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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那日听從小姿的建議,花几千塊辦了支大哥大。沒什么原因,只是小姿說服了她。的确,現在的治安愈來愈差,放支行動電話在身邊,方便聯絡,也可顧慮到安全;再者,電話不斷推陳出新、費率又不斷調降,人手一机的情況普遍,宋憶齡也不若以往覺得那像是在標新立异。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得知她大哥大號碼的人寥寥可數,排除了那几個的可能性,這時間會是誰?
  宋憶齡盯著螢幕上顯示無法提供來電號碼,花了一秒鐘的時間猜測,然后按下“Ok”——
  “你好?”
  “親愛的小衣服,還記得我吧?”
  這熟悉的嗓音、熟悉的稱呼,讓宋憶齡整個呆愣住。
  “喂?喂?”久久不聞回應,那頭又問了兩聲。
  “C——呃,不,邵宗賢?你怎么會……”他為何總是令她出乎意料?
  “怎么會有你的手机號碼?呵呵,這多虧了F。”
  “難道她是你派來的間諜不成?”宋憶齡鼓起了腮幫子。這個F!樂見其成也不能這么個樂法嘛。
  “耶,不不,你可別這么誤會她,都是不經意提到的。”邵宗賢忙澄清。
  “莫非你們每日聊的話題都繞著我打轉?”
  “呵呵……你是我們唯一的共同話題呀。”
  他的話令宋憶齡耳根子一熱,差點接不下話。
  “你現在在哪?”
  “你家巷子口。”
  “不會吧——真的假的?”宋憶齡惊訝得跳了起來。
  “要不要出來瞧瞧是真是假?”邵宗賢慫恿著,就怕她無動于衷。
  “為什么你這個時候會在這里?”宋憶齡邊問邊往窗子口探去。
  “上回分手后,這几天我都在中部出差,今天又下來了。”
  “工程還沒結束?”
  “事實上,很多工程都在同時進行著,所以我才得像個空中飛人似的穿梭在好几個工地。”“天哪,那一定很累。”宋憶齡咕噥。
  “不會呀,一想到可以見到你,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此露骨的言辭再度令宋憶齡接不上話。
  “現在可以出來嗎?”邵宗賢緊接著問。
  “現在啊……”宋憶齡為難地擰著眉。
  多日來沒有一絲消息,原本就要放棄心中對他的遐思了說,為河他偏偏在此刻出現?
  “我的小衣服,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出來吧,請走出你家大門,朝我飛奔而來……”
  他的低語突破了她的心防,她立即地奪門而出,連母親的詢問都無暇理會,朝他狂奔而去——
  遠遠地瞥見她的身影,邵宗賢即跳出車外等她。
  在距离拉近的瞬間,兩個渴望的靈魂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好想你!”他絲毫不掩飾他的感情。
  “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有些埋怨。
  “听見你的聲音只會讓思念更加強烈,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Chris,我不想否認,其實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宋憶齡微仰著頭忘情道。
  “咱們到別處說去。”邵宗賢將她帶進車內,繼而飛快駛离。
  膠著的目光不曾稍稍分開,此時此刻,他們眼里的世界完全只容納得了彼此。
  找了一處幽靜地,推了停車檔,邵宗賢旋即轉身捧起她的臉,佯怒道:
  “剛剛那句話應該由我先說的。”
  宋憶齡無法言喻,只覺心跳狂若擊鼓。
  “實際上,還沒有見過你之前,我就已經認定你了。”
  “不覺得太冒險嗎?我以為你是极為謹慎之人。”
  “的确是太冒險,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世上不可能魚与熊掌兼得,既然我認定了你的內在,那么我就不應該再去計較你的外貌。”
  “我早說過我不是美人。”宋憶齡有絲沮喪。
  “美的定義和標准各有所不同,對我而言,你美得賞心悅目,教我不由得要感謝上蒼。”
  “感謝上蒼?”干上蒼什么事?
  “讓我們相識、相知、相見、相惜。”
  宋憶齡斂眉淺笑,對他將連續劇里的對白搬到現實來感到一絲別扭。
  “該實踐你的諾言了吧?”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他順手勾起她的下巴,使兩人對望。
  “什么?”她不記得自己承諾過什么。
  “下次玩真的。”說著,他低頭吻住了她。
  “晚安吻”是他們每回結束談話前的默契,她曾經承諾過要玩真的?她不記得……假使有,也是認定相見机會渺茫而隨口開的小玩笑吧,不料他竟給牢牢記在心里。
  他并沒有加深這個吻,只在她唇上逗留了一下,也許是怕嚇坏了她。
  短暫的肌膚之親,仿佛更拉近了兩顆心的距离。
  “老實說,我的小衣服,我已經克制了很久,但現下,再也忍不住想要你的念頭了……”他在她耳畔誘惑地低喃。
  雖說男歡女愛本屬天經地義,但是,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足夠去發展美好的性愛了嗎?
  嚴格說來,應該是還不夠的,然而,在她心底深處,确确實實也曾有過那樣的遐想,想像他的吻、想像他的擁抱、想像在他臂彎里的滋味……
  她的猶豫卻讓他當成了默許。
  待她回過神來,竟已置身飯店內,沒有反對的余地、也不是真的想反對了,回應著他狂野而熱烈的吻,彼此迫切地一一褪去兩人間的障礙物,隨著腳步的移動,抵達床邊時正好裸裎相見——
  其實,縱然曾生育過,但對于性愛,宋憶齡仍是懵懂的,甚至一開始的肌膚相親陌生得令她想退卻;因為除了楊啟猶,她從未再与任何一個男人如此親近過……
  是邵宗賢一步步的引領慢慢驅走了她的不安、惶然与恐懼。
  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他以純熟的技巧領她共赴巫山、顛覆云雨……
  但是……為什么在他倆達到山巔之際,浮現在她腦海的,竟是楊啟猶那霸道且占有的眼神?
   
         ☆        ☆        ☆
   
  纏綿過后,宋憶齡虛軟地躺在Chris的臂彎里,不時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表現得有那么差勁嗎?怎么你一直歎息?”他促狹道。
  “人家是喜极而泣,我是意足而歎。”她戳了戳他的胸膛。
  “是是是。”他應和一聲點一下頭。“知道嗎?我好開心我們之間能進展至此,看來,真的得找個時間去見見你父母了。”
  “不會吧?”宋憶齡吃了一惊。
  “你……不想我去見你父母?”他不得不跟著吃了一惊。如果她的心思与他迥异,那么剛剛發生的到底算什么?
  “不——只是……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那么我爸媽就更可能會嚇一大跳,甚至無法接受。”她赶忙解釋。
  “嗯,有道理,那只好緩一緩,等我們之間較穩定時再說了。”
  “嗯。”宋憶齡扯著嘴角,暫時偷偷松了口气。
  為什么她會那樣吃惊呢?她暗暗自問。是他過于認真的態度使她卻步?莫非她并不期望与他開花結果?既然如此,剛剛又算什么?一時的意亂情迷?她有放浪到可以隨便交付自己的身体嗎?
  許多問號瞬間蜂擁而上,使得她腦袋瓜嗡嗡作響。
  “我令你有壓力嗎?”他似乎洞察她的心思。
  “怎么會?”宋憶齡努力擴大笑容。
  “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
  “可是我忽然感覺到,我們將身体的距离拉近了,你的心反而慢慢遠去。”邵宗賢眉頭深鎖。
  “你多心了。”她只能這么說。
  他又審視了她半晌,才喃道:
  “但愿如此。”
  “Chris——”
  “現在不用電腦,你可以叫我本名。”他打斷她。
  “對于你,我始終是一本初衷的。”
  “我的小衣服,其實我一直很想安定下來,但想到我因為工作必須得四處奔波,就又怕沒有女人會愿意為我守著一個家,當然,最主要的是還沒遇到那個感覺完全符合的女人。對于婚姻,看得多、听得多,不知不覺就膽怯了,坦白說,我很渴望那种能夠一生一世、矢志不移的情感,但處于現今社會,這愿望似乎顯得奢侈,所以便宁缺勿濫了……呵,我是不是有點童話情結?直至与你相識,我就有預感,該我的,應該是來了。”
  “宗賢……”他的心里話讓她有些感動又有些無措,事情的發展快得超乎她所能想像与掌握,她不确定這樣是好或不好。
  他不敢把她逼得太緊,微微一笑,轉變話題:
  “我明天下午就直接開車回台北。”
  “這次只出差一天?”
  “嗯,不過近期內我南下的机會還是挺多的。”
  宋憶齡點點頭,沒表示什么。
  “我該回去了。”
  “不留下過夜?”他顯得很失望。
  “我媽咪至今仍當我是長不大的小女孩,她會為我等門的,所以不好不回去。”
  “那我送你。”他說著要下床穿衣。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
  “可是……”
  “別可是,我可不許你累坏。”宋憶齡著裝完畢,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晚安。”
  “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事馬上call我。”
  “Ok,bye。”宋憶齡步出房間,也步出他的視線范圍。
  不知怎地,當門關閉剎那,邵宗賢驀地有种她就此步出他人生的錯覺,差點沖動地上前攔回她,但冷靜几秒,終究作罷。畢竟,只是錯覺……
   
         ☆        ☆        ☆
   
  時序漸入初秋,親密關系的進展并不影響邵宗賢与宋憶齡上网的習慣,他們的距离相隔太遠,网路倒也成為他們聯絡感情的方式之一
  “晚安,我親愛的小衣服。”
  “晚安,我親愛的C。”
  依舊是由Chris開的寨,依舊是午夜准時上線,這間名為“沒人理你……”的老房間依舊是老朋友們的最愛,但Chris和Eve的開場白立刻使之成為了像是他倆專用的情話綿綿區。
  “喂,別那么旁若無人行不行?”Frirelady頭一個抗議。
  “誰旁若無人啦?我向每個人都打過了招呼。”宋憶齡辯駁。
  關于她和Chris的進展,她并沒向Firelady透露太多,因為她覺得這种私事不太好啟口。
  “至少別親愛來、親愛去,省得我們這群孤家寡人眼紅。”
  “呵呵……那還不簡單,去找個也能讓你叫‘親愛的’不就成了?”
  “說得容易!我們可沒你們幸運。”
  “嘿,F,你的‘我們’指的不會是除了ChriS和小衣服以外的其他人吧?”Anthony問道。
  “你可以不承認沒關系。”
  “當然不,雖然我的另一半不上网,但好歹我也是名草有主了。放眼望去,會眼紅的大概就你一個吧?”Anthony取笑她。
  “寂寞芳心喲。”憂郁也接上一句。
  “哎呀,你們這群臭男人!竟敢聯合欺負我?信不信我一腳踹得讓你們全灰頭土臉?”
  “哈哈……饒了我們吧?”
  Firelady的恐嚇顯然一點用都沒。
  “去!不与你們一般見識。”
  “中秋快到了,大伙打算怎么過?”宋憶齡問。
  今年的中秋在九月底,算是這個世紀末最后一次的月圓人圓。
  “大抵就那樣過嘍。”Anthony答。
  “嗯,吃月餅、看月亮。”憂郁答。每年中秋過后他都非得多長一斤肉不可……月餅害的!“北部的節目似乎比較多。”總是如此,因為台北的地位如同首都。
  “E呢?要不要到北部來過中秋?咱們一伙人藉此辦個聚會吧?”Firelady提議。
  “這個嘛……”宋憶齡打出考慮狀。
  “我說Chris,你這寨主怎么當的?真是愈來愈偏心耶,只顧著用ICQ和你的衣服說悄悄話,不用理我們啦?”Firelady擺明找碴。
  “冤枉啊!我哪有不理你們?”
  “還說沒有?以往你的話最多,自從你們倆打得火熱之后,總是半天不見你接上一句。”
  “唉,誰規定寨主一定得多話?不然這位子讓給你好了。”
  “才不要。”Firelady忙不迭拒絕。
  “笨火!你就別打扰人家談情說愛嘛,辦事時被打斷總會火气特大。”憂郁調侃道。
  “喂!這房間向來活潑健康,別打出那种有不良暗喻的話行不行?”幸好彼此見不到面,否則宋憶齡一定會往他的頭大力敲下去。
  “是是是,我道歉,寨主夫人。”憂郁依然皮皮地開玩笑。
  “別鬧了!E,考慮得怎么樣?你上來的話,吃住是絕對不會有問題,我家開著大門歡迎你。”Firelady替宋憶齡解圍。
  “嗯,大伙認識都半年多有了,趁此佳節約出來聚聚也好。”
  “親愛的衣服,你當真?”
  “親愛的C,你就乖乖等著我吧!”
   
         ☆        ☆        ☆
   
  “小衣服?”
  在北上計划即將成行的前几天接到Chris的電話,很難不意外。
  “你在哪?”雖然心下已猜著,但仍忍不住問。
  “你家巷子口。”
  “怎會突然下來呢?”
  “沒辦法呀,臨時接到通知,就匆匆忙忙地開車赶了下來。”
  “是工地出了什么事?”
  “一點小麻煩啦,我一到就Ok了。”
  “你真厲害。”宋憶齡褒了句。
  “呵呵……還好而已啦。現在能出來嗎?我好想好想你。”
  宋憶齡悄悄臉紅,因為她听出了他隱藏在語气里的渴切欲望。
  “現在……太晚了吧?”
  “求求你別拒絕,如果你不出來,那我就只得開夜車回台北。”
  “為什么?”
  “因為我沒有理由留下。在這個城市,除了工作以外,我每多待一秒,都只有為你。”
  宋憶齡聞言又喜又气:
  “你真會找借口!听你這么一說,我怎么可能讓你在忙了一天后又開几個小時的夜車回台北呢?”
  “呵呵……給你十分鐘到我面前來。”
  “一分鐘就行了。”宋憶齡說完挂斷電話,沒特地打扮,梳梳頭、拉拉衣服便往外跑。
  遠遠的,便見到Chris倚在他那輛停在巷口的轎車旁等著她,那耐心守候的身影驀地令她感動莫名,不由得加快步伐朝他飛奔,并直扑他寬厚的胸膛——
  “太熱情了吧?”邵宗賢抱緊她,嘴里卻促狹道。
  “只是突然想愛你……”真的好想不顧一切去愛他,但理智卻不斷提醒她心里的顧忌。
  “之前不愛我?”他將兩人拉開一點距离,定定盯著她瞳眸。
  她甩甩頭再抱向他,沉默了一晌后,輕問:
  “如果說我是個有過去的人,你在乎嗎?”
  聞言,他怔了怔,繼而置之一笑道:
  “傻丫頭,誰沒有過去?但屬于我們倆的,是現在和未來。”事實上,他也不信年紀輕輕的她會有多么令人不可思議的過去,頂多頂多……就是那天那個男人吧?
  他的話并沒有帶給宋憶齡多大的安定作用,因為她明白人在發現真相的前后態度,往往有极大差別;尤其,男人与女人的所謂“過去”,一直以來,被真正接受的比例總有著很不公平的懸殊差异。而,她并不希冀他可能是例外的那一個,但偏偏又很相信他會是……矛盾且痛苦的情緒。
  見她沒再接腔,邵宗賢也明智地不追問,默默為她開車門。
  “想去哪?”
  “海邊。”几乎是不假思索。
  “這時候到海邊?烏漆抹黑一片,能做什么?”
  “我只是想听听海的聲音。”
  自小,海浪聲對她而言便有一股奇异的安神作用,心煩意躁時,她總愛獨自跑往海邊;即使是寒冷的冬夜,她也不懼。
  他沒多說什么,依了她往旗津海域開去。
  抵達目的地時,宋憶齡對眼前的景觀感到一絲陌生,不禁低喃:
  “變了好多。”
  有多久沒來了呢?想不到這里竟產生了這么大的變化,變得愈來愈像觀光景點了;而她的心靈休憩站,顯然正逐漸消失……
  “這是當然,高雄是個工業重鎮,對于難得的觀光資源,必然用心開發、細心經營,借以吸引人群。”邵宗賢說得頭頭是道。
  “我總覺得你實在比我還像高雄人耶。”宋憶齡忍不住嘲謔。
  “我也很希望。”他認真地點頭附和。
  這反倒令她睜著疑惑的眼瞅著他。
  “因為我們如果生長在同一個城市,說不定相遇的机率大一些,便能早點相識。”
  是呀……如果不是相見太晚,那么她就不會有那段難以對他啟口的過往……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不敢預測他何時會發現她的秘密,那個在她人生中烙下不可磨滅之印的秘密……
  罷了,就愛一天算一天吧。
  “下去走走?”跟喜歡的人牽手漫步沙灘一直是她的夢想。
  “嗯。”
  就要中秋了,皎洁的盈月以暈黃的亮光照映大地,与海面的影子相互呼應,繁星陪襯,顯得神秘而高雅。腳下踩著細碎的沙、手心感受著邵宗賢的掌溫,這一刻,她的心里是如此地輕松、如此地滿足,但愿時間能夠就此停住。
  “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嗎?”他忽地站到她面前,微微傾身,使兩人的臉龐僅在咫尺。
  “什么?”她的臉迅速酡紅,直覺是纏綿之事。
  “呵……我發現你很容易臉紅。”容易臉紅的女孩看來果然純真可愛。
  “哎呀,取笑我。”她惱怒地槌他一記。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攬進怀里,給了她一個熱辣辣的吻;宋憶齡錯愕一秒,接著便完全投入這個熱吻之中……渾然忘我的兩人,直到身后出現一道細微的聲響,才回到了現實。
  “看,人家年輕人現在都嘛這么熱情、這么接吻的,你……”
  女人的聲調怒中帶嗔,似在抱怨男伴的膽小,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以宣示他對她的愛意。
  待過客走遠,宋憶齡和邵宗賢相視而笑。
  “上車吧?”
  “要回去了?”
  “嗯。”他漫應一聲,眼神卻依稀有所保留。
  “找家飯店睡一覺再上去比較好吧?開夜車太耗精力。”
  “不,我怕睡一覺之后,理智就會阻止我想做的事。”
  “什么事?”宋憶齡問,霍地發現他開的方向并非回家的路線。“你想開往哪去?不是要送我回家?”
  “我想直接將你給擄回我家去。”
  宋憶齡瞠目結舌:
  “開玩笑的吧你?”
  “認真的。”
  “別鬧了!把我帶回你家做什么?”
  “我不想再跟你分開。”
  “你以為——”天!她不知道該怎么說,難道他以為不想跟一個人分開,只要將那人帶在身邊就行?他何時變得這樣天真?“然后呢?帶我回你家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們結婚。”
  “宗賢,你是這樣莽率的人嗎?你相信事情有這么簡單?”
  “這一刻我不愿思考那么多,我只想忠于自己一瞬間的感覺任性一次。”
  “那么,任性過后呢?”她沒想到他孩子气起來這么頑固。
  “之后的事之后再說。”
  “停車!”他一時昏頭,她可清醒得很,不能跟著他瞎鬧。
  “不。”
  “我生气嘍!”宋憶齡板起臉。
  邵宗賢無語,只是執拗著。
  驀然,車子一陣搖晃,兩人反射性地以為車子爆了胎,邵宗賢迅即將車停往路旁,但是,車子停妥,晃動卻沒有停止,反而有愈晃愈劇烈的趨勢,往車外望去,才發現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在搖擺——
  “是地震!”邵宗賢說。
  “地震?”宋憶齡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受到這么大的震動。
  “我猜這至少有四級以上,那么震央……就讓人不太敢想了……”
  “停了……啊——又搖了!”平靜不到一分鐘,再一次天搖地動起來,嚇得宋憶齡整個人急忙窩進邵宗賢怀里去。
  “我在你身邊。”他柔聲安撫。
  凌晨時分,整條大馬路空蕩蕩的,只有他們一輛車停在路旁,短短二十分鐘之內總共晃了四、五次;如此百年難得一見的強震,仿佛令宋憶齡的心魂都給移了位,等确定地面真的暫時恢复了平靜,最先閃進腦海里的是家人的安危——
  “我……我要馬上回家,”宋憶齡拉著他,心急如焚。
  “我這就送你回去,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安慰她,腳踩油門,轉移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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