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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內戰果然如莫納所言在一個月后結束了,兩名麗氏家將都在戰場上相繼戰死,但正規軍則捉到了麗亞和巴比,此刻正囚禁在國家監獄里,等候判決。
  當王宮里正舉行著擴大慶功宴,“蘇格里”舉國歡騰的時候,只有兩個人不在邀請之列,他們分別是水柳和追云。
  “副總,你要回去了嗎?”水柳望著背起行囊的追云。“我想……”
  “噓,有人來了,我先避一下。”追云拍拍她的肩,轉身走進內室。
  宮門口出現了一名稀有貴客,是王室長老會的主席。
  水柳定定地看著他,毫無畏懼之意。經過了這么多事,她早脫胎換骨了。
  “長老深夜來訪有事嗎?”
  長老眼里閃過一抹激賞之色,這女孩确實很有大將之風,只可惜她的出身不好,“蘇格里”不能立一名服務生為后的,會被國際恥笑。
  “我想跟你談談。”
  “有關莫納。”
  “王子殿下。”他糾正道。
  “好!”她點頭,請他坐下。“長老想談些什么呢?”
  “我知道你和王子殿下是……很好的朋友,王子有選擇朋友的權利,可是在國內,對一個即將繼位為王的人而言,為了王子好,所以……我是說……”
  “長老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成為‘蘇格里’的王后,希望我能明白。”真由得他把一整篇演講稿念完,恐怕天都亮了。水柳索性截口指出重點。
  “呢!季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誤會,‘蘇格里’其實是一個非常開通、明理的國家,我們絕沒有歧視,只是……”
  “長老!”水柳在心底冷笑。“我這樣說吧!我從沒想過要嫁給莫納。”
  “那……”他尷尬地一笑。“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在‘蘇格里’玩得愉快,并且祝你一路順風,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再見!”她巴不得他赶快走。
  “一群偽君子,這地方叫我來,我也絕不再來了。”長老走后,追云從內室走出來。顯然他也听到剛才長老說的話了。“莉莉安一定不包括在里面。”水柳笑答道。
  “這個國家只有三個好人,莫卡多、莫納和莉莉安。”那小女孩尤其特別教人難忘。“副總,我想——我跟你一起回台灣好嗎?”“我是無所謂,但你要怎么跟莫納說?”“我會留一封信給他。”她也開始打包行李。“你們……要不要面對面談一談?”追云撇撇嘴。
  “他不會跟我談的。”水柳無奈地聳肩。“只有等他自認為他安排好一切的時候,他才會來告訴我結果。”
  “你是對的。”追云暗歎,他警告過他的。“好吧!我的飛机十一點會到,离現在還有半個小時,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屆時如果你還沒改變主意,你知道机場在哪里?我會在第十跑道上。”
  “謝謝你副總。”
  “別客气!”他擺擺手走了。
  水柳收拾好行李,其實也沒有什么東西好收,畢竟她是空手、只身一人前來。只是在這里待了快半年,突然要离去,還真有點舍不得。
  她坐在桌前給莫納寫信,一拿起筆才知道對他的感情有多深,往后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該怎么過?一滴淚水沾濕了信紙,要寫出“再見”兩個字是那么樣的困難。“莫納……”她哽咽著聲音,呢喃呼喚他的名,一顆心都碎了。
  她留下了那一夜,他們在暗巷里被迫殺意外得到的“蝴蝶別針”,這是一個難忘的共同回憶,給他做紀念!
  而她則帶走了一個月前,他們流落荒島,他在沙灘上為她撿拾的一個貝殼,往后不管經過多久,就算他們已經變成了老公公、老婆婆,她都會記得這段青春年少——他們曾經深愛過。
  淌著淚背起行囊,走出“渨陽宮”,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針氈上,她的心是那么地痛,疼得滴出血來了,更多的淚瘋狂涌出眼眶,她得使盡全力咬緊嘴唇,才能阻止自己痛哭出聲。
  “再見莫納……”最后一眼,望向這富麗堂皇的王宮,下一輩子她會記住找一個平凡的男人談戀愛,才不會這樣心碎斷腸……
  當莫納在“渨陽宮”找不到水柳,只看見一張短箴上面簡單地寫著:“莫納,我回台灣了。再見!”他簡直要瘋了。
  緊緊握住“蝴蝶別針”,任那利針刺破掌肉,他一點也沒感覺到痛,只是拼命地往前跑,直沖到机場。
  “水柳——”他聲嘶力竭地狂喊。
  可惜螺旋槳刮起的強風吹散了他的聲音,直升机就在他眼前起飛、遠揚,終至消逝在無邊的夜空里。
  “水柳!”他跪倒在地,散亂的長發在夜風中卷起陰暗的黑幕,重重包圍住他的身与心。他不懂,她為什么要走?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啊!
  她留下的告別函甚至只有一句話,難道她一點也不愛他,否則為何如此狠心?她不知道他是那樣地費盡心力想要保護她嗎?
  只差一點點,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就可以說服長老會,讓他們答應立她為后了,到時……啊!他突然靈光一閃,莫非她的离去全是長老會搞的鬼?
  匆匆回到“渨陽宮”找來守夜的侍衛一問,長老果然來找過水柳。
  怒火像爆發的岩漿倏然流過他的全身,他從沒有這么生气過,追云說得對,這些老家伙全是一群該死的自私鬼。他們永遠只會躲在背后,搞一些小手段,教別人出生人死去為他們爭權奪利,然后美其名“為了站在國家的大利著想,犧牲少數人是在所難免的。”
  見鬼的,一群老混蛋!當初內戰爆發時,若非他們畏首畏尾,巧立名目想要逃避責任,這場內戰會打得這般慘烈嗎?如今才掉了瘡疤就忘了痛,可惡、可恨的家伙。
  他噴著狂火烈焰,橫沖直撞進宴會廳,一把揪住長老的衣領。“是你赶走了水柳!”
  “王子殿下!”長老嚇白了臉,他說話一直很謹慎,甚至沒說出一個“走”字,怎么責任還會落在他身上。
  “你憑什么赶走我的人?”他全身散發出火山爆發般的狂霸气勢,那熾熱的岩漿几乎要把整座宴會廳一起卷入火海。
  長老拼命地向周圍的同僚打暗號,當初赶走季水柳的決定是眾人一起做的,沒理由要他一個人背黑鍋啊?
  莫納酷厲的眼神一一掃過場中眾人,每一個被他目光掃中的人都情不自禁低下頭,心中一片忐忑。
  “你們到底以為你們是誰?姓莫的不過是‘黑暗帝國’四大門將中的一個守門將軍,你們把自己當成神啦?一百年的好日子給你們過得太舒服了?”他咬牙切齒,瘋狂怒吼:“你們不要忘了自己曾經也是仆人出身!”
  他獰笑著取出怀中的“四圣獸秘圖”。“當初我們成立‘蘇格里王國’是為了尋回鑰匙重返帝國,如今你們倒個個當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貴族了,那你們還天天念著回去做什么?再去干門將?我說大長老,您還守得下去嗎?”
  “夠了莫納!”莫卡多國王眼看已經鬧得不像話了,不得不出面維持秩序。
  “不夠!”莫納候地暴吼像平地一聲雷。“既然大家已經不想再回帝國,那我們還不停地賣命找鑰匙干什么?這張圖——不要也罷!”他用力一撕,那費了不少人血汗的秘圖瞬間化成空中的飛屑,一點一點墜落泥地。
  “你們繼續去作你們的貴族夢吧!‘玄武’傳奇到此為止。以后帝國只剩三大門將,不會再有四大門將了。”他冷冷地說完,毫不猶豫大步离開宴會廳。
  直到火山熔岩轉向,場中靜默的諸人才漸漸有了反應,長老撿起一塊碎圖片,焦急地請示國王。“王上,這圖……”
  “反正你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有它、沒它不是一樣?”莫卡多國王已經對手下這批怕事又勢利的大臣失望透頂了。
  “王上,事實是季水柳的确沒有資格入主后宮啊!”
  “不只季水柳吧?”國王冷冷一笑。“當年我在海邊將立后的憑證‘蝴蝶別針’送給一名陌生女子時,你們不是也用了同樣的手法為我換了新娘?秘密將該名女子潛送出國,結果呢?丟了國寶不打緊,這場內戰你們也脫不了責任吧?王叔?”
  “殿下!”
  “別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念在你們都跟著先王那么久了,百年前又義無反顧地跟隨被逐出國的‘玄武’离開故鄉,如今都流浪得這么久了,還找不到路回家,我感激你們對莫氏一族的忠心,所以很多事情過去了,便不再追究。但你們為什么始終不省悟呢?”莫卡多國王實在好痛心,也好慚愧,都是他軟弱的姑息才會讓“蘇格里”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沮喪地离開宴會廳,或者他真的不适合當國王,莫納的聰明才智、勇敢果斷比他好太多了。他決定找個好時机讓位給莫納,也許只有莫納才有本事改變“蘇格里”,引導“玄武”重歸“黑暗帝國”。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立一封沼書,以太上皇的名義冊立季水柳為后,他曾經失去的幸福,希望莫納能夠得到。
  莫納沮喪地坐在調查局總部的指揮室里,打水柳离開后,一個禮拜過去了,派遣在世界各地的密探們依然找不到她的行蹤。
  他打電話到台灣的“薩多摩飯店”詢問,追云告訴他,水柳已經辭職,而她在台北的臨時住處早退了租,他想知道她的老家在哪里?但追云不肯說,他告訴他,除非王室這邊已准備好給水柳一個交代,否則飯店不會隨便透露員工的個人資料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可惡!追云根本是故意整他,他明知道他不是外人,他愛她啊:盡管他們依然無名無分,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全盤否定掉他們之間的愛情。
  “表哥。”莉莉安站在秘門口,擔心地望著他。“你別泄气嘛!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季姊姊的。”
  “已經一個禮拜了,她像泡沫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莫納痛苦地緊捏著她唯一留下的蝴蝶別針.記憶回到那場暗夜追殺,他看似軟弱、實則勇敢;外表嬌柔、內心卻堅如鐵石的小寶貝,她到底在哪里?
  “對自己的調查局秘探有點信心,最多兩個月,他們一定可以幫你找到人的,要不然……”莫卡多國王打開大門走進來,抽出怀中的信函交給莫納。“你帶著這封信去找‘神偷門’的人,他們看了信之后,一定會幫你的。”
  “不行的,追云說了,除非我已准備給水柳一個交代,否則他不會告訴我水柳的住處,我……”他煩躁地搔著頭。“伯父,我想……你另立王儲好不好?我愿意放棄‘蘇格里’的一切身份、地位……”
  “表哥,你居然想拋棄我們!”莉莉安不敢置信地尖叫道。
  “不是、不是的,我喜歡你們,你們都是我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了,我怎么可能拋棄你們?我的意思是,我愿意放棄王族的身份,歸于平民,只要我不是未來的國王,我就擁有選擇自己終生伴侶的權利不是嗎?”
  “問題是王室只剩你這一點血脈了,王位你不繼承,你要我傳給誰呢?”莫卡多搖頭苦笑。“‘蘇格里王國’的第七代國王是非你莫屬了,莫納,但我給你想了另一個辦法。”他抽出信函里的詔書。“我以太上皇的名義幫你冊立季水柳為后,這樣一來,就算長老會有意見,但他們也無權干預了。”
  “伯伯,你說的是真的?”莫納大喜過望,放下手中的蝴蝶別針,取過詔書觀看。
  “莫納!”莫卡多突然惊叫一聲,搶過別針。“這東西你是哪來的?”
  “水柳留給我作紀念的,有什么不對嗎?”
  “季水柳,她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一位老婦人送給她的。”莫納緩緩將水柳請拾荒婦吃飯,將別針送她的往事大略說了一遍。“伯伯,你見過這個別針?”
  “豈止見過。”莫卡多國王忽地紅了眼眶,顫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撫触過別針上精美細致的寶石浮雕。“還記得當年被我送給海邊一名陌生女子,而搞丟的‘蘇格里’國寶、立后憑證的‘蝴蝶別針’嗎?”
  “難道這只別針就是……”世上焉有如此巧合的事?
  莫卡多國王點頭。“就是它!想不到長老會用盡心机想辦法赶走季水柳,而她卻早已注定是我國的王后。”
  “伯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紀最小的莉莉安听得一頭霧水。
  莫卡多國王愛怜地摸摸她的頭。“傻丫頭,我國法令不是規定過,擁有蝴蝶別針的女人就是未來的王后,所以當年我對那陌生女子一見鐘情后,才會迫不及待立刻將別針送給她,想不到卻因錯緣差,而……唉!”他無奈長歎口气。“過去的事就算了。總而言之,打季水柳得到別針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就已經是我國的王后了。”
  “哈……哈哈哈……”一番話听得莫納忍不住仰頭大笑,就說她是個幸運女神吧!他們是天注定的最佳情侶,刮風下雨都打不散。
  “這會儿你可以拿著這只蝴蝶別針去向長老討后冠了,相信再沒人敢阻礙你。”
  莫卡多國王將別針交還給他。一個想法在心中浮現,也許他還可以找到他的初戀情人,當他卸下國王之職后,他也想去一趟台灣,再看一眼當年那位令他魂牽夢縈的少女,不知道她現在變得怎么樣了?
  當然他不可能再娶,說他古板也好,這一輩子他已經害慘一個麗亞了,為了彌補對她的虧欠,他不想處死她,也許會將她終身監禁,然后他會陪著她,一直到永遠。
  “我現在就去。”他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群勢利家伙嚇掉下巴的表情了。
  “表哥。”莉莉安突然叫住他。“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忽然想起,季姊姊以前似乎跟我說過,她的老家在台東,也許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我知道了,謝謝你,莉莉安……啊!”莫納正想出門,卻和手忙腳亂盲沖進來的侍衛撞了個正著。
  “對不起,王子殿下。”
  “沒關系,什么事這么慌張?”
  “麗……麗亞王后和巴比侍衛隊長越獄了!”
  “什么?”莫卡多國王神色乍變。“那他們現在人呢?”
  “已經搶了一架飛机逃出國了。”
  “他們會去哪里呢?快派調查局密探隨后跟蹤。”居然會發生這种事,莫卡多气坏了。
  “不用了,我知道他們會去哪里!”莫納轉回指揮室,拿起電話,拔了“神偷門”的號碼。“除了台灣之外,他們不會去其他地方,而這件事交給晏飛去處理就行了,過几天我去台灣時,會順便去看一下。”
  “盡可能別殺了他們,將他們引渡回國。”莫卡多國王長歎口气,不管麗亞曾經做過多少錯事,她畢竟是他的王后,他虧欠她太多了,只希望還有彌補的机會。
  “嗯!”莫納點頭,撥通電話的同時,心里多日陰霾一掃而空,情不自禁在心中歡呼——水柳,我來了,我的幸運女神,你一定要等我哦!
  台灣台東
  寒冬的腳步已漸漸遠离,一點綠意悄悄冒出枝頭,帶來初春的訊息。
  山腳下的一座小村鎮,一百多戶人家住在圍滿青綠的丘陵地上,這里沒有方便的地鐵和電車,也沒有可供瘋狂的購物的大賣場或百貨公司;電影院永遠只上映二輪電影,最多的交通工具是机車和腳踏車。
  但有什么關系,這里有都市人享受不到最优美的風景環境和新鮮的空气,山邊流下的清泉比自來水甘甜一百倍,而且不用錢。
  這里就是水柳离開近十年的老家。以前她嫌小鎮太窮,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高中一畢業就收拾行囊上台北,在那個五光十色的花花都會里,她夢想著有一天能夠賺大錢、開著賓士衣錦榮歸,回故鄉蓋大屋。
  只是想不到闊別多年,等她再回來,帶著既不是錢、也沒有大車,只是一個与她無緣的王族子孫,莫納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孕育著。
  她的父母并不知道這件事,唉!怎么說喔?以小村的保守,怀孕的事若泄漏,只怕要被老爹打死了。當初真不該回來的,不懂副總為什么非要叫她回家休養不可;她留在台北不是更自在?要看醫生也方便嘛!
  “喂!副總,我是水柳,對,我又來做產前檢查了。”
  “檢查結果怎么樣?”追云在電話那頭關心地詢問道。
  “上次的報告說一切良好,這回我還在排隊,尚未檢查。”水柳照實回答。“副總,我還不能回台北嗎?”
  “再等几天吧!”讓莫納著急,親自來找人,這就是追云赶水柳回老家休養的目的。算是一种興趣吧!他最愛看那些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被他們的女人整得七暈八素的慘狀,犯在他手上的大哥和莫納,算他們倒楣嘍!
  “可是我的肚子越來越明顯,我怕再瞞不下去了。”
  “不會很久的,我的人接到消息,莫納已經搭机來台,也許過這一、兩天他就會去找你了。”
  “莫納要來!”水柳倒吸口涼气。“副總,我不能再見他的。”
  “為什么?難道你想生個父不詳的私生子?”
  “不是,但……我們兩人的身份差太多,不相配的,況且你知道,‘蘇格里王國’的人并不接納我。”
  “那么江山、美人,就叫莫納立定決心選一樣吧!”
  “副總!”她低聲惊叫。“這更行不通,‘蘇格里’王室只剩下他一條血脈,倘若他走了,王國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那你拖著一個小孩又想何去何從?”
  “只要我有工作,大致上就不會有問題了。”她輕笑道。“副總,飯店應該不會開除我吧?”
  “或許?”追云的嗓音驀地低了八調,夾帶著些許不滿。“但我要告訴你,姓莫的并沒有什么了不起,既然蔣森嚴可以娶武館之女儲未央;我大嫂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有什么理由你不能和莫納結婚,那些勞什子門當戶對全是一堆狗屎,不過——反正你已有了決定,那就隨便你吧!飯店你隨時可以回來。”
  “謝謝你,副總,再見。”水柳挂斷電話。雖然她不了解追云為何將莫納和總裁、蔣森嚴之間划上等號,但同人不同命,有什么好說的?她不會羡慕別人,也不會怨歎命運的,踏踏實實地去過屬于自己的每一天,才是她現在最想積极去做的。
  走進診療室的等候區,號碼燈已經跳到二十號,而她手上的挂號單是十八號,可惡!電話講太久,她錯過了。
  她敲了下診療室的門,走進去跟陪診護士道聲歉,知道自己得再等三個號碼才能輪到她做檢查。
  可是護士卻說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剛才你先生已經來報告過啦!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季水柳小姐。”
  “你是說……”水柳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眸。
  “啊!太太,你先生來了。”護士指著門口道。
  水柳轉頭,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診療室的門口,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將整扇門都給擠滿了。她迎上一雙棕金色的眼眸,那里面總閃著樂觀、開朗、自信的黃金光芒,他英俊帥气的臉龐依然挂著那抹令她日思夜想的邪气笑容,懶洋洋、又淘气、又親切。
  “嗨,好久不見!”莫納從背后捧出一大把艷紅玫瑰和一只鑽戒。“我听說在台灣求婚需要花、戒指,還有……下跪!”他彎了彎腰。
  “莫納!”她忙沖過去,他怎么可以在這里下跪?
  “別擔心,我又不是台灣人,才不喜歡台灣禮俗。”他把花和鑽戒往旁邊一丟,從怀里取出一只黑色的絨布盒子。“在我們‘蘇格里’,立后的規矩就簡單多了。”莫納打開盒子,里面裝了一只蝴蝶別針,和一頂由各色寶石打造而成的王冠,他先將別針別上她的衣襟,拿起王冠欲套上她的頭。
  “等一下!”水柳往旁邊一閃。“我不能接受這頂王冠。”
  “為什么?”
  “我沒資格當‘蘇格里’的王紀!”她悶著聲道。“麻雀變鳳凰”的電影雖然好看,但現實的生活是絕不可能那樣美好的,她宁可做一個辛苦的未婚媽媽,也不想當一個受万民抵制的王妃。榮華富貴再吸引人,也比不過尊嚴和自由。
  “問題是你已經是王后了!”
  “我不是,我還沒戴冠!”她指指他手上的王冠。
  “但‘蘇格里王國’的立后憑證不是這項王冠,而是那只別針。”他拉起她的衣襟,比著那別在她胸前的別針,促狹笑道:“打你得到蝴蝶別針的那一刻開始,你已經是我國的王后了。”
  “哪有這种事,這分明……”
  莫納點頭,他把當年那場烏龍婚禮給她說了一遍。“所以這只蝴蝶別針的确是‘蘇格里’的國寶,而你也确實是我的王后。”
  “這……”她喘著气,仰起頭,成串的淚珠滑落粉頰。老天!這到底是怎樣一場奇緣巧合?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從他們相遇那一刻開始,命運主導了一切。“寶貝,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別再逃了,嫁給我好不好?”他哽咽著聲音,定定地望住她。
  “莫納……哦!莫納……”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他伸手將她擁進怀里,她反手緊緊抱住他結實精壯的腰杆,整個螓首埋進他怀里,止不住的珠淚儿狂涌出眼眶,濕了他的衣服,也熱了他的心坎。
  “水柳、水柳,我愛你,嫁給我!”他的下巴抵在她頭頂,低沉的嗓音不停地訴說著心底最迫切的渴望。
  “嗯。”她的聲音悶在他怀里,淚水流得更急。
  “水柳!”莫納開心地歡呼一聲,猛然抱起她,雙唇印上她紅艷如櫻的芬芳,舌頭細細地繪著她小巧的唇緣,直到她造型完美的唇瓣全染上他的气息和痕跡,勇猛的舌再侵入她柔軟的唇間,熱情的糾纏著与她纏綿。
  “唔!”她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帶著火焰的熱吻正不停地撥動她心中久抑的情弦,那感覺美好得像踏在云端,即將羽化成仙,她的身体与靈魂俱徹底沉醉在他溫暖的胸怀里。
  “咳!”一聲小小的清喉嚨聲音打敗了這對恩愛的交頸鴛鴦,看診醫生語帶笑意地道:“我很高興季小姐的孩子終于找到了父親,但這里是醫院,不是教堂,我個人是比較喜歡在神父前欣賞這种接吻禮。”
  “啊——”水柳瞪大了眼,紅潮立刻占据她的粉頰,她羞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埋了自己,再也別出來見人了。
  “知道了,醫生,我會記得寄紅帖給你的,再見。”倒是皮厚的莫納半點儿都不在乎,依然是一派逍遙自在的模樣,摟著害羞的水柳离開醫院。
  “你真不害躁!”走在醫院的花園里,她忍不住低聲抱怨,剛才那窘況真是羞死人了。
  “胡說,那分明是真情流露。老公愛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斜睨他一眼,原本摟住他腰杆的手,往上用力拍了他的背一下。“你這……啊!”卻被入掌一片熾熱嚇了一大跳。“莫納,你的背……好燙!”
  “是‘玄武’!”他神秘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說什么?我怎地都听不懂?”
  “這件事說來話長……”他將四大門將与“黑暗帝國”之間的緣由細數与她說了一遍。“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在怀疑,所謂的‘鑰匙’根本不是實体,它一定以另外一种形態存在著,可以讓四大門將隨時拿到,卻又不容易取得,可惜大家都太執著于字面意義了,平白浪費了一百年的時間。”
  她听得咋舌不已,想不到世間事真是無奇不有。“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不說出來,存心不良嘛!”
  “說了也沒人肯相信啊!”他無辜地聳肩。
  “你又知道了。”
  “想當然爾!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蔣森嚴、柳晏飛、白志熙都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將軍繼承人,他們自幼被教導一定得找出‘鑰匙’,每個人都費盡了他們半生的精力在為返國而努力。但我不同,當我和莫里尼表哥出生的時候,他才是那個被注定的人,我只是個銜金湯匙出生的好命家伙,當他們都在拼命的時候,我卻在看戲,我盡可以去研究當年被流放出帝國的歷史,以一种外人的心態,然后,我發現,我看到的更多。雖然到最后我才知道‘玄武’繼承者是我,但這完全無損于我看事情的角度。你明白嗎?”
  “總而言之,你是個幸運的家伙!”她笑睨他一眼。
  “但還是比不上你。”他怀著虔敬的心情為她戴冠。那鑲著各色寶石的王冠在她頭上閃耀著眩目迷人的七彩光華。“水柳,從此刻起你就是我‘蘇格里王國’的王后,我莫納今生唯一的妻子了。我愛你!我發誓我會一輩子愛你。”
  她晶瑩透亮的珠淚較頭上的王冠更加耀眼醉人,踮起腳尖,紅艷的櫻唇獻上她今生無悔的誓言。“我也愛你,永遠不變!”
  莫納開心地大笑,抱起她,一圈又一圈旋舞著……
  未來,有一天,這將會是一則傳奇!水柳想,她該怎么告訴她的孩子們,他們的母親是如何用一個飯盒換到一頂王冠,那是有關一國王子和一個飯店服務生的故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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