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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就是莉莉安和晏飛苦尋追云三天,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赶來醫院、搶進病房后,看到的畫面了。
  她圓瞪著一雙因擔心他,而眼眶泛黑的大眼,黝黑的瞳孔里寫滿了錯愕、嫉妒、傷心与不信。
  他曾經那樣信誓旦旦地對她許下今生只愛她一入的諾言,為何才一轉眼,那原本該專屬于她一人的溫柔卻給了另一個女人?
  “柳追云,你這個大混蛋,你居然吻另一個女人,你不要臉!”兩行清淚驀地滑下粉頰,是她太笨,居然會相信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追云,你——”晏飛不知道該怎么,這對可能是親兄妹的男女,怎會進展到這個地步?
  “你們是誰?”追云愕然抬頭,饒富興味的目光卻在不知不覺間鎖住了那悲憤指責他的陌生女子。“我認識你們嗎?”
  “你……你居然連我都忘了!”莉莉安不敢置信地怒道。
  追云認真地看了她好一會儿。“抱歉!我是真的想不起來耶!”
  “柳追云,你到底想逃避到什么時候?”晏飛以為他受不了刺激,又躲進烏龜殼里了,不由怒火中燒。
  “逃避什么?”追云一臉錯愕。
  “難道……”莉莉安覺得他的反常不似假裝,訝然插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莉莉安啊!你再努力想想。”
  “對不起哦!這腦子不經撞,暫時短路了。”追云笑著聳肩。“我實在想不起來你是誰。”
  “你是說你喪失記憶了?怎么會這樣?”莉莉安情不自禁想沖到他身邊,卻被黃舒姿擋了下來。
  “你開著車子去撞行道樹大概就會這樣了。”喪失記憶的追云變得活潑了,但依然邪气得叫人牙痒痒。
  “那還會有命在嗎?”莉莉安被他的吊儿郎當惹火了。
  “依照我的經驗,命是不會丟,但腦子里的東西會摔掉一些。”追云當其一點儿都不在意自己喪失了記憶,反而噎廢笑臉的。
  “是啊!而且摔掉的大部分是你那原本就稀少得可怜的智慧。”莉莉安咬牙切齒。
  “咦?你怎么知道?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喔!”
  “誰是那种肮髒東西?”
  “你啊!而且這么漂亮的蛔虫還相當少見呢!”追云突然發現和這小女孩對話有意思极了,他不由想跟她多聊一會儿。
  可惜黃舒姿已經開始展開防衛。
  “對不起,我未婚夫才剛醒來,還沒完全恢复,你們要探病明天清早,他必須休息了。”
  “未婚夫!”晏飛和莉莉安同聲惊吼。
  “沒錯,三天前副總跟我求婚,而我也已經答應了,我們決定下個月初一結婚。”黃舒姿擺著胜利姿勢迎向兩位闖入者。照理說,晏飛才是飯店最高主事者,黃舒姿是沒這膽量當面頂撞他的,但他擺明站在莉莉安那邊,且為了得到柳二夫人的寶座,她是顧不了這許多了。
  “你真跟她求婚了?”莉莉安臉色瞬間轉為蒼白,他才跟她說過一輩子不會結婚的,為什么換個人,他的標准就全變了。是她不值得与他相伴一生嗎?
  “大概!”追云沉哦片刻,他真的想不起來了,但直覺里對這些人并不陌生,當然也就少了怀疑。他指著黃舒姿道:“她這么說,我想應該是真的。”
  莉莉安一臉疑惑地望著他,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他們是未婚夫妻這事儿是黃舒姿告訴他的,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追云!”晏飛一手推開黃舒姿,沖到病房前Q“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怎么可以做這种事?”
  “她是我秘書啊!法律有規定老板不能和秘書結婚嗎?”追云不解地愣問:“而且你是誰?有什么資格管我娶誰當老婆?”
  “我是你大哥,我——”
  莉莉安突然拉了拉晏飛的衣袖,低聲說道:“柳大哥,我們來晚了一步,追云已經給洗腦了。”
  晏飛豁然開朗,這一切准是黃舒姿搞的鬼。想不到她的心机這么深,這种女人就算是他妹妹,他也不要。
  “追云,這個女人是騙你的,你們不是未婚夫妻。”
  “追云,你別听他胡說,你大哥曾經想收我做地下情人;被我拒絕了,所以故意中傷我。”黃舒姿又將晏飛給擠了出去。
  “追云,你好好想想,你一定會想起來的,你一點儿都不喜歡黃舒姿啊!怎么會想娶她?”晏飛又推開她,拉往追云的手。
  “追云,你千万別受坏人挑撥,我們是相愛的啊!”黃舒姿推不開晏飛,只好跑到另一邊,扯住追云另一只手。
  “黃舒姿,就算你用盡心机嫁給追云,你以為柳家容得下你嗎?”晏飛陰騖的眼瞪著心怀不軌的女人。
  “追云,你看到了,他居然威脅我?你一定要保護我啊!”黃舒姿哭著拉扯他。
  “你們不可能結婚的,追云,你知道嗎?她是……”
  “別說了!”莉莉安猛地怒吼,用力拍掉他們拉扯追云的手。“你們沒看到他很難受嗎?”
  追云感激地對她眨眨眼。“我還以為我要被撕成兩半了呢!好險好險!有個圣母瑪莉亞來救我。”
  “放心吧!你就算被撕成兩半,你那張嘴巴,還是會活得好好的,長命百歲。”莉莉安擠眉弄眼對他扮個大鬼臉。
  “咦?你怎么知道?”
  “我咬過它太多次了,怎會不知道?”
  “哇!那我豈不是貞節不保了?”
  “我不知道你原來還有這种東西?它不是早八百年前就丟在胭花窟里了?”
  “亂講,我今天的還沒丟。”
  “剛剛我看見你把它丟了。”莉莉安拉過晏飛。“我警告你,從現在起你最好給我守身如玉,否則看我怎么整你?”
  “你要以身相許嗎?”追云捫心自問,他對這小女孩的興趣,實在大于面對那美艷卻無趣的未婚妻。
  “你想享齊人之福?”莉莉安危險地眯緊了眼眸。
  追云咋咋舌,一臉無辜地問道:“可以嗎?”
  “你不怕變成“中國最后一個太監”的話,不妨試試!”莉莉安推著晏飛走出病房。“我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黃舒姿面色發青地看著他們一來一往斗嘴,當然不會漏瞧了他眼中對莉莉安表現出來的激賞,心中不由醋水直冒。
  “副總,你怎么可以在末婚妻面前跟別的女人調情?”
  “你真是我的未婚妻嗎?”他邪气地望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當我是私人玩具呢!”追云對她与剛才那自稱他大哥的男人爭吵這事儿,感到十分厭惡。
  “副總……”
  “我累了。”他閉上眼睛,明白地下了逐客令。
  黃舒姿退出病房后,立即決定要盡快幫追云轉院,躲到一處晏飛和莉莉安找不到的地方,等到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后,就再也沒人可以分開他們。
         ※        ※         ※
  被莉莉安推出病房的晏飛,有些不滿地怒道:“你為什么不讓我將真相說出來?你明知道他們可能是親兄妹,黃舒姿對追云別有用心,追云又喪失了記憶,不懂得防備她,他早晚會墜入她的陷井,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
  “不會的,我會阻止他們。”莉莉安長歎口气,心疼的目光依然流連在追云的病房大門,舍不得移開。“柳大哥,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追云笑得這么開心,眼里沒有烏云,這回他是真的擺脫那個惡夢了,我怎么忍心再將他推回黑暗的深淵里?”
  晏飛默然低頭。的确!有多久了?自從那件意外發生后,柳家最活躍、熱情的男孩,那個陽光追云,就像被惡魔擺住了靈魂,他的笑容不見了,陰陽任气的個性叫人難以忍受,也令人瞧著心疼。
  可是今天,他們在那間病房里看到了他重拾快樂后的笑臉,他雖然喪失了記憶,卻得到了幸福,誰忍心再摧毀他?
  “你才是對的,莉莉安。但你真的有辦法阻止追云和黃舒姿結婚?”
  她飄飛的視線移向窗外,那一段由互斥到相戀的日子,所有的快樂与痛苦,全都歷歷在目。
  “我能叫追云愛上我一次,就能讓他愛我第二次。”
  晏飛可沒那么大的把握。“你确定?剛才你也看到了,黃舒姿給他洗腦得很徹底,而且追云喪失記憶后,性情變得那么促狹、吊儿郎當,他可不是以前那個柳追云了。”
  “一樣的。”莉莉安大笑。“柳大哥,你還不明白嗎?追云一直沒變啊!他只是害怕自己會像母親那樣,太過熱情而鬧成無法收拾的局面,所以給自己戴上一只冷漠的假面具,偏偏這層面具每當遇上他心里真正在乎的人的時候,就自動失效,像你、像表哥,他關心你們,真心想幫助你們得到幸福,可他又不想傾注所有的熱情,只好給自己的心加上一道防護鎖,用整你們的方式幫助你們達成目標.他一直用他的方法在關心大家啊!”
  “一种最容易叫人誤會的方法!”晏飛撇撇嘴,虧那個混小子想得出這么多的整人主意,他可以算是最大的受害人了。
  “柳大哥,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么事?”
  “請你派人注意追云和黃舒姿的行蹤。我擔心經我們這一鬧,黃舒姿會給追云轉院,到時我們又找不到他們了。”
  “這一點我會注意。”晏飛無奈歎道:“想不到事情會弄成這步田地,莉莉安,你打算用什么方法阻止他們結婚?”
  “把追云搶過來啊!”想不到這份“追情三步曲”那么有用,看來她得重新再使一次了。
  “時間不多,你可要把握机會。”晏飛叮嚀地。
  “說不定得從第三招開始用了。”
  “什么第三招?”
  “啊?”她不好意思說是“霸王硬上弓”,只得換個說法“去搶親嘍!”
  “搶親?怎么搶?”晏飛倒搞不懂這小妮子的想法了。
  “總之……唉!我一定會有辦法的。”莉莉安害羞地轉移話題。“柳大哥,發生這种事,可不可以請伯父回國一趟?總要由伯父和洪碧珠互相對質后,才能證實黃舒姿究竟是不是柳家人?”
  “我實在不想承認有那种妹妹。”晏飛對黃舒姿的印象坏到极點。“但我還是會盡力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拜托你了。”莉莉安道了謝,終于死心离開病房區,對于該如何搶回追云?她還沒有全盤的計划,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輕易放棄的,就算要她學羅密歐半夜爬牆与茱麗葉相會,她都愿意。
  不過……嘿!半夜翻牆溜進他的病房里,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惜這种事儿她一個人干不了,大概需要找人幫忙……,就找逐風吧!反正他A了她這么多錢,也該是他做些回報的時候了。
         ※        ※         ※
  是夜十二時,莉莉安拉來了“神偷門”的三當家柳逐風提供翻牆絕技,以便病房幽會情人。
  逐風憂心忡忡地注視著由十二樓下垂到八樓的繩索,夜風颯爽中,它飄飛得像海上翻涌的巨浪。
  “喂!你真的要爬下去,間隔四樓耶!你又沒受過特殊訓練……”
  “你別像個老太婆似的嘮叨個不停好不好?”莉莉安拉起繩索在腰間仔細綁上一個結。“又沒人叫你爬,你只要在一套好好把風,別讓人,尤其是黃舒姿發現我夜訪追云就行了,其他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數。”
  “可以了,莉莉安。”對講机里傳來晨曉的聲音。“一樓的警衛正在換班,你快趁這個空檔下來。”
  “知道了。”莉莉安關掉對講机,复轉向逐風。“我下去后,你立刻去找晨曉,你們兩個人也得小心點儿,千万別叫人給捉住了。”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逐風幫忙固定繩索,以方便莉莉安爬下八樓。
  高樓的寒風吹得人肌膚生疼,莉莉安吊在半空中,頭不著天、腳不著地的,一顆心怦咚、怦咚……狂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她的手也因為用力過甚而顫抖,踢牆而下的腳,在每一次碰撞中,刺疼直鑽心坎。好几次她以為就要完蛋了,但幸而她的心夠堅定,在一次又一次的逆境中,距离迅速被縮短了。
  八樓的陽台就在眼前,她擺蕩了下,伸手抓住了牆緣,她扭動腰部正想爬進陽台,誰知一陣狂風竟然呼嘯地卷過。“啊——”她的手指立刻被帶离了欄杆,眼看著就要墜落。
  “哈羅!美麗的吸血女鬼,你的飛行技術不大好喔!”一只大手即時抓住了她,追云促狹的笑臉出現在陽台邊。他睡到一半;一股不安感突然揪住了心房,疼得他倏地惊醒,不及細想,反射性地沖出陽台,正好救了早上那位伶牙俐齒的可愛女孩。
  “我哪里像吸血鬼了?”她張著一雙水靈靈的秋眸瞪他。“你的蠢腦袋里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形容詞?”
  “譬如?”他用力將她拉了上來。三更半夜里,這小女孩敢爬牆想進他的病房,膽子還真不小。
  “月光仙子,或者誤墜人間的天上精靈。”她俏皮一笑,确有几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追云坐回病床上問道。
  “若是想說我未婚妻的事,那就別白費工夫了,我不想听。”傍晚,黃舒姿又來病房哭了一個多小時,攪得他的心都亂了,眼下他也分不清,她們之間到底誰對、誰錯?最好大家都別來煩他,讓他好好休息才是。
  听到他稱黃舒姿未婚妻,莉莉安心頭一下子揪得發疼。但她舍不得給他太大的壓力,依然回以最燦爛的笑容。
  “三更半夜,爬這么高的樓只來找你談話多划不來,我是來找你出去玩的。外面有月亮、有星星,這么漂亮,悶著頭睡大覺多可惜。”
  “我是病人耶!你誘拐病人逃出醫院陪你去玩?”他笑得發邪。
  “那你是去?還是不去啊?”柳追云如果是那种乖乖住院不搗鬼的病人,莉莉安愿意把頭砍下來,給他當椅子坐。
  “當然……”吊足她的胃口了,他才驀地笑開來。“不去的是傻瓜。”
  “呵呵!快走吧!”她歡呼一聲,推著他,兩人偷偷摸摸溜出醫院。
         ※        ※         ※
  “開慢點儿、開慢……”追云抱著肚子,今天的晚餐都快給她震出來了。
  “我知道啦!你少羅嗦好不好?”莉莉安一坐上駕駛座,那雙腳就像裝了推進器,只會不停踩油門,速度飛快得整台車都解体了。
  “這里不可以回轉,倒回去倒回去——”他臉都嚇白了,早知道就自己開了,做啥將車鑰匙交給她呢!真是撞呆了。
  “有什么關系,反正附近又沒車!”乘風的快感叫她連“形象”兩個字怎么寫都忘了。
  “小心!你逆向行駛了。”上回沒撞死,這次大概在劫難逃了。
  “閉嘴啦!你看這不是到了?”她的車子准到不能再准地插進小小的縫隙中,那距离量得剛剛好,他們連車門都開不了,只能爬天窗出來。
  “你……”他指著她的手指抖個不停,一股酸水涌上,他赶緊捂住嘴巴,跑到排水池旁將晚餐盡數吐光。
  “喂!你開車這么多年,還會暈車啊?”她拿著一盒面紙站在他身邊,感到不可思議。
  “賽車手坐你的車都會暈!”他沒好气地搶過面紙,吐得差點連腸胃都翻出來了。
  “以后你別說開車了,連車子都不准給我碰一下。”
  “你憑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他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自己對她負有責任、義務以及權利。
  “我可不接受朋友的說辭哦!”她刁蠻一笑。“而且我也不當你的干妹妹、于姊姊……什么的!”
  “那干女儿好不好?”追云挑眉邪笑道。
  “干爹!”莉莉安回他一記風情万种的媚笑。“現在的干爹都給零用錢陪上旅館的,不知道你想我怎么服待你呢?干爹!”她半身攀在他肩上。
  他突然用力捉住她的腰,一個翻身,就在她的身子快落地之前,橫臂攬住,他的上身跟著壓低,鼻端緊緊挨著她的鼻端。
  “像這樣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能有什么手段呢?”
  “你不要看不起我哦!”她巧笑嫣然地眯細了眼眸。
  “我可是曾經受過名師調教,技術高超呢!”
  “哼哼!名師。”不曉得為什么?知道曾有人碰過她,他心頭沒來由刮起一陣酸風醋雨。
  “我的師父呢……”莉莉安伺机挨近他耳畔,溫熱的丁香挑逗著他的耳垂。“他姓柳,他曾寫過一部‘盜愛契約書’,專門教導女孩如何追求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你想不想听听大綱啊?”
  她的唇又軟又熱,他只覺得被她碰触到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燒,好燙好燙。
  “師父說,追男人有三招。”她的吻沿著他的耳垂、額頭、鼻梁、臉頰,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分別是:‘知已知彼、死纏爛打、霸王硬上弓’你覺得他的辦法怎么樣!”
  追云咕噥一聲用力吞口唾沫、“他是個瘋子。”他咬牙,卻再也忍不住吻住那抹甜香。
  一种熟悉感直沖腦示,他的身体自然反應,輕輕將她托起,他們之間的吻是那么地契合,仿佛亙古時代被一分為二的兩條靈魂,跨越了千百年的時空,終于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追云、追云……”她一遍又一遍地喃著他的名字,滾燙的熱淚更為這記深吻加高了熱度。
  他的腦筋變成了一片漿糊,無法思、無法想,理智告訴他,以一個有婚約在身的男人而言,他不該吻她,但他停不下來,那一碰到她就翻涌出心頭的激情,像巨浪海嘯,不到一秒鐘,便將兩條靈魂給徹底吞食了。
  “抱緊我、記住我……”她先主動移開了唇,轉變親吻的方向,沿著他的下巴、頸脖、直下胸膛、肚腹。“你知道我是誰的,你一定知道的……”
  追云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瞪向無盡穹蒼。“我想不起來,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我的頭好痛,我……”
  “沒關系,別緊張,我在這里啊,就在你身邊。”她纖纖玉手按摩著他全身僵硬的肌肉,每一個撫触無不充滿柔情蜜意。“別用你的腦子,用你的身体來記憶我,把我刻進你每一個細胞里。”
  “為什么?我就要結婚了,我什么也不能給你!”
  “因為我愛你。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你,以后還是會永遠永遠愛你。”
  他茫然的眼神一凝,心髒像被大鐵捶擊中,疼得他渾身一僵。
  “你真傻、你真傻……”不舍地將她摟進怀里,這感覺……真的好熟悉。
  “對啊!我是你的小傻瓜嘛!”她憨笑著用力抱緊他的腰。
  “如果我的記憶一直都恢复不了,那你該怎么辦?”他的心湖為她而波動,而這感情卻是他的未婚妻黃舒姿所無法激起的。
  “這里面現在是一片空白對不對?”莉莉安笑指著他的腦。
  “嗯!”追云痛苦地點頭。打失去記憶那一刻起,他一直沒用心去想以前的事,總覺得不想起來會比較好,但現在,望著怀中嬌麗怜人的她,他不由怨恨起自己沒用的腦袋,為何什么都想不起來?
  “那就趁著它什么都沒有的時候,把我填進去,只填我一個人。”她的笑容又美麗、又純真。
  他看看看著,不覺痴了。
  “你的名字?”
  “叫莉莉安。”她墊起腳尖,鼓勵性地親吻他的眼。“以前你常叫我刁蠻小公主、小魔女,或者……”
  “小傻瓜!”他微笑地抱起她.走到不遠外一株大樹下,坐著。“告訴我更多你的事.莉莉安。”
  “我今年二十歲,我們是在‘蘇格里王國’認識的,那時候我對你一見鐘情,但你不理我……”她緩緩地訴說著。
  他听得入迷,拉開身上的外套,將她緊緊抱住。
  “我讓你吃了很多苦是嗎?”
  “還有最大的快樂!”她的螓首理進他坏里,這個溫暖、這處避風港,是她一生的歸依,絕不拱手讓人。
  這一夜,有草木為憑,在明月的見證下,兩顆孤寂的星子找到了他們一生的伴侶。
         ※        ※         ※
  電話里,晏飛和父親大吵了一頓。
  “你怎么可以連自己的女秘書都碰?事后還將她介紹給宋管家,讓她住進我們家里?你以為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風流、不負責任,追云被你害慘了?”
  “我發誓沒碰過洪碧珠,一根頭發都沒有!”柳老爺在電話那頭气急敗坏地吼著。接到追云出車禍喪失記憶的消息,他也同樣擔心啊!但也沒道理因為這樣,就硬逼他承認一些他壓根儿沒做過的事吧?
  “那黃舒姿是誰的女儿?洪碧珠踉宋管家只結婚十年,她卻做了你三十年秘書,而黃舒姿今年二十八歲,你自己算,她是誰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但絕對不是我的。”
  “你敢保證?”晏飛實在無法相信風流父親的人格。
  “追云就要被黃舒姿騙進禮堂了、他們如果有一分是親兄妹的可能,你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么樣子嗎?這是親兄妹亂倫啊!”
  “你以為我不懂嗎?但我跟洪碧珠之間真的是清白的。”
  “你沒忘記追云的母親是怎么死的吧?追云外表冷漠,實際上卻是家里最有感情的孩子,事后如果證實黃舒姿确實是柳家女儿,你知道追云會怎么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晌,柳老爺蒼老、沉重的聲音才悠悠地傳過來。
  “晏飛,黃舒姿真的不是我的女儿,我沒碰過洪碧珠,追云那邊你先擔著,我會盡快回國找到洪碧珠和她說清楚。”
  “老爹……”晏飛吟哦片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大家都擔心追云,你要好好看著他。”
  “我會的。”挂斷電話,晏飛轉而面對莉莉安,她剛和追云幽會回來。“父親過几天就到了。你和追云那邊進行得怎么樣了?”
  “很好!”她疲倦地笑了笑,起身走向朱朱特地為她准備的客房。“他會重新愛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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