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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午夜時分,盼盼背上的傷口開始抽痛,把她痛醒過來。
  “啊……好痛……”她痛得全身抽搐,冷汗涔涔,雙手緊握成拳。
  華浩被她發出的呻吟聲惊醒。“怎么了?盼盼?”
  “好……痛……”背上像有千虫万蟻在啃咬,令她痛得全身顫抖。
  “忍著點,我拿止痛藥給你吃。”他從口袋中取出藥,從桌上的熱水壺中倒水。“盼盼,吃藥。”
  他把藥遞給她,再把水給她,她卻把水噴得他襯衫大濕。“好燙……”
  “對不起,對不起……”他把水放在桌上,慌得手足無措。
  “藥好苦……”真是多災多難,背部的傷已經令她難以負荷,現在又多了燙傷,那么苦的藥又留在她嘴里……真是委屈得說不出口。
  “我去幫你找冷水。”他把她放在床上,拔腿出去找水。
  半晌,他轉回來時,只見盼盼痛得滿床翻滾,背部的傷口汩汩滲出血來,沾得床單上血跡斑斑。
  “盼盼,盼盼……”華浩赶快抱緊她,避免她再傷害到自己,這才發現她的臉上布滿淚痕,令他的心也痛苦地絞痛了起來。
  “我可能快要死了……”她嗚咽著,傷口的折磨令她痛不欲生。“在我死去之前,我一定要告訴你,我愛你,非常……非常愛……”
  “別說傻話,你不會死,沒有人能從我手上奪走屬于我的東西,連閻王也不能!”他用力握緊她小小的手,仿佛只要如此,就沒有人能奪走盼盼。
  沒有比這更讓華浩恐慌的了,她是唯一真正屬于他的“東西”,他無法想像失去她后,自己會變得如何。
  “真的嗎?我有那么重要嗎?”她渾身乏力地偎在華浩怀中,像小孩子般抽抽噎噎。
  “真的。”他邊無比堅定地告訴她,邊把倒來的水遞給她喝。“如果不是因為下星期就是我生身父母的忌日,我也不會帶你回來這個家,讓你遭受這——”
  “不……我喜歡這里,喜歡你家的農場,喜歡……喔……”她忍著痛打斷了他滿滿的歉疚之詞。
  “你真的喜歡?”他輕輕按摩傷口邊緣,以減輕她的疼痛。
  “嗯……”
  “你愿意每年陪我美國、台灣這樣跑?”他心中算計著一件事——把農場買下來。
  “嗯,你到哪里,我都愿意跟隨。”她暗戀了他六年,不就是希望能無時無刻待在他身邊?
  “你愿意嫁給我?”
  “愿意!我愿意!”她迫不及待地答應,怕一遲疑,這句話會灰飛煙滅。
  “不后悔?”他慎重地問她。“不用問過你的家人?”
  “不用,我愿意嫁給你,真的愿意!”話聲還沒落,她焦躁的話語全數被奪去,剎那間她陷入他那霸气而溫柔的深吻中。
  “這是訂情之吻,我會把你帶到我父母的墳前,告訴他們——這是他們的媳婦儿,叫盼盼。我決定把農場買下來,給我的后母他們一筆錢,叫他們离開農場,离開我的視線。”他眼中的堅毅光彩,令人難以忽視。
  “這樣好嗎?”她偎在他的胸口,覺得好安全,愿意為他承受任何苦難。
  “沒什么不好,當年他們想盡辦法把我赶出農場,現在我只是用客气的方法要回我的東西。”這是多年以前的傷痛往事了。
  “可是他們是你的繼母和親人……”
  “她气死我父親、赶走我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自己為人妻、為人母。”這個傷口到如今仍令他隱隱作痛。“我們不要再談這些了,談談未來吧。”
  “未來?”這么快就要談了嗎?她都還沒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和自己結婚。
  “我們生四個小孩,讓他們在農場中玩耍,在大自然中成長;我們把公司的長假分散,每季有一個月的假回台灣……”他已開始編織一家人在農場中和樂融融的生活美景。
  “早上在鳥叫聲、水聲中,花香中醒來;中午在大樹下野餐;傍晚在炊煙裊裊中返家;晚上在農場上追捕螢火虫、賞月;最后在涼爽的夜風和虫鳴中睡去……”他細細地低訴往日的童年回憶。
  “好美啊!我們真的能過那种日子嗎?”盼盼期望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只要你愿意,我們能過任何幸福的日子。”他保證道。
  盼盼濃情蜜意地看著他。“只要和你在一起,無論到哪里都有幸福。”她攀著他的頸項,輕輕在他唇上一啄。
  “這件事正是我想告訴你的。”不讓有离開的机會,他加深那一吻;而在情感流露之間,無論是疼痛或傷害,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
   
         ☆        ☆        ☆
   
  在孟家的農場里,正如台風過境般慘況嚴重。
  孟家的一家之主在宅子里發火,閒雜人等躲在后門發牢騷。
  “媽又在發什么神經?”孟青柏不耐煩地問妹妹。
  這里只有他們兄妹倆,艾曼達被差遣下山購物去了。
  “還不是孟華浩還沒有把錢匯入她的戶頭,而且在他的行李中也沒有找到半毛錢,害她打麻將沒有本錢,在抓狂嘍。”孟◇庭的回答也很不耐煩。
  “怎么回事?那兩個人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掉了?”孟青柏疑惑地問。
  “大概傷得很重吧,哼,死了活該!”孟◇庭恨恨地撇撇嘴。
  “誰傷得很重?”
  “那個女人啊,還有誰?她居然想跟我搶孟華浩!當著我的面跟他接吻,我一气之下就拿棍子揍她,結果棍子上有鐵釘,她大概快挂了吧。”孟◇庭半點也沒有內疚的表情,反而露出“她活該”的臉色。
  “會嗎?”孟青柏絲毫沒有意外、責難的表情,好像這种事對他們而言极為稀松平常。“不過……如果她死了,游戲就玩不下去了。”
  聞言,孟◇庭的眼睛一亮。“咦?你有什么計划嗎?”
  “當然是奪走他的所有東西,擊倒他!”他露出与自己臉上親和表情非常不搭的奸詐。“我既然能奪走他的農場,就沒有奪不到手的東西。”
  “你想要他的公司?”孟◇庭挑眉一問。
  “哼,我想要他的女人。”
  “啊——”孟◇庭發出興奮的歡呼。“我幫你,有我幫忙,一定能使你如虎添翼,因為我也要孟華浩。”無論是得到孟華浩還是得到他的公司,對他們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要怎么幫我?”孟青柏眼中飄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狡黠光芒。
  “過兩天就是他老子的忌日,他再怎樣也會回來,到時,媽一定會扯著他討錢,我們再用計把那個女的騙來,要把那個女的怎樣就隨你,等你辦完事,我再跳出來破坏那個女人的名聲;趁孟華浩莫名其妙時,我就可以乘虛而入……”兄妹兩人交換著惡毒的眼神。
  “想不到你這么厲害……”
  “開玩笑,不厲害,怎么勒索同學?媽隨手給我那几万塊,塞牙縫都不夠!”別看她才十八歲了,不但盡得母親真傳,還青出于藍胜于藍。
  “你快要跟媽一樣了。”孟青柏的話似褒似貶。
  “還好啦,我還沒有像她那么苛刻。”孟◇庭覺得至少自己這點比她強,此時一陣汽車聲由遠而近傳來。“那個洋女人回來了,我還要打發她去跑腿;這几天好好照顧你的兄弟,別讓它臨陣不管用。”她做了离開表示。
  “啐!十八歲的女孩說這什么話?”青柏瞪白眼責怪她。
  “難道你剛剛說想要那個女人,不是這個意思?別騙人了!”她蹬上腳踏車,打算騎過農場。
  孟青柏倒是被說得啞口無言,只是不知他妹妹何時變得這么精明。
  這樣也好,如此一來,他也不用費心向◇庭解說他的計划了。
   
         ☆        ☆        ☆
   
  盼盼在三天后出院,孟華浩沒有再帶她回農場,因為他還不想那么快面對后母——他一直沒有把錢匯進她的戶頭,暗忖:她一定會气得口不擇言,而面對這种情況,當然能避則避。
  另外,他要仔細想想如何讓他們把農場賣給他;并且要多少錢,才能迷惑他們,讓他們不再來糾纏。
  除此之外,他還想帶盼盼去和他生命中的貴人、摯友見面。
  他們在周六的下午來到位于台北市的孟氏台灣分公司。
  “嘿,看看是誰來了。”他們才剛進辦公室大門,就有一陣意外的歡呼。
  “守衛說老板來了,我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原來是真的。喂,摸魚打混的人,快回你自己的工作崗位!”也有人很緊張地喊……只是讓人一听就知道是在開玩笑。
  “警衛說老板破天荒帶了個美女過來,你們有沒有看到?”另一個不知死活的人,故意跑過來湊熱鬧。
  “喂喂喂,你們在混什么?不想要年終獎金了是不是?去年我不是叫你回家吃自己嗎?怎么今年還看見你?”華浩一臉嚴厲地指著那個倒霉的冒失鬼,然后很快地笑開來。
  “你們怎么還是老樣子?”他逕自拉盼盼到沙發上坐下,看著那些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也靠了過來。
  “怎么?今年有美女相伴,就取笑我們啦?不知是誰把這家公司丟給我們,害我們日夜打拼,沒空交女朋友,變成王老五的?”
  “好吧,反正都是我的錯,我們結婚時一定請專机來接。”華浩快樂地認罪。
  “哈,論及婚嫁了?現在才帶來給我們看?有點過分哦。”
  “她叫盼盼,是我的新娘,我們打算近日擇期結婚。”華浩摟摟有些失神的盼盼。“他們是我的摯友和貴人,當年我被逐出家門時,是他們收容我;要遠走美國時,是他們把小小的積蓄籌出來借我買机票,他們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為你們做個介紹……”時至今日,他對他們還抱持相當的感激。
  “哎呀,講這些做什么?美女都听得想打瞌睡了。”一個有可愛娃娃臉的男人擠到盼盼前搶話道。“我自我介紹,你叫我小二就可以,因為我在這家爛公司做的是跑腿工作,他們都這樣叫我。如果你發現華浩不是你理想的對象,請第一個考慮我,我向來對候補很感興趣……”他說得口沫橫飛,盼盼卻全然未進入狀況。
  “沒有……我沒有在打瞌睡。”她連連擺手,一臉慌張。“我沒有不喜歡你們……”她從來沒有看見他那樣開朗地笑過,更沒有看見他有過那么多不同的表情,她甚至因此而神魂顛倒。
  “小姐,是我在和你說話,請你注意我。”小二發出不滿的抗議。
  盼盼因他的話有一點無措,訥訥地說:“對不起……”連忙往華浩身旁靠。
  華浩邊大笑著攬緊她,邊對著小二道:“看吧,你沒有我的吸引力。還有,你被這家爛公司革職了。”既而在她心慌的臉上輕輕一啄。“別緊張,他們跟你開玩笑的。”
  “別這樣嘛,總寨主,我是逗大家玩的,不要把我革職……”小二求饒道,可任誰都看出他們是在鬧著玩。
  辦公室霎時熱鬧得和通化街的夜市一樣,大家都很開心。
  “什么總寨主?照你這樣說,這里豈不成了龍門客棧,我成了趙二娘?”另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把小二推開。“小二排一號,我報名排二名,他沒希望,我的机會就大得多,叫我掌柜的就可以,因為這里歸我管。如果將來想离家出走,盡管來投奔我,我一定敞開門戶歡迎你……”
  “好了啦,換我了。”又來一個把掌柜的扔開,大剌剌地說:“我是掌廚的……”
  “好啦,好啦,噤菕I”掌廚的被推走。“我是出菜單的……”
  “我是磨刀拆骨的那個……”
  “我是敲算盤的……”
  “我是通風報信的……”
  “我是到處發傳單的……”
  盼盼听得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苦著臉百思不得其解。“好复雜喔。”她不知道龍門客棧是什么。
  “不复雜,他們只是看見你太高興,耍耍寶以示歡迎而已。”華浩揉揉她的發。
  那些人非常熱鬧地勾肩搭臂、打來打去,華浩也很高興地加入他們,盼盼看華浩開心,也跟著快樂起來。
  “好了,如果鬧夠了,就開始干正事吧。”
  敘舊告一段落,華浩卷起袖子發號施令。
  那些跑堂的、掌柜的、掌廚的、敲算盤的,全慌張四竄,不久后,每個人手捧一疊資料,跑進另一間辦公室。
  華浩也牽起盼盼跟著走進辦公室,那里面的辦公桌上已經有一疊比他們還高的資料。
  秘書泡兩杯咖啡放在桌上,華浩坐在辦公桌前開始翻閱那些文件,把磁片放入電腦中,看閱里面的資料。
  盼盼坐在他的桌旁,看他批文件、讀電腦資料的神情,他效率迅速、認真而專注,她不禁為之深深著迷。
  “很無聊嗎?等我批完這些文件,再帶你出去走走。”他轉頭發現目不轉睛的她,對她溫柔一笑。
  盼盼起身走到他身后,柔柔地環住他的肩。“我只要能看著你,就很開心了,你不用在意我,沒關系的。”他的肩膀又寬又厚,她好喜歡——只要是他,她都好喜歡。
  他執著她的下巴,印下一吻。“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最近常對她說這句話,令她覺得自己好幸福,而她也因此找到机會對他說愛,她希望能有更多机會說愛他。
  纏綿緋惻的一吻既罷,盼盼雙頰緋紅地從他的肩上离開,害羞地低頭兀自喝著咖啡。
  呵!這小妮子不好意思了呢!華浩戲謔地摟摟她,繼續投入工作。
  這一年來,孟氏的業績穩定成長,開發部功業彪炳,他打算多撥些紅利給這些伙伴;業務部也有顯著績效;企划部連明年計划表都呈上來了,那上面全是企划部的血汗,他很認真、用心地看過、批過、衡量過,才在上面簽名;打開會計部呈上來的文件,里面有一封信掉了出來。
  信飛到盼盼的椅子下,她很快地撿起來,隨口一問:“是情書嗎?”相信有不少人用這方法向上司遞情書。
  他二話不說地把信搶過來,當場撕得粉碎。
  盼盼當場愣在一旁。“你生气了……”
  “我不是在生气,是在減少我們之間的困扰,如果一封信造成你的誤會,造成我們的感情發生問題,那倒不如不看。”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溫柔地告訴她。“我在意你的感覺,因為這世上,只有你是真正屬于我的。”
  “嗯……”盼盼皺著眉偎進他怀里。“我不是在意,只是隨口說出來的而已,因為我知道艾曼達也用這方法遞信給你……只是一時的聯想啊,你不要太認真……這樣我也會很緊張……万一那是很重要的信……”盼盼思緒紛亂,開始語無倫次。
  “別緊張,我只是要讓你知道你有多重要。”華浩拍拍她的手,繼續把注意力轉移到桌上,才發現盼盼擔心全是多余,因為那類信竟不只一封。
  他隨手拿一封拆開來,把內容遞給她,自己也拆了另一封。
  “啊?勒索信?”盼盼惊叫出聲,那上面寫著如果不付出一百万,這棟大樓會被炸得粉碎。字是用報紙剪來印的,其中有好多錯字,而且看了半天,上面根本沒寫交付地點和日期。
  “一個迷糊的歹徒。”孟華浩不屑地啐罵。
  華浩繼續翻看其他的信封,結果從另一個信封中發現一卷錄音帶,又從另一個信封中發現一疊相片。
  相片中有個女孩在大樓出口徘徊,另一張是方才自稱小二的人在和她談話的過程,另一張手拍著他給她一張支票,是當他們不想付帳時開的那种——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种支票了。
  相片中那個女孩赫然是——孟◇庭!
  “這是什么意思?是◇庭勒索你的公司嗎?”盼盼不明所以。
  華浩看完相片后极為不悅,把錄音帶放進放音机,上面出現◇庭的聲音……
  “錢准備好沒?我馬上就要去拿!”
  “不准報警,听到沒?!我一看到附近有警察,就馬上按下定時器,你們知道下場。”
  “現在你們派人送來給我,走路出來,到對面的便利商店再打電話回去問下一步。”
  “出門了嗎?叫他過紅綠燈,直走,然后上陸橋,在橋上搶鬼臉,再下橋,向那棟灰色建筑的守衛借電話打回來。”
  “很好,我都有看到,叫他對停在計程車招呼站的司机扮鬼臉,罵三字經,然后回門口等我。”
  “喂!是你做的好事啊!你在干么,在我差點被計程車司机追殺。”
  “故意整你們的啊!不乘机整整你們,我不就白跑這一趟了?”
  “孟◇庭,你真的很過份耶!”
  “我是真的放了炸彈哦,你們信不信我一不高興,你們就全完了。”
  “◇庭,你這是在做什么?這是你大哥的公司,每年分紅都是分給你們的,炸掉了,你們家靠什么過活?”
  “分紅利都是給我媽,又不是分給我,我現在是要我的份,你們最好拿出一百万來,否則……”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的?我可以找警察來捉你?”
  “警察到這里時,這棟大樓已經變成廢墟了。”
  “你……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變得很厲害是嗎?廢話少說,快把錢拿出來!”
  “為了替你著想,我准備了支票……”
  “支票?支票是什么東西?我要現金!”
  “◇庭,我告訴你,拿支票比較安全,在台北這种复雜的地方,拿那么多現金是很危險的,我開一張划線的支票給你,你拿這張票到我們的銀行去領,就可以領到現金。”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就快開。”
  “真的是一百万,寫我的名字。好吧,看在我們是鄰居,你又對我這么好的份上,我就老實告訴你:這里根本沒有被放置炸彈……”
  “原來你騙我們的!你想嚇死我們!”
  “對呀,就是想嚇你們,等我花完這些錢,再打恐嚇電話、寄恐嚇信,讓你們雞犬不宁,你們就會乖乖把錢交出來。”
  “這樣做是犯法的耶,只要報警,你就完蛋了。”
  “少騙人了,我才要一百万就完蛋,我媽每次都向孟華浩拿三百多万,她怎么不會完蛋?我不要再和你講下去了,我要回南部了,有空回來看我,拜拜。”

  錄音帶到此算是結束了。
  盼盼吁了口气,提吊的心終于放下來。“怎么會這樣呢?”華浩在那個家中,無論扮演什么角色都是很得体、很好,◇庭怎能如此對他?
  華浩疲累地靠在椅背上。“盼盼,過來。”他讓盼盼坐在大腿上,盼盼低伏在他的胸前——每次他感到無力、無助,都特別需要她在怀中,以确定他還有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
  “華浩不要傷心哦,盼盼會陪著你,永遠都陪著你。”如果這种事發生在她身上,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嗯,只要你完全屬于我的。”把她完全納入胸怀,他覺得悲哀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錄音机此時又有一段內容放出來,吵吵鬧鬧的,他們兩個起初都嚇一跳。

  “華浩,我們知道這是你心上一道不能碰的傷口,但是……”
  “喂,你太一板一眼了啦,滾開!”
  “華浩,想辦法离開那些吸血鬼吧,像他們這樣需索無度,就算有十座金礦山也會被挖空……”
  “華浩,不要理他們啦,那种人就算餓死在路旁,人家還嫌破坏環保。”
  “華浩,我跟你說真的,你如果還不肯和他們划清界線、保護自己,我就跟你絕交。”
  “華浩,這些年來,你對他們的付出已經夠了,已經可以對伯父交代了。”
  “華浩,甩掉他們,不管你怎么做,我們都支持你。”

  盼盼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抬起頭,迎見他熱淚盈眶。
  “盼盼和他們一樣愛你,支持你。”她跪在他的腿上,把他的頭抱入怀中。“真的,無論如何,盼盼都是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
  多年壓抑的孤獨和痛苦隨著盼盼的体貼決堤,熱淚如大浪湍流。
  “盼盼……盼盼……”淚水不斷地涌出眼眶,逼迫他向這個小女人解放自己,所有的痛苦与掙扎,全都教淚水洗去,全都由于她的了解和体貼,而宣泄……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有人像她待自己這么好了……
  淚水洗淨了痛苦和孤獨,相信明天,他會有更多勇气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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