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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李淳宁和眾維君兩人自顧自的玩鬧追打著,過沒多久就發現在場的唯一男士沒聲沒響的毫無動靜,一個人躺在沙發上遐想。
  眾維君好奇的躡手躡腳趴在椅背,說是遐想還真不為過,看他滿臉春色無邊,滿足的幸福神情,這實在不像見到親胞妹該有的高興表情,就算睽違已久也有點牽強。
  沉吟片刻,眾維君搖頭晃腦的甩去不切實際的假想,她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不會,不可能的。
  揮去荒謬的可能性,眾維君左手仍有自由意識的搭向李淳宁的肩膀,阻止她久等不見兩人反應,好奇欲靠近一探的走勢。
  “怎么了?瞧你們神秘兮兮的。”李淳宁伸長脖子,望了眾維杰一眼,他似乎挺高興的,滿臉愉悅,眾維君卻大難臨頭似的憂眉苦臉。
  眾維杰听到那清脆的嗓音,耳朵盡職的直傳腦樞神經,馬上喜孜孜的抬頭尋找特定芳蹤。
  “春天到了,有人在發情了。”眾維君嘲弄,“大哥有什么開心事与我們分享嗎?該不會又被一群熱情過頭、以身相許的女人追得躲來這里?”
  “別在淳宁面前胡說八道。”眾維杰笑斥道,還是別提朱家伶的事,維君一向討厭她,況且眼前還有個淳宁在。
  他好不容易才用心的鏡頭,攝取捕獲住惊美的絕佳目標,他急欲按下快門將淳宁化為自己生命中的永恒,而非惊鴻一瞥,畫出引號,還來不及有內容就以句點作結。
  “我是專程回來送你生日禮物的,這么久沒看到你,誰曉得你有沒有惹出什么禍事。”眾維杰真拿這寶貝妹妹沒轍。
  “前面一句還差強人意,勉強人耳,可是你后面的但是就免了。”眾維君不服气的嚷嚷,“你一定也‘順便’接了Case,是耶?非耶?”眾維君調侃道,自家兄妹她還不清楚嗎?
  “聰明。”眾維杰好脾气的笑笑,“近些年台灣的環保問題很嚴重,正好有人要做這方面的專題,我正好貢獻一下專才,讓大家了解綠化對地球的重要性,還有些瀕臨絕种的野生動物保育的迫切需要。”
  “現在經過許多相關團体及有關單位奔相走告大聲疾呼,台灣已經有相當的覺醒,而且頗為響應。”李淳宁道。
  “不過還不夠,因為大自然生態已被破坏得太嚴重,這時候起步已嫌太遲,尤該積极挽救,而非僅是消极保育。”眾維杰解釋他的理念。
  “說得也是,如果真有概念也不會常听聞建商濫墾山坡地,官商勾結擅改用地名目,高爾夫球場地遍布,要灌溉培植那片草地不知得噴洒多少農藥,破坏下游水源。”眾維君附和道,淳宁從來就對人性樂觀過頭,實在需要接受再教育。
  “有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這次眾大哥的名气、才華一定會引起注目,更為事半功倍。”李淳宁景仰的推崇眾維杰。
  “其實我和維君雖然不是在台灣長大,可是畢竟還是台灣人,能有机會為祖國盡份心,也算略盡綿薄之力。”眾維杰首次因人家的贊賞眼光而雀躍。
  “唉……兩個呆子。”眾維君對他們的樂善好施早已無話可說,只能丟下這句評論,拉著李淳宁就上樓睡覺不再多言。
   
         ☆        ☆        ☆
   
  李淳宁方才將荷包里的所有錢,扣除公車錢后,如數捐給一位困窘可怜的小女孩。
  事情發生在李淳宁從醫院出來時,穆蓉秋——也就是那位小女孩,雖然艷陽高照夏日炎炎,她卻瑟縮打顫孤立一隅,商家遮陽的布棚陰影籠罩著嬌小人儿,宛若絕望的凄寒悲歌。
  穆蓉秋捧著一盒口香糖既不招攬生意,也不乞怜求舍,怯生生又堅強挺直瘦弱的小肩膀,有著自尊、自重,但也被無形的無奈重壓微沉。
  “小妹妹,口香糖是要賣的嗎?”李淳宁走近,略望了下她一盒完整的口香糖,就知大概。
  穆蓉秋僵硬的點頭,眼睛死命的盯著地上某個角落,雖然希冀眼前穿著NIKE球鞋的姊姊會購買,可是羞赧的尊嚴不容許她開口。在她幼小純真的心靈里,街頭賣口香糖和玉蘭花是殘障人士賴以維生的工作,而她四肢健全卻也……她難堪的首項低垂,恨不能貼入胸怀不欲見人。
  “你叫什么名字?這么懂事,小小年紀就會自我規划努力賺錢?”李淳宁小心翼翼幫她打气。
  微抬首,迎上笑意盈盈,溫暖煦煦的燦容,穆蓉秋再抬高頭。
  “姊姊叫李淳宁,你呢?”
  “穆蓉秋。”微弱的回答不自覺的出口。
  從她出門時到現在,穆蓉秋不知道已站在這里多久,路過的行人匆忙,偶爾有好奇觀望的目光只讓她更縮向角落,追切的需要又驅使她鼓起勇气住前,自己看似一大步的步伐,實際上卻是躊躇不前,原有好意者也不耐耗時,舉步离開。
  所以穆蓉秋又難堪的退回原地,滿心懊悔及會錯意的矛盾。渾身蕭索疲憊,直遇見李淳宁。
  “蓉秋,你幫姊姊一個忙,這些口香糖都賣給我。”李淳宁將身上剛領出來,這禮拜的生活費一古腦儿全塞給她,“真糟糕,社團辦活動沒這些口香糖怎么行,我記性太差了老是掉三忘四。”
  “姊姊,不必這么多,我只有一盒而已。”穆蓉秋睜眼望著手中的五千元大鈔,若有所覺的抗議道,她不是乞丐不要別人的施舍。
  “我知道,可是我想請你幫我去7—eleven買其他東西,剩下的你再還我。”李淳宁不容拒絕,趁她迷迷糊糊之際轉身就走。
  穆蓉秋走了几步,想到她沒交代清楚要買什么,回頭想問她,身后只有三三兩兩的陌生人,不死心的來回跑了几個路口尋找,手里緊握著鈔票呆愣許久。
  為了不傷及穆蓉秋的自尊,李淳宁只得落跑。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云,說變天就變天。晴天轉眼烏云遮蔽,傾盆大雨嘩啦直瀉,李淳宁不由得擔心穆蓉秋的狀況。
  躲在騎樓避雨,現在身上只剩銅板,既不夠買把傘,也不足付計程車車資,遙望不遠的公車站牌,李淳宁濕冷饑寒的困坐愁城。
  “淳宁,快上車。”此時,眾維杰的呼喚無疑是天籟,李淳宁刻不容緩的忙聲謝恩。
  眾維杰脫下外套蓋在她肩上,“別見外了,小心感冒。”撥開她散亂額前的濕發,他溫柔体貼又霸气的不讓她取下外套。
  “可是會被我弄濕的。”
  “只是件衣服,濕了再洗不就得了。”他細心的拿出手帕幫她擦臉。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專心開車。”說出欲前往的地方后,李淳宁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自己,“幸虧眾大哥正巧路過,不然我就慘了,晚上的課一定赶不上。”
  “我去關渡取些景,你怎么也在那附近?”眾維杰趁紅燈時,輕柔的挑取李淳宁頰上掉落的睫毛,“你睫毛好長,真漂亮。”
  “呃……謝謝。我每星期五都在那附近的醫院當義工。”李淳宁自然反應便是摸摸雙頰,有些微紅燙。“眾大哥的攝影進行得如何了?”
  “才剛開始,談不上什么進度,你晚上的課上到几點?我來接你。”
  “上到八點半而已,時間還很早,不會有安全顧慮的,不必麻煩眾大哥。”李淳宁搖搖手阻止。
  眾維杰暗歎口气,怎么以前他沒特別表示什么,就惹得許多小姐會錯意,而今,想對窈窕佳人獻殷勤,反倒對方不解風情、不識君意?
  到達校門口李淳宁將外套還他,“謝謝眾大哥。”
  “還是披著好,万一著涼可要受罪了。”古有“拾玉鐲”的典故,所以,如今留著外套不就留著借口見面,千算万算都不能取回良憑。
  李淳宁納悶的望著放晴后的晚霞,和風徐徐,雖不像白天那么燥熱,但也暖意襲人。
  “你T—shirt還是濕的,防患未然得好。”
  豈料眾維杰老謀深算的妙計,隔日就為之破滅,因為李淳宁竟托眾維君帶回洗淨的外套,真是讓他直歎無奈。
   
         ☆        ☆        ☆
   
  “Hello”眾維杰接起電話,兩眼倏地發亮,“是淳宁嗎?”
  “我是,眾大哥謝謝你那天的外套,維君在嗎?”
  “不客气,”如果你能親手還我就更好了。眾維杰在心中想著。“這几天怎么都沒看見你,在忙什么?”
  “快期中考了,還有些報告得交。你呢?”
  “我最近搜集了一些題材,希望拍攝一系列環保攝影展。”眾維杰霸著電話不放,把几天累積的話滔滔不絕傾訴。
  連著數天,他苦于找不到理由約她,維君也一反常態不再淳宁長、淳宁短。他曾吩咐維君請淳宁到家里聚聚,但淳宁總是有不同的借口推托,使他無法如愿。
  “你覺得水源污染造成海洋生物生態不平衡,進而影響動物食物鏈的自然法則如何?”
  “前面部分較好掌控,可是涵蓋至食物鏈環節就不容易做得好,那范圍太廣也太复雜,需要有大量的人力幫忙做研究。”
  “怎么說呢?”
  “畢竟一般人清楚知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道理,卻不理會少了某种動物會造成任何影響,就好比現代人的選擇太多樣化,牛有問題就改吃豬;豬只有口蹄疫,就改吃雞;前陣子鬧雞瘟也無妨,因為總會有其他的替代品。”
  眾維杰沉默不語。
  “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眾大哥不必介意。”李淳宁以為自己的直言惹得他不快,何況人家是鼎鼎有名的攝影大師,自有其完善的企畫,何須他人的建言,她妄下斷言未免過于唐突。
  “沒有、沒有,你的建議讓我重新思考主題方向,如果焦點模糊了,整個系列作品就失去說服力,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畫虎不成反類犬。”
  眾維杰陸陸續續又聊了許多,直到挂斷電話還意猶未盡。能与理念相近的知心人分享工作甘苦的感覺真是棒呆了,如果很快的,生活中也能有她的加入,那鐵定樂翻天了。
  “大哥,淳宁打電話來,你怎么沒接給我?”眾維君下樓興師問罪,只見眾維杰回以茫然。
  有嗎?不重要的記憶深處,淳宁一開始似乎有提到維君的名字,眾維杰心虛的笑笑。維君八成等不到電話主動回Call,才拆穿西洋鏡。
  不過在可預見的未來,眾維杰這种輕微失憶將持續發生。
   
         ☆        ☆        ☆
   
  暖日洋洋,大學校園內人聲鼎沸,絲毫不受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而影響,學長姊妹家聚、校內外學友學伴的聯誼活動、网友相交……仍如火如荼的熱烈參与,許多莘莘學子的不成文座右銘,即是小考小玩、大考大瘋;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念書但求AllPass。
  藍天白云,花香陣陣,李淳宁難得偷得半日閒,懶洋洋的枕臥在茵茵綠草上,旁人嗡嗡作響的交談聲,平仄起伏的音調聲聲催人眠。
  “李淳宁,你吃飯沒?”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賴志安滿怀歡喜,千尋万覓終于讓他尋找到她。
  昏昏欲睡的李淳宁乍聞來聲,只手掩額,擋住烈陽看清楚何人。
  “是你,有事嗎?”她連忙坐起身,旁邊有男同學坐在附近,她躺著有點尷尬。原以為位置偏僻,又有林蔭遮蔽,沒想到賴志安也碰巧經過。
  “對不起,我打攪你了嗎?現在是正午我怕你又忘了吃飯。”賴志安笑著說,“你頭發上有草屑。”他的手指著她的頂上。
  “沒關系,我只是想偷個懶,待會再去學生餐廳。”李淳宁用手指爬梳頭發,側頭將披肩長發撥至右肩整理。
  賴志安簡直看呆了,在他心目中她就像一幅圖畫,美麗又真實。
  “不必了,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壽司。”賴志安像獻寶似的,忙不迭從背包拿出各色各式的壽司及柳橙汁。
  李淳宁惊喜的食指大動,“謝謝,我最喜歡吃壽司,不過先說好,我們錢一人分擔一半。”她在開動前先言明。
  他知道她的個性不喜占人便宜,于是同意的點點頭。
  “你還沒告訴我找我有什么事?”李淳宁邊吃邊問。
  自己喜歡的人在身旁享用著自己為她准備的食物,那种心跳、那种喜悅与滿足真是筆墨難以形容。賴志安回神后听到她的問話。
  “我想請你幫個忙,”李淳宁一向熱于助人,賴志安見她靜待下文的表情,接著說:“有門攝影課需要繳交作品,當作期末成績,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儿。”
  李淳宁沉默許久。
  “我知道你得忙功課,還有社團服務,時間不夠用,但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賴志安急急的解釋。
  “這也是問題之一,還有我沒辦法在鏡頭前擺弄姿勢,一定會搞砸的,還是算了吧,你請其他同學幫忙好了。”
  “別這么說,我只要拍你自然的一面就可以了,不必特意的端坐在鏡頭前。”
  李淳宁很想幫賴志安這個忙,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鏡頭前不自然的表現就卻步。這可以從她自小到大沒有獨照得以證明,少數几張合照也是手腳無措,不知往哪儿擺的拙樣。
  “世界末日了嗎?兩個人都愁眉苦臉的。”眾維君的到來無疑讓李淳宁松口气。
  她將原委告知,且面有難色的請眾維君助口。
  “是真的啦,淳宁不喜歡拍照,不是故意不幫忙的。”眾維君也知道賴志安的用心良苦,可是淳宁偏偏有這种怪毛病,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現今大部分的女人誰不愛照相,包括眾維君自己,總希望將最美的一面拍下來,青春不留白,所以大量的沙龍照才一窩蜂盛行開來。經過人工修飾,朦朦朧朧如夢如幻,几組照片數千元還是花得心甘情愿。
  眼前漂漂亮亮的古典美人不喜歡留影,眾維君知道她不是做作,她平常能干大方,只是有些方面又遲鈍羞澀,介于成人魅力又帶有小女孩的童真。
  “真對不起,幫不上你的忙。”李淳宁道歉不已。
  “請你再考慮、考慮好不好?先別急著拒絕我,”賴志安別有深意的說,“我不會讓你感到不自在的,你只要放松心情,很容易就能克服。”
  李淳宁遲疑片刻,正准備開口拒絕,賴志安已經察言觀色先聲奪人。
  “時間還不急,你再仔細考慮,過几天我再問你答案。”語畢,他隨即走人。
  李淳宁唉了一聲躺下來,煩惱又增添一件。
  “這有什么可煩惱的,NO就是NO,有何難以啟齒的?你就是這樣。”眾維君瓜分壽司,嘴里仍不忘嘮叨。
  其實李淳宁并非真的來者不拒,她也會視是否為自己能力范圍內再答應幫忙。只是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別人開口一定是真的有需要,否定請求就好像傷了人家的自尊心。
  “眾大姊別說教了,我給你的筆記有沒有看?”
  “時間還早,天宇來信了。”眾維君喜上眉梢的說,“他現在一切安好,大概敘述了一下那里的環境很髒亂落后,自己的心情及成就感。同時也問候你,還交代教我少欺負你,他講的是哪一國話?”
  “真好,如果我也能在那里就好了。”話里不無可惜之意,李淳宁起來整理下,准備上下一堂課。
  “你的外語能力也不差,只要過得了伯父、伯母那一關,你要考上絕對沒問題的。”眾維君涼涼的說風涼話。
  “明知道我爸媽一定不准,還故意幸災樂禍。”
  “他們怎么舍得獨生女、掌上明珠到那种偏遠國家吃苦受罪,我都心疼了,何況伯父、伯母,你趁早打消主意吧。”眾維君并肩和她往教室走。
  “你房子有下落了嗎?”眾維君問道,李淳宁租的房子因道路拓遷計划,得另找栖身之所。
  “好難喔,現在是學期中,學校附近根本就不會有人搬家,太遠的又不方便。”李淳宁揉揉眉心,只差一年多就畢業,住慣了的地方實在舍不得搬,而且家當又多,搬家挺費神費工的。
  眾維君為難的看看她,欲言又止。
  “你不用替我煩了啦,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下午問題就解決了。”李淳宁樂觀的表示。
  下一堂她們選的課不同,不再多說,李淳宁揮揮手和眾維君分道而行。
  而眾維君則悶悶不樂,老牛拖車慢吞吞的,也不管上課鈴聲已經響完,整個廣場倏然冷清。
  按常理推論,李淳宁要搬家,眾維君應該是求之不得才是。早在一年級下學期她們成為知心好友時,眾維君就鼓吹李淳宁和她同住,大哥百年難得來一趟,自己獨居一棟透天洋房,她巴不得李淳宁一起作伴,多個室友互相照應。但現在情況不同,大哥回來了,眾維君有她的顧慮。
   
         ☆        ☆        ☆
   
  烈陽高照,也許是臭氧層的關系,今年的炎夏特別早,李淳宁大街小巷看房子,人都快中暑了。
  其中有個房子還不錯,光線充足,明亮又干淨,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到學校得轉兩班車,而且与房東同住,出入都怕打攪到他們的作息。但是如果還找不到更滿意的居所,也只好先住下來再說了。
  眾維杰遠遠的便瞧見李淳宁的身影,頂著大太陽走走停停,不時看一下手中的紙條。
  “淳宁,”眾維杰出聲吸引她注意力,待她回頭時才攬著她走到陰影處,“你在找什么找得這么專心?”
  遇到他,李淳宁心中有著淡淡的喜悅。
  “我在找房子,現在的住所下禮拜要拆遷,所以得盡快搬家。”似乎每次她有難時,他總會及時出現,困境也隨之而解,她希望這次偶遇也是個好兆頭,代表事事順遂。
  “那也不必頂著大太陽找,瞧你滿身大汗,頭一定晒昏了,這么燙。”眾維杰心疼的斥責,摸著她發燙的發頂。
  李淳宁聳聳肩,暖意在心頭。
  “我們先去喝點冷飲再打算。”眾維杰以自己高大的身影擋住烈日,“先把汗擦干淨免得恃會吹冷气感冒。”
  又是同一條花色的手帕,李淳宁笑笑听話的接過來。
   
         ☆        ☆        ☆
   
  住宅區內實在找不到咖啡店或冰果室,眾維杰索性驅車往市區方向走。
  “這樣待會我又要走回頭了。”李淳宁輕聲抗議。
  直到坐在丹堤咖啡店內,眾維杰才開口回答。
  “這樣不是舒服多了,”眾維杰輕拍她紅潤的雙頰,“看你晒得滿臉通紅,我開車陪你找,別擔心了,這樣也省很多時間。”
  “那你的工作怎么辦?”
  “沒問題,時間還很充裕,何況我自有安排,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那就好,我還剩三處地方要看,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眾維杰輕點李淳宁俏鼻,“我不愛你這么見外,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
  “謝謝,”李淳宁俏皮的皺皺鼻子,“希望我也有可為你效勞之處,不然老是麻煩眾大哥真不好意思。”
  “你已經幫過我很大的忙了,”李淳宁聞言怀疑的瞪大眼睛,眾維杰摟摟她的肩說:“每次講電話你都提供我很寶貴的意見。”
  “那沒什么的,我只是表達我的看法。”她回想那几次的談話,她打電話找眾維君,可是眾維杰總有許多話題聊個沒完,一開始,她不好意思打斷,聊多了也興致盎然。
  后來眾維君改為主動打電話找她,加上在學校也碰得到面,她和眾維杰通電話的机會就變得少之又少了。
  “所以大家就別客套了,打電話不一定得找維君啊,有事沒事找我商量、聊天也行。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我很樂意當你的依靠。”眾維杰暗爽在心里,他的确視她為自家人了。
  休息夠了,他們馬不停蹄的繼續看房子,不過眾維杰對房子總是百般挑剔,不是地點太遠,就是環境不佳,好像他才是要住的人,不等李淳宁表示任何意見就向屋主告辭。
  李淳宁認為這簡直是愈幫愈忙嘛!
  “眾大哥,租房子哪能太挑,我覺得剛剛第二家還滿适合的。”李淳宁不忍破坏他好意,小心的解釋著。
  “雖然只是租的也不能太隨便,住得舒服最重要,剛剛那鴿子籠的小房間,會悶死人的,我絕對不允許你去住那种地方。”任何地方除了他家,他都不可能允許的,他豈能讓天賜良机稍縱即逝。
  這份厚切關愛,李淳宁真是敬謝不敏、有苦難言。
  “台北居,大不易。而且時間緊迫,沒辦法再精挑細選了啦,大不了下學期再搬一次家。”李淳宁几乎要哀求了,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要言听計從,像在撒嬌一般。
  眾維杰沒得商量的擺擺頭。
  “哪有人這樣,比維君還霸道。”李淳宁喃喃抱怨。
  “你說什么?”自己橫眉豎目還挺嚇人的,瞧淳宁這丫頭唯唯諾諾,一張委屈的小臉蛋,眾維杰忍著不笑出來,免得功虧一簣,到時就怕扼腕歎息也來不及。
  “算了,我明天再找好了。”
  你怎么不向我求救呢?,問我該住哪里啊,眾維杰心里大叫。
  咳了咳,眾維杰假裝清清喉嚨,“我看這樣好了,你也不必像無頭蒼蠅亂鑽,干脆住在我家好了。”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拍桌定案。
  “阿——”
  “我家不好嗎”還是你怕我們兄妹會虐待你?”眾維杰抬眉問。
  李淳宁惊訝的點了下頭,隨即又在他炯然的目光中搖搖頭。“當然不是啦,這樣太打攪了,不方便……”她的語气斷然。
  “你和維君就像親姊妹,不可能太打攪、不方便。”
  就是如此才不方便哪,眾大哥!李淳宁在心中暗嚷著。
  看她不吭聲,他又說:“既然你不反對,這禮拜天我就去幫你搬家。”眾維杰緊迫盯人的敲定吉日。
  “啊——”李淳宁目瞪口呆的望著判若兩人的眾維杰,他真的是那位大圣人——眾大哥嗎?
  大勢已定,眾維杰又恢复溫文爾雅的笑容,親昵的摟著她上車。
   
         ☆        ☆        ☆
   
  下課時間。
  “李淳宁你答應我哥要搬來我家了?”眾維君架式十足的興師問罪。
  李淳宁無辜的對望,“不會的啦,你放心。”只要一离開眾維杰的“惡勢力”范圍,她就神智清醒的自有主見。
  “喂,話說清楚,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眾維君“恰北北”的雙手叉腰,她不想最好的朋友誤會。
  “你一定是有你的顧慮,我不會誤會的,所以才沒答應眾大哥,他說的不算數。”維君是自己的好姊妹,如果不是有其他因素,在她有麻煩的時候不會袖手旁觀,不親口邀她同住。
  淳宁就是那么貼心,老是為別人設身處地的著想,就算這個別人是眾維君自己,眾維君也老大不高興。
  “我問你一件事,你得老實告訴我,不能有一絲絲隱瞞。”眾維君慎重其事的詢問。
  “這么嚴重,需不需要拿本圣經宣誓。”李淳宁手掌貼在心髒部位的眨眨眼。
  “你不要跟我嘻皮笑臉,你覺得我大哥怎么樣?”
  李淳宁訝异有此一問,直覺反應道:“很好啊。”
  “那太好了!,”眾維君興高采烈的抱著她直跳,“禮拜天我一起幫你搬家,太棒了!”說完一個人逕自快樂的蹦蹦的跳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李淳宁。
  后面一句“太棒了!”尚可理解,維君本來就很盼望她一起同住,至于“那太好了!”就實在令人費疑猜。
  “太好了!”是指她很高興好友也認同她大哥為人?還是自己也很驕傲有此大哥?不過這句太好了又和維君的顧慮有何相干?真難揣測啊。
  隱隱中總感覺維君不贊成自己和眾大哥有太多接触,但原因呢?總之結論是她勢必得搬到眾家了,她從頭到尾都無置喙的余地,他們兄妹都一樣霸道。
  原先她說完“很好啊”,還要再加上但書——“而且霸道”,可是看維君高興得不容打斷,也就作罷。但最起碼落腳的地方有著落了,還是想想怎么赶快打包搬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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