫兩位姑姑給鎖上了。
  士奇翻起白眼瞪著身下的小女人。他最近真是犯了女禍,到哪里都會著女人的道儿。
  他強壯的身軀像塊超級大烙鐵壓在她身上,琦歡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渾身發燙,連骨頭都快融化在他怀里了。
  “左……左先生,我……可不可以……”
  他不耐的眉頭上又加鎖數十道死結。
  “你是不是有語言障礙啊?”
  “我……”琦歡被他形容里深切的不屑刺傷了心靈,她黛眉一凝,語帶哭腔。“你壓著我,我難受嘛!”
  照理說,士奇在工作上見多了女人悔恨的眼淚,對這种身体內多余水分的排出,應該不會產生任何反應。但殷琦歡,她的淚卻教他莫名地心湖騷動,憤怒、不耐、煩躁和更多理不出頭緒的复雜情感。
  “唉,起來吧!”他長歎口气站起身。“你哭的樣子真是丑斃了。”
  “本來就沒有人哭的時候是漂亮的。”她輕聲抗辯著。
  不錯嘛!士奇愕异地挑高了劍眉,原本很遺憾她是尊沒個性、只能任人搓圓捏扁的泥娃娃。現下瞧仔細了,才發現她是因形容舉止太斯文、溫柔了,以至于內在堅毅的本性被完全遮蓋住。
  “你說的也是,有道理啦!”他無所謂地輕聳肩。“書上都寫,美女哭的樣子多么楚楚可怜,但我到現在還沒看過有誰哭的時候是眼不腫、鼻不紅的。一個女人再美,配上兩只青蛙禿眼、一只大紅酒糟鼻,還能漂亮到哪儿去?分明是欺騙社會大眾。”
  聞言,琦歡瞪圓了眼,為他來去匆匆的脾气惊訝莫名。
  “你認為我說錯了?”士奇斜挑著劍眉。
  她怔愣地搖頭。“我以為你又要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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