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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驕別業的后園子,一名身穿綠農的女子忿忿的采摘滿園的花卉,她摘了滿地,然后泄憤似的以足尖使力的跺碎。
  "該死的!"她哎牙切齒,滿腹難解的怒火。
  "千萼姑娘。"江風怀誕猜老臉,朝她直笑。
  一見是權權大勢大的大總管,林千萼赶忙躬身,有札的問好。
  "千萼姑娘何事煩心哪?"他不怀好意的故作關心。
  "奴婢哪有什么煩心事。承總管垂詢,謝道了。"雖然她是海灝貝勒的侍女,但只不過是遠离北京城被擱署在別業的低下婢女而己。
  即使是臨宣王府伺候貝勒爺的侍女也僅僅是個婢,更別說她是往外近遣的小婢了。
  但是她不甘心哪。
  海灝貝勒雖然很少、很少才下江南,可他的人只要下榻于此,一定是命她侍寢啊!名分上她是婢沒錯,但是實質上她在天驕別業的身分僅次于主子哪。
  能夠被海灝貝勒點上名,為他更衣沐浴已是恩寵,更甭提她是伴君側的陪睡婢女。
  然而盼啊盼了一載,好不容易等到爺儿回來小憩,居然侍寢的不是她!教她如何不想……
  早早看穿她心思的江風怀樂在心頭,他假意歎息、搖頭,一臉替她不值的捶掌道:"我說千萼姑娘啊,原本爺儿這趟來是打算帶你上京的……"
  "江總管可是誆我?貝勒爺當真有這心思?"千萼惊喜得差點哭泣。
  "依著千萼姑娘較好的面貌和狐媚的身段,咱們爺儿原也有意將你正名。"
  "正名?"她緊張的吞了下唾沫。
  "是啊。雖然千萼姑娘出身青樓,万万不能受寵得恩賜,雖然福晉王妃的名分不可得,但是弄個小妾的名分倒是不難。"
  "貝勒爺當真要納千萼為妾?"那么她豈不是人人稱羡的女子了?即使是海灝貝勒的妾,也是挺尊榮的哪。
  "唉,原本是的……"江風怀咳聲歎气的表情作足。
  "此話怎講?"千萼揪緊了手中剛剛揉摘下來的紅花。
  "上回……約莫是年未歲初,我親耳听見咱們爺儿對千萼姑娘念念不已,直夸千萼姑娘是最使他滿足的侍婢,直說他忘不了你,要納你為正式的妾,我這就想著應該如何巴結千萼姑娘,應該如何奉承妥當,但是半途殺出了程咬金來,唉。"
  "江總管說的,可是這回隨著貝勒爺前來的何夢云?'
  "可不就那狐媚女,那狐媚女雖然十六芳齡,可她惑主的招數可高哩。原本咱們爺儿的心全系在千萼姑娘身上,但是憑空跑出姓何的那娃儿硬把爺儿的心拐了去。"
  "那臭娃儿是長得好,但是光有美俏的外表只能暫時迷住男人,真要使男人放下情的不是簡單的本事,我相信貝勒爺只是嘗了鮮。"為了得到眷寵,她哪一回不是使出全部的招數,努力取悅?
  她是被老鴨抱回青樓養大的,十二歲開始的賣身生涯,使得她伺候男人的絕技更上一層,她是有十足十的信心可以榮受恩寵的。
  "貝勒爺這一嘗鮮可能要耗上許多時日了。据我這老頭子所知,貝勒爺的大船回航的時候可能帶一名侍婢回北京,也就是千萼姑娘你和那狐媚娃儿兩者擇其一。'
  "江總管認為貝勒爺會選擇小奴我?"
  "這嘛……難說!難說!"
  "何夢云,你去死!"她恨恨的掃落身旁的花儿。
  "沒錯。如果狐媚娃儿死了,貝勒爺就會帶著千萼姑娘上船,一回北京,干萼姑娘便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何況貝勒爺的人品和權勢可都是一等一,少人能丹的唷。"呵呵呵呵,他的借刀殺人之計果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女人全是沒腦子的蠢物。
  "即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貝勒親貴,我也愿意守著他過一輩子。他是那么使人迷醉的男人哪。"千萼陷入恍惚失神。
  "但是姓何的狐媚娃儿不除,你的好日子永遠過不了,你的愛人也永遠得不到手。"
  "怎么除掉那娃儿?把她賣人青樓嗎?"
  江風怀比了一個"殺人滅口"的手勢,老臉皮笑得一抖一抖的。
  "真要她的命?呃,我不敢,如果貝勒爺知道下毒手的是我,別說侍寢了,我的小命也許不保。"她猛搖頭,雖然她稱不上是良善之輩,雖然她出身髒污,但是她万万不敢取人性命。
  "如果老頭子我愿意助一臂之力呢?"江風怀摸搓著胡須,賊賊的眯眼竊笑
  "這种傷天害理之事……"但是她的确想得到海灝貝勒的眷寵啊。
  她的心正天人交戰,煎熬矛盾的猶豫不決。
  "無毒不丈夫,同樣的道理,想覓得好歸宿便不得心軟。想一想,只要把何夢云弄死,康熙圣上最喜愛的海灝貝勒或許賞你恩榮哩。"
  "哪個姑娘不想巴著海灝貝勒?可一旦東窗事發……"她是多么期盼海灝貝勒的愛,可是下這毒手今她忐忑不安哪。
  "如果我有万全之策?這個賭注你下是不下?"
  "江總管為何幫我?"她不信這老好賊會平白無故站在她這邊,沒有任何圖謀。
  "呵呵呵呵。"江風怀撫一撫胡須,細小的垂眼笑意滿滿,"我這老頭子所圖的不就是好過日子,千萼姑娘和我一起合作是所謂的魚幫水、水幫魚,一旦千萼姑娘受了榮寵,我的這一份賭注不就大贏了?呵呵呵呵。"
  "貝勒爺正寵著何夢云,甚至讓她在寢房過夜,江總管為何不巴結她,倒反道來巴結我這個只受一次恩澤的棄婢?"
  "千萼姑娘冰霜聰慧,那狐媚娃儿只是貝勒爺的小點心,不長久的,何況我信老頭子和她有過節,她不踩我兩腳是不可能的呵。"
  "原來這般……"千萼以巾帕捂了嘴,笑不閨瓏的心花怒放。"小奴但憑江總管吩咐,日后得了好處絕對忘不了您老的一份。"
  "附耳過來。"江風怀招招手,在她耳旁唏唏嗦嗦的說明歹毒的行凶計划。
  半晌,兩人對視一笑,各自琢磨得意。
  他們是利益共同体,想當然耳,他們欲除之而后快的亦是同一目標。
  江風怀面露賊笑,"為姓何的娃儿哀悼吧。"
   
         ★        ★        ★
   
  "夢云,你乖,別鬧性子。"
  海灝正做著他生平第一次的事————哄女子開心。唉,她太小了,只能寵她,凶不得的啊,真是使他堂堂愛新覺羅的姓氏委屈了些。
  "我要跟啦。"夢云不依,纏著他的手不放。
  "我有重要的任務必須處理,是二阿哥指派的軍政大權,疏忽不得。那种短兵相接,又虛偽酬醉的場合你不能去。"他硬下聲來,想以威權嚇唬她,但是焉知眸底的溺愛使得她一點儿懼怕也沒。
  她的小手放開他的大手,可緊接著她抓住他的衣裳,扭呀扭的,几乎要把他的衣裳扯爛了。
  海灝無奈的苦笑,心想,他應該故意凶凶她才是,畢竟他是她的天地、是擁有她專屬權的唯一漢子,不能讓她過度侍寵而驕。
  "我的話是命令,令不可違!"
  "我可以扮男裝跟著你呀,就當我是你的貼身小廝嘛。"
  "不許!"
  "好嘛好嘛。求求你嘛,海灝貝勒爺儿。"夢云索性跳上去,兩腿緊緊圈住他的腰際,兩條手臂更是緊緊抓住箝制他的頸肩。
  "夢云,你這姿勢成何体統?"他的眉眼盡是笑,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他不怕硬,就怕來軟的,尤其是她這等無邪的嬌甜更是令他難以招架。
  把粉嫩香唇湊過去,她重重的啄上他的薄唇。
  她曉得他喜歡吃她的嘴唇,這似乎是他唯一的罩門、僅有的弱點。嘻,她當然要好生利用嘍。
  海灝無聲的歎息,他輕吱了下夢云的俏鼻尖,半哄半威脅道:"听話才乖。夜了我就回別業來,不就可以好好抱你?倘若你任性、不乖,也許我很快就將你棄如敝屐,另覓新寵哦。"
  "我不依!是你把我破身的,你要跟我一塊儿老才行。"
  她气得!干脆使勁反咬住他的下唇,硬是咬出一口子的血痕來才罷休。
  抿了下唇,海灝的眉心打上深深的皺折。
  "倘若我真的不要你了,是不是和我玉石俱焚?潑辣子。"
  "如果你當真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她是有傲骨的,才不管他是皇族親貴!
  可是話說回來,她不可以失掉他呀,沒了他,她豈不是失了魂魄
  海灝挑起眉尖,撇唇輕笑道:"看來咱們是棋逢對手了。"
  但是他是要定她了!這個"要"不光是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所有思緒,還有她往后全部的人生。
  只是他必須再等一等,等她長大些,她太小了,弄不懂深刻不渝的摯愛。
  "這樣吧,你乖乖待在別業,回來我帶些男裝衣裳,往后再找空檔帶你去外頭逛逛。"
  "只能這么著了……"夢云黯然神傷的垂下眉眼,可是別業里要啥有啥,怎么可能缺少适當的衣裳呢?
  "乖乖待著,晚上我再与你歡愉。"
  "歡愉,嗯,色魔。"躁死人了,她把臉儿藏躲在他頸邊,羞得不肯瞧他。
  "懂得羞了?"海灝大笑。
  他恐怕很難對她有厭煩的時日了,真是不得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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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云姑娘。"千萼笑容可掬的晃搖到書齋。
  正發著呆的夢云悶悶的看著來人。
  "你是……"
  "我是別業里的婢仆,身分低微,照道理是不該擅進書齋。我名喚千萼,夢云姑娘大可以直呼小的名。"
  "千萼姊姊。"夢云斟上茶水,問著好。
  "夢云姑娘是悶得慌吧,這大別業里沒個人說說貼心話,爺儿又公事繁忙,可把姑娘你悶坏了吧?"
  "是挺無趣的。"跟她待在何家一樣的百無聊賴。
  "我帶姑娘上市集玩玩,可愿意?听說今日有熱鬧可一飽眼福唷,還有姑娘你是打京城來的,咱這江南的餅是出了名的,豆腐花更是使人吃不膩。"
  "可以嗎?貝勒爺不許我出門。"雖然她敢在海灝貝勒面前亂使性子,可是真要把他惹怒了她是不敢的,她只敢撒點小悍,耍耍賴。
  "夢云妹子……"千萼挽起夢云的手,拍拍她的掌心。鼓動著道:"我虛長你几年,稱你一聲好妹子。我說妹子你啊,不必害怕,爺儿這一出門天不黑是不會回來的,現离天黑還有好些個時辰,你這么悶著、呆著也不成啊,我們出去兜兜,天黑以前回來,貝勒爺不會發覺的啦。"
  "可是外頭有兵土巡視呀。"
  "這盡管寬心,我們可以從后院溜出門,我一切打點妥當了,后院的仆奴全打發干淨。妹子啊,听說市集來了一批上好的玉飾,像你這般精雕細琢的美人胚,身上不配些好玉怎成哪。"
  夢云的心躁動了,她想買塊好玉送給海灝貝勒,他肯定會大大的惊喜、滿滿的欣悅。
  "嗯,我們這就溜出去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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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夢云嗎?她上哪儿去?
  "喂!夢……"文全武住聲了,打從知道他以為的何云小兄弟竟是個穿裙子的姑娘家,他再也不敢找她說話了。
  李叔告訴他,夢云可能會成為他們的主母,即使不,也是貝勒爺身邊的人,他們做奴才的不可以不守禮教。
  他心里也明白,因為夢云的原故他才得以跟著老御廚學點儿功夫,也因為夢云,所有伙食房的人沒人再敢欺他年幼,那些砍柴挑水的雜役他也一律免去。
  "但是夢云跟著那個穿綠衣的大姑娘溜出別業做什么?"他歪著頭想了老半天,自作聰明的呆笑著,"姑娘家一塊出門一定是買些胭脂水粉的啦,我瞎猜、瞎操個什么心。"
  他還是干他奴才的活,才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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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熱鬧的,和北京城一樣好玩。"夢云開心的拿著一串糖蜜果吃著。
  "夢云妹子,你是被賣進王府做低下婢女,或是貝勒爺贖你的身?"
  "千萼姊姊猜錯了,我是被貝勒爺拐誘的,命中注定的吧,他是我的克星。"可是誰要她好喜歡、好喜歡海灝貝勒呢?哎,咎由自取嘍。
  千萼的臉皮僵僵的扯笑著,心底的妒意卻高漲得發痛。命中注定的……呵,這般甜甜蜜蜜、這般滿足到极點的令她怨尤哪。
  真想一把撕碎何夢云臉容上的快活模樣!
  "貝勒爺會納你為妾吧?"她的聲音不自知的拔尖,而且帶了點儿酸澀。
  "我不做妾的,我要他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要做他的少福晉。"夢云天真的把心事全盤說出。
  "憑妹子你的好相貌,絕對是富貴的夫人命格。"千萼笑著說,但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呸!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儿也敢妄想入主臨宣王府?
  這一刻她多想立即送這娃儿上西天……即便曾經有過些許遲疑,她的心腸現下是抹上狠辣的了。
  "妹子啊,這市集的玉飾太尋常了,配不上你的身分,做姊姊的我知道另一處有好貨賣,咱們去瞧瞧吧。"
  "也好,天還亮得很。"夢云的整顆心,全放在海灝見了好玉時候的心情之上。
  "咱們雇頂轎子吧,才不會遲了回別業的時刻。"
  "一切听你的就是。"人生地不熟呀,而且她也走累了,又怕赶不上海灝貝勒回來的時刻。
  早有計謀安排,千萼冷眼嗤笑,她帶著夢云來到市街角落一處供轎子的小店前,敲了敲門上的鐵環圈。
  這個不配占有海灝貝勒的小娃儿,很快即將和世上的一切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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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子快速疾走,許久許久,一個大晃蕩,原已淺眠入睡的夢云被震醒了。
  她揉揉眼眶,掀開轎帘子,意外的看著四周草木荒涼的景況。
  "千萼姊姊,轎夫走錯路子了,我們是要去市集買玉呀,快快往返,否則天就黑了。"她怕挨海灝貝勒的斥責,他是個自己放浪形骸,卻不許她胡來的霸气郎君呢!
  干萼呼喝轎夫停住,從另一頂轎子下來,面無表情的走到夢云面前,撇嘴一勾,笑得怪异。
  "你怎么了,千萼姊姊?"她有點儿著慌,往后縮了縮。
  千萼一把扯她下來,快速的將她推到轎夫的身旁,八名高壯的轎夫立刻圍攻住她。
  "我不相信世上有你這般幸運的人,我看不慣也容不得。要怨就怨你太過幸福了,你不該的!"千萼恨恨的笑著。
  "把我帶到這儿,你想對我怎樣?"夢云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此時的她好想海灝貝勒……
  "只要你這個人消失了,像气味一樣消失無蹤,貝勒爺就會把他的心思放一些些在我身上。這一年我守著天驕別業,冷冷清清的忍受寂寞孤獨,為的是什么?就是為了做貝勒爺的枕邊人,就算是個妾婢也是我的福分。
  "但是你出現了,把我可能的福分搶走,所以,你休得怨我,是你出現得不是時候,是你不該魅主惑上.世上的爺儿多得是,你不該挑上你不配享有的爺儿!"
  "你不是婢奴……"
  "我是婢奴沒錯!但是貝勒爺寵幸過,即便僅僅一回,即便貝勒爺要過的女子無數,但是我已經認定是他的人了,也深深的迷戀他的風采;千想万想、日思夜思全是貝勒爺……
  "可我沒有對不住你。"她想逃,卻被兩名大漢架住。
  "你是無辜的,但是我沒法子哪。"千萼尖笑不停,她一個使眼色,兩名大漢隨即將夢云架持到前方一處斷崖。
  "好妹子,做姊姊的我會燒紙錢給你花個痛快!下輩子投胎,記得哪,長命百歲保平安,把你這一輩子的命一起過足哪。"
  "你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找貝勒爺,我不要和他永別!"夢云哭叫著,心口刺痛得厲害。
  "你們兩個死人哪,還不把她丟下去!"千萼大喊嘶斥。
  兩名大漢立即執行拿人錢財,与人消災的事。
  "不————"夢云凄厲的哀絕哭聲漸漸消失,她的身子被丟下斷崖,而斷崖下是邈邈蔥綠,深不見底。
  千萼的面龐顫抖扭曲,看不出是痛快舒坦,抑是難過懼怕.
  她不是蛇蝎心腸,但是她逼不得已哪,為了自個儿渴望的男人、渴望的情感、渴望的高貴地位,她逼不得已啊…
   
         ★        ★        ★
   
  "說!夢云人去哪里?你們是瞎眼啦,她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海灝厲喝。
  "屬下該死。"鎮守別業的兵土頭頭忙不迭跪地磕頭。
  天驕別業的奴仆和兵士雖然為數不多,但是看管一名小女子的職責竟也疏忽?!
  所有下人一字排開,個個惶恐。
  他們的爺儿英挺俊拔、人品超卓,也极少發怒,對下屬更是較之一般的爺儿寬待許多:但是爺儿帶回來的夢云姑娘不見了,爺儿竟然怒极攻心,做奴才的他們自然明白此事大為不妙,所以個個蒼白著臉,只差沒有嚇得嚎啕大哭。
  "江風怀你身為大總管,竟然怠忽職守,臨出門之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海灝的冷眸迸射出銳芒。
  江風怀大駭,整個身体趴到地上,發抖的求饒。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
  一聲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侍衛長尹殿安來不及喘口大气的赶著回稟主子。
  "啟稟貝勒爺,附近一帶奴才已經急召太府士兵巡察,但是仍無夢云姑娘的芳跡。据太府士兵的探查,有人曾經看見有位出色的小姑娘在市集逛兜,但足無法證實那名姑娘即是夢云姑娘。"
  "太府士兵的能耐就這么一些?!找個人居然難如登天?殿安,傳令下去,所有的探子一律出動,兩個時辰之內我要見到夢云的人,不得有誤。"
  "喳。"尹殿安起身,欲傳今下去,但只一晌他又回過頭來,抽出腰際的配劍,將劍尖指向趴在地上發抖不止的江風怀。
  "江總管,是不是你心怀歹念,趁貝勒爺外出對夢云姑娘不利?否則夢云姑娘既無結怨,又不是江南人氏,她是沒有任何去處的。"
  "尹侍衛長不可冤枉老奴我啊,就算我有十顆頸上人頭也不夠砍。夢云姑娘深蒙貝勒爺的鐘愛,老奴沒有那個膽量敢動她一分一毫,貝勒爺明鑒啊。"
  "老賊!"尹殿安的劍尖划過他的肩膀子,江風杯一凜,屁滾尿流的几乎暈厥過去。
  "侍衛長我……我……"一旁側立著的文全武怕怕的嚅聲道:"我今儿個午后瞥見夢云小姐和……和她……"他的手指向左旁的侍女之一。
  "千萼?"海灝的聲音如冰如霜,他眯眼瞧觀,"是你帶夢云出門?說!如有虛言,定斬不赦。"
  "呃,我……哇……沒……沒哪……那小子胡說瞎扯………也許他看錯了、看走眼了。"千萼嚇了一跳,赶忙否認。
  "我的眼力很好的!明明就是你和夢云小妞一起從后園子出去的。"文全武非常篤定的指控道。
  "不不不!別曲解我,我沒道理害她……"千萼雙膝軟下,她嚇得眼淚猛打滑而下。
  海灝走到她面前,殺气已在他俊邊的臉上漸漸的凝聚沉重。
  "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立刻砍斷你的手腳,再把你丟入黑窟里吃罪!別以為我只是口頭上的恐嚇,是非對錯一向依我的准則行事。"
  "不……我沒……"她不能承認哪,海灝貝勒雖然是風采翩翩的玉面公子,但是她不敢冒這死罪。
  海灝一怒,往她的肩頸上一劈,強大的勁使得她立即暈死過去。
  "潑水。"他的神情已是狂風暴雨。
  下人提來一大桶涼水洒潑淋下,千萼醒了過來,一看見海灝的神情,主意和定力全沒了,她哭得凄慘,哽咽著道:"是江總管施的計謀……是江總管……"
  "你這爛婊子!敢在貝勒爺面前空口說白話,該當何罪!"江風怀气急敗坏的吼叫。
  "分明就是你施的計,是你得罪了夢云姑娘,是你害怕被報复,是你想巴結我,想借看我爬向權力高峰……"
  "笑話!我是跟著老王爺的老臣仆,犯得著巴著你這爛貨?要巴結也是巴結正得籠的夢云姑娘才是道理。你不過是貝勒爺一時善心買回來的侍女,連個妾也算不上,我沒腦子啊,巴你有啥好處?"江風怀气紅了老臉,直沖過去抓住千萼的發髻,拼了勁的硬扯一遍。
  "啊!"后腦勺的髻子被扯散了不打緊,使她痛哭流涕的是江風怀居然揪扯下她的一綹發絲。
  "請貝勒爺明察秋毫,老奴是被栽罪的!這种一身爛泥巴的娼妓說的話和屎塊一般惡臭……"爬呀爬的,江風怀爬到海灝的腳下,慌得老淚縱橫,位哀呼呼。
  "說!"海灝提起江風怀的衣襟,勒住他的頸子。
  "爺儿……"江風怀一個气息提不上來,半暈了去。
  尹殿安將劍尖指向哭聲凄厲的千萼,稍一使力,千萼的左臉腮被划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哇!她的臉毀了!她捂了捂傷口,失去理智的一面磕頭認罪,一面泣說:"夢云姑娘被推下懸崖,她死了,死了!就在東市街的百合斷崖口。我只是共犯,主謀者是江總管。如果不是江總管把奴仆遣開去,怎么沒個人知道,怎么可能就那臭小子不小心看見……"
  心口一陣痙攣,海灝踉蹌一步,几乎要支撐不住。他不許!夢云的一輩子合該屬于他,他絕不允准老天收回!
  "殿安,帶隊往百合斷崖口搜尋,我要見到活的夢云,至于江風怀和咻千萼兩人,交由太府定罪,無論是杖斃或是腰斬,或是五馬分尸都行,絕對以极刑處置。"
  "喳。"尹殿安拱拳領命。
   
         ★        ★        ★
   
  百合斷崖口是一處林木茂盛、土質松軟的險竣峭壁。
  海灝親自上斷崖高處,极目望去是深不可測的絕命死谷,他心如刀割,難以承受。
  "拿繩索來!"他的眸子泛起薄霧濕气。
  "屬下不敢遵從,請貝勒爺降罪。"尹殿安跪下,整隊兵土也一并跪成一列。
  "貝勒爺是万金之軀,是康熙爺倚重的國之棟梁,是十四位阿哥的第一大將,貝勒爺不可以不顧自身安危,這個崖口從未有人探過,可見得其險不能保,不如由殿安帶人下崖口,貝動爺珍重。"
  "即使下頭藏猛虎、臥惡豹,我也無所懼!拿繩索來,我必須親自救出夢云,"如果她敢棄地而去,他會恨她!他絕對要討回,她的命不是她一人的!
  "請恩准殿安和貝勒爺一起下崖口,殿安的職責是護衛貝勒爺的万金之軀。"忠心的尹殿安執意生死跟隨主子,
  "准。"
   
         ★        ★        ★
   
  攀繩下崖口,一夜尋找,伊人芳蹤杳杳無所痕跡。
  "這般高峭的……"尹殿安抬頭仰看,心里卡怎。他想說白,但又怕主子不能承擔。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只好壯起膽量,啞聲道:"請貝勒爺節哀,夢云姑娘的芳魂可能……"
  "住口!"海灝神色狂亂。
  "屬下不忍見貝勒爺神傷,但是我們已經找遍整座崖底,除了花草枯木和石塊以外,就只有我們兩人,夢云姑娘恐怕已經成仙…
  "不!"厲嘶狂吼,海灝的心口吃了一痛,猛不其然的地吐出一口鮮血。
  尹殿安大駭,忙上有去扶住海灝的身肩,冷不防的,他竟然看見貝勒爺的俊容上沾了淚。
  "貝勒……"他哽不成聲了,向來尊榮极貴的貝勒爺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如此之重!他一直以為貝勒爺只是對夢云姑娘動了心、動了情,但是這份情也未免太重.
  男儿有淚不輕彈,不是無淚,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貝勒爺怎能痴情若此?令他這為人屬下的亦覺心酸。
  "或許夢云姑娘另有巧道,或許老天垂顧,畢竟生見人、死也要見尸,倘若夢云姑娘摔得粉身碎骨,骨骸血肉和身上的服飾應該仍在崖底下才是道理,貝勒爺勿要傷悲。"
  "夢云一定還活著!"絕望之中的一線生机,使得海灝的黑眸重新燃起神采。
  "只要不見夢云的尸首,我絕不放棄。"
  他以愛新覺羅的尊貴姓氏起誓,窮极畢生之力,即使是天涯海灝他也要找到他深愛的女子!
  但是夢雪人在哪里?
  難道她無聲無息的幻化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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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婷嫣掃校 浪漫一生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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