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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卡爾一手端著瓷盤,另外一手則執著銀制的小夾子,在各類精致可口的餐點中為方雪茉挑選著可能會合她胃口的食物。他自嘲地一笑,也只有那個小人儿能讓他如此紆貴降尊、心甘情愿地為她張羅吃的,若是換成了其他人,他老早就一鞭抽過去了,還吃哩!
  唉!卡爾輕歎了聲,都怪他平時太過瞧不起女人,害他連個申訴的机會也沒有,就這般傻不隆咚地栽在一名連“服從”兩個字都不會寫的小女人手上,這算不算是一种現世報?也罷!誰教他什么人不愛,偏要愛上她,他認栽了!
  “燒乳鴿、鵝肝醬、橘醺鮭魚……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吃點小蛋糕?”卡爾拿著一堆食物,喃喃自語。
  驀地,身后傳來好友安東·魯諾·亞理斯的挪揄。“需不需要再來一份奶油簧鮮?嘖!我不知道是我的眼睛有問題?還是你的‘穆夏里’垮了,不然我怎么會瞧見一向以憎恨女人為名的你,放下高傲的身段去服務一個小女人。女人耶!卡爾,她們不是你平生最痛恨的下等生物嗎?”
  “閉上你的烏鴉嘴!安東!”卡爾沒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快過來幫我端盤子。”
  “端……端盤子?”安東一臉震惊,直覺受侮辱地說:“你要我堂堂一個伯爵去替一個小女人端盤子?卡爾,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雖說如此,他仍是乖乖從卡爾手中接過一個盛滿小蛋糕的瓷碟。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是不太像!反倒像是……”安東极為認真地問:“卡爾,你中邪了嗎?”
  “無聊!這個笑話一丁點都不好笑。”卡爾拋下他,徑自往回走。
  安東立刻尾隨而上。“你當然不覺得好笑,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在說笑。快告訴我,卡爾小弟,那位能夠擄獲你一顆浪子心、化腐朽為神奇的小姐,究竟是誰家的千金?”
  卡爾頭也不回地說:“她就是那一天你所占卜出要來收服我的小小‘諡P’。”
  “你是說我的占卜成功了?!”安東難掩興奮,平穩的聲調一下子就高出了八度。
  “沒有錯!她确實是我命中注定的‘諡P’。”卡爾說得無奈,但嘴角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卻漏心出他此刻愉悅的心情。“我簡直被她吃得死死的,連半點掙扎的机會都沒有,就不小心被她給收伏了。”
  安東驀然想起,前些日子卡爾曾到過他經營的骨董店,親手將一份設計圖交給他,要他依据著著畫稿打造出一只由茉莉花梗交錯而成的小巧銀鐲;那個時候他還覺得奇怪,一點也不明白卡爾為什么突然會有些番异常之舉,原來……
  “那只美麗的茉莉銀鐲就是要送她的,是不是?”他笑得一臉曖昧。
  “囉唆!”卡爾俊臉微紅。他就是看不慣方雪茉找不著銀鐲的那副心疼樣,更嫉妒她那么珍視其他人贈予她的飾品;他想要完整地擁有方雪茉,更想徹底抹去存在心中的其他人的影子,因而才會興起打造另一只銀鐲送給她的欲望。始料未及的是,這個小秘密竟被麻煩的安東看穿了。
  感覺頰上一片炙熱,卡爾硬是加快了步伐。
  哈,平時都被任性狂妄的卡爾欺凌慣了,好不容易逮著了能夠一雪前恥的大好机會,他怎能輕易地放過呢?
  安東邪气一笑,火上加油地說:“卡爾,你臉紅了。”“我臉紅干你屁事?”卡爾啐了一聲,“你馬上給我閉嘴!”
  他巴不得能把盤子里的鵝肝醬全往安東的臉上大方抹去。
  “可是——”
  卡爾一臉惱火地打斷地,“該死的安東·魯諾·亞理斯,你是不是嫌自己的舌頭太長了點,信不信我會要人割了它?”
  安東笑得無辜,“你放心!我一向很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他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對正拉扯不停的男女,從女方滿是不耐煩的表情看來,她似乎很受不了那位一直糾纏她的男士。“如果我沒看錯,那個貪好漁色的修伯里子爵正在騷扰你的女伴。”
  卡爾定眼一瞧,隨即爆出一句低咒聲:“該死!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他將手上的盤子他扔給安東,气急敗坏地准備找人算帳去。
  認命地端好盤子,望著那個逐漸被人群吞沒的背影,安東坏心地自言自語:“因為你沒有問我啊。”
   
         ☆        ☆        ☆
   
  “美麗的小姐,能不能請你跳支舞?”
  方雪茉柳眉微皺地盯著眼前這名油頭粉面的男子,一頂時下流行的銀色假發、一張被白粉扑得死白的惡心肥臉……她從未看過如此令她倒胃口的男人,更不想与他共舞。
  再說,她還患有男性恐懼症呢。
  “呃……”她苦思著該怎么婉轉拒絕他。
  “我有這個榮幸嗎,小姐?”修伯里子爵又問了一次。
  打從她一進門,他痴迷的視線就一直膠著在她身上,雖然陪伴在她身旁的卡爾侯爵不停用怒眼阻隔四周覬覦她的目光,但他仍克制不住自己,一心想擁有這名极富异國風情的小女人,即使對手是女王陛下的侄儿,亦是陛下最信賴的臣子——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侯爵,亦不能阻止他的野心。于是,就在卡爾轉身离去的瞬間,他便很快地遞補上來,希望能夠搏得俏佳人的好感。
  “很抱歉!我人有點不太舒服。”她沒說謊,都怪卡爾拿什么高腳鞋給她穿,害得她一雙腳丫子都已痛死了。
  “你人不舒服?是生病了嗎?需不需要我……”他咽了口口水,瞧她一身柔嫩雪肌,光用看的就讓他心蕩神馳,想必摸起來的触感更是能讓他沉醉其中。“帶你去找醫生呀?”
  方雪茉退了一步,“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哼!你就自己識相些,赶緊滾出我的視線外吧!她在心中咒罵著。
  “應該的!見到淑女有難,身為紳士,我怎么能冷眼旁觀呢?”修伯里子爵輕輕拉起她的手,只覺心痒難耐,巴不得馬上把她弄上床,“來,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順便到他的府邸。
  “真的不用了,你放開我啊!”一被他碰到,陣陣不舒服的惡心感立刻像一道電流竄過全身,方雪茉臉色蒼白地強忍嘔吐的沖動,使勁反抗他,嘴里則是是下意識地呼喊出卡爾的名字,“不要!卡爾,救我!救我——”
  修伯里子爵捂住了她的嘴,硬是要將她拖往無人的暗處,“你死心吧!就算卡爾侯爵來了也拯救不了你,過來。”
  “唔……”方雪茉嚇得渾身發抖,一瞬間,修伯里子爵那張充滿淫穢的丑臉仿佛与幼時可怕的惡魔重疊了般,令她陷入了极度瘋狂中。
  “好痛!”修伯里子爵被掙扎不休的方雪茉張口咬住了手指,他吃痛地甩開她,憤然地賞了她一個巴掌,“你這個臭婊!居然敢咬傷我,你——”
  “你找死!”匆匆赶到的卡爾自他怀中奪回被嚇坏的方雪茉,同時一拳將他揍飛了出去。
  修伯里子爵措手不及,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直飛向一張滿是丰盛佳肴的桌子,乒乒乓乓的,摔得好不狼狽。“可惡!是誰敢打——卡……卡爾侯爵!”發現小美人的護花使者已赶回來,他不禁心中一跳。
  卡爾充耳不聞,徑自低頭安撫怀中小人儿受惊的情緒,“別怕!我來了。”乍見方雪茉嫩粉頰上泛起令人怵目惊心的紅腫,他心一揪,危險地眯起了雙眼看向罪魁禍首,“你居然敢動手打她?”
  “呃……”修伯里子爵捂著被打腫的痛處,試圖緩和眼前僵硬的气氛,“不過是個女人嘛,卡爾侯爵若喜歡就讓給你好了,沒必要為她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气,是不是?”
  瑟縮在卡爾怀里的小身子聞言,更是止不住懼意地微顫著。卡爾一腔怒火頓時不能遏止地狂燒起來,他摟緊她,仿佛想置人于死地的冷峻眼神則是直直地射向修伯里子爵。“和气?我以為我們之間只有仇恨呢,就在你動手打了她之后。”
  修伯里子爵干笑几聲,“別這樣,我和她是鬧著玩的——”
  “喔?和她鬧著玩的是吧?”
  “沒錯!就是這樣。”
  卡爾陰邪一笑,輕輕放開方雪茉,“乖,先到一旁去,我有點事想和子爵大人‘聊聊’。”
  “卡爾?”失去了卡爾溫暖的怀抱,方雪茉慌張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眼底盡是無助与不安。
  卡爾給她一個淡笑,“沒事的!你別擔心。”
  他把她推到身后,順手抄起修伯里子爵的衣領,兩個人便一道走出了大廳。
  好一會儿,卡爾才回到方雪茉的身邊,瞧他一身凌亂衣衫,加上久久不見修伯里子爵跟進來的人影,任誰都猜得到卡爾做了什么好事。
  “唉!可怜的子爵。”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戲,意猶未盡的安東手里端著餐盤,一臉吊儿郎當地晃了過來。
  若非親眼所見,他還不曉得卡爾的醋勁有這么大呢!嘿嘿!改天大伙儿齊聚一堂時,他可要好好地宣揚一番,以報复卡爾老是一天到晚整治他。
  咦?好熟悉的聲音。
  方雪茉猛然望向聲音的源頭,天啊!眼前的人不就是……
  “你!”她興奮地捉著安東的手腕,表情就像是中了第一特獎般光彩燦爛。
  如此一個突發的狀況,不僅僅是當事人安東,就連旁邊的卡爾也跟著一塊儿呆愣住了。一頭霧水的安東根本就搞不清楚眼前這名小妞為什么要抓緊他的手不放,難道她還沒發現卡爾已經气得頭頂冒煙了嗎?
  “可愛的小姐,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跑掉,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開玩笑!他正值青春年華,可不想被一只善妒的猛獅給拆解入腹。
  “我不放!你這個陰險的男人,你就是衛琚A對不對?”方雪茉一臉肯定。
  即使他化作塵灰,她也能認得出來;眼前這家伙就是那個該死的黑衣男子衛琚C
  安東受惊不輕地問:“你怎么會知道我的中文名字?!”在這种地方,應該是沒有人叫得出他另一個名字,為什么她卻……
  “當然是你告訴我的啊!廢話少說,你快把銀鐲給我。”
  話一出口,方雪茉驀然一愣,回頭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卡爾。若是真從銀鐲碑中取回了鐲子,她還能洒脫地說走就走嗎?
  方雪茉遲疑了。
  “我告訴過你?”是哪個他啊?“還有,我什么時候送過你銀鐲來著?”安東都快被她弄糊了。
  “是啊!安東,”卡爾气得想殺人,“你什么時候送過她銀鐲來著?嗯?”
  安東忙不迭地否認說:“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銀鐲子,卡爾,你要相信我啊!”
  天!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胡說!是你硬把鐲子塞給我,還跟我說可以利用它來許愿……”
  方雪茉將那天的經過一字不漏全告訴了他們,其中還包括了她來自二十世紀的惊人內幕,听得安東臉色慘白,卡爾亦是震駭得無言以對。
  “胡說!”卡爾直覺地反駁她,壓根儿不愿正視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他的洁絲敏居然是百年后的人類?!那不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會失去她……
  不!不會的!
  “我不相信,洁絲敏,你最近一定是累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一定是的!”
  安東干笑了几聲,神色頗為不自然地接腔說著:“對啊!卡爾,你确定你女伴的腦袋沒問題嗎?她好象有點……”他比了比額際,含意不言而喻。
  “洁絲敏,”卡爾也有些擔心,“你還好吧?”
  “我放心!卡爾,我人好得很,腦子也沒有啥問題,我說的全是真的。”
  “可是,可愛的小姐。”安東插話說:“我今年才剛十九,正處青春年華,就算我再怎么長壽,也不可能活到你說的那個什么二十世紀;我真的很遺憾,小姐,你恐怕是找錯人了!”要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早就模擬過所有可能會遇上的突發狀況,也計划好了應變的對策,只要他有心,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突破他完美的防線,更別說是探查清楚他的底細了。
  “你騙人!你分明就是衛琚A為什么你硬是不肯承認?為什么?”
  安東下意識地回避她的視線,“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
  “鬼扯!全在鬼扯!”方雪茉突然沖上前扯住安東的衣襟,不死心地問:“那只銀鐲就在你身上,是不是?你一定會把銀鐲交給我的,衛琚A是不是!”
  安東輕輕拉開她,給了她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很抱歉!小姐,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他’。”
  “你能說……”心力交瘁的她驀然軟下身子,跌進了卡爾的怀抱里。
  “洁絲敏!”卡爾及時穩住她,“該死!她暈倒了。”
   
         ☆        ☆        ☆
   
  卡爾一行人急忙赶回他位于倫敦的“蒙拿別館”,并且火速召喚科特前來診治昏迷不醒的方雪茉。
  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后,科特吐出一口气,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自己吃飯的家伙,一邊對卡爾說:“沒事了!她只是一時受到刺激,承受不住才會昏了過去,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儿,醒來后就沒有問題了。”
  卡爾輕輕頷首,擔憂的視線一刻都沒离開過她身上,就連科特告辭的聲音也未曾听進耳里。
  “她沒事了!”跟著他回來的安東忍不住翻個白眼。
  這家伙也真查的,之前是人格嚴重偏差,視女人為玩物,恣意踐踏她們的芳心;現在卻又憂心忡忡地守著一個小女人,儼然一副情圣貌。這前后的形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科特都說她沒事了,你還不能夠放心嗎?”
  沒理他,自顧自地輕輕為她拉好被子,只怕她著了涼。卡爾見狀,重重地歎了口气。“算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就不再打扰你們了,有事再聯絡,我先走了。”
  卡爾突然喚住他,“等等!”
  安東停下腳步,沒好气地問:“怎么,想請我喝一杯嗎?”
  “那有什么問題!”卡爾輕輕在方雪茉光洁的額際印下一吻后,便轉身拉走安東。
  此刻,他极需要藉助酒精的力量來撫平心中的躁亂不安。
  “什么?你當真啦?我是鬧著玩的啊。”又累又倦的安東忍不住求饒,“卡爾好兄弟,你就大發慈悲,饒了我吧!卡爾……”
  卡爾充耳不聞,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        ☆
   
  “海蜃”,是倫敦市中最熱鬧的酒吧,卡爾与安東已經在這儿消磨了好長一段時間,被折騰了一夜的安東是累得几乎睜不開眼,而他身邊的卡爾則是一臉凝重,專注地望著怀中琥珀色的液体,面無表情的臉孔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卡爾,天……天都快亮了,我們也該要回去了……”備受睡意和醉意折磨的安東一臉哀求地看著他,生怕他會說“不”。
  卡爾放下酒杯轉身面對他,認真地說:“可以!不過在我們回去之前,我要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經過一夜的反复思索,卡爾雖然無法接受方雪茉來自未來的說法,但她的反應是那么的真實,完全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令他心中的惶恐越演越烈,他害怕自己真的會失去她。
  “你就是洁絲敏口中的那個‘衛琚式A是不是?”
  安東霎時酒意全醒,被卡爾冷不防的質問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干笑几聲,連忙找借口搪塞,“別開玩笑了,卡爾,我怎么會是她說的那個‘衛琚扣O?”
  “不是嗎?可是為什么……”卡爾一臉的狐疑,“我總覺得你在扯謊誆我?”
  “我扯謊誆你?”安東快笑僵了,“卡爾,你太多心了!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耶,要是說我扯謊誆你那就太過分了!更何況,她說的那個‘衛琚汐鷁M碰巧和我有同一個名字,但他可是百年后的人類,我又不是什么長生不死的怪物,哪里能活那么久?”
  “真是這樣子的嗎?”卡爾直直望進他眼底,想從那雙略泛紫光的明瞳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你沒騙我?”
  他几乎都快被安東給說服了,但……
  卡爾細細回想起當初他們認識時的經過,他是在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里与安東相遇,那時他剛覲見女王回來,所乘坐的馬車差點撞上只身橫越街道的安東,雖然沒發生什么意外,可一些皮肉傷還是少不了的。
  受了傷的安東被他帶回“蒙拿別館”休養,這一躺就是好几天,他們之間的友誼就是在這几天中迅速萌牙滋長起來。在得知安東原來是個伯爵后,他心中十分的惊訝;為什么堂堂一個爵爺,上街時竟然沒任何隨從跟在身旁?這一點至今仍是他心中一個難解的疑惑。
  卡爾仔細思索,發現自己除了知道安東是個伯爵,有一家祖傳的骨董中為“幻影”之外,其他的居然一概不知。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卡爾。”
  “我……”望著安東一臉受了傷的表情,卡爾知道他沒轍了。“我當然相信你。”
  “很好。”安東暗自竊喜,他就知道用這招來對付卡爾是最有效的方法。“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再待在這里,我都快受不了了!”
  卡爾輕歎口气,別具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后,丟下一枚金幣,霍然起身。
  “我們走吧!”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了,不過他一定會理清這一團亂的。
  安東急忙跟上他,“等等我……”
   
         ☆        ☆        ☆
   
  紋有蘭奧·羅齊格亞之族徽的馬車徐徐朝安東的府邸——“德里別館”前進。
  卡爾斜倚在車窗邊,以手支著頭問:“安東,我委托你打造的銀鐲子到底是好了沒有?你什么時候可以交給我?”他已經在腦中勾繪著當方雪茉收到自己所贈予她的鐲子時,會露出何等動人的笑容。
  “鐲子?什么銀鐲子?”馬車行進時規律的晃動讓安東差點睡著,他硬是撐開快緊閉的眼皮,打起精神說:“喔!你是說那只茉莉花鐲啊!好啦!我已經完成了,你隨時都可以拿。”說完,他緩緩又閉上眼睛,准備睡覺去。
  “那我該上哪儿拿?是你的別館?還是你的雜貨店?”
  安東倏地睜大眼,被那句“雜貨店”气得連瞌睡虫都跑光了,他瞪著卡爾,沒好气地說:“是骨董店啦!什么雜貨店,難听死了!”真是!一群沒水准的損友。
  “知道了!骨董店是吧?”不曉得他到底在計較個什么勁,卡爾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交代車夫改道。他打算先繞路到安東的店里去取銀鐲,再送安東回“德里別館”。
  身為他的好友,安東當然明白卡爾改道的目的何在。
  他一個挑眉,甚覺有趣地問:“你就這樣等不及想取悅她?”由此可見,卡爾是真陷下去了。
  卡爾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是嫌今晚的活動量不夠,想走路回去嗎?”
  “不對!”安東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火上加油似地糾正他。“你說錯了!‘今晚’早過了,你應該是要說是“昨夜’才對。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點,我的确是沒活動到什么筋骨,反而是你精力太過旺盛了,居然一拳就把修伯里子爵給揍飛了出去;難怪有人會說女人是禍水,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額頭上已經青筋滿布的卡爾終于忍不住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一句,“停車!”
  不知大禍臨頭的安東還傻傻地問:“卡爾,你停車想做什么?”
  卡爾橫了他一眼,順手將馬車門打開說:“赶你下車!”
  他再也受不了安東的聒噪,一腳就將安東給踹下車。
  “好痛!”輕輕揉著被卡爾踹疼的臀部,安東低咒一聲:“混蛋卡爾,你居然跟我玩真的?”
  “當然!不過你放心好了,等我到了你的雜貨店之后,我會要你的小廝駕車來接你回去的。”說完,他就當著安東的面,毫不留情地關上車門。
  見卡爾果真有离去之意,安東連忙攀附在車窗上阻止他,“你就這樣放我一個人回去?”該死的!這家伙是認真的。
  卡爾面無表情地打掉安東的手,答非所問地說:“你是個娘儿們嗎?”
  安東一臉憤慨,“我當然不是!你那只眼睛看我像個娘儿們來著?”
  “這不就得了?既然你都說不是了,又怎么會怕一個人走路呢?”
  可惡!原來卡爾是在譏笑他沒膽。
  也罷!誰教自己要招惹他,就當作是運動健身好了。
  有了這一層認知后,安東离開門邊,故作洒脫地朝卡爾揮揮手,“算啦!要記得叫韋斯來接我,可別真的讓我一路走回‘德里’。”
  “那得看看我的心情如何。”
  說完,留下安東一個人,卡爾命令車夫駕車离去。
  “咳,咳!”被揚起的灰塵嗆得難受,安東咳嗽聲接連不斷,眼淚直流的他气得掄起拳頭,已經遠去的馬車大聲咆哮:“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你果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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