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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臨時召開的會議上,追云的臉色异常沉重。
  嘉粽今早他送早餐進客房給莉莉安,竟發現她依然斜坐在窗台上,那姿勢和昨夜他送盒飯進去時一模一樣。
  她時維持著那個樣子一夜未眠?抑或時清晨起床又坐著發呆?他不知道,心頭的壓力与疼痛卻在分秒加劇中。
  再加上听到了各部門主管得營業報告,“薩多摩連鎖飯店”今年得業績成長率大不如以往,他得臉都快黑了。
  “投資了一千多万拍的促銷廣告,竟然在上檔前夕被人捷足先登了!”他沒罵人,但那淡漠的語气已夠凍僵一室的与會人員。
  “還有呢?今年我們丟了‘長鴻’,‘榮源’,‘東升’的合約?”罵人也沒用,追云敏銳的警覺神經已隱約偵查到這一連串麻煩背后得陰謀。
  “有沒有人有話要說?”冰寒至极的語調,仿佛在會議室里丟下一顆原子彈,場中諸人紛紛挺直背脊,面色凝重。
  “那個廣告不能播放就算了,這年頭想要促銷又不一定非利用電視媒体不可,上网路廣告,收益效果也不錯啊!”逐風建議道。
  “再花一筆廣告費用?”追云的態度邪气而慵懶,但每個人都知道老板生气了。一時間,會議室里靜默得落針可聞。
  “我會想出辦法的,三天后給你企划!”沒人敢發語,逐風只得自己扛下責任。
  “你們呢?有什么建議?”追云冷凝的目光終于緩和了下來,逐風肯幫忙分攤麻煩,他肩上的擔子也可以輕松不少。
  “副總,我要求重新設定個人的身份認證。”發言的是保全部經理,最近一連串商業机密外泄、競標失敗,很多人將錯誤歸咎在他身上,令他万分慚愧与自責。
  “哦?”追云玩味的視線流連過會場中每一個人的表情,有焦急、無所謂、憤怒、漠不關心……這可有趣了。
  重新确認每個人的身分,等于是要調查所有員工的背景,擺明是不信任他們,在清查內奸。這樣做真的好嗎?他不得不仔細審思。“這件事我會考慮。現在如果你們沒事報告,散會吧!”
  轉眼間,偌大的會議室里人去樓空。
  逐風在電梯口堵住了行止匆忙的追云。
  “慢點。”他側身擠進電梯里,按下通往停車場的按鈕。“二哥,你跑這么快干么?還不到下班時間耶!”
  工作狂柳追云也會提前下班,天要下紅雨了!
  不理小弟意有所指的嘲諷,追云逕自問道:“你真的打算承攬网路廣告的工作?”
  “玩玩也好。”逐風輕率地聳著肩。“喂!二哥,你确定要重新設定員工個人PC的身份認證?”
  “不!”追云搖頭。“最近一連串麻煩已大大影響了飯店的信譽和員工的工作情緒,再做調查只會讓他們的土气更加低落,于事無補。”
  “感謝老天,你的腦子還沒被那個刁蠻公主給整得秀逗掉!”逐風嘻笑著,大有幸災樂禍之嫌。
  “少廢話!我有一件任務要交給你。”追云煩躁地耙梳一頭亂發。莉莉安,一想到她,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你在開玩笑,又要我做网路廣告,又要派我任務,你想累死我啊?”
  “网路廣告的事我來做,我要你暗中調查飯店股東、董事和我身邊的机要秘書黃舒姿。”想到小弟要用玩玩的態度來做廣告,追云宁可辛苦點儿,親力親為,逐風就讓他去做無從偷懶的工作。
  “你怀疑最近的商業机密外泄和他們有關?”
  “咱們飯店的分工合作制度非常完整,各部門之間雖然了解彼此的運作方針,但對于對方的重要机密卻是無從得知的。而這一次的机密外泄卻包含了業務部、廣告部和資訊部;你想誰能有資格得知全盤計划?”
  “你啊!”逐風答得順口。
  追云狠狠瞪他一眼。“你欠揍是不是?”說話的同時,他心髒突然一窒,臉色瞬間轉為蒼白。
  “二哥,你怎么了?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指的是那些高階管理人員,我會好好調查他們的,你別嚇我了。”
  “沒什么,我要回家了。”那股熟悉的不安与心疼感再度重擊他的心。“逐風,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再見。”
  他匆匆忙忙沖出電梯,一滴滴冷汗沿著額頭浸濕衣襟,莉莉安,他要見她,立刻就要。
         ※        ※         ※
  莉莉安坐在窗台上,眼望著物換星移、日升日落,在那片艷紅的彩霓中感受到泣血般的痛苦。
  她已經決定放棄了,這樣的死纏,不論對她,或者對他都不好。她心碎腸斷,而他也被她攪得厭煩不堪。
  她的毅力是用錯地方了,苦笑,突然覺得好疲倦,想到今后一別,也許兩人就相見無期了,她腦中頓時一空,黑暗如网如絲地攫住了她。
  當追云心慌意亂赶回公寓,一打開客房門,正好看見那條嬌小的身子化成一堆柔軟的綿絮,輕飄飄墜下窗台。
  “莉莉安——”他惊慌失措,急往前沖,總算在她摔下之前,抱住了那條綿軟纖細的嬌軀。‘她面色酡紅如醉,喘息粗淺不一,像是痛苦极了。
  “你怎么了?莉莉安,回答我啊!”看她這樣子,好像隨時會被捏碎的磁娃娃,追云几乎不敢触碰她了。
  “呼呼呼——”她雙眸緊閉,花顏憔悴得慘不忍睹。
  “莉莉安?”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不期然接触到一片熾熱的肌膚,老天!,這溫度高得燙手。“莉莉安,振作一點,我這就去請醫生。”
  离去前一眼瞥見窗台上兩份完整未動的餐點,她多久沒吃東西了,就這樣一直坐在那里,呆望著窗外的天空一日一夜嗎?
  心疼!他的心髒像遭針刺般痛苦難當,一心想要好好保護的小妹妹,竟被他傷害得如此之深。他錯了嗎?天哪!請保佑她平安無事,他再不會這樣對待她了。
  匆忙聯絡四樓的孔旋,他同樣是“黑暗帝國”派駐過來的人員,他的職責是皇帝的御醫,希望他救得了莉莉安。
  孔旋一接到電話,立刻赶了上來。
  他是個年輕俊朗的醫生,追云看著他解開莉莉安的衣襟傾听她的心跳,不覺竟有些不痛快。
  “醫生,她怎么樣了?”
  “她只是太累、又有些營養不良,沒什么大礙。”孔旋給莉莉安打完退燒針后,對著追云道:“讓她好好休息個兩、三天吧!”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追云終于放下一顆久懸的心髒。
  “不客气。”孔旋如痴如夢的眼神直盯住床上昏睡中的莉莉安,這個陌生女孩竟難得地同時擁有清艷与純真的特質,惹得他從未驛動過的心狂跳不已。他有种想要認識她的沖動。“柳先生,她是你的朋友嗎?”
  “女朋友”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莫名地,追云非常討厭孔旋看著莉莉安的眼神。
  “一個朋友的妹妹。”但最后,他的理智依然戰胜了激情。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莉莉安。”追云覺得孔旋煩死了。“對不起,孔醫生,我還有事要辦,不能留你了,抱歉,再見。”
  几乎是半拖半推的,追云將孔旋赶了出去。。
  客房里,莉莉安依舊沉睡,退燒后的面孔蒼白而憔悴,情不自禁輕撫著她半透明的臉頰,他激動的心如擂鼓。,“你這個傻瓜——”強自壓抑的語調輕顫著,無法想像她若就此逝去,他一定會心疼而死的。
  幸虧上帝仁慈沒有奪走她,這是追云心里第一次對神產生了崇敬之心。
  孔旋說她的病是因為太累和營養不良,肯定沒好好吃飯的關系,嫌惡的眼光飄向窗台上過期的晚餐和早餐,他就是太不經心、太縱容她了,她才會如此輕待自己。。
  懊惱的腳步踏進廚房,他這輩子還沒親手料理過任何食物,為了她,他真是破了太多的慣例了。
  追云洗米准備熬粥,這回絕不容許她胡混過去,就算灌也要灌她吃下東西。
  看人做家事覺得很容易,女人玩意儿,有什么難的,但一親自動手,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熬粥的火開得太大,米粒外表糊焦了,里頭卻還是生的;火大小,又等半天水也不滾,他真是被打敗了。
  倒掉第三鍋失敗作品,大門的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誰啊?”真是的,如此不識相挑這時候來訪,不曉得他忙得要死嘛!
  對講机里傳來一個溫婉甜膩的嬌嗓。“柳二哥,你在家嗎?”是巫晨曉。
  追云把鍋子隨便往流理台一倒,急沖過去開門。
  晨曉提著一大包蔬果魚肉站在門口。“你好,柳二哥!”
  “你怎么來了?”平穩的音調依舊是那樣生疏有禮。
  “我來幫你做飯。”明媚春光罩上晨曉純真的臉龐,唇角隱現的笑意泄露出女孩滿心的歡喜。
  “做飯?”追云打開大門請她進來。“為什么?你不需要做這种工作的?”
  “是逐風叫我來的,他說最近二哥會很忙,叫我有空就來幫你做飯、打掃屋子。”這是逐風第一次交代任務給她,晨曉好興奮呢!
  追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那臭小子分明是在幸災樂禍,可惜心思單純的晨曉不懂,還真的听逐風的話來幫他整理家務。但也因為如此,正好解了他的危。
  “謝謝你。”
  “不必客气,柳二哥,我可以用你的廚房嗎?”
  “我帶你去。”
  “謝謝。”晨曉走進廚房,呆望著眼前一片狼籍。
  “我正想熬粥。”追云有些難堪地解釋著。
  “柳二哥想喝粥啊?我來幫你熬吧!”她挽起袖子洗手做羹湯。
  “不是我,是莉莉安,她生病了,需要喝粥。”几句解釋詞說下來,追云的臉都快紅了。
  “是莉莉安小姐啊!”晨曉記起那位舉止雖然潑辣卻有一顆善良好心腸的女孩,她還幫她說過話呢!“她還好吧?病嚴重嗎?”
  “醫生說沒什么大礙。”追云仔細看著她熬粥的步驟,想把它學起來。
  晨曉又陸續做了几道開胃小菜給病后口淡的人食用。
  追云站在一旁將一切暗記在心里。
         ※        ※         ※
  莉莉安一覺醒來,走出客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晨曉靈巧的身影在廚房里忙碌著,追云站在她旁邊,眼光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瞧。
  一股酸澀在心底炸開,好疼!時空的差距果然殘酷,就在她离去的几年里,晨曉和追云已達成了某种外人無法介入的默契。
  這場情仗她是輸了,敗得一塌涂地。
  “莉莉安小姐,你醒了?要不要喝碗熱粥,剛熬好的喔!”晨曉看到她,熱情地走過來拉她進餐廳。“你先在這里坐一下,粥馬上就來。”
  “不用麻煩了,我……”她已經決定离去,不想再多惹是非。
  “你給我坐下來喝粥。”追云眼神伶俐瞪著她,那一臉的蒼白未退,病分明尚未痊愈。“晨曉,粥盛兩碗。”今天非逼得她好好吃點東西不可。
  “我……”莉莉安本來還想拒絕,但一接触到追云憤怒的眼神,不想再和他吵,只得妥協。
  晨曉瑞上粥,清香的气味直扑莉莉安鼻端,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里,人口即化的香甜米粒顯示了晨曉高超的廚藝。
  “很好喝。”她微笑道。
  隨便一句贊美就使得晨曉笑咧了嘴,又開開心心地回廚房忙了。
  莉莉安無奈長歎口气,其實沒什么好怨恨的,晨曉的确比她能干,輸給她是應該的。但心中仍不免感慨,喝粥的速度也不覺慢了下來。
  “不管你怎么想,今天你非得喝下兩碗粥不可!”追云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喝粥。他再也不要見到她虛弱生病的樣子了。
  這個霸道的男人。莉莉安橫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吵,都要結束了,何苦再加添彼此的坏印象,她順從地喝完兩碗粥。
  “我要回房再睡一下。”放下碗,她轉身走回客房,卻不是休息,而是著手整理行李。
  “柳二哥,你要不要喝咖啡?我拿一些咖啡豆下去磨好嗎?”晨曉從廚房探出頭問道。
  “嗯!”追云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目光緊跟著莉莉安的背影离去。“晨曉,你和逐風最近怎么樣了?”他隨口問道。
  “他還是一天到晚罵我!”
  她說得泄气,追云的注意力卻猛地被拉了過來。
  “你說,逐風常常罵你?”風流小鬼一向是拿女人當寶看,他會駕女人,簡直匪夷所思,除非……嘿嘿!有人要完蛋大吉了。
  “是啊!每天罵,從我搬進他的公寓里開始,他就老是罵我——智障、小白痴、蠢蛋……”
  “那是他喜歡你的表現。”
  “是嗎?”晨曉不是很懂,疑惑問道:“柳二哥,那你老是凶莉莉安小姐,是不是也喜歡她?”
  她問得天真,他卻像雷擊了身子,一下子呆住了。
  他愛莉莉安嗎?愛嗎?所以罵她、她每次一出事,他第一個有感應、他的欲火只為她而勃發……
  這就是愛嗎?他不明白,只知道愛的深淵是地獄,最好避開它。
         ※        ※         ※
  送走晨曉,追云轉進客房准備去探視莉莉安。
  他的手才接触到門把,房門忽然被拉了進去,莉莉安提著一只大皮箱站在門口,定定地望著他。
  “你這是……”她看起好像要消失不見了,他不覺有些手足無措。
  “我要回國了,這几天謝謝你的照顧,再見。”她客气地行禮如儀。
  那生疏的模樣叫追云心慌。“你要回‘蘇格里王國’了?”
  “是的。”她苦澀一笑。“我決定放棄了,對不起,請原諒我這一陣子的胡攪蠻纏。”
  “可是……”沒有理由,他心里的不舍濃稠得窒人呼吸。“你的病還沒好?不如……”
  “你這是在留我嗎?”莉莉安大吃一惊。一种希望的喜悅在心底萌芽。
  “不是,我當然希望你回國。”他拿自己矛盾的心情沒轍,明明急著推開她,卻又舍不得她走。
  “是嗎?原來又是我自作多情。”她低垂螓首,夢想再次幻滅。
  “莉莉安!”他無言以對,心痛卻不停地加劇著。
  “我走了,再見。”她揮手,提起行李走出客廳。多留一分鐘,她离去的決心就會多崩潰一分,到最后她可能永遠也無法對他死心了。
  看著她的身影一步步遠离他的視線,只差一道門,兩人從此成陌路。這本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但如今……
  “莉莉安!”追云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他的手自作主張地拉住了她。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痛苦地低吼。“是你一直赶我走的,現在我要走了,你又不肯放過我,你這樣反反覆覆已經讓我全身是傷了,你知道嗎?”
  想怎么樣?追云默然,最可悲的是,連他都理不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無法喜歡我,就請別做出讓我誤會的事。”她的額抵在門板上,不敢回頭,就怕再見他的面,愛他的心又將沉淪。
  “我有做出什么讓你誤會的事嗎?”他緊握住她的手,矛盾在心中撕扯。“是你忽然闖進來,攪亂我的生活后,又無緣無故說要离去,真正一頭霧水的人是我。”
  “當我踏進這個家門時,我的立場就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忍不住低泣。“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你不像那些一天到晚對我阿諛奉承的小人,你總是那樣直接。明白地指責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尤其你對其他人總是一副斯文有禮、冷淡生疏的模樣,更讓我覺得自己在你心里是不同的。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主動去追求女孩子的,表哥也告訴過我,你是不婚主義者,大家都勸我別痴心妄想了。但我不在乎,因為我曉得你一直是真心關怀我的,所以我來了,想讓你看看長大后的我,由我展開這場追求行動或許還有一絲幸福的可能,只是……我想……我大概是誤會了,那种關怀不是愛,在你眼里,我跟其他所有人是沒兩樣的,或許我比他們還不如……”
  追云訝然,的确,他可以對每一個人的好意或挑釁視若無睹,唯獨她,這個小女孩硬是叫他放不下,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是“妹妹”的關系。但真的只有這樣嗎?恐怕不只吧?否則不會對她的示愛反應如此劇烈,甚至想盡辦法不惜傷害她也要推開她,可是在她受傷的眼淚中,他的身心同樣也受到了痛苦的凌遲。
  “我要走了。”莉莉安低語,輕輕甩開他的手。
  隨著兩人距离越拉越遠,追云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慢慢死去中。
  “再見。”她正要伸手開門,門板卻突然自己打開了。
  一名成熟美艷的女性面帶惊訝地手持鑰匙站在門口。
  “黃秘書!”追云訝异地望著來人。“你怎么來了?”
  “副總。”追云的机要秘書黃舒姿自動越過莉莉安踏進屋里。她剛出了一個星期的公差回來,就听到公司里的女同事說——有一個美麗的女孩毫不知羞地闖進辦公室找上追云,卻被他赶走,而且兩人最后還在飯店門口吵了起來,顯然關系非凡。
  大家都說柳副總准是被仙人跳集團設計了。嚇得她起緊抱了一堆文件上門打探消息,想不到傳聞中的女孩就是那日被逐風護送上樓的女孩,而且看這情形,副總好像很重視這個年輕女孩,黃舒姿心下不由警鐘大作,她也是喜歡追云的,可不想被這半途插花的女人搶走心愛的男人。
  “你怎么來了?”追云冷然的語气里摻了一絲指責。這個能干、美麗的女人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但不管他多么倚重她,她這樣連門鈴都不按一下,直接闖進他家里,仍然令他不悅。
  “對不起,副總,我听說你提前下班了、有一些緊急文件得立刻處理,所以特地幫你送過來。”接收到追云譴責的目光;黃好姿心頭一片忐忑_。
  盡管她在他手下已工作了八年,但气勢過強的男人,本身就帶有威嚇的作用,追云為人又十分冷漠,更叫人害怕。
  只是相處的時日久了、她漸漸被他獨特的气質所吸引,而愛上他,但這不表示她對他的敬畏就減少了。
  “放著吧!以后我在家的時候希望你能按門鈴。”他意有所指的視線瞪著她手中的鑰匙,那是他送她的,方便她可以隨時進他屋里收取文件,但顯然,她逾矩了。
  “對不起,因為副總從未早退過,我以為你生病了,才會自己開門,很抱歉。”紅潮布滿黃舒姿的臉,她尷尬得手足無措。
  莉莉安看她一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不由興起同病相怜的同情心,柳追云真是最冷酷的男人了。’“里面談吧,別站在大門口。”她友好地走過去牽黃舒姿的手。
  黃舒姿渾身一顫,這女人是什么來頭?追云屋里何時輪得到她發號施令了?她慍惱地甩開她的手.目光一逕地注視著他。
  她不走,倒顯得莉莉安兩面不是人。她暗歎口气,卻也沒力气再攪過這趟混水中。
  “我先走了,再見。”
  “莉莉安!”追云猛地推開黃舒姿,跑過去拉住她。
  “有空歡迎你到‘蘇格里王國’來玩。”她笑笑,分開了兩只相握的手.彎腰提起行李。
  “等一下,我們……”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留下她的沖動。
  “副總,這些文件……”黃舒姿忽然插進他們之間。
  眼看著莉莉安就要走掉了,追云忍不住煩燥。
  “黃秘書,我說過這些文件放著就好,你怎么還不走?”。
  “副總,我……”追云待她一向斯文有禮。從未說過一句重活的,如今卻為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孩子凶她,黃舒姿不由滿心哀怨。
  “莉莉安,你不准走。”他還有話要告訴她,但不是在外人面前。“黃秘書,文件明天我會自行帶去辦公室,你先回去吧!”
  “我……”黃舒姿看著追云滿臉的不耐,她再不識相就太蠢了。將手上的一大疊卷宗交到追云手中,躬身行了個正式的禮。“對不起,我先走了。”
  大門開了又合,莉莉安目送那條傷心著慌的身影离去,她眼眶中的珠淚深深撼動了她的心靈。又是一個為情所苦的可怜女人,她們同樣愛上了世上最冷酷無情的男人,注定要傷心落淚。
  “你可以先不要走嗎?”他需要時間理清自己的想法。
  “我若留下來,你有可能接受我嗎?”傷痕累累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點點傷害了。“我可不想做你妹妹,我要當的是你的妻子,你這個不婚主義者會為我破例嗎?”
  “莉莉安——”他痛苦地蹙起濃眉。“不要逼我!”
  “我逼你嗎?”她眨回眼眶中升起的水霧。“我想知道你是以著什么樣的心態留下我?”
  “我……”追云沉吟片刻。“目前我還不清楚,而且……有很多事你也不知道,這應該怎么說……總之,再給我一點時間。”
  “如果我再追求你呢?”
  “莉莉安……”他無言以對。
  “我考慮看看……”她說到一半,一陣刺耳的電鈴聲再度響起。
  追云攢起濃眉,今天是怎么回事?向來冷清的公寓,訪客突然多了起來。
  “什么人?”他語气不善地打開門問道。
  一個嬰儿忽然塞進他怀里。
  “追云,我們剛才接到瑞士那邊的電話,父親出了車禍,我和朱朱要赶過去看看,你幫我照囡囡。”晏飛和朱朱夫婦孩子一丟,又急著回頭去按電梯。
  追云抱著孩子就像怀抱著一顆燙手山芋。
  “父親沒事吧?”他追出去問道。
  “應該沒事,電話里他罵人的嗓門只比打雷小一點儿。”朱朱邊說邊閃進電梯里。
  人家說老小、老小,柳家這位大家長就是這樣子,年長退休后,天天沒事干,唯一的樂趣就是打些緊急電話瞎整三個儿子。
  “真是無聊。”追云被整的經驗也不少。“哇哇……”囡囡突然在他怀里哭起來,他嚇一跳,赶緊將孩子還給朱朱,但晏飛又立刻接過來塞進他怀里。“干么把孩子放我這里,你們的保姆呢?”
  “昨天辭職了!”朱朱回答道。
  “那就再請一個啊!我一個單身男人怎么會照顧小孩子?”追云抗議。。
  “時間不夠。”晏飛笑道:“你該滿足了,我們只讓你照顧囡囡,仔仔暫時交給逐風。”
  “為什么不一起交由逐風照顧,他那里有個巫晨曉可以幫忙,我這儿麻煩已經夠多了。”天要亡他不成?
  “我怎么可能讓我女儿住進逐風家里?那簡直是送羊入虎口。”電梯門在朱朱的操控下緩緩關上。
  “大嫂,囡囡才几個月?”追云急得直跳腳。
  “一樣啦!”不給他拒絕的机會,電梯門已然關上。恍惚間,空气里只傳來朱朱細微的聲音——“囡囡就拜托你了,我們去瑞士探望父親,頂多一星期就回來,再見。”
  “大嫂——”晚了一步,追云只能抱著孩子失神落魄瞪著電梯發呆。而他手中的孩子以更大的聲量哭嚎了起來。
  老天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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