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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蘇奕蠹站在便利超商的騎樓下,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讓她原本沮喪气餒的心情更加煩躁。
  想起剛剛那個美容師的話,她就气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她的臉。
  什么嘛,竟然敢嫌她矮,真是不想活了。
  什么“小姐你長得很不錯,只不過身高矮了點,會讓人誤認你是小孩子、沒有說服力,所以恐怕無法胜任美容師的工作!”
  刺激她也就算了,竟然還叫出其他的美容師來二度傷害她幼小的心靈!看著排成一列,身高個個可媲美模特儿,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對手們,她自慚形穢极了,和她們站在一起,她真的很像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不過令她欣慰的是,她長得比她們漂亮多了。看著一張張濃妝艷抹的庸俗臉孔,她很慶幸自己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是上等之姿。身高太矮算什么?嬌小玲瓏才可愛呀!這么一想,她也就覺得身高不如人這件事沒那么嚴重,她的心情寬慰許多。
  雖然她很喜歡美容師這份工作,但人家不錄取她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望著暫時停不了的大雨,她走入便利商店內,打算買一支便宜的雨傘撐回家。
  一眼望去,架上所陳列的雨傘每支至少都超過一百五十元,有著和惡質又吝嗇的大姊蘇奕慈相同血緣的蘇奕蠹當然買不下手,她嘴里碎碎念著:“貴死人了,不過是几塊塑膠布拼成的竟也要一百七十塊!鬼才會買。”
  她又走到雨衣區,拿起一包俗稱垃圾雨衣的塑膠雨衣,打開包裝抖開來看。
  “還真的是垃圾袋做的,這种薄膜般的雨衣真的能擋住大雨嗎?”盡管對雨衣的功能產生怀疑,她還是決定買了。“好吧,就買這种的吧,有總比沒有好。”
  走了兩步,她突然又停住。“不行,還是先把一元找齊,免得等一下當著收銀員的面掏出那么多一元,太丟臉了。”
  她瞄了一眼雨衣的价錢,馬上二話不說,放下它走出便利商店。
  黑店,這家店是黑店!她咋舌,一個破塑膠袋竟然索价二十五元?不如殺了她比較快。
  与其花二十五元買一個塑膠袋,她倒不如隨便在路邊撿一個人家不要的,說不定還比買的好用。
  “唉!”她歎了口气。肚子好餓喔,阿母一定煮好晚餐等她了吧!可是雨一直下個不停,她根本沒辦法离開這里一步。
  還是打通電話回家,叫他們不用等她了,先開動吧。
  講完電話,她和一群沒有雨具的學生一起站在騎樓下等雨停,無聊之余,她開始數著路人打發時間。
  突然一朵傘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支很普通的黑色雨傘,可是卻散發出与眾不同的气息,而且它很大,屬于“五百万”級的。
  傘下的身影是一抹穿著黑色西裝的挺拔男人,身材高大,肩闊、腰窄、臀小,是男人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就不知那男人長得如何了?如果像她姊夫一樣帥死人不償命的話,那老天還真的是偏心。
  話說男女之間還真不公平,男人又沒有胸部,上天偏偏賜給他們女人最渴望的上身大下身小的完美体格。而最在乎胸部大小的女人則是遭到上天的惡意捉弄,得到了討厭的上身小下身大的正三角比例。
  蘇奕蠹不平地大歎。
  一個想法靈光一現地閃入她的腦海,她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舉起雙手擋在頭上,快步跑向那男子。
  她靈活地鑽入他那五百万大傘的庇護范圍內,但她不敢堂而皇之地完全進入傘中,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嘿嘿,她這招很妙吧?嘻!
  蘇奕蠹像個小偷般的爆笑動作引起路人的竊竊私語。
  不知道他跟她順不順路?要是不順路的話她等一下又要再重新找“宿主”了。
  哎呀,她怎么將自己形容得像寄生虫一樣呢?她跟她那沒气質兼沒教養的姊姊可不一樣,她是貨真价實的淑女耶!
  小心翼翼的結果換來腰酸背痛。她槌槌腰,發現自己的屁股完全沒遮到,被雨淋得濕答答了。
  怎么會這樣呢?這樣一來別人會以為她尿在褲子上了,她可是個淑女耶!這种蠢事留給她姊姊去做就夠了,她得盡力維持形象,免得人家說她們姊妹都是一個樣,她才不屑和那白痴又爆笑的姊一樣咧。
  她往前靠了几分,讓暴露在外的后半部也能遮到雨。由于她的前進,讓她稍微瞄到了一點他的側面。
  他的側面……好好看耶!雖然她只瞄到了一點點,可是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很像中國版的湯姆克魯斯。
  好奇心使她想看清他的真面貌,她努力將頭向前傾,但又要不被他發現,可真難呀!
  她拼了命地向前伸長脖子,終于被她看到他的正面了。他好帥!凌厲細長的黑眸、濃密有型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和薄到几乎沒有厚度的唇,他無疑是個眾所矚目的男人。
  俗話說:薄唇寡情,他的唇那么薄,想必一定無情無義到了极點吧。這副天生的掠奪本錢,教他想不在女人的趨之若鶩下翹高他的孔雀尾巴也很難。
  蘇奕蠹雖然也欣賞他出色的外貌,但真要說起吸引,在她的心目中恐怕只有它能做到。
  沒錯,是它——錢!
  和姊姊蘇奕慈同樣出自母親林淑華的調教之下,能使她眼睛為之一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只有白花花的銀子。
  不能怪她見錢眼開,她乃是錢看見都要連滾帶爬逃命,唯恐逃得慢了便會被收進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盒子里去的錢魔林淑華的女儿耶,怎么能不承襲其偉大的衣缽,繼續追錢的使命呢?
  世界上什么都不好,只有錢最好,這是林淑華教給她們的真理。
  所以這個男人再好,她也沒有煞到的感覺。
  劉霆獷早在她站到他身后時就發現了她,但他不動聲色,看看她想干什么。
  等到她更湊近他,他的眉不禁皺了起來。
  她不會想偷竊吧?或者是想殺他?這年頭瘋子很多的。
  劉霆獷故意加快腳步擺脫她。
  他走得輕松,她卻跟得上气不接下气,蘇奕蠹暗暗在心里詛咒他。沒事腿長這么長做什么?害她跟得這么辛苦,不跟又會被雨淋濕。
  跟了几分鐘,他在路旁的一輛黑色賓士前停下。
  不期然的動作讓她剎車不及地撞上他銅牆鐵壁般的后背,她倒霉地撫著被撞痛的鼻子,正想念他几句時,突見他欲收起傘,她赶緊沖到一旁的騎樓下。
  劉霆獷看著那抹跑進騎樓里的嬌小身影。她好矮,應該不到一百五吧?看著她矮小的身材,他以為她是個小孩,但一看到她的臉時,他知道自己猜錯了。
  她很可愛,但她的眼睛泄漏出她的世故,她看起來弱不禁風,他卻從她抿起的嘴角看出她的有個性。
  她不像是坏人,或許她跟著他真的只是借他的傘遮雨吧。
  劉霆獷淡笑,正要收起雨傘開車門時,駕駛座后方的車窗卻緩緩降下。
  “嘻嘻,爸爸,我剛剛都看到了喔!”圓圓的臉,靈活滾動的眼珠,梳著公主頭的劉靖文格格笑著,一派的天真爛漫。
  她今年六歲,就讀幼稚園大班,既聰明又伶俐,“看來”天真活潑又可愛,看過她的人沒有不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只是……
  殊不知她天真的面具底下隱藏的是怎么樣惡魔的個性。懂事以來,她已經气走了無數個保姆,還有,來她家的女客人通常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她的惡作劇給嚇跑了。
  她并不是單純的惡作劇,而是想保護爸爸。
  她討厭別的女人接近爸爸,她們都是有目的的,她已經沒有媽媽了,所以她不能再失去爸爸,她得保護爸爸。
  從她懂事以來,身邊就只有爸爸,不見媽媽。爸爸自己開了一家賣衣服的公司,每天到公司上班,早上總是她還沒起床就出門,晚上她已經睡很久了還沒回家,所以爸爸一定很努力地在工作養她。
  爸爸那么努力地想讓她過好生活,她當然會很乖很乖,听爸爸的話,孝順爸爸,并且用功讀書讓爸爸高興。
  其實她一直知道,爸爸很疼她。爸爸從來沒有打過她,只有因為她頑皮作弄管家武伯時罵過她几次,而且是很輕很溫柔的罵,根本不像在罵人,反而像在逗她開心。爸爸總是對她有求必應,上次她說想到日本玩,爸爸工作很忙,但還是很快地就帶她到日本去,玩了好久才回來,還買了很多玩具送她。
  對她來說,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意義非凡,所以她舍不得讓別的坏女人跟她一起分享爸爸。
  “你看到什么?”他微笑道,對靖文提出的千奇百怪的問題,他總是耐心地一一回答。
  “看到那個白痴女生躲在你的傘底下,她好像小偷,好好笑喔!”
  “嗯。”
  “爸爸,我想要她當我的保姆。”劉靖文的眼底閃起一抹惡作劇的光芒。
  那個女人那么白痴,整她一定很好玩,劉靖文興奮地想。
  “不好。”他看了一眼正望向這邊的她。他并非不知道小文在打什么主意,但瞧那女孩這么瘦小柔弱,可能應付不來鬼靈精怪的小文,不知為何,他不忍見到她被欺負。
  “為什么?人家就是想要她當我的保姆嘛!”她不依地撒嬌。“還是爸爸已經不喜歡我了,所以不肯答應我的小小要求?”
  “小文,她看起來很笨,可能沒讀過什么書,不适合當你的保姆。”他努力地找借口想打消她的念頭。
  “可是我很喜歡她。”才怪!劉靖文在心里吐舌頭。她才不可能喜歡任何女生,尤其是可能會愛上爸爸的女生。
  “這……”劉霆獷看著她堅持的小臉,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她會使盡方法直到他答應為止,不如還是依了她吧。“好吧,爸爸去跟她談談。”
  “謝謝爸爸。”劉靖文揚起一抹好笑,看著爸爸大跨步地走到騎樓去。她早知道爸爸對她的要求沒有抵抗力了,從小到大她要什么爸爸就給什么。
  “小姐,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對不起。”她先道歉,她以為他是為了剛剛不小心撞到他而來的。
  他淡笑,沒有詢問她的意思,雖然他不懂她為何道歉。“我女儿很喜歡你,我想聘請你擔任她的保姆。”
  什么!他結婚了!而且還有小孩!蘇奕蠹對他雖非抱著很大的希望,但一听到他已經是死會,心底還是頻呼可惜。
  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有錢,在他那儿工作薪水一定很高,蘇奕蠹興奮地想。
  反正她還沒找到工作,如果薪水讓她很滿意的話,她可以先做做看。
  “保姆的工作內容是什么?”
  “照顧我女儿,教她功課,煮三餐。”
  “還要煮飯呀?那不跟打雜的沒兩樣?”她嚷道。
  “很輕松,只要煮你跟她的份就可以了。”他注視著她的頭皮,她太矮了,以至于說了這么多話他還沒看到她的臉。
  “那你老婆呢?”她高昂起頭才能勉強看見他因背著光而看不清楚的臉。“你蹲下來好嗎?我看不到你。”
  他的薄唇因她的話而扯出一個淡笑,沒有預警地,他的手撐住她的腋下,將她騰空舉起,移到旁邊一個种植平台上。“現在看得到了嗎?”
  “可以。”她紅著臉,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她一跳。
  “這件事你考慮得如何?”
  腳下墊高了几十公分,她終于可以与他平視。沒辦法,這不能怪她,是他長得太粗壯,不是她太矮。
  “薪水多少?”她毫不避諱地直接問出重點。
  “你想要多少?”他反問。
  “三万。”
  “好,我付你四万,供膳宿。”他干脆地說。
  “好,什么時候上班?”太好了,她雖然失去美容師這個工作,但馬上又來了一個更高薪的,她實在太高興了。
  “隨便你。”
  “明天。”愈快把這筆錢放入口袋她愈安心。
  “好,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他叫劉霆獷,很好听的名字,但吸引她的還在后頭。“御棧集團董事長”,她仿佛听見錢在滾的聲音。“我叫蘇奕蠹。”
  “那么明天見。”他轉身走向賓士車。
  蘇奕蠹望著他高壯的背影,以為看到一只熊在走路……這不能怪她,誰教他真的長得很高大嘛!
  可是他的背影給了她一股強烈的安全感!似乎只要窩在他怀中,便沒有任何人事物傷害得了她,他會幫她頂著的。
  緩緩地泛開一抹甜笑,蘇奕蠹對明天的工作開始期待起來。
   
         ☆        ☆        ☆
   
  “我回來了。”
  “回來了呀!”林淑華望了眼時鐘。“怎么搞到那么晚?快來吃飯吧!”
  “我快餓死了!”她走進廚房,一點都不意外在餐桌上見到帥哥姊夫宋祺和蘇奕慈這兩個不速之客。“幸好還有菜。”自行添了碗飯坐下。
  “老公,要不要吃冰?”蘇奕慈体貼地問。
  “好啊,今天真是悶熱。”宋祺微笑著。即使每天都必須坐在這間連電風扇都沒有的悶熱廚房里吃飯,即使每天他都不想來,但他依舊保持著完美的風度。
  唉,誰教他這么愛著他的妻子?她這么想回娘家到每天都來的地步,他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蘇奕慈從冰箱里拿出一大塊冰塊,將它用一塊干淨的布包好,用力地以菜刀背捶打,然后將碎冰淋上糖水,端到宋祺面前。
  “吃吧,愛妻銼冰喔!”
  宋祺的俊臉上頓時多了几條黑線,他還以為他老婆轉性了,沒想到……
  “以前你節儉還有點道理,但是你都已經嫁給我了,我的錢難道不夠你花嗎?”一邊念著,他還是乖乖地吃起冰。
  “是夠呀,但是人要懂得未雨綢繆。”她一本正經地訓誡道。
  “未雨綢繆?”
  “對呀,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候要死?”她理直气壯,聲如洪鐘,壓根儿沒把老公如酒精中毒般的青紫臉色看在眼里。“要是你死了,我的錢又早花光了,那我后半輩子怎么辦?”
  宋祺再也忍不住地狠狠敲了她的頭一下。“你就這么希望我死?”
  “我哪有!”蘇奕慈委屈地搓揉頭上的腫包。“本來做事都要有計划嘛!你怎么能确定你等一下回家的時候不會被車撞死?!如果沒有,或許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
  她的話未完,另一記拳頭又朝她的頭上落下,但這一次是林淑華的拳頭。
  “死丫頭,干么咒你老公死?說話口無遮攔的,是誰生的啊?真沒教養!”林淑華白了她一眼。都已經快三十歲了,說話還那么三八。“要不也說斷條腿就好了,什么死不死的!”
  宋祺的臉更綠了几分,他老婆會這么三八跟他的岳母脫离不了關系。
  “腿斷了很快就會好呀,這已經偏离我們討論的話題了。”她吃了一口冰潤潤喉。“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不然你怎么狠得下心打我?”
  “我沒有打你,我只是輕輕地摸了一下你的頭。”
  “哼!我就知道你后悔娶我,你心里一定還想著蔡花痴吧?”蘇奕慈沒事找事做,硬是番著宋祺。反正她身在娘家,這么多人給她靠,她天不怕地不怕。
  “誰是蔡花痴?”
  “別再裝傻了,不就是你的秘書嗎?”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我們度完蜜月回去上班時,她竟然在我的椅子上放圖釘!害我屁屁被刺得好痛!還在我的電腦鍵盤上涂強力膠,害我的手粘住,最后帶著鍵盤一起回家。”
  他們在她家發生第一次關系后隔了一個月才回公司上班,這期間他們便閃電結婚了。而一心想整垮蘇奕慈的蔡文娟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毫無机會了,還特地布下許多陷阱整人。
  宋祺想起當時她雙手粘著鍵盤的拙樣,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還笑!”她火大地捶了下他的肩膀。“她這么整我你還不炒她魷魚,真是气死我了。”
  “她工作能力很強,炒了她我到哪里去找像她那樣的秘書?”他是就事論事,何況他也已經對她做了處分。
  “媽,你看宋祺在外面有女人還那么理直气壯。”她嘟著嘴向林淑華撒嬌。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而且不只一個,他還有很多女朋友。”
  “喂,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我跟她們純粹是朋友而已,我們之間不像你想的那樣。”他最專情了,從不亂搞男女關系,單身時這樣,結了婚也一樣。
  “騙人!”
  “是真的!”
  趁著夫妻倆吵鬧不休時,蘇奕蠹終于等到空檔。“媽,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真的啊?太好了,你一定很高興。畢竟你那么想當美容師,還特地去讀美容科。”
  “我找到的工作不是美容師。”
  “怎么會?不然是什么?”女儿出門時還興高采烈地說要去應征美容師,怎么回來后卻告訴她,另找到其他的工作?
  依照蘇奕蠹的個性,不是她要的,她不屑一顧。她要的,說什么也要得到,不可能輕易放棄。
  “保姆。”
  “為什么?你不是非當美容師不可的嗎?怎么突然跑去當保姆?”林淑華一頭霧水,摸不清女儿在想什么。“再說,照顧小孩你會嗎?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孩。”
  “說來說去,我不能當美容師都是媽媽害的。”蘇奕蠹憤慨地說。
  “我害的?關我什么事呀?”
  “若不是我太矮,日后美容界的首席大師一定非我莫屬。”蘇奕蠹眼底流瀉出驕傲的光彩,仿佛她正站在舞台上,接受眾人的掌聲与尊敬。
  她出生的時候,林淑華請了人替她取名,算出來的名字是蘇奕倩。但蘇父認為蘇諧音同“輸”,听起來已經不太吉利了,要是再“欠”下去,恐怕一輩子都不得翻身了,所以便將她的名字改成奕蠹。
  蘇奕蠹确信她的身高跟當時的改名大有關聯,原本瘦長型的倩字硬生生地被打壓成矮肥型的蠹字,這樣一來想叫她不矮都難喔!
  “不會呀,你阿姊也是我生的,她就不矮呀!”蘇奕慈還比蘇奕蠹高十公分,勉強達到不被人恥笑的標准。
  “可是她肥。”
  “誰說我肥?哪一個不長眼睛的說我肥?”蘇奕慈的耳朵只有在听見別人說她肥的時候才會發揮功能,其他在談論正經事的時候,她便處于選擇性耳聾的症狀下。
  “你低頭看看自己,你這樣不算肥嗎?”蘇奕蠹審美標准很高,像她阿姊這种從側面看,小腹還比胸部突出的身材,她只能看在親手足的分上將之評為下下下等。
  “老公,我肥嗎?”臉皮厚如象皮的蘇奕慈怎么可能乖乖地承認自己很肥呢?何況誰不知道她這個出身美容科的妹子眼光超高的。
  “你好瘦。”宋祺奉承道。
  “听見了吧?我老公還嫌我大瘦呢!”她的鼻孔翹得半天高,得意洋洋。
  “是呀,嫌你的胸部太瘦。”蘇奕蠹滿意地看著蘇奕慈的臉气成豬肝色。“姊夫,我真怀疑你天天抱著一塊豬油睡覺怎么不會長痘子?”
  “說啊,你怎么不長痘子?”蘇奕慈拔尖聲音,等著老公給她一個交代。
  “你想害死我啊?”宋祺气急敗坏地責怪蘇奕蠹,然后轉而安撫蘇奕慈。“她在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會長痘子,你那么香,皮膚那么嫩,我好喜歡抱著你。”
  “這還差不多。”蘇奕慈悻悻然地哼道。
  “我可能要搬到我老板他家去住。”蘇奕蠹不太滿意她姊夫怕死的行徑,給了他嘲笑的一眼。
  “會不會有危險?”林淑華自小最疼愛這個女儿了,至今仍然沒變。
  “不會,放心好了。”
  “對呀,奕蠹那——么的矮,沒有人會看上一個小矮子的。”蘇奕慈好笑道,是她報仇的時候了。“說不定接吻的時候,男方將她放在二樓的樓梯上,自己站在一樓,奕蠹還只到他的腰呢。”
  蘇奕慈的話挑起了蘇奕蠹心中永遠的痛。她怒火中燒地瞪了姊姊一眼,卻無端想起劉霆獷將她抱到平台上,她才能与他平視那一幕。
  說不定會被她姊的烏鴉嘴說中,她和劉霆獷接吻時她站在二樓,他還是吻不到她。
  她要不要去增高呀?不然劉霆獷不就很辛苦嗎?蘇奕蠹此刻真是痛恨死自己的身高了,雖然她平常就很痛恨,可是現在的感覺比平常強上數百倍。
  等一下!她在胡思亂想什么呀?又關劉霆獷什么事?他有女儿耶,而她就是要去照顧他女儿的。
  蘇奕蠹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一時沒有男友人選,才會將他設定成對象的,像她這么美麗動人的淑女,怎么可能和有婦之夫扯上關系呢?如果她要嫁的話,多得是英俊多金的帥哥想娶她,干什么自貶身价去破坏別人的家庭呢?
  都是蘇奕慈沒事亂亂說,害她受到影響,開始亂亂想。
  她又白了蘇奕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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