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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快樂公主號”像是一只快樂的鯨魚徜徉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這艘載滿政商名流的大型豪華游輪也并非是老在大海上百無聊賴的駛著,其中在中繼站上的一處無人島,就是這次活動中惟一可讓旅客下船踩踩沙灘的一處天然世外桃源,島上古生代植物遍野,只有几間由土人蓋的度假中心小木屋,不過雖說如此,冷岩還是可用公爵的頭銜享受最优厚的服務。
  “哇!這里的沙好細好柔,真想當砂糖把它們全吃下去。”一抵達陸上的晶晶,立即被島上純淨的自然風光給吸引住。
  “規矩、規矩,以后要當上公爵夫人,行為舉止要淑女點。”瑪瑙正糾正著她的一舉一動,免得老惹笑話。
  “瑪瑙夫人,你別這么早就擔心這种事,我主子他不會隨便娶妻生子的。”金鑲儿走在瑪瑙身邊,她也太過急于求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瑪瑙惡狠狠的對金鑲儿使了個衛生眼,都是這些奸佞小人在身邊進饞言,才會讓這些原本品行端正的王公貴族們變得這樣驕恣難纏,回英國后,非要上表奏章,好好彈劾這些爵爺們身邊的小廝。
  “他娶不娶妻由他自己做主張,你們這些做人家奴才的做好端洗臉水的工作就行了,少老出些餿主意造孽。”瑪瑙將金鑲儿罵得狗血淋頭,愈看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樣就全身不暢快。
  他討了個自討沒趣,要不是看在晶晶還頗有他的緣,他鐵定讓瑪瑙夢想落空,換來個老來凄涼。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島上最高也是最豪華的的獨櫟別墅而去,此所無人島是不對外開放觀光的,惟有像這艘船上赫赫有名的貴賓才能享有此處的旖旎山光水色,瑪瑙他們還是沾了冷岩的光,才能享有頭等身份的對待。
  所有人先將行李搬進一同住的最大棟的三樓洋房時,青龍將朱雀的行李提起,而兩位走得腰酸背痛的老太婆也是准備赶緊安頓好休息,想不到冷岩直挺挺的身軀擋在他們面前,阻撓所有人的去路。“鑲儿,把晶晶的行李搬到房間,床舖舖舒服點。”他看眾人一眼。“我有說要讓你們一起進來住嗎?”他什么身份,這些人是什么身份?“我只要她留下來陪我。”他指向晶晶。
  晶晶被冷岩這樣一指,還張了眼看明些,她有說要跟他住在一起嗎?他怎么那么鴨霸,這里又不是軍中,還讓他來分配床位的?
  “我不要,我要跟琥珀奶奶一起睡,還有……朱雀姊姊。”她惟獨漏了瑪瑙,可見瑪瑙在她心中多不得她的緣的。
  “你管他們那么多,你不是說你要幫我找神秘女主角嗎?不跟我住跟鬼住啊!”冷岩看著呆愣愣站在門口的晶晶,這死木頭,還听不出他的意思,蠢妹一個。
  “那他們……”這么大一間房子,住著稀稀落落的几個,還真有點陰森森的。
  “她們隨便去找几個帳篷搭就能睡了,這里四季如春,晚上不會凍死他們的。”真煩,永遠就要替別人著想,她真是將國父的博愛精神闡揚得夠徹底了。
  “那……那我去跟她們擠帳篷。”讓几個長輩睡外頭,而自己睡在屋里頭,天啊!晚上就別打雷,否則第一個劈死他。
  “你有自虐狂啊!也不看你那破身体哪有那么多的抵抗力。”游泳沒勁,又會貧血,在外頭睡一餐不就挂了。
  “可是你房子這么大,也不會給大家住。”晶晶道,他好自私,也不看還有兩個高齡人瑞。
  “反正人多我就是全身不對勁,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要不要住進來?”他卯火了,她竟當起民運人士來跟他揭竿起義。
  “除非他們一起……”晶晶才不忍琥珀奶奶睡在空曠的海邊,晚上海面的水溫夾著風吹一整夜,琥珀奶奶和姑婆都會吃不消的。
  “你是紅十字會的成員啊!這么慈悲為怀。”他不理周遭人發出不鳴的眼光,仍是只將重點放在晶晶身上。
  “我去年還拿過榮譽徽章。”晶晶從霹靂包內拿出一枚紫荊徽章,上頭還有她加入紅十字會的功勳紀錄。
  天啊!隨便說一說還真的掰中她引以為傲的地方,冷岩明白再這樣堅持下去,鐵會落得眾叛親离的下場,為了不讓自己被孤立,不甘不愿的妥協是他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最聰明作法。
  “全都住進來好了,我先說好,离我臥室愈遠愈好,我不想听到太重的腳步聲,還有……誰要是打鼾,我馬上要他滾出去。”冷岩也是沒啥好性子,他可是破天荒的讓女人跟他同個屋檐,沒想到晶晶還攜家帶眷,故意損得他顏面無光。
  這男人又開始在歇斯底里吃錯藥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要她一人睡在房子而讓大伙都餐風宿露,這可不是她晶晶的作風,不過,從青龍的眼神中,晶晶可以發現到,他對冷岩可是愈來愈不滿,也不知道青龍的忍耐力會持續多久,他可不會買冷岩是什么爵不爵爺的帳,要是把他惹生气了,也不曉得他會用什么手段來對待冷岩,他們都是一個比一個還要酷的男人,真要干架起來真的是兩虎相斗,兩敗俱傷的。
  晶晶才不愿青龍和冷岩反目成仇,這樣朱雀姊姊會把她殺掉的,她扼住自己的脖子,看著朱雀的表情,又嚇得縮回脖子,什么念頭也都不敢再有了。
   
         ☆        ☆        ☆
   
  海灘邊不時傳來晶晶銀鈴般的笑聲,冷岩站在視野最好的陽台上看著底下的几個人玩著沙灘排球,連金鑲儿和木須儿也受不了手痒的誘惑,一同跟著他們在海邊嬉鬧玩笑,頓時,冷岩覺得他被排擠在大眾的圈圈之外,落寞孤寂的靜謐感棄斥著他的身軀,更加撩撥他未曾有人彈奏過的心弦。
  他啜了一口白蘭地,搖晃著深褐色的酒精,愈是迷醉時愈是有更大膽的想像空間,晶晶、晶晶,這個名字像是揮不去的晨霧盤旋在他腦門上空,一顰一笑都是讓他心馳神往,他是被蒙了心還是被下了降頭,對她會產生霸占的心態,真可笑,他是多不屑女人的,不是嗎?
  矛盾糾結的浮燥心思如鑽孔机襲著他的腦髓,真不知該如何去釋出這份心中的傾訴,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愛她還要傷腦筋去追求,浪費生命。
  看著她在沙灘上玩得多自由自在,連金鑲儿也感受到她帶著大家的那种歡愉,不知不覺竟和那幫人打成一片,也不想想他家主子一個人在陽台上快抓心掏肺悶死了,也不會來問他想不想一道玩,有這樣的心腹,還不如跟冷岳一樣,放木須儿兄四處游蕩,少來煩心得好。
  冷岩自覺這公爵當得真是窩囊,還是放下身段和他們一起同樂,免得自己愈想愈不甘,成了孤僻的糟老頭。
  他跑到沙灘邊的排球网旁,突然飛來一顆對方打過來的球,冷岩身手矯健的接住,看著所有人表情一個比一個怪,不免撐起兩條笑筋。“你、你、還有你,跟我一國。”他指著晶晶、朱雀還有金鑲儿。
  誰允許他或表決通過讓他一起陪大家玩了,還一口气要了三個人,另一隊不就剩青龍和木須儿,哪有人打排球是人數不一的,還有自己選人的。
  “我們又不缺人……”晶晶挺身而出說話。
  “你們才五個人怎么玩,不然那叫什么龍的退出不玩。”冷岩指向老是神出鬼沒的青龍,同性相斥,少了他也省得礙眼。
  “木須儿不會玩,所以他只是裁判。”還是晶晶當發言人。
  “那更好,就讓他一對四好了。”怎么說都還是要讓青龍吃虧他才痛快。
  冷岩一言一行都讓在場的人看不過去,豈止不講理,簡直跟魚肉鄉民的土匪惡霸沒什么兩樣,當他一手牽著晶晶走向自選的場地時,一向悶聲不響的青龍終于開飆拉弓了。
  “放!”青龍這些日子是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況且這和他的任務又不相干,他只負責晶晶的生命安全,只不過冷岩不但之前拿朱雀來气晶晶,今天又蠻橫不講理的要晶晶百依百順任其擺布,如此不尊重女性的人,連佛看了都會有火,更別提有血有肉的真漢子了。
  “你會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是聾啞人士。”冷岩一來討厭青龍那死樣子,二來听說就是青龍首先找到他躲在“快樂公主號”上避婚的,這筆帳自己還沒找他算,他卻先挑起戰火了。
  這兩個男人無論身高、体魄、修為都平分秋色,連瞪人的鋒利光芒都教人不寒而栗,晶晶是和平主義倡導者,自是不想看到殺戮情事發生。
  “你們男生就非要靠打架來解決事情嗎?”晶晶站在兩顆大樹中間,雙手向兩邊推開,以防電線走火。
  “我找他打球,他裝那什么臭臉,我還嫌他的臉跟泡爛的酸菜一樣臭呢!”冷岩管他什么大陸武術高手,學過几年自由搏擊的他,也不是泛泛之輩。
  “你愛不愛晶晶?”奇跡、奇跡、號外、號外,青龍說六個字了。
  真是怪人,都不照別人的談話邏輯來回答事情的。
  “我……我……你……喂!你也管得太多了吧!”他一被激怒,管他三七二十一,拉著晶晶的手便离開沙灘,朝另一邊更柔細的沙灘走去。“走陪我去騎水上摩托車,你怎么會有這些怪胎做朋友。”
  青龍會這樣當著大伙的面直言不諱的問冷岩,實在是冷岩那种愛上了又硬著嘴不說的死樣子讓他覺得受不了,明明對她的妒火燒得都能引起森林大火,偏偏又是壓抑得跟座冰山一樣,心口不一的態度讓青龍對晶晶的未來不表樂觀。
  整個玩球气氛被冷岩破坏殆盡,眾人也因他拉著晶晶离去而百百相覷說不出話來,連坐在椰子樹下的那兩尊土地婆也連哼都不曾听她們哼上一句,這是好事啊!冷岩會想要和晶晶獨處了,這不正合她們的口味嗎?好事可千万別多磨,磨久就沒新鮮感,夜長夢多這話對她們這些老一輩的可是心頭的痛,別磨、別磨,這樣順水推舟推下去就沒錯,等著冷岩被晶晶的甜勾得一發不可收拾時,就換她們熬了許久的尊嚴抬頭,嘿嘿,看冷岩這小子在她們面前還懂不懂敬老尊賢。
  瑪瑙和琥珀雖躺著作南柯一夢,可這夢還真同床同夢,想的都是一樣,只待這趟任務早早結束,好回去中國大陸交差,休息一陣子等珠珍、翡翠那兩個老姊妹也辦完冷岳的事回來,四人游個歐洲后再來養精畜銳對付更難纏的伯爵、子爵和男爵這三個更桀驁不馴的孩子,不過,那都還早呢,偷得浮生半日閒,等著冷岩和晶晶自然水到渠成吧!
  只不過兩個老太婆想得太過天馬行空,事實可沒那么簡單,這回是冷岩要、晶晶未必通盤接受,她要的愛才不是這樣將她當成收藏品只會占為己有,侯門深似海的道理她多多少少也听過,想鎖住她,門都沒有!
  一直等到冷岩將晶晶押上水上摩托車后,她的嘴始終是噘高到快頂住鼻孔了,人家排球打得好好的,硬拉人家來騎水上摩托車,又不是不知道她上回被水嗆過,早有恐水症,一點都不把她的害怕放在心里,看來要他學會体會別人,還有一大段路好走呢!
   
         ☆        ☆        ☆
   
  “你不懂坐水上摩托車要抱住駕駛者的腰嗎?”冷岩為她穿好救生衣,并謹慎地替她在兩條粉臂上系上兩粒小浮球,一切一切都像個新婚夫婿替美嬌娘打理該有的關照。
  “我只是替你來跟女主角牽紅線的,你不能太過干涉我的自由。”噗噗的引擎聲在兩人腳下響起,晶晶并沒照冷岩沒所說的將他的腰抱緊。
  “你口口聲聲說有個神秘的女主角,人呢?見鬼了大白天說瞎話。”冷岩是气惱了,明明那個人就是她自己,就非要欲蓋彌彰。
  “我也不知道,可能搭下一班船來會合吧!”她一手撥著水,心有所思的虛應。
  下一班?鬼才信她的話,憑她小小的資歷,要學人家當身經百戰的“逼婚團”成員,除非冷璇宮的人腦筋都坏死,要不然就是她智商破兩百,不過,從她那張半酣不張的慵懶神情看來,要成為中英雙方選出來的精英分子,那還差得遠呢!
  “那好,等下一班船來的時候你再介紹給我認識,在這之前,你就活該倒楣認命的陪我。”也不等晶晶開口回個意見,冷岩技巧性的回個大轉彎,噗噗噗的朝海平面滑過去,嚇得晶晶不想抱緊他也不行。
  “你……你慢一點,我頭會暈。”這根本不是在玩樂,簡直是在玩命。
  冷岩才不理睬她的意見,也許是心中的那份怨懟整個發泄在油門上,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和一個女人相處作伴在一塊是什么滋味,怎知這要人命的愛會這樣教他心牽腸盼,仿佛沒有她一刻在身旁日子就顯得無趣單調,她那銀鈴似的笑,就格外賞心悅耳,如同苗疆的索魂鼓,讓人一听便上癮。
  水上摩托車濺起的浪花一波又一波,不知不覺的,已經离開岸邊很遠了,剛開始時還能見到人影晃動的小黑點,漸漸的,一股与世隔絕的感覺霎時襲上晶晶的心頭,這冷岩為什么要騎得這么遠,要是姑婆和琥珀奶奶發現她失蹤很久那不是很令她們擔心嗎?不行,她不想再玩下去了,說真的,這种刺激的危險游戲,她才不興此道。
  “冷岩哥,我想回去了,她們會很擔心的。”晶晶拉著冷岩腰際間的環扣,面求著他。
  “有我在,你怕個什么?”他就是不想讓她屬于大眾的。
  “誰怕了,這是責任問題,孔子說:‘父母在、不遠游。’。”晶晶遙望著遠方點點的小山巒,她們是不是很急著找她了?
  “你少再跟我拿什么國學經粹來咬文嚼字,她們不是你的父母,是你姑婆而已。”他聲色俱厲的用口水戰術,极力想替她跟那票人撇清關系。
  “姑婆也是長輩……”她嘴上喃念著,怎么想也不知冷岩對中國固有的倫理為何淡薄到這种地步。
  “她們不會跟你一輩子,你需要的是一個照顧你、疼愛你的男人,笨喔!跟在那票老家伙的身邊能有什么出息?”摩托車的速度慢慢緩了下來,悠悠蕩蕩的晃搖在水面上,就像親臨威尼斯,坐在小船內看著天闊海寬。
  是你嗎?是你要照顧我嗎?又沒指名道姓,誰曉得這話的真實性。晶晶感到怀疑。
  “可是我……還在學校念書,教授常說我們不能因太過沉迷于戀愛中而放棄學業,不該為了女儿私情而舍棄功成名就的机會。”想起在學校咬著鉛筆听教授的催眠曲時光,她就覺得那樣的日子真是舒暢极了。
  “少听那些妖孽在那邊散播謠言,國父說:‘要立志結大婚,不要做大官’,這點我還比你懂。”冷岩想起古代人說得沒錯,“女子無才便是德”,書念太多的女生就是愛鑽牛角尖。
  “不是吧!是做大事,不是結大婚。”她從云端上回魂過來,雙眼直睜睜的瞅著他看,人要是不懂得國學造詣,就別開口丟臉。
  “我知道,我專門研究外國史,中國的那套你最行。”
  看來冷岩是不准備將她那么快送回岸上,兩人在火溶溶的地平線上伴著橘色的晚霞漫游在空曠遼遠的波光銀浪上,遠方除了油輪燒出白白的一縷軟煙外,就是一副染暈的夕照美景,她情不自禁的將手抱向冷岩,這樣的气氛真好,借抱一下應該不會怎樣吧!可又怕他那張臉一變起鐘馗來,又要震破耳膜了,因此,晶晶只象征性的碰触一下,真盼望他大人有大量,滿足一下她對那份純純的兩人世界的渴望。
  冷岩發現晶晶坐在后座,兩只手像怕被咬傷似的不敢將他的腰抱太緊,真是扭捏婆媽得很,他又不會少塊肉,兩只大手往后一撈,將晶晶的手強拉到胸前,讓她乖乖的把手放在他的肚臍前,兩次企圖性的掙逃,又被冷岩給緊緊抓牢在他大她兩倍的手上,傍晚的气溫下降得快,可在晶晶的手上卻是無比的溫暖,好像在壁爐旁邊烤火,一點都不覺得冷耶!
  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怡然自得,晶晶頭重得不支靠在冷岩的背上,真的好舒服,男人的背都是女人最鐘愛的依靠嗎?還是冷岩的背特別有魅力,讓她一躺就不想再起來了,全身松軟得如同睡在舖滿花海的床上,又有男人的特殊体香,又是那樣有著安全感,真好,她要的感覺好像就是這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滿天星斗也粲亮亮的照在無人島的四周海域上,遠方的海岸線外突然浮著一根小木杆,隱約的看出一名穿著單薄T恤的女孩,趴在木干上一動也不動的橫臥著,晶晶于朦朧的視線中瞧出端倪,不免拍拍前頭的冷岩。
  “冷岩哥,你看那邊好像有一個人耶!”晶晶遙指百尺之外的一個小黑點。
  “在哪里?”他朝晶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從半皎的洁亮月色中,的确是有如晶晶所言之事。
  馬達聲又再度響起,只是這回油表似乎已跑到E的部位,不曉得還夠不夠油量開回岸邊,但救人第一的信念讓冷岩才顧不得許多,說不定這女孩還有一息尚存,可不能見死不救。
  离那具不知是軀体還是尸体愈來愈近,從未有過這樣惊懼感覺的晶晶,也莫名的全身泛起雞皮瘩疙。
   
         ☆        ☆        ☆
   
  “早告訴你們冷岩這孩子是激不得的,你們就偏不听,看吧!現在兩人這一跑,也不曉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瑪瑙步履浮躁的踱步在海邊的小涼亭上,還不時當個望海的母親看向大海。
  “我們又哪里激他了,是他自己莫名其妙跑進來跟我們玩球,是晶晶頂他兩句,又拖到我們身上了。”朱雀這節骨眼還有心情吃著菠蘿蜜,吹皺一池春水,干她何事?
  “睜眼說瞎話,我明明看的是他。”瑪瑙布滿青筋的手指著青龍,這平常一副自閉不鳥人的死樣,想不到一說個話就引起軒然大波。
  “老太婆,別這樣說我們龍哥,他也是為你家的晶晶好,女人的青春可以拖啊?合則來、不合拉倒,哪像他愛要不要,誰有那美國時間跟他這樣搓麻將。”朱雀焉能讓這瑪瑙來扣青龍的帽子,自己的晶晶都沒錯?
  “我認為也是這樣,他態度直接明朗的問,也好讓晶晶自己有數,要是晶晶不适合他,也好讓她早點回去念書,小雀說得沒錯,別耽擱晶晶的大好青春才對。”琥珀不得不跳出來說句公道話,瑪瑙沒頭沒腦就把所有的罪過推到別人身上,沒道理嘛!
  “你老找我碴是存心要跟我過意不去是不是?說不定你嫉妒我有朝一日靠裙帶關系攀著晶晶過富貴日子,所以才巴不得晶晶被冷岩那孩子一腳踢開,怎么?我沒說錯吧!”一人發瘋,全家遭殃,瑪瑙說不過朱雀,咬起自家人來了。
  “天地良心喔!我說老姊啊!我也希望晶晶能入主豪門過少奶奶的生活,你也知道我在安徽合肥的時候,也曾請算命的卜個卦,那個算命師有一回還約我去看電影,雖然他有點不規矩……”琥珀認真開始說起故事,此舉又引得眾人的強烈反感。
  “說重點,要不然給我閉嘴。”瑪瑙抓住欄杆以求鎮靜。
  “我是說那算命的曾說過,晶晶命中會有一次劫難,這劫難就是她的婚姻會出現一個第三者,要能渡過這場災厄,才能逢凶化吉,要是不能,可能一輩子就出家為尼。”琥珀這一席話,莫不讓在場的眾人停下手邊的動作,連呼吸聲也全都暫住下來。
  “你這糊涂的糟老太婆,這种事你怎沒早點跟我說?”全場最值得气惱的無非是瑪瑙,上回拿晶晶的八字給她去讓她們家鄉合肥的一個算命仙卜卦,哪曉得時間一長也就忘了,這种攸關到將來后半輩子的大事,她現在才說出來,實在有些緩不濟急。
  “你也沒問啊!就一個勁的張羅晶晶和冷岩碰面的机會,我以為你也不是很在意……”要她一個老太婆記憶再強,也禁不起時間的考驗。
  “那他有沒有說這第三者是誰?”瑪瑙快把琥珀的手給抓淤青了。
  “這個嘛……我想想看……”糟了,好像有說又好像沒說,到底是說過還是沒說過?琥珀懊惱著。
  瑪瑙要是因高血壓而駕鶴西歸,凶手一定是琥珀。“你這笨蛋,究竟想起了沒?”
  “我……忘了。”她低下頭摳著指甲。
  “你安徽合肥的事記那么多,怎就這事給忘了?”瑪瑙頹喪的癱坐回椅子上,想著活這么久也是受苦受難。
  “兩位老奶奶,我已請尼克船長派小艇出海去找我主子去,你們放心,我家主子天庭飽滿,額寬方正,加上晶晶小姐紅光滿面,四腳健全……”金鑲儿正樂得跟勞軍團似的說話間,天外飛來一怪手,往他耳朵上捏去。
  “你才四肢殘廢,猴崽子,你主子會變成這副高傲的臭脾气,還不都是你們這票小廝縱容的,等這事告一段落,我再好好跟你們算帳。”全部的人無一幸免,全都中了瑪瑙的流彈波及。
  焦躁的等待時光跟龜爬的一樣緩慢,直到木須儿連跑帶摔的跑到小涼亭來,才讓眾人牽腸挂肚的情緒有了安歇的解脫。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木須儿赤著腳,臉上露出難掩的喜悅。
  “他們人在哪里?”瑪瑙撥開眾人,抓著木須儿兩旁的肩膀問道。
  “姑婆、琥珀奶奶,我們回來了。”遠遠的,晶晶优美的聲音便傳進這些挂慮的親人耳里。
  等到探照燈一打在他們身上,不對啊!晶晶跟在冷岩的身邊,那冷岩手中抱的那個人是誰?還軟趴趴跟個海綿一樣,一動也不動。
  “媽的,那什么爛玩意,沒油還讓我們騎出去。”冷岩看得出是有些体力透支,用兩手當槳這樣撥水,又多加一個人的重量,超人也不過如此。
  “對啊!我們倆划得好累。”晶晶很自然的將笑溢在臉上,雖累猶榮。
  “你們倆沒事就好,可……這姑娘家是誰啊?”瑪瑙邊走過去邊問。
  “她是我們在海上發現的,好可怜,好像遇上船難。”晶晶順了順那位小妹妹的頭發,還好碰到她和冷岩,要不然海上又要多一條亡魂。
  等到冷岩將那女孩平放在燈光較亮的躺椅上時,出乎意料的,叫出洪亮的聲音者,竟是平常一副要死不活的琥珀。“是瑩瑩!”
  瑩瑩?全体人在心底默念一遍。
  “瑩瑩?瑩瑩是誰啊?”晶晶對琥珀的蒼白臉色感到好奇。
  “是她外孫女!”瑪瑙當然認識瑩瑩,不過,在這個地方出現倒是引人詬病。
  兩名平時姊妹來、姊妹去的瑪瑙和琥珀,這下可都是瞎子吃湯圓——心里有數了,瑩瑩不是在安徽合肥嗎?怎會出現在這里?這下看琥珀要有個好交代是難上加難了。
  “不是說好她不會來的嗎?”瑪瑙拿出一副審判的嘴臉逼問琥珀。
  “我……我頭有點痛,想早點回去歇著。”琥珀從來也沒這么机靈過,遇到該閃時絕不囉唆。
  “慢著,你今晚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別想上床睡覺。”瑪瑙暗忖,扮豬吃老虎,莫非她也想來分一杯羹。
  在場的人沒一個猜得出兩人這出話劇到底在演什么,只知琥珀臉上出現從沒有過的難色,好像挺怕瑪瑙的。
  “我先去找個醫生給她看看好了,船上應該有船醫的。”冷岩正要离去,叫瑩瑩的那位女孩竟巧合似的幽幽醒來。
  “醒了,醒了耶!”金鑲儿喜悅躍上眉梢。
  “我們都看到了。”朱雀真想罵他一句白痴。
  瑩瑩輕咳兩聲,身子好像很虛弱,這也難怪,不曉得在海上飄流了多久,能醒來真算是奇跡一件。
  “快拿條毯子給她蓋一下,還有別忘了拿杯熱可可。”冷岩吩咐金鑲儿去張羅,晶晶在一旁醋勁十足,八百年也沒看他端過一杯可可給她。
  “餓……”她咽咽的吐著气,一點元气都沒有。
  琥珀一直躲在人群后,真怕被瑩瑩一眼認出她來。
  “瑩瑩,我是你干姊婆,你記得嗎?”瑪瑙替她將身子拭干,待她逐漸恢复神色,試試她的反應。
  可能是被冰冷的海水泡到有些入寒,瑩瑩兩片嘴唇還打著哆嗦。“干姨婆……你有沒有看到我外婆?”她神志一清醒些,第一個要找的對象就是琥珀。
  “告訴姨婆,你找外婆做什么?怎會搞成這樣的?”瑪瑙從金鑲儿手中接過熱可可,還細心的拿著毯子替她暖暖身。
  “外婆說……要幫我找個好老公,所以,我就叫小碎銀替我打听外婆的下落,誰知道他說外婆從紐約港搭船离開了,等我到達紐約的時候我找不著外婆……咳咳……”她喝進一口熱騰騰的熱飲,接著說:“最后我就雇一艘小船要追上外婆的船,哪知道那船開到淺礁區,這一碰就沉了。”
  幸好才飄流沒兩個小時,否則這條小命是不保了。
  “找老公?說,你外婆有沒有說你老公姓啥名啥?”瑪瑙窮追不舍的猛問。
  “他姓……”瑩瑩看了瑪瑙一發。“不行,外婆說你心術不正,不能跟你講太多。”
  “我心術不正,我哪里心術不正了?你倒是給我說個仔細,要不然我絕不善罷甘休……”瑪瑙真的“惱”了,抓著虛弱的瑩瑩追問著。
  “你也有點良心些,沒看到她病成這樣還窮追猛問,要是讓你去泡兩個小時的海水再逼問你一些沒營養的話,看你吃不吃得消。”站出來說話的是冷岩,他痛恨瑪瑙那种咄咄逼人的態度,真教人難以消受。“先讓她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話過几天再問。”
  公爵的話自是有他的份量,諒如“四大婚姑”之首的瑪瑙也要乖乖就范,說情喊理也要有個拿捏,像她這樣惡言相向,就算她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會有人替她說情的。
  “也好,什么樣的外婆就有什么樣的外孫女,我會先好好跟你外婆淡淡的。”瑪瑙朝琥珀陰狠的瞪了一眼,想起琥珀玩這种不光彩的事,她絕不輕易饒恕她。
  “真好玩,這下可鬧雙胞胎了,晶晶,你有情敵嘍!”朱雀悄悄在晶晶面前吹螺打鈸,看在青龍眼里,還忍不住朝她啐了一口。
  “多嘴!”說完,青龍一手拉著朱雀离去,要再讓她這個嚼舌根的女人待下去,晶晶搞不好會再鑽牛角尖,鬧得天翻地覆不可。
  走得走、散得散,剩下的几個人也不敢吭半句話,連琥珀也不敢對上晶晶的眼眸,總有怀著歉疚的心不知該怎么對晶晶說,瑩瑩的事自己一概不知,只不過在老家的時候隨口跟她胡掰了兩句,誰曉得她就當真,玩起千里尋夫的游戲,這冷岩的新娘候選人名單上也沒有她,誰料到這瑩瑩就這么死心眼,千里迢迢就讓他們這樣碰著,自己也料想不到的……
  “琥珀奶奶,我先陪你去休息吧!”木須儿貼心,适時帶走琥珀,免得她杵著尷尬万分。
  兩人走后,冷岩才瞥向金鑲儿說:“抱瑩瑩小姐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豈料,瑩瑩并不領情,雖說她并不曉得冷岩正是她千里迢迢所要找的公爵,但經過剛剛被他這樣一救兼抱上岸,那份甜滋滋的幸福感便洋溢在她心窩,因此也更大膽提議道:“我不要別人抱我,你能不能再抱我,我覺得你的怀抱好溫暖。”
  瑩瑩大膽示愛,看在晶晶的眼中自是百感交集,這是程咬金嗎?怎么救人反而讓自己陷入莫名難堪的情境,這個叫瑩瑩的是沖著她來的,說白話些,就是來跟她搶冷岩,這教她如何是好?過去再怎么說也她一個人,可以吊吊冷岩的胃口,一旦來個這花痴,她還能在冷岩的眼珠里占有一席之地嗎?
  看冷岩對瑩瑩惟命是從、必恭必敬的小狗狗樣,晶晶更是吞忍不下這口气,好,臭冷岩,有漂亮的妹妹就忘了她,也不想想下午她已在水上摩托車上將心都貼給他了,還緊緊抱著他暗中許下誓言,要是冷岩能常常這樣將她霸得跟橡皮糖似的,她也就無憾的宣布自己就是那位神秘的女主角,誰知,心里才剛設想周全,卻跑出瑩瑩來,看冷岩對瑩瑩好,不知怎的,換她不是滋味了。
  冷岩看了晶晶一眼,還是將瑩瑩給抱了起來。
  這個不要臉兼一級大花痴的瑩瑩,還兩手環在冷岩的脖子上,她以為她誰呀!裝純情就能博得滿堂彩嗎?不能,她不能取代自己的位置,可是,晶晶又不能擺明了說,到時候當花痴的人不就變成自己了嗎?
  跟在冷岩的背影后,竟有种蕭瑟的孤寂感,連金鑲儿也覺得气氛不對,不知是龍卷風還是慧星來撞地球,總之,他家主子當了這齊人該是福還是禍?他不敢去加多揣測,天可怜見,晶晶今晚是不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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