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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果凌云的心情是遺憾、左昕璇滿怀憤怒、方渥華一腔妒火的話,那此刻掌控方達情緒的一定是——無奈。
  他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他手下最值得期待的大將、美麗的小天使、和他好不容易才改邪歸正的小弟,這堆人怎么會攪和成一場世界麻煩的三角戀情?
  他幫誰也不是,得罪哪個都不妥,唉!老天存心玩弄他嘛!
  “你們都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他得跟他們好好談談才行,不然這家他好不容易才中興起來的公司會被他們給玩垮。
  方達才抬腳走了兩步,身后突傳一聲砰然大響。
  “凌大哥!”左昕璇惊喊。
  眾人定神一看,霍然發現凌云昏倒在地。
  “凌大哥。”左昕璇在方渥華怀里掙扎著。“你放開我,凌大哥——”
  “耍苦肉計嗎?”方渥華輕啐一口。“我若會上這种惡當,我方渥華這三十年就白活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左昕璇沈下聲來﹐天真的俏臉隱含一絲陰寒的怒火。“凌大哥才不會故意騙人﹐你立刻放開我﹗”
  方渥華倏然一惊﹐沒想到這年方十八的小女孩体內潛藏了這般龐大的气勢﹐他不知不覺地松了手。
  一脫桎梏﹐左昕璇忙不迭沖到凌云身旁﹐正想扶起他使﹐小手又被方渥華給擒住了。“就算他真的病了,也自然會有其它人照顧他,我不准你跟他靠得太近。”他還沒死呢﹗豈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對其他的男人放送溫情﹖
  左昕璇猛然抬眼﹐惡狠狠地瞪著他。“方先生﹐請你立刻放開我﹐否則我就要告你妨礙人身自由了。”
  “你要告我?”他張大了眼。
  方渥華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左昕璇是只沒有脾气的小綿羊﹐想不到他錯了,她是一只迷糊的睡獅,平時羞羞怯怯的、可愛迷人,可一旦惹怒她,就得有被撕吞入腹的心理准備。而很不幸的,他正惊醒了這只睡獅。
  左昕璇用力甩開他的手,蹲下身去扶起凌云。“凌大哥﹗”她小手輕拍著他的面頰,卻作夢也沒想到會沾得滿手黏膩。“凌大哥——”他,竟然吐血!“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勃然大吼惊醒了看戲中的諸人,立刻有人打了一一九。
  “還不幫忙?”左昕璇朝會計部里“唯二”的兩個大男人——總裁与總經理吼道。“快幫我把他抬到樓下,好送上救護車。”
  “啊?”方氏兄弟對覷一眼。
  “還啊?快點動手!”她又吼。
  “噢!”方氏兄弟連忙點頭,被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使喚著將凌云抬到一樓,正好救護車也到了。醫護人員迅速地接手,將凌云抬進救護車內。
  “我也一起去。”左昕璇交代了聲,跟著跳進救護車里,陪凌云去醫院了。
  直到救護車的聲音消失在大馬路上,方達和方渥華緊憋在胸膛里的悶气才敢緩緩吐出。
  “女人真可怕!”方達咋咋舌,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那小小的會計助理竟敢吼他這大總裁?
  然而方渥華的反應卻与兄長恰恰相反。“我第一次見到這么有魅力的女人。”順從的女性他見多了,不管是為了他的金錢、權勢、抑或是天生就乖巧听話的女人,他從沒遇過敢于違背他的命令、對他吼叫的女人;左昕璇是第一個﹗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純洁的天使,天真可愛、沒有脾气,但此刻細想,他似乎錯了,她還是純洁一如天使,但絕不是沒有主見的白痴天使;她是擁有致命吸引力的熾天使,又美又強﹗
  想要她的渴望在他心中蓬勃發展,方渥華暗暗發誓,非將她追到手不可﹗
  方達看著他,感到兩邊的太陽穴緊緊抽搐著。“你就這么喜歡左昕璇?”
  “這一輩子,我若娶不到她,我就不娶妻啦!”
  方達眨了眨眼。“你說真的假的?”
  “大哥,我這一生第一次這么認真。”方渥華握緊雙拳慎重說道。
  方達想起不久前在會計部看到的一切。左昕璇對凌云的好感很明顯地甚于方渥華。而且那大伙儿都以為天真不解事的小天使,竟隱藏了火爆又不馴的倔脾气,以小弟這种霸道的追求方式,想追到她,恐怕到下個世紀都不可能吧!
  “如果你真喜歡他,大哥奉勸你一句話,改改你那目中無人的臭脾气,或許可以增加個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何必麻煩?”方渥華冷冷一笑。“我只要扳倒凌云就可以了。”
  方達面色一整。“你敢拿我的公司來玩,小心我跟你斷絕兄弟關系。”
  “你放心,我會正大光明地跟凌云斗的。”過去他只是懶得認真工作,才會被誤認為是個一無是處的浪蕩子,但為了左昕璇,他要改頭換面了。
  “最好如此。”方達轉身走向電梯,他打算在三點前處理完剩下的工作,然后買束鮮花、一只水果籃到醫院探視凌云。好好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吐血暈倒呢?他實在是越想越擔心。

         ★        ★        ★

  “神經性胃炎?”左昕璇惊訝低呼。
  誰想得到凌云突然吐血暈倒是因為精神壓力造成神經性胃炎,再加上平日又沒有按時吃飯,以致胃穿孔,疼到昏倒。
  看著病床上那臉色蒼白的病人,她真想罵人。他的廚藝不是很好嗎?怎么會把自己養到胃穿孔?
  “凌大哥,你在搞什么鬼?”左昕璇抖顫的低吼里隱藏了無數的憂慮与憤怒。“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壓抑不住的水霧迸出她的眼眶。如果他現在不是這樣虛弱,她一定要打他几拳!“你可惡﹗都几歲的人了還這么不懂事……”
  “對不起。”沙啞的嗓音顯露了他的疲憊与病弱。“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話讓她本來就澎湃的淚水流得更急。“討厭凌大哥、討厭、討厭……”她坐在病床邊,趴在他身上放聲大哭。令人難受的不止是他的病,還有許久沒見到他的心酸,被方渥華搞得亂七八糟的人生,更有……自己竟對他有如此強烈感覺的無措,全部交織成一張錯綜复雜的网,緊緊箍住了她的思維与生命,讓她茫然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夾雜著心疼与痛楚的眼瞬也不瞬地鎖住她,感情來得太過猛烈,讓他的理智來不及壓抑。他愛上她了,左昕璇,另一個男人的女朋友,而他成了那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他用盡畢生所學也厘不清這复雜的三角關系,邏輯、理論、書本上所有的知識都無法用來解釋愛情。于是他成了一個無恥之徒。
  “昕璇。”
  听見他的聲音,她抹抹眼淚,楚楚可怜地抬起頭來。“什么事?”
  “我……”他想表白,明知這份感情可能傷了她,他還是想說出來,他畢竟是自私的。“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她點點頭。“有關你的病的事嗎?”
  “我的病?”
  “醫生說神經性胃炎多是因為壓力造成,你愿意告訴我是什么事情讓你精神緊張到病倒嗎?”她定定地望著他。
  “呃!”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潮。“我是……”該怎么解釋才不會那么丟臉?他是因為過度想念她,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才會病倒的。
  “凌大哥,你就算不當我是朋友,咱們好歹也是鄰居啊!你有什么問題不能与我商量?”左昕璇好擔心万一他的病成為習慣該如何是好?
  “不是的,我……”為了不想被她誤會,他歎口气,認栽了,她要笑就讓她笑吧!“我好想你,思念讓我寢食難安,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霎時,她雙頰紅艷似血。
  凌云半坐起身,拉住她的手。“對不起,我知道你跟方渥華已經……”
  不給他說完的机會,她著慌地站起來,踢倒了椅子。
  “我愛上你了。”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對她表白了愛意。
  她搖頭,不自覺地往后退。“不,凌大哥,你在開玩笑嗎?”她已經有一個煩到受不了的男朋友了,不需要第二個,他該是她的好大哥、好知己才對啊!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但不給左昕璇思考的余地,病房門在此時被踢了開來,方渥華揚著一身火气走到病床邊。“很好,凌云,你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但是我不怕你,我确信我對昕璇的心絕對不會輸給你。雖然你是第三者,不過我大人有大量,我愿意跟你公平競爭,咱們就來比賽,看最后是誰追到昕璇!”
  左昕璇按著額角顛顛倒倒退了几步。不行啦!她快昏了,他們在說什么啊?比賽追求她?一個追求者已經夠煩了,現在麻煩居然要乘以兩倍,老天,救救她吧﹗
  她癱軟在地,無措地看著兩名男人互下戰帖。看樣子,他們是玩真的。一個認真嚴謹的凌云、一個霸道狂傲的方渥華,同樣出色、也同樣麻煩。她該怎么辦才好?
  而在病房門口也有雙同樣煩惱的眼,是方達,他最擔心的情況終于發生了。現下,他也只能祈求祖宗保佑他的公司在經歷這場戰火后,依然健在。

         ★        ★        ★

  “我回來了。”左昕璇踏著疲累的腳步回到家中。
  “我那個笨蛋儿子沒事吧?”沙發上的凌霄毫無預警地丟過來一句問話。
  “喝!凌伯伯。”左昕璇跳了起來。“你怎么在這里?”怪怪!青風竟然沒拿掃帚將她的對頭冤家掃地出門?真是太詭异了!
  “我也在這里。”沙發的另一邊探出一顆五顏六色的小腦袋。
  “哇!”這回左昕璇跌了下去。“青風,你……你的頭……”
  “我的杰作。”凌霄驕傲地舉起手上的噴染劑。“可愛吧?”
  “為什么?”左昕璇吞吞口水。天哪!左青風那顆頭應該是——“可怜沒人愛”才對吧!
  “手气不好,沒辦法。”左青風泄气地揚揚手上的遙控器。因為嘴巴被凌云養刁了,所以凌云住院這兩天,她差點沒餓死,多虧凌霄義伸援手接管廚事,喂飽她后,又提議比賽玩電動,輸的人就借一撮頭發來玩玩,她輸了十几次,當然就換來一顆彩虹頭了。
  “你們玩‘惡靈古堡’而青風……輸了?”太不可思議了﹗自稱“妖魔再世”的青風居然會玩輸人?左昕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豈止‘惡靈古堡’、‘禁入墳場’、‘吸血鬼德古勒’……她也全輸了。”凌霄睇了左青風一眼。太佩服這位台灣的“希區考克”了,不僅把家里布置的像鬼域、專門收集死人骨頭,連玩電動游戲都非挑靈异鬼怪的不可;變態得有夠徹底。不過卻非常夠勁儿,有挑起男人好戰精神的功效。
  “青風!”左昕璇錯愕地張大了眼。
  左青風尷尬地紅了臉。“你餓了吧?廚房里還有玉米粥,自己去吃。姓凌的老頭,咱們繼續廝殺,我不信嬴不了你。”她放意顧左右而言他。
  “來啊!怕你不成?”凌霄沒告訴左青風,在沒回台灣前,他是美國某計算机游戲的設計師之一。她想玩贏他,再練個十年吧!
  左昕璇則慘白著一張嬌顏。“青風,你……下廚?”她當下迅速地回憶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青風的事,要不她怎會弄一鍋垃圾來欺負她?
  “我下廚?”左青風拍著大腿狂笑。“你瘋了嗎?我還沒活夠呢,怎么會想要毒死自己?下廚的人是凌老頭啦!”
  凌霄輕咳了兩聲。“不好意思,敝人才四十多歲,离老頭還有一大段距离,請不要隨便污蔑我好嗎?”
  “是哦!剛好四十九嘛!差三個月滿五十。”左青風謔笑道。
  “也對啦﹗比起你這個兩個雙十的女人,我是成熟穩重多了。”凌霄立刻回敬一記回馬槍。
  “誰兩個雙十啦?我才三十六,正是一朵花的年紀。”身為女人,左青風最恨別人拿她的年紀做文章了。
  “一朵花!”凌霄嗤笑。“什么花?塑料花?還是干燥花?”
  “是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左青風把手中的遙控器擲向他。
  看他們又吵起來了,而且似乎沒有和平共處的跡象,左昕璇歎口气,徑自躲回房里。
  鎖上房門、窗戶,也隔絕了外頭的叫罵聲,她無精打采地喚出腦海里另一個自己。
  “喂,我該怎么辦?凌大哥好象是玩真的、方渥華又纏得教人受不了,我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自從兩天前凌云在醫院里對她表白后,她的生活素質就直往下掉,如今已与煉獄同等級。
  方渥華的醋勁和獨占欲几乎逼瘋她,而凌云……他的深情眼眸教她心疼欲碎。
  她從沒嘗試過真正的戀愛,卻被迫得同時面對兩個個性迥然不同的男人的追求,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亂,煩得她几乎想剃光三千煩惱絲,出家當尼姑去。
  “你不會赶快選一個,叫剩下那一個死心嗎?”另一個聲音里也透露了濃濃的疲憊;本尊煩,“她”的日子顯然也不好過。
  “我選不出來啊,我喜歡凌大哥、也不討厭總經理,但戀愛……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愛。”
  “有沒有搞錯?難不成你想腳踏兩條船?”
  “當然不是!”她拚命搖頭,一個已經夠麻煩了,除非她想變成神經病,否則她不需要兩段同時展開的感情。
  “那干脆兩個都不要算了。”
  “這樣不會太殘忍嗎?”
  “不然你說怎么辦?不能兩個都要,也不能兩個都不要,叫你挑一個又挑不出來,那……你索性送他們一把槍,叫他們兩個去決斗,看誰命好活下來,你就跟他吧!”
  左昕璇雙頰气得紅通通的。“我是很認真在請教你,你怎么可以亂出餿主意?”
  “我也是很認真在教你,可惜你是朽木不可雕也,怎么也教不會,懶得理你。”另一個聲音送了她一記重重的悶哼,隱回她腦中深處,再不与她對談了。
  “喂,你不可以拋下我!”左昕璇吸吸鼻子。她是真的茫然了,才想找人請教,可是……
  “嗚嗚嗚……”她腦袋埋進棉被里,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或許有人會認為她愚蠢,世事焉有完美?但她真的希望周遭每一個人都快樂。然而目前,不管她作了何种決定,勢必有人會難過。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如果凌云不是想追她的話就好了,他一直是個貼心的知己,跟他在一起完全沒有壓力,喜悅像流水,細細地纏綣了她一身。
  她一直是喜歡他的,他的穩重、包容、好耐性都深深吸引了她,多想跟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那會是她今生最大的收獲……
  “怎么又哭啦?”左青風晃著一串鑰匙踱進房里。她本來在客廳跟凌霄玩電動,心頭突地一悸,許是母女連心的關系,她一下子就猜出是女儿出事了,于是打發走凌霄,拿來鑰匙開門一看,左昕璇果然又躲在棉被里哭了。真是不長進,從小到大,碰著傷心事就只會往棉被里躲。
  左昕璇悶在棉被里不肯出來。大家都說三角關系難解,就算她告訴青風,她也不一定幫得了她,說不定還會被恥笑一頓。
  “是不是為了感情問題啊?”左青風是過來人了,她知道會讓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哭成這樣,除了男人,沒有其它。
  左昕璇猛地坐了起來。“你怎么知道?”
  “我若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生的?”沒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錯愛,左青風不會心甘情愿當未婚媽媽,還把女儿養這么大。
  左昕璇低著頭沈吟了片刻。“媽——”
  “哇!”左青風惊叫了聲。“這么偉大的稱呼你也喊得出口?”
  “別鬧了青風。”左昕璇沒叫過青風媽不代表不敬重她,其實在她心里是非常、非常敬愛青風的。“你以前……為什么……”
  “你是要問我怎么沒跟你爸爸在一起是不?”左青風真怀疑,自己是如此聰明又伶俐,怎會生出一個如此駑鈍的女儿?九成九是當年那男人基因不好。“我十八歲跟你爸爸認識,他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他用非常花俏的手法追求我,我迷眩了。但他不是那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的男人,偏偏我又只愿做男人的唯一,所以最后我們還是分手了。”
  左昕璇柳眉微蹙,這情節听起來怎么好象小說里寫的,單純小女生被花花公子騙取感情的故事。“你愛爸爸嗎?”
  “當然,他是那种棒极了的男人,很少女人不被他吸引,我相信我們戀愛時他也是愛我的,只可惜他天性多情卻難專一。不過基本上男人跟女人在面對感情時,處理態度就不一樣,女人靠愛來生活;男人卻只把愛當成飯后甜點,事業、金錢、權勢才是他們的正餐。”
  左昕璇瑟縮了下。“听起來好恐怖,那你還愛爸爸?”
  “為什么不愛?不管我們的結果如何,不能否認的,我談了一場非常甜美的戀愛。那一段快樂的回憶長存在我腦海里,除了我自己,沒人玷污得了它;而我選擇保留它。”
  “可是你后來卻為了那段情付出了慘痛的代价。”
  左青風拍拍女儿的頭笑了起來。“你是說未婚生女的事嗎?昕璇,如果你以為我生下你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你就錯了,我每天都過得非常快樂,你是我的寶貝女儿,雖然你有點儿笨,不過我還是很愛你。”
  “青風﹗”左昕璇嘟起了嘴。她不能一天不損人嗎?連女儿都虧,真討厭!
  “昕璇,別被世俗規范給騙了,誰說未婚媽媽就一定要過得很慘?我偏要教自己快樂,人生是我自己的,為了一個男人毀掉多可惜。你記住我說的話:不管這個男人條件多好,他不能帶給你快樂,你就別跟他在一起。”
  左昕璇似懂非懂地歪著頭。“青風,如果同時有兩個男人在追我,我該怎么辦?”
  “看你覺得跟誰在一起比較快樂就選那個人囉!如果兩個都很煩,就兩個都不要。”
  左昕璇囁嚅地絞著十指。“但他們都對我很好,一個為了我改去了所有坏習慣;一個寬大地包容我,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好舒服。兩個人我都不討厭,可是他們兩個都說愛我就很麻煩了。”
  “那你就跟他們說,暫時不要煩你,等你想清楚了再給他們答案。”
  “他們說要公平競爭,而對于這競爭方法我絲毫沒有置喙的余地,我很害怕。”左昕璇眼眶中浮出水霧,她不想要凌云或方渥華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像這樣盲目的男人不要也罷!”左青風不屑地撇撇嘴。自古男人皆自大,以為靠蠻力就可以贏得美人歸了,真是蠢得可以!“昕璇,你根本不用擔心,你就跟以前一樣与他們相處吧,當他們是朋友,不要刻意去在乎他們想追你的企圖,你盡量做你自己,讓時間來替你做出決定。”
  “可以這樣嗎?”
  “絕對可以。”左青風親了她前額一下。“現在什么都不要多想,去廚房喝碗玉米粥,然后洗澡睡覺,我跟你保證,這种膠著的狀態很快就會雨過天晴。”
  有了母親的保證,左昕璇頹靡的精神終于振作了起來。談戀愛她或許不擅長,但交朋友她就很厲害了,她決定先不跟任何一個談戀愛,大家都從朋友做起。

         ★        ★        ★

  今天是凌云出院的日子,左昕璇一大早就來到醫院准備接他出院。
  “凌大哥。”真高興看見他回复紅潤的臉色,順眼多了。
  “嗨!”瞧見她,凌云不自在地推推鼻上的眼鏡。從跟她表白后算起,已過了四天,她似乎已從大受打擊的情況下恢复了,偏偏他卻很不中用,至今見著她,依然覺得不好意思。
  “恭喜你出院!”她開心地送上一大束黃玫瑰。
  他傻了眼。送花不是男人的專利嗎?怎么她……
  “你准備好了嗎?”她俏皮地背著雙手在他面前問道。
  “什么?”她變換話題的速度太快,他的思緒根本赶不上。
  “我是說你准備好可以出院了嗎?”
  “啊﹗”凌云的臉又紅了。“好了。”
  他果然害羞又怕生。左昕璇有趣地望著他。“那走吧﹗我已經叫好出租車,正在醫院門口等著呢!”她走過去想幫他拿行李。
  “這個很重。”凌云閃了下,改把手中的花束塞進她怀里。“你拿這個吧!”他覺得一個大男人捧著花儿四處走很難看。
  左昕璇聳了聳肩。看來他并不喜歡花,不過沒關系,要是再有探病的机會,她會記住別買花送他,改買……水果好了。
  “那凌大哥,我們走吧!”他們相偕走出了醫院。
  沒想到等在門口的不是出租車,而是方渥華。今天他開了一輛銀色保時捷,一身米白西裝,手里還捧著一大束艷紅玫瑰,要說多騷包、就有多騷包。
  一見左昕璇,他立刻迎了過來。“早安親愛的,送給你,愿你人比花嬌!”
  凌云有些自慚。同樣發表了追求宣言,方渥華就懂得買花送她,而他……別說禮物了,連一句甜言蜜語都說不出口,真是蠢死了!
  方渥華輕蔑地望著左昕璇怀里原先那束黃玫瑰。“你送的?拜托,黃玫瑰代表分手耶!你有沒有腦子啊?”
  左昕璇戳戳他的胸膛。“這玫瑰是我買來接凌大哥出院的。”
  “買得好。”方渥華話鋒急轉。“用黃玫瑰來祝他跟醫院分手,你真聰明,昕璇﹗”
  凌云張大嘴。想不到世界上有這么厲害的人,在情場上方渥華定然是戰無不胜、攻無不克;至于他,想打贏這場情仗恐怕有得熬了。
  左昕璇則失笑地望著方渥華,他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是不可小覷。“你怎么來了?我叫的出租車呢?”
  “我把他赶走了,凌云出院,我當然要親自來接他是不是?”方渥華不怀好意地睨了凌云一眼。他是故意開一輛保時捷跑車來接他的,只有兩個座位設計的流線型跑車,讓凌云在后座塞成一堆爛泥。
  “噢!”左昕璇望了那跑車一眼。后座那么窄,塞凌云一條大腿都不夠,怎么讓他坐進去?
  “請吧﹗”方渥華風度翩翩地對他們比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同時殷勤地跑過去打開車門准備迎進他心目中的小天使,想不到左昕璇前進的方向卻陡然一變,她翻了個身坐進后座里了。
  “凌大哥,你坐前座吧!”她說。
  方渥華傻眼了。
  “我?”凌云指著自己的鼻子。這樣妥當嗎?
  “快點啊!”左昕璇催促著他們。
  方渥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將自己的殷勤送給了凌云這個臭情敵。
  凌云一直到坐進車里都還能感覺到方渥華的怨恨如海嘯般朝他涌來,但他卻莫名地感到愉悅非常。在這場艱難的三角關系里,他是不是不小心小小地胜了那么一回?
  好象是!尤其方渥華的臉色越臭,就證明他得到的好處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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