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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去江府?”听到爹爹的話,惜安放下手中的縫線。
  听說江府是有錢的神秘人家,古怪极了,訓練各式人手包辦府邸的大小事宜,不對外請仆人婢女的,為何忽然會要她這個普通農村女去幫忙呢?
  “因為江二少爺的夫人怀孕了,她怕自己不能平安生產,因此江大少爺和江二少爺想找個經驗丰富的接生婆陪她,讓她安心。”
  原來是這樣!二夫人真是幸福,這么多人為她操心,她一定會平安產下孩子的。
  惜安又縫起衣服……
  不對呀!若是中選,她就得留在江府,那家中誰來照顧爹娘和月儿呢?
  “爹,我經驗不足,還是別去得好。”惜安想想,覺得不太妥當。
  “傻孩子,你的經驗當然不輸給別人,只是你過于年輕,不太可能會被選上,你明天就放心的去江府吧!”杜泉認為二夫人中意的人選應是中年婦女,起碼是年紀三、四十歲的接生婆,代表經驗丰富嘛!
  “那就好。”惜安放下了一顆心。
   
         ☆        ☆        ☆
   
  “你就是杜泉的小女儿惜安?”
  江明生很訝异惜安居然如此年輕,看起來就跟十六、十七歲的少女無异,有著清秀的麗容与輕盈的体態,不過在她細致的容貌下卻隱約看到了少婦獨有的柔弱,使人望而心怜。
  這大概是因為她忙著照顧姊姊的孩子,久而久之便有了少婦的風韻和穩重,即使她仍未嫁人,是個清白姑娘。
  不過以一名接生婆來說,她實在太年輕了,恐怕沒有人相信她是接生婆,而二夫人挑選她的机會當然就低了。
  “是的,副總管。”惜安溫婉的回應,察覺到江明生眼里的惊訝。
  也難怪他會惊訝了,她的外表看來實在不像個接生婆,倒像未出嫁的姑娘般秀气,而事實上她的确仍是個姑娘,在路上碰到外地的媒婆,媒婆還會主動要幫她作媒,問她是哪家的閨女呢,但她皆對她們表示自己已有了小孩,媒婆听了她的回答,以為她已嫁為人婦,這才訕訕一笑离開,沒再追著她跑。
  老實說,她是故意這么回答的!因為她不想嫁人。早在潮哥去世之際,她就打定主意一輩子守著姊姊与月儿過一生,然而姊姊因病也走了,臨死前把月儿交付給自己,那時候她更加下了決心,將月儿視為己出,好讓姊姊在地下能夠安眠。
  所以對上門提親的人,她開出了條件,娶她的人必須負起養育月儿的責任,這一來,的确嚇走了所有的提親者。
  “你爹跟你說明過情況了嗎?”
  初次見到惜安,江明生好感漸生,除了她是杜泉的女儿外,從兩人簡短的對話里,他直覺認為她溫柔有禮,一定是個賢妻良母,只可惜昨日從杜泉那儿,他得知惜安抱持了終生不嫁的打算,不然他一定鼓吹大少爺收她作妾房。
  想起半年前,老爺、夫人出門云游前曾叨念過大少爺已二十八歲了,卻連一名小妾也沒有,更別說大夫人連個影子也摸不著,要他這個副總管多注意點,若有好的對象,得幫大少爺留意留意。
  之后他便暗地留心著,看了好几個大戶人家送來的閨女畫像,他都覺得不好,現在好不容易覺得惜安不錯,偏偏她固執得很,為了姊姊的孩子愿意一生不嫁,他只得放棄了。
  “惜安大略明白。”惜安回答。
  江府果真財大勢力,剛才她迷了路,問小販江府怎么走,小販竟可以倒背如流的指出方向,等她進了江府后門,遇見的每個仆人皆是好衣好鞋,和她身上這身粗衣比較起來好上太多。
  如果她能讓月儿有好衣、好鞋穿,月儿鐵定會很高興的。
  “那好,還有三名接生婆未到,等全部的人到齊后,我就帶你們去見二夫人,你先到那座涼亭坐一下。”
  說完,江明生到廚房交代廚娘准備小點心,供二夫人餓了填填肚子。
  依言來到涼亭,惜安先跟同樣在等候的接生婆們打招呼再坐下,不料沒人理會她。
  接著那些起碼四十歲以上的接生婆開始閒話家常,不過她們道人是非的主角卻是她,她頻頻接收到她們眼里透露出來的輕蔑。
  沒錯,是輕蔑,那几名接生婆吱吱喳喳談論著,不時用眼睛余角瞄瞪她。
  “听說江府從不向外招工招婢,這可是頭一遭啊,你想會是誰中選?”
  “再怎么選,也不會挑個什么事都不懂的人,要是以為自己年輕漂亮就有希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像我們這种生過孩子,幫村人接生過的人才配稱接生婆。”其中一名接生婆說話的聲音大,周遭的人听了都知道她話中的人是指惜安。
  “是呀、是呀!江府的大少爺、二少爺是多么的英明啊,絕對不會被美色所迷惑的,你們說是不是呀?”
  耳听他人的冷嘲熱諷,惜安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她只想著待會儿出江府后,到昔日玩伴黃鎮宇与庄倩這對夫妻所開的布行去看看,前些月庄倩生了個男丁,她一直沒有机會進城探望他們,現在有机會得去一趟,不然的話庄倩一定怪她是個寡情的人呢!
  其實她也想念以往的好友,只是一回想起往事,她就無可避免的憶起逝去的姊姊与潮哥,淚就不能控制的奔流而下。
  姊姊,我會堅強的把月儿撫養長大的,你要保佑我們喔!
  惜安不禁紅了雙眼……
  糟了,該去見二夫人了。
  過了一會听到江明生在涼亭外的呼喚,她開眼按捺心底的酸楚,等睜開眼則恢复了平靜,跟在大家身后,走過一長串走廊,來到一處小廳。
  “這位就是江府江二少爺的夫人。”江明生按照慣例,向接生婆們介紹坐在舖有毛毯大椅上的鄭海心。
  “大家好,副總管應該向你們解釋過找你們來的原因了。”鄭海心一一看著站在眼前的婦女們,她們一個個皆比她大上十几來歲……咦,有個人例外。
  她注意到站在隊伍最后面的女子,和她差不多年紀。
  這可奇了,敢自稱是經驗丰富的接生婆,那名年輕女子挺有信心的。
  “我知道你們每個都是很好的接生婆,不過為了挑出一人,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們,想听听你們的看法。”
  鄭海心緩緩起身,走近十名接生婆。
  “若妻子有孕,丈夫該不該和妻子同房呢?如果你是那名妻子,你又會如何處理?”
  問題一出,在場的人全呆住了,尤其是身為男人的江明生,可是他很快恢复過來,因為她前后不只一次在他找來的接生婆面前問些夫妻閨房之秘?問一次、兩次之后,他決定當作沒听見,所以臉色能夠保持不變。
  可是頭一次碰到如此陣仗的各個接生婆卻羞紅了臉,一時之間不敢出聲,直到鄭海心指定輪流回答,大家才唯唯諾諾回話。
  “大夫說過孕婦最好不要有房事,所以我不贊成,自己也不會做。”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怀孕的女子不宜過于激動,更何況是閨房之事了,千万不可。”
  “与禮法不合者,不可行之。”
  這關禮法何事?鄭海心不以為然。
  而有了前面三位接生婆的反對,其余的人話說得更大聲了。
  “男人對孕婦興致一向不高,應不會有此要求。”
  “是的,男人多半會向小妾或煙花女尋求慰藉。”
  “這是納妾的用意。”
  她們三個是在建議她讓陵另尋野花嘍?
  鄭海心沒想到她們的心胸如此寬大,愿意讓丈夫吃吃野果。
  接生婆們繼續發表意見。
  “在行房的過程中!孕婦容易受傷,對胎儿不好。”
  “易于流產。”
  “孩子出生后易有病症。”
  她們一個個反對女子怀著孕与丈夫行房。
  真的不妥嗎?鄭海心近日來從大夫那儿了解一些生產的事,与听過多名接生婆所累積下來的經驗,這三個理由中的一個她尚可接受。
  “你有何看法?”
  鄭海心發現那名年輕女子并不急著發表意見,反而專注听取他人的說法。
  被她點名,惜安從容回答,“她們之言皆可參考。”
  參考?那便是不用全信嘍……這是鄭海心的頭一個想法,覺得她跟其他接生婆不一樣。
  “把你的看法說給大家參考。”
  “剛才她們几位都沒有說錯,不過我想只要抓得要領,行房并不是絕對不可的,同樣可以令雙方滿足。一般的大夫都不贊成有孕婦女与丈夫同房,理由是夫者往往控制不了力道,不慎傷了妻子,進而造成流產等遺憾,因此身孕未滿三個月及生產前兩個月,我建議最好不要行房。
  “如果丈夫曾向第三人尋求慰藉,那么最好不要与孕婦同房,以免孕婦感染上不知名的病,再者,夫妻行房時,只要不造成妻子的負擔,還是可以享有魚水之樂的,因為怀了孕的婦女特別敏感,很容易興奮,妻子反而可得到平時体會不到的快感。”
  克服了對房事避而不談的羞怯,惜安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說了出來,她看出二夫人很重視這個問題,并不是刻意為難她們,看她們出丑。
  等她說完,全部的人都惊异地盯著她看,仿佛她是憑空冒出來的人一般。
  大概是她大膽的言論把她們嚇呆了!惜安猜測。
  這也表示她鐵定不會被選上嘍!太好了。
  鄭海心原先也被年輕女子大膽的言論所震惊,可是她卻很贊同年輕女子所說的話,因為這与大夫交代的相當吻合,只是大夫并沒有解釋理由,僅說三個月后即可。
  再說,最近她的身体特別容易敏感且火熱,當陵碰触到自己時更令她全身熱烘烘的,她一直不好意思問大夫,現在听了年輕女子所言,才明白自己身体异常敏感是正常現象。
  她覺得年輕女子滿特別的!
  鄭海心發覺自己對年輕女子冒出了些許好感,不,應該說一見到她就有了好感,現在正陸續增加中。
  好,她決定了,決意請年輕女子留在府里,她有預感兩人一定會相處得很融洽。
  她對江明生低語几句,再讓身旁的婢女扶回房間休息,站了一段時間,她的腰著實有點酸。
  “二夫人慢走。”江明生等鄭海心离開視線后,再對找來的十名接生婆說:“各位,二夫人很謝謝你們能夠抽空過來,不過很抱歉你們沒有被選上。阿福,帶她們出府。”他吩咐一邊的男仆。
  “什么?這個二夫人真沒眼光!”
  “還問閨房的事情,傳出去還有臉嗎?”
  獲知自己落選的接生婆們面色不好的念個几句。
  而最后一個离開的惜安則被江明生留住。
  “惜安,請你留步,我們二夫人想請你待在府內,陪她度過生產期。”
  留她?有沒有弄錯?
  惜安十分吃惊,她以為自己剛才說出足以嚇死平常人的話,應該不可能會中選阿!
  “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江明生和气的帶領著她。
  今天他算是開了眼界,對惜安的印象更好了。
  原來老杜的女儿果真深藏不露,能夠說出那些話,讓二夫人開口留她下來,看來她不僅是個農村姑娘,也是個出色的接生婆,剛才他犯了以年紀、外貌取人的錯誤。
  穿過花園,他倆來到一座优雅、獨立的二層樓房舍,他向她介紹,“這是二夫人的房間,也就是江陵二少爺的住處……哦,你不知道誰是二少爺是不是?”
  惜安點點頭,江明生接著解釋,“我大概說明一下,我們府內的主事者是江洛大少爺,二少爺是江陵,負責北方商務,半年前才回府,二少爺的夫人是鄭海心,你剛才見過的。”
  他邊走邊說:“你的工作很輕松,陪著二夫人即可,膳食的准備与衣物清洗等皆有人負責,你不用擔心,至于衣物,我可以先請人去你家幫你送來,過几天再訂做衣服給你。
  “這儿就是你的房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找婢女幫忙,我會交代她們听你的。還有我把你安排住在這里,是因為這房間离二夫人最近,要是二夫人有什么事,你可以盡快赶過來。”
  “謝謝副總管。”惜安還不相信自己所經歷的,直到來到這間整洁寬敞,可睡上四人的房間,才明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真的得在人人畏懼的江府里住下來。
  “別擔心,我們的主子都很好相處,沒有外界傳聞的可怕。”江明生哪會不知她在想什么。雖說她的外表与內在一度令他看走眼,不過他能當上江府的副總管也不是偶然的,自然瞧出她的恐慌。
  剛到陌生環境,任何人都會不安的,更何況是年輕的她。
  好了,現在他該去忙別的事。
  “我會派人去你家通知的,你先休息一下。”他舉步离開,留下她一人。
  呆了不知多久,惜安終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因為這房間的任何一物都是那么真實,有著厚而暖的被子、完好的床榻与門窗,跟客棧差不多舒适,而這居然是仆人房。
  若是主人房,又會是如何的富麗堂皇?
  現在,她才大概了解江府有錢到了何种地步。
   
         ☆        ☆        ☆
   
  “陵,我找到了。”一見到江陵宏偉的身影,鄭海心便朝他飛扑過去,忘了自己正坐在床上。
  接住妻子的身子,江陵又是高興又是气,心儿身軀柔暖依舊,令他永不厭倦;但她的性子實在太毛躁了,都怀了孕還不安分的坐著。
  “心儿,以后不可以這么亂跳,小心你的身体知道嗎?”他捺著性子叮囑她,抱著她坐回床沿。
  “是,陵。”她也明白自己剛剛太沖動了,可是她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嘛!
  說實在的,之前她面試過的那些接生婆每一個都古板得很,不是對閨房之事避而不談,就是一句大夫說什么便做什么,讓她覺得生孩子是一件苦差事,心情快樂不起來。
  但是今天她總算找到一個敢言的女子,杜惜安不會因提及男女私密之事而三緘其口,反而可以适當指出問題的重心,還有,最難能可貴的是杜惜安和自己同年紀呢!
  适才副總管大略向她報告杜惜安的身份,表示杜惜安二十歲,家中有爹娘,還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呢!
  鄭海心靠著江陵的胸膛說:“我找到一個接生婆了,她叫杜惜安,很年輕哦!”
  “年輕?她的經驗夠嗎?”心儿怀的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更可能是唯一的孩子,可不能有任何閃失,而且心儿一直擔心自己不能平安生產,更是他憂心之處。
  “放心,我選的絕對沒有問題。”她信心滿滿。
  不行,他得問清楚。“心儿,你選她的理由是什么?她有何特殊之處?”
  “你想知道?”鄭海心驀然紅了雙頰。
  雖然她敢在接生婆面前大剌剌地提出男女之事,偏偏就是不好意思在他眼前提一個字。
  “快說!”江陵非得知道理由。
  “好、好吧!嗯……我問她丈夫能否与怀孕的妻子同房?那……她就回答……”她小聲說著,最后干脆對著他的衣領說。
  “她回答什么?”他怎不知她在害羞什么,只是他万万沒想到她居然敢在眾人面前問這种私人的問題,這令他好奇惜安的回答。
  “她說……”鄭海心的聲音全埋在他的衣領中。
  “可不可以?”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陵是大色狼,只想到那個……她輕捶他一下,點點頭。
  真的,太好了,現在他倒欣賞起她所選的惜安來。
  江陵微使力環緊怀中的嬌妻,享受溫香的擁抱。
  “她倒挺特別的,和一般接生婆不同。”他曾找來几個接生婆問過,大概明了妻子有孕時,不宜有房事,最好是嚴格禁止,然而她們的理由不外乎是流產、得病等隱憂,甚至還有一個答案是有損害男人雄風。
  “那我帶你去看看她。”
  她不想讓杜惜安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談談,現在既然陵對她也感好奇,他們不妨就早點認識吧!
   
         ☆        ☆        ☆
   
  一人待在房里的惜安無事可做,本想清理房間,卻發現房內無一絲灰塵,沒有她發揮的余地,只好走到房外熟悉一下四周的環境。
  結果碰巧遇上二夫人和一名陌生男人來找她,經過二夫人的介紹,才知眼前的男人是江府的二少爺,和二夫人果真是天作之合,一對亮眼璧人。
  “二少爺、二夫人。”惜安彎身行禮。
  “不必多禮,心儿說她很信賴你,所以我也跟來瞧瞧,對了,我們進屋再談。”江陵擔心鄭海心不能站太久,三人進了惜安的房間。
  等三人都坐下后,鄭海心率先開口,“這儿你還習慣嗎?不喜歡的話我讓副總管另作安排。”再次見到惜安,鄭海心不由自主當她是好友般親切。
  “這里很好,謝謝二夫人。”惜安感受到鄭海心的友善,很是感謝。
  “那就好,我听心儿說你叫杜惜安,倒不知你夫家姓……”江陵直覺認為惜安已經嫁人了,不過他總覺得她過于年輕秀美,不像是個嫁了人的少婦。
  “二少爺、二夫人若不嫌棄,不妨直稱我的名字。”在外人面前,惜安故意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已作別婦,如此一來可省去解釋未婚的她何以已有女儿的事,并免去勾起親人去世的哀痛。
  “好,就叫你惜安。”江陵注意到惜安听到“夫家”兩字時的僵硬表情。
  “那好,我們就叫你惜安。對了,惜安,你把回答我問題的答案再說一遍,我的相公很好奇呢!”鄭海心也察覺到惜安的神情在剎那間黯然些許,她連忙把話題帶開。
  “這……”實際上,惜安在小廳暢所欲言的勇气已經消失了,不能也不好在江陵面前說出一個字。
  “心儿,你這樣說,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呢?”
  江陵因鄭海心不避嫌的問法搖頭,不過他就是喜愛她純真、爽朗的個性;反觀惜安則成熟許多,雖說兩女同年,惜安卻少有笑容,沉穩得看不出情緒起伏,偶爾愁眉結郁。
  “那你說。”鄭海心把事丟給他處理。
  “惜安,能否先談談怀孕女子有哪些事不能做的?”江陵先從其他問題問起,解除她的尷尬。
  “一般來說,不要讓孕婦太過勞動,如跑、跳等……”惜安開始侃侃而談,清楚的把怀孕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一講解,對于江陵偶爾提出的問題,她也能詳細回答,先前的緊張感慢慢釋去,漸漸可以從容的和他們相互談話。
  在對談中,江陵与鄭海心完全沒有架子,健談得很,不曾因惜安低微的身份有所嫌惡,反而笑語不斷,与她閒話家常。
  放下了不安的惜安漸漸喜歡上這對夫妻,并觀察到他們常常凝視著對方,露骨的表露愛意,令她好生羡慕,給予真誠的祝福。
  說著說著,天也暗了,鄭海心邀惜安一同用晚膳,江陵也提出邀請。
  “這不好吧,我只是個接生婆……”
  惜安想也沒想的婉拒了,認為自己不配和他們同桌用餐。
  “你是我的朋友,我說好就好。”鄭海心不容她拒絕便拉著她走。
   
         ☆        ☆        ☆
   
  來到偏廳,滿桌菜肴的香味扑鼻而來,江陵小心扶著鄭海心入座,惜安則靜靜站著,不敢坐下。
  她是江府請來工作的人,怎么可以和主人同桌吃飯呢?
  “惜安,別怕,你盡管坐下,我和陵可沒有拿你當外人看哦,你就放心坐下來吧!”
  鄭海心將她視為朋友,堅持她和他們一起用膳。
  至于江陵,他也對惜安有著好感。
  惜安平易近人,自然与心儿合得來,而她恬靜的舉止倒是照顧心儿的最佳人選,有她在心儿身邊,他可以放下心了。
  “惜安,孕婦最大,你就順著她的意思吧!”江陵笑著說。
  “謝謝二少爺、二夫人。”惜安覺得自己很幸運。
  等三人全坐下后,站在江陵身邊的江府總管江水生說話了,“二少爺,大少爺還在忙著公事,交代小的請您与二夫人不妨先用膳。”他恭敬地傳達江洛的意思。
  江水生和江明生是親兄弟,兩人在江府服務了大半輩子,在年輕時便成了江洛和江陵的貼身仆人,等兩位少爺成年后,由江水生負責江洛的生活起居。
  江明生的工作跟江水生差不多,只是他服侍的主子是江陵,而由于江洛南下擴充商業范圍,需要人手幫忙,于是他就跟著到滬城來,分擔江水生的工作,負責江府里外的事務。
  “好,就先用膳吧!”江陵讓仆人送上熱騰騰的白飯,親自喂食鄭海心。
  “不要啦,惜安在這里,很丟臉耶!”
  鄭海心不好意思在惜安面前表現出嬌弱的模樣,讓他喂自己。
  “不行,我一定要喂你,不然你會挑食,你看,惜安都在笑你了。”江陵顧不了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執意喂飽她。平日心儿挑食,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她怀孕了,不能再隨喜好用食,他得看緊點才行。
  “好嘛!”鄭海心張嘴吃下。
  一旁的惜安僅微微一笑,不表任何意見。
  剛才坐下后,她就被屋內精致的擺設所吸引,沒听見旁人說了什么,直到鄭海心提到她的名字,她才把打量的目光收回來。
  他們的感情真好,二少爺一定很愛二夫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真切的情意,不顧世俗的眼光,在外人面前喂二夫人吃東西。
  惜安拿起筷子,嘗著只有在酒店里才有的有名料理……
  不久鄭海心被江陵喂飽了,直嚷著吃不下。
  “我真的吃飽了。”她把頭埋在江陵的胸前不肯抬頭,不看他夾來的食物。
  “真的?”江陵怕她吃不飽,慎重的問她。
  “真的。”怀孕后,她的胃口時好時坏,一聞到過于油膩的味道就想吐,胃口盡失,剛剛她可是看在惜安的面子上才吃几口的。
  “好,惜安,我們先离開,你慢慢吃。”江陵說完便帶著鄭海心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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