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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不。”御劍夫堅決搖頭。
  元綾才剛開口,御劍夫便不客气地拒絕,气得元綾直跳腳。
  “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么我們會這樣嗎?”元綾伸手攫住御劍夫的左手,一陣暈眩与痛苦向她席卷,她雙腳一軟便癱了下去,御劍夫見狀赶緊甩開她的手。
  “該死的,你在做什么!”他伸手想扶起她,卻又怕兩人雙掌交握她會再度暈倒而收回手,將手背在身后。
  元綾閉上眼喘息。“不讓我跟就算了,反正你也不管我死活!”
  御劍夫眉頭深鎖。“我何時不管你死活了?
  “現在!”元綾扁嘴,下一刻眼淚就滾滾落下。“你不肯帶我回去見師公,不肯讓師公替我們解謎,不就是不管我死活嗎?”
  “元綾!”
  “走開……”扁著的唇微微顫抖,看來楚楚可怜。“你只顧你自己,我都快被害死了,你還堅持什么?怕被師公罵,隨隨便便帶個女孩上冰山?”
  御劍夫煩躁地握拳。“要怎么說你才懂?冰山的環境不是你能适應的,那里終年下雪,冰天雪地的地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又不是你能決定的!”
  “元綾,怎么說你才懂?”要怎么說才能讓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我不讓你上冰山!”
  “不去就不去!”元綾撐著板凳起身,甩頭就走。
  “等一下!”御劍夫几乎是反射性地攫住元綾的手臂迫使她停下。“你要去哪儿?”
  元綾冷冷地回頭看他。“我去哪儿你管得著嗎?”
  “我是你師父。”
  “那又怎樣?天底下沒有師父會不管徒儿死活的,何況,你還不准我稱你為師父,怎么這會儿又承認自己是我師父了?”
  “元綾……”他的柔聲細語非但沒讓她心中怒火退去,反倒成了助力。
  元綾扭動手臂。“放開我啦!”
  “不放。”她正在气頭上,他怕她會去做傻事。
  元綾低頭咬住御劍夫的手,使盡力气狠狠咬下去,御劍夫仍舊沒有松手的跡象,反倒是元綾惊訝地松口。
  “你干嘛不松手?”
  “你先答應我不會亂跑。”
  “為什么我要答應你?”都不答應帶她回冰山了,干嘛還要限制她的行動!
  “因為我會擔心你。”
  元綾因這句話而羞紅了臉。“什……什么啊,我……我听不懂。”
  御劍夫攢起眉頭。“你是真听不懂還是不想听懂?”
  “我……”
  “元綾,我不敢說是否能夠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但至少在沒有看見你的時候我會想你。”
  要一個學武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會要了他的命。
  御劍夫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其實……打從你告訴我,你不在乎我身上有多髒、多臭時,我就感覺自己對你產生了感情。”他現在知道告白能讓一個人羞愧得想咬舌自盡。
  “劍……劍夫哥……”
  “收回‘哥’這個字,我不想听見這個字。”
  “你這樣讓我覺得好困惑。”她根本無法及時反應,他的表白似乎來得太迅速了,快得讓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御劍夫苦笑。“我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急躁了些,甚至不懂為什么對你的感覺會是這么強烈,強烈到……害怕失去你。”
  “是因為我倆手掌上的刀痕胎記嗎?”
  “或許。”御劍夫拉住元綾另一只手臂。“刀痕胎記或許只是個引子。”
  “那么……你是真的喜歡我?”其實御劍夫的告白听在元綾耳里,就像天樂般好听。
  御劍夫不敢碰她的右手掌,只能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子拉低,印下火熱的吻……
  “咳!”
  熱吻中的兩人狼狽地互相推离對方,元綾因此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御劍夫腿上,她羞惱地推開他起身,轉頭對門邊的人咆哮。
  “華◇!你老是像鬼一樣,走路出點聲好不好?”羞死人了!
  華◇攤攤兩手。“有啥辦法,你們要親熱也不會躲起來親,光明正大在門口處親熱,不想看都難。”他還怕自己眼睛會爛掉哩。
  元綾跺腳嬌嗔,“你好討厭!”
  她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華◇帶著訕笑坐在御劍夫面前,御劍夫尷尬地連忙喝水。
  “怎樣,告訴她心情后,心里是否比較舒坦?”
  喝著水的御劍夫想起了元綾那嬌俏羞澀的模樣,心里頭不禁甜了起來,唇畔漾著淡淡的笑意。
  “小心得內傷。”華◇不要命地調侃。
  御劍夫聞言正色問道:“是你告訴她我明年要回冰山去的?”
  華◇點點。
  “你曉得她要求和我一同回冰山嗎?”
  “你和她之間的謎太多,光手上那相同的刀痕胎紀就教人困惑,何況她握住你手時會昏厥過去,你也不想自己一輩子都無法碰她吧?”
  “但是師父……”
  “葉月長老是唯一能解這謎的人,你害怕葉月長老會怪你胡亂收徒嗎?”
  御劍夫點頭。他确實是怕,收她為徒已是他犯的最大錯誤了,何況現在又喜歡上她。
  這……這師徒關系……不要說師父不認同,就算是平凡人也不能接受。
  該死的,他當初干嘛要答應收她為徒!
  “那么你就別讓他知道元綾的事,就當……你從未收過元綾為徒弟不就好了嗎?”
  事情能這么簡單就解決嗎?
   
         ☆        ☆        ☆
   
  城里客棧,客人來來去去、座無虛席,人聲鼎沸的景況顯示進土泉州的旅人极多,也顯示出商机。
  一行四名的外地旅人選擇在角落坐下,其中一人戴了一頂帽子,帽檐垂了一張黑色遮网,遮住了那人容貌。
  “發現寶劍蹤影的二路子說,擁有寶劍的人一進泉州后,便不再出泉州,三年來如此。”其中看似屬下的一人對著那戴帽子的人報告。
  戴帽人點點頭。
  “尋到藏匿點了嗎?”壓低的聲音听來怪异极了,說明戴帽人的聲音肯定不是像現在這樣低沉。
  “嗯,二路子已經找出那人的住所,就在城郊坡林處。二路子在那人門前做了記號,以彩石畫著小小圈圈。”
  戴帽人思索半天。
  “可有同伴?”
  “有,四位。一人是全國有名的淨紗繡房的二小姐,名喚元綾,一人是有名富商華家少爺華◇,其余兩人,一名只知人稱練老頭,另一人是練老頭的獨生子練云稹,此兩人皆是不識武學的平常人。”
  “意思是說,富家公子哥儿華◇与繡房千金元綾,皆是懂武學之人?”
  坐在戴帽人對面的屬下開口,“沒錯,而掌門所要找的歸根銀劍是在一名查不出背景的男人身上,那人名叫御劍夫。”
  “御劍夫……”遮网底下的紅唇慢慢漾了開來,不怀好意的企圖昭然若揭。
  “小姐,屬下該如何下手奪劍?”
  “毋需奪劍。”自信滿滿的語气。“我會讓他自動奉上寶劍。”
   
         ☆        ☆        ☆
   
  元綾跑回家去的第一件事是到磨針師父那儿,看看前些日子她吩咐他替她磨的彩針是否已完工了。
  推開門,元綾對著里頭大喊:“栗子頭師父!”
  原本躲在最里頭磨針的身影听見這聲喊叫,身子一震,緩緩挺起上半身,尷尬地看著元綾。
  “二小姐。”
  栗子頭師父為啥被這么喚?原因來自他那顆奇异無發的頭顱,長得太像栗子了,所以才會被好玩的元綾取了這個難听的綽號。
  “栗子頭師父,人家要你磨的針好了沒?”
  “這……”
  元綾半挑眉,佯裝怒意。“不會告訴我,你根本就沒磨吧?”
  “不不不!”栗子頭師父連忙解釋。“不是沒磨,只是數量不夠。”
  元綾揚高下顎,睥睨著矮了她一截的栗子頭師父。
  “數量不夠?那你完成了几支啊,拿出來讓我瞧瞧。”
  栗子頭師父由工具格最下層抽屜里拿出一個以繡絹包裹住的東西,解開繡絹上頭的綁線攤開——
  “好……好漂亮。”元綾看傻了。
  眼前磨工一流,細如發的針,以后就是她的獨家武器了……
  “栗子頭師父,你……好厲害呀……”元綾簡直愛不釋手,像撫弄珍寶般,來回不停撫摸。
  眼前的針,是她讓栗子頭師父四處搜集而來,以彩石一粒粒磨成細針。
  因為御劍夫給她的針早在三年前就已生銹,不堪再使用下去,至今她仍勉強使用著它,是因為她自認針術還不夠熟練,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不敢貿然叫繡房頂尖的栗子頭師父替她磨針。
  還好,三年的訓練,她倒是熟練,至少能讓她防身,所以她才在數月前命栗子頭師父替她磨彩針。
  “栗子頭師父,才几個月的時間,你就能磨出這么精細又……銳利的針。”
  她好奇地想試試彩針的利度,便拿自己的纖纖指尖開玩笑,和彩針硬碰硬的結果是她的手指果真被刺破了一個點。
  “痛死了!”
  “二小姐,小心點,這些彩針的利度比繡房里的繡針更上層,得小心使用,否則很可能會要人命的。”栗子頭師父看元綾拿針的模樣,眉頭不禁攢緊。
  “早說嘛。”痛死人了!元綾甩甩手。
  “二小姐,你得小心拿,這些針一落地就很難找回來了。”栗子頭師父看元綾拿針的大咧咧模樣,心生惊畏。
  全繡房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元家五姊妹,如果扣掉還小的元纖,元綾是完全不會女紅的。
  要她拿針比要她的命還難,要不是拜了師父學武,她師父又恰巧教她的是甩針的招式,恐怕這輩子要她拿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元綾看著手掌上那支比她頭發還細的彩針,還真有點掉地就找不回來了的感覺。
  “栗子頭師父,給我繡房里最好、最強韌的繡線。”將彩線系在彩針后頭,這樣就算彩針落地,她還是能找著它們,否則栗子頭師父費了千辛万苦才磨好的彩針掉了,他可能會比她還傷心。
  栗子頭師父從身旁的矮柜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瞧,里頭都是繡線。“這些繡線是繡房里最上等也最強韌的繡線。”
  “栗子頭師父,你怎么會有這些繡線?”元綾拿起繡線与彩針比了比,然后慢慢將線穿進彩針里。“我將繡線系在彩針后頭,就不怕它們丟了或找不到。”
  “我得拿著這些繡線比較繡針上頭的洞,看繡線能不能穿過。繡房里的線有粗有細,并不是每种繡線的粗細都一個樣,所以這些繡線是我拿來量針孔大小的。”
  “喔。”元綾點點頭。事實上,她有听沒有懂,現下只能佯裝完全听懂了。
  本來嘛,女紅這种事她就是不喜歡做,要不是御劍夫教她的是拿這种繡針,大概這輩子打死她都不會想拿繡針吧。
  “綾。”元緗站在門口,手叉在腰上。
  元綾聞言連忙回頭,尷尬地看著元緗。“大姊。”
  元緗走了進來。“你又來麻煩栗子頭師父了。”
  “哪有!我哪是來麻煩他的!”冤枉呀!
  “那你來磨針室做什么?你一向不喜歡女紅,更不喜歡碰繡房里的一切事務,今天怎會心血來潮跑到這儿來?”
  元綾暗自吐舌。好厲害的大姊!
  “栗子頭師父,綾該不會又麻煩你替她做事了吧?
  “二小姐只是要我……”栗子頭師父看著元綾一直朝他打暗號,但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將事情講出來。“……替她磨繡針。”
  “磨繡針?”元緗有點不敢相信,她掏掏耳。“再說清楚點,是我听錯了嗎?一向最不愛碰這些玩意儿的綾會麻煩你替她磨繡針?”
  “沒錯。”
  元綾气呼呼地瞪著元緗,臉頰已著上粉暈色。“大姊!你那態度好像在輕視我!”
  “這是輕視你?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元緗忽然端起姊姊的架子。“說,要栗子頭師父替你磨繡針是為了什么?”
  “哪有為了什么,我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啊。”
  元緗邪笑,手抱胸睇睨。“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元綾尷尬地朝元緗笑笑。“你為什么不相信?”
  “因為你都可以不顧爹爹的反對,硬要學什么武了,我也不相信你會乖到哪儿去;況且女紅這种東西,以前是打死你都不碰的,如今你會碰繡針和繡線,還不是你那寶貝師父教你的武功。或者你能保證這些繡針和你學的武功沒關系。”
  元綾噘嘴瞪著元緗。“大姊,你明明知道人家下不了保證嘛。”
  “那就是和你學的什么耍針有關囉。”
  “那不是什么耍針啦!那叫飛凌彩針,是我取的喔,是不是很好听、很有力道的招式名稱?”元綾興奮不已。
  “是是是,果然和那有關吧。”
  “大姊,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嘛,別告訴爹囉。”元綾拉著元緗的衣袖撒嬌。
  “我不管你了。”元緗轉頭對著栗子頭師父道:“給我几支繡絲絹的針。”
  “好。”栗子頭師父走到一旁去打開柜子拿針。
  “綾,別說我沒先告訴你,別忘了下個月咱們就要舉家遷回老家,到時你就非得和你師父分開,這几天你最好和他說說,杭州和這儿可离得遠了,別想爹爹會讓你獨自一人留在這儿。”
  元綾抱頭哀號。她都忘了這件事了!
  栗子頭師父拿來元緗要的繡針,元緗見元綾的動作不禁搖搖頭。
  “你忘了對吧?把遷居的事全忘了是嗎?”
  元綾不得已地誠實點頭。
  “我想也是,你沒一次把家里的事當真。”
  “誰說的!”元綾不高興地抗議。
  “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看你要怎么和你師父說這事儿。”元緗旋身离開磨針室。
  “二小姐,剩余沒磨完的針,還要繼續把它們磨出來嗎?”
  “要。”元綾拿走已磨好的彩針,心事重重地走出磨針室,一路上心不在焉地不時被東西絆到,走路有些踉蹌。
   
         ☆        ☆        ☆
   
  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青綠色衣裳外罩著件薄紗,腰際兩側系上結,搖搖欲墜的身子不是因為裹腳,女子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眼睫微眨,在一陣暈眩當中,像墜落凡間的仙女,倒臥凡土上……
  許久之后,青色身影像飄浮在空中般被人抱起,臉頰被人不停輕輕拍打。
  “姑娘……姑娘,你醒醒……”
  御劍夫本來是要到林子里來練劍,沒想到才剛踏上路途沒多久便看到有人倒臥在地,他赶緊奔過去。
  原本猶豫是否該抱起她,在确定她已昏迷后,只好將她抱起,不停拍打她的臉頰希望能喚醒她。
  御劍夫將姑娘抱到屋里,練老頭在位于外頭的小廚房里見到御劍夫抱著一個女的,便馬上追了進來。
  “怎么回事?這位姑娘是……”
  “我不認識。我是看她昏倒在林子里,叫又叫不醒,只好將她抱進來。”御劍夫倒杯水。“練老伯,你有沒有辦法叫醒她?”
  練老頭支顎想了想,隨即走進里頭,御劍夫听見里頭有巨大翻箱倒筐的聲音不停傳來,練老頭再出來時,手里已多了一瓶白色葫蘆狀的瓶子。
  “這是我爺爺留下來唯一值錢的東西,听他說,好像是一位武功蓋世的大俠送給他的,能醫百病。”練老頭從里頭倒出一粒小丸子送進姑娘嘴里,拍打她胸口一下,讓藥丸順著喉嚨吞下。“這藥丸只有兩顆,給姑娘吃了一顆后,瓶子里就只剩最后一顆了。”
  “可以借我聞聞嗎?”
  御劍夫接過練老頭手中的藥瓶,聞了聞里頭的气味,很像天絕門的養生丸“菁練百草丹”。
  會是祖師爺調配的嗎?
  “劍夫,這瓶藥就送給你了。”練老頭笑了笑。
  “不行,我怎能收!”
  練老頭制止御劍夫想將藥瓶推運給他的舉動,解釋道:“這瓶藥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也沒多少用處,我們會生病頂多也只是傷風等小病,用這瓶藥太浪費了,還是給你比較有用。你們學武的人最怕受傷,一旦受了傷都不是一般大夫能醫治的,現下你留了這瓶藥,對你往后也有好處,就算是老頭儿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讓我免于在街頭被惡霸欺侮。”
  “練老伯……這……”柳劍夫有些為難,不知該不該收。
  “收下吧,別再和老頭儿我計較這些了。”
  見練老頭這么堅決,御劍夫也只好收下了。“老伯,謝謝你了。”
  鄉下粗人好客、對人和善,似乎都是毫不保留的与人分享,或許練老伯這樣的鄉下人才是活得最愉快的。御劍夫淺笑地想。
  藥效很快在姑娘体內作用,姑娘悠悠轉醒間,看見了練老頭与御劍夫,她緊張地抓緊衣領,退縮到角落。
  “你們是誰?要……要做什么?”姑娘腦子一轉,赶緊求饒。“別……別殺我!我沒錢的!求求你們放了我!”
  御劍夫往前跨出一步,姑娘便更往角落縮,見狀,御劍夫便不再往前跨步,倒是練老頭走到床邊側身坐下。
  “姑娘呀,我們都不是坏人,只是見你在林子里昏了過去,將你抱回來醫治而已,別怕。”他拍拍姑娘的手背。
  練老頭的話似乎勾起了姑娘的回憶,只見她開始號啕大哭。
  “我……我和丫環原本打算從眉州到貴州投靠姑姑,可是在半途……嗚……竟然遇上了一場瘟疫,雖然我和丫環逃過一劫,可是……卻在赶路途中失散了,丫環將我僅剩的財產全部拿走,我迷了路又沒吃飯,才會在走到林子里時,不支倒地。”
  “姑娘,你別怕,你待在這里很安全的,老頭儿我現在馬上去替你做些吃的,雖然是粗茶淡飯,卻保證能填飽你的肚子。”練老頭赶緊到外頭的廚房里去做吃的。
  “敢問姑娘貴姓芳名。”
  “姓厲,單名一個葒字,大俠稱奴家小葒就可以了,那是小葒去世的爹爹取的小名。”
  “在下御劍夫。”
  “御大哥,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柔媚的厲葒,會是所有男人追求的焦點,會是任何男人傾盡一生都想得到的女人。
  “劍夫哥,你看,我讓栗子頭師父替我打造的新彩針——”
  從門外跑進來的元綾,原本興高采烈地要讓御劍夫看她手上那几支新彩針,沒想到一進門便看見御劍夫和一個陌生女子在一起,還是位仿若天仙的美女。
  她愣住了,笑容立即斂去。
  “你好。”厲葒燦爛又美麗地笑著。
  “這位是……”元綾一點也不開心。看著御劍夫和厲葒,她覺得很不愉快,心里甚至非常討厭這樣的畫面。
  “小女子厲葒,稱我小葒就成了。”厲葒友善的態度讓元綾對她的戒心放松不少。
  “我叫元綾。”元綾問向御劍夫。“你們怎么認識的?”她知道他在泉州除了認識他們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朋友。
  “小葒在后頭林子里昏倒,被我瞧見了便把她帶回來,剛服下練老伯給的藥。”
  小葒?!元綾惊訝地挑眉。他叫她小葒叫得那么親熱?!
  元綾一肚子肝火差點沖到頂。
  他明明說非常喜歡她的,為什么現在卻又可以對別的女人這么溫柔?
  “還要多謝御大哥的救命之恩,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御大哥?!元綾發覺自己已經不能忍受御劍夫与厲葒互看對方順眼的畫面,她實在不能忍受兩人間那种互有好感……
  元綾旋身跑了出去,在半路撞上練老頭,老頭儿手中那碗面硬生生地墜地,乓地一聲引出了房里的御劍夫。
  “綾?”練老頭心疼地上那碗面,蹲下身去收拾殘局。“糟了,小姑娘又得等了。”
  “怎么走路這么慌張?”御劍夫也蹙緊眉心不悅地問。或許身為淨紗繡房的二小姐,她并不知道這樣一碗面對貧窮人來說是多么珍貴,但他卻必須讓她知道,一碗面可以救活多少人。“向練老伯道歉。”
  元綾抬頭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這么要求。
  “你沒有听錯,我說,向練老伯道歉。他辛辛苦苦煮的面條被你撞倒,難道你不該道歉嗎?”
  “你這是在為老伯說話,還是為里頭親愛的小葒心疼?”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難道她還不明白,他心里只有她嗎?
  “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么!剛踏進屋里就看見你們倆眉來眼去,白痴都看得清楚!”
  “元綾!”
  元綾心痛地忍住淚水。她才不會哭!“去去去,去嘛!去抱著親愛的小葒啊,干脆我現下就去替你煮碗賠罪面給她吃好了!”
  元綾气憤地走進廚房,拿起中心挖空的竹管對著爐火猛力一吹,風向逆轉將火爐里的灰塵吹往她臉上,一下子她便灰頭土臉。
  “你玩夠了沒!”御劍夫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竹管。他生气她這么虐待自己,他根本不想見到她做苦工,可是她卻喜歡和他作對!
  被奪去竹管,元綾扁扁嘴,抬起含淚明眸瞪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地便往林子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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