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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王妃便回別邸去了。下午,雷穎和趙沂隨著世子出去,只剩綠袖留在王府里。
  綠袖一邊想著永蘅光明天便要离開,后天自己也要啟程了,這么一來,恐怕以后見不到他了,心內暗自感傷。走著走著,便沒注意看路,只隨意在府里亂走。
  一個沒留意,在轉角處撞上了一個人,待要道歉,那人卻匆匆忙忙爬起,跑得無影無蹤。
  綠袖覺那背影有點儿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在哪儿見過,她心情正低落,也懶得思索。走沒几步,卻看到永蘅光抱著琴,迎面走了過來。
  “你好!”綠袖擠出笑容,打了聲招呼。
  “嗯。”永蘅光也對她笑笑,但是笑容看得出有點儿勉強,跟他平日開朗的笑完全不同。“有空么?到亭子里坐坐好嗎?”
  緣袖點點頭,二人便一起走到后花園里的涼亭里坐下。
  坐下后,永蘅光放下琴,二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儿,永蘅光方出聲說道:
  “我明儿要回去了,恐怕回去之后,后天便來不及為你送行了。趁著現在,先跟你道別。我……彈個曲子,送送你!”
  他說著,走到桌邊坐下,奏起‘陽關三疊’,是唐朝王維送朋友元二出使安西時為他送別的曲子,曲子本就充滿离情,永蘅光專心彈著,綠袖察覺出其中蘊含著一股不舍之意,听著听著,眼眶一熱,掉下了淚珠。
  永蘅光奏完,眼睛也紅了起來,道:“這些日子多謝你!人生難得遇到一位知己,如果可能,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說完,發現這話有些不對,臉一紅,拍拍自己的額,自我解嘲道:‘噯,我在說什么傻話,你家姑爺未來是高官,來京的机會多的是,也未必便不能相見——”他努力想擠出一絲微笑,但离情依依,哪里笑得出來。
  綠袖點頭道:“嗯,一定——
  一定會再見的……”但知道此次一別,要再見面不知要多久,眼淚便掉了下來,她連忙將淚水擦去。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有人喚著:“莫蘅先生,莫蘅先生!你在哪儿?”
  永蘅光一听,向綠袖告辭道:“啊,有人找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綠袖點頭道:“嗯,好。”永蘅光望著她一會儿,才轉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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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袖一直在涼亭等,心一直跳個不停,右眼皮也不停起伏跳動著。“他不是說一會儿就回來么,怎么快一個時辰了,還沒看到他?”
  綠袖左思右想,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越想越不安心,她決定去找他。
  走著走著,迎面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嬤嬤,綠袖趨上前,問道!“嬤嬤,您有沒有看到莫先生?”
  老嬤嬤年紀大,有點儿耳背,她打量打量綠袖,揉揉眼睛,問道:“你是哪房的丫頭?府里人那么多,我哪搞得清誰先生后生的!”
  綠袖歎口气,心想著,她真是白問了!便道:“啊,嬤嬤不認識,算我沒問,有扰嬤嬤了!”
  轉身正想走時,卻听老嬤嬤道:“等等,丫頭,你說的莫非是昨儿王妃回邸時,彈琴的那位琴師么?”
  綠袖喜道:“是呀!嬤嬤可知他在哪儿?”
  老嬤嬤道:“我哪會曉得,我也正要找他哩!”
  綠袖心想,她要找永蘅光,自然是有原因,這老嬤嬤跟永蘅光八竿子扯不上關系,要找他干嘛?便好奇地問道:“嬤嬤呀,您找他做什么,難道是王妃要听他彈琴么?”
  老嬤嬤道:“喲,你這丫頭倒聰明!方才別邸派人來找他,叫我幫著傳話,可我滿府里走遍了,也沒見著他,門口那些看門儿的說他已經走了!噯,走得腿還真酸哪!”
  綠袖听說他已出門,只好歎口气,心里想著,只好回來再找他了!
  轉過頭,正想走回自己的廂房時,卻听到老嬤嬤歎了一口气:“哎,那琴師長得還真像宁夫人哪!若是桁世子還在,也該是這般大了!”
  綠袖回想王妃昨晚見了永蘅光時,也曾問道,永蘅光的母親是否姓宁?、心中一震,回過身,問那老嬤嬤:“嬤嬤,宁夫人是誰呀?珩世子又誰?”
  那老嬤嬤環望四周,見旁邊并無旁人,方松口气,低聲道:“小丫頭,你是哪一房的?你難道不知這是府里頭的禁忌,問不得的!”
  綠袖道:“嬤嬤呀,我又不是這儿的侍女,我是隨我家小……喔,表姊來作客的,當然不曉得呀!”
  那老嬤嬤仔細打量綠袖,見她穿著不像府中侍女,慌忙福道:“原來是來作客的小姐,恕老身一時未看出,多有得罪,請小姐勿怪!”
  綠袖道:“嬤嬤客气了,您還沒跟我說,宁夫人是哪位哩!”
  老嬤嬤一臉惊慌地說:“噯,小姐別多問了,這在府里是談不得的!要讓旁人听到了這事,我准挨一頓罵!”
  听到老嬤嬤如此說,綠袖心中的疑問更深,直覺告訴她,宁夫人跟永蘅光一定有所關聯,從這老嬤嬤口中一定可以得知一二,她可不能讓机會白白溜走!主意已定,便對那老嬤嬤笑道:“嬤嬤告訴我嘛!您站了這么久,腳一定酸了。
  來,來,請到我的廂房坐坐,我給您倒杯茶潤潤喉儿,好不?”
  說著,她自袖里掏出一塊一兩多重的碎銀子,暗中塞到老嬤嬤手中。“這給嬤嬤買茶吃的!就當嬤嬤給我說書解悶儿,也不花多少時間,好不?”
  老嬤嬤听了綠袖這樣軟語央求,又見白花花的銀子從天而降,哪有不好的道理?便隨著綠袖到了她的廂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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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廂房,綠袖倒了茶給老嬤嬤,笑道:“好了,嬤嬤請說,我就當听人說書儿,听听就忘了,決不會向旁人說的,嬤嬤放心好啦!”那老嬤嬤歎口气,道:“說來話可長哩,二十多年前,王爺剛剛繼位,娶了翰林之女宁芊芊為王妃,我們都喚為宁夫人。宁夫人長得非常美麗,也頗賢慧,二人之間也相敬如賓,宛然是一對佳偶。可惜二人成婚數年,宁夫人始終未能生下一儿半女,王爺本人不在意,可急死太夫人了!太夫人便逼著王爺納妾。王爺本來不愿意,但是拗不過太夫人,便娶了太夫人的侄女米蓮儿為二夫人,也就是現在的王妃,還有一個小妾,也同時過門。王爺雖然是迫于太夫人才迎娶米夫人,但米夫人為人也好,個性也開朗,王爺也很愛護她。加上米夫人十分有分寸,也不仗著自己是太夫人的侄女就亂來,三人之間倒也和睦相處。沒多久,米夫人便怀了身孕,生下了玥世子。”
  綠袖一邊听,一邊在心里嘀咕,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不管夫妻之間多恩愛,一旦生不出孩子,便把責任歸給女性。什么無出,八成也只是納妾的借口罷了!撇了撇嘴儿,哼了一聲,一時疑惑,便問道:“咦,那米夫人不是太夫人的侄女么,怎會甘心做王爺的二夫人呢?”
  嬤嬤道:“姑娘不知道,太夫人原也是上任王爺的侍妾,因為前任王妃無所出,上任王爺過世,王爺繼位之后,請皇上敕封為太王妃的!”綠袖心想著,這九王爺府還真是复雜呀,光這堆王爺王妃的關系,救令人搞不清楚了!這么一想,太王妃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要自己的侄女進府當作自己的后盾,也不是奇怪的事了!便道:“米夫人不就是現在的王妃么?是不是宁夫人無出,王爺便改立米夫人為妃?”
  老嬤嬤搖搖頭道:“雖然宁夫人無出,但是王爺很愛宁夫人,不管太夫人怎么說,堅持不肯改立米夫人為妃。篇了這事,一向孝順的王爺,還頂撞了太夫人好几次呢!”
  綠袖心想,看來王爺倒是個多情种子,方才倒是冤枉他了!微微一笑,繼續听下去。
  老嬤嬤續道:“玥世子二歲時,宁夫人的爹爹宁翰林,因某得罪了皇上,被革了官職,外放到南夷,沒多久水土不服,一命嗚呼了!
  宁夫人十分悲傷,兼之那時有了身孕,王爺怕她在京里触景生情,便讓夫人住到別邸去。太夫人見宁夫人已經沒有靠山,更是逼著王爺改立米夫人為妃。好在太夫人雖如此,二位夫人依然感情很好,米夫人還常常帶著玥世子,到別邸去陪宁夫人呢!”老嬤嬤說到這儿,停了下來,慢慢呷口茶。
  綠袖急問道:“那后來呢?嬤嬤快說呀!”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一定和永蘅光的身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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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道:“小姐別急,听老身慢慢道來:那年冬天,宁夫人在別邸生下了個男嬰,王爺高興得什么似的,給二世子取名叫做趙珩。珩世子長得跟宁夫人十分相像,是個清秀的男嬰,王爺欣喜若狂,愛若掌珠!宁夫人既已生下珩世子,太夫人就沒理由要王爺改立米夫人為王妃了!大家都在猜想,等珩世子再大一些,王爺一定會立珩世子為世子!”
  老嬤嬤停了一下,慢慢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珩世子滿周歲后,那年冬天,太夫人和玥世子,同時害了怪病,所有的太醫都查不出病因,不知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銀子,也無法治好,反倒越來越糟糕!母親和愛儿生了病,王爺焦急得要命!此時有一位道人來到王府,說太夫人和玥世子是被人詛咒,才會生怪病,若不在七天之內找到詛咒來源,太夫人和玥世子便會沒命!此時太夫人和玥世子已經病了五六天,王爺素來不信那些,但是見這病來得奇,便听從道人所言,滿府搜了起來,卻什么也沒找著!后來道人說,詛咒源恐在其他地方,不快找出并破解詛咒,便會來不及了!王爺便下令搜查所有宅第庄園,最后在別邸宁夫人的居所,找到了詛咒人形,上頭還釘著太夫人和玥世子的名字和八字,見那字跡,赫然是宁夫人的字跡!”
  綠袖心想,宁夫人既是正室王妃,又已生下世子,再過不久,王位必是自己儿子的,她何必笨到去詛咒自己婆婆和側室夫人的小孩?這事八成是旁人陷害于她!字跡要模仿,那還不容易?她家小姐小時候不想讀書,偷跑出去玩,功課寫不完,還不是她幫著小姐一起寫的?那老師可也沒認出來過,看字跡根本不准嘛!開口道:“雖是如此,也不能夠因此斷定是宁夫人所為的啊!王爺可相信么?”
  老嬤嬤道:“王爺本不相信會是宁夫人所為,但眼見證据在前,又接到太夫人和玥世子病危的消息,心急之下,打了宁夫人,轉身便走。宁夫人和王爺成婚以來,哪受過這种委屈?她外表柔弱,性子可剛烈的很,一气之下,留下書信,抱了珩世子出走,從此下落不明!”
  綠袖心想,那還不簡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若不是米夫人陷害于她,就是太夫人搞的鬼!也有可能是二人聯手演戲,什么道士云云,八成也是串通好的。
  老嬤嬤續道:“宁夫人出走后,大家都在猜這件事必是米夫人所做,都在為宁夫人抱不平,就連王爺也不免暗中生疑!可怜米夫人有冤無處訴,暗中不知流了多少珠淚,一心想出家為尼,以表清白。沒想到過了几個月,王爺的小妾得了怪病,臨死前說出,這件事情是她做的!”
  綠袖“啊”了一聲,眼睛睜得大大地,這可是出人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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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望了她一眼,道:“小姐覺得意外吧?連府內的人,都猜想不到了,何況是小姐?原來啊,王爺心里只有宁夫人和米夫人,雖然不冷落她,但也不特別寵愛。那小妾那時已有孕在身,她的父親也剛高升,如果宁夫人和米夫人不在了,她若能生下個世子,必是下任王妃!便托邪術師詛咒玥世子和太夫人。詛咒事件發生,若是宁夫人那儿的詛咒人形沒被發現,至少除去了玥世子和一向不喜歡她的太夫人,下一步便是要咒珩世子和二位夫人。如果詛咒人形被發現,宁夫人必定受疑,就算王爺不在意,太夫人也必定逼著王爺休宁夫人!她除去了宁夫人和珩世子,下一步便是打算除去米夫人。宁夫人出走鳴免,她卻沒料到,不過,這下子她更高興!因為宁夫人一出走,米夫人就會被怀疑,即使是太夫人的侄女,太夫人恐怕也袒護不了她,王爺也會因此冷落米夫人,一石二鳥,豈不美哉?”
  綠袖听著听著,不禁起了一股惡寒,為了權力,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呀!
  忙問道:“后來呢?”
  老嬤嬤續道:“天里昭彰,報應不爽喲!她雖有孕,不久即小產。王爺自從宁夫人出走下落不明,而米夫人又是最大嫌疑犯之后,意志消沉,便再也不接近府中侍妾,她更加不得寵,也沒机會產下世子。當時雖沒人疑心到是她所為,但她夜夜夢見宁夫人和珩世子的鬼魂向她索命。后來得了怪病,臨死前才說出真相。知道這事是小妾所為之后,王爺后悔不已,對米夫人十分愧疚,過不久,便立玥世子為世子,米夫人為王妃。那小妾的父親是個清廉的好官,完全不知情,听到消息的他,赶來王爺面前要自殺謝罪。王爺是仁厚之人,小妾既然已死,也不忍心因為這事牽連到他,不但未怪罪于他,還不准府中的人泄漏出去,從此這事在府中成為禁忌,連提也不准提一下的!我們偶爾私底下提到宁夫人,都不禁搖頭歎息呢!哎,可惜了那么一位好夫人!冤孽呀冤孽!”
  綠袖問道:“那宁夫人和珩世子呢?難道王爺不找么?”
  那老嬤嬤道:“豈有不找的道理!
  那時王爺几乎將整個京城都翻遍了,連宁夫人的家鄉九江,也不停派人搜尋。但從沒打听到夫人一些蛛絲馬跡,連影子也未見過,就好像憑空消失似的!一直到最近,听說還曾派人尋找過哩!噯,王妃昨日晚上,還一直向我們說,見到一位很像宁夫人的男子,念著要王爺也見見哩!”
  綠抽不用再听下去了,向嬤嬤道了謝,又取出一錠銀子給她,老嬤嬤千恩万謝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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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嬤嬤走后,綠抽在房間內,腦筋不停地轉著。
  “嗯,這么一想,蘅光公子十之八九是王府的珩世子,難怪米王妃看到他,會問他那些話!九王爺半年前開始生病,竹情山庄也是半年前開始有歹人闖入,那必是有人怀疑蘅光公子便是珩世子。端午之時,他遭人狙殺,也必是跟王位有關……”
  她思索著:“除去蘅光公子,最有利的是誰?王爺已經失去宁夫人,如果知道珩世子尚在世,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珩世子迎回府中!找回之后,愛護都來不及,宁夫人之前的身分是正妃,加上對她的愧疚,也許改立他為世子也不一定,不可能派人殺他!听說太夫人已經過世了,也不會是她……”
  綠袖繼續思考著:“找到了珩世于,王妃和玥世子的地位就會動搖;看玥世子那樣,顯然不知道蘅光公子的身分。府里瞞得嚴,那時他又小,恐怕他連自己有這么一個弟弟也不曉得!蘅光公子在這儿住了一個多月,若要除去他,早就可以除去,有的是机會下手,不必等到今日!那么,知道宁夫人的事情,蘅光公子在又會對他造成阻礙的,會是誰呢?嗯,今天老嬤嬤說,王妃命人來找蘅光公子……啊,那人人都知道是王妃派人接走他的,若蘅光公子失蹤了,她的嫌疑不是大增么?她嘗過那种遭人怀疑的滋味,怎么可能再做這种作賊喊捉賊的蠢事?那便不可能是她!嗯,蘅光公子明天約期滿,便要回竹情山庄。王妃回去,想必已經跟王爺提過,再派人一查,真相就會大白,等王爺派人去接蘅光公子回王府,就來不及除去他了……”
  她想到這里,心里一惊。“今日正是個好時机,等他到了別邸,奏完琴出門時,便可以在路上暗中做掉他,反正他明日要走,玥世子又不在,早一日离開,也沒人會疑心……”
  綠袖越想越可怕,也越想越焦急,永蘅光一定有危險!猛然想起下午撞到的那個背影。
  “那個背影……那個人,就是那天要殺超光公子的人啊!我怎么會認不出呢?他必是來确認,琴師莫蘅是不是就是蘅光公子,此時必是回去,向主使者報告去了!我要快去找他,告訴他有危險才行!”趙沂、雷穎和趙玥,下午參加兵部尚書府舉辦的夜宴,明天才會回來。綠袖連忙寫了封信,派趙沂的侍童送去兵部尚書府。伸手抓了些物事,急急出了王府,躍上馬,朝別邸飛奔而去。
  她一邊策馬奔騰,一邊在心中默禱著。直到此時,她才發現,他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其實,她早已愛上了他啊!
  她眼淚掉了下來,、心中不停地祈禱:“天啊,求您保佑他平安,求您讓他活著!我愿意做任何事,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只要他平安,只要他活著!”
   
         ☆        ☆        ☆
   
  綠袖騎著馬,騎過街道,出了涌金門,沿著西湖岸,向別邸行進。
  到達別邸前面,綠袖急急下馬,跑到大門前。
  守門的侍衛見她面生,急忙查問她的身份,綠袖拿出王府出入令牌,道:
  “侍衛大哥,我是從本邸來的,下午可有一位琴師來這儿么?”
  那侍衛查是王府今牌無誤,方才答道:“下午的确是有個琴師,從本邸過來。”
  綠袖心知那必是永蘅光了,忙問道:“請問他是否仍在府中?”
  侍衛道:“姑娘來得不巧,他剛走還不到一柱香,現在若是快馬去追,也許還遇得上……”
  綠袖打斷他的話,急急問道:“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車往城里去了……”侍衛還未說完,綠袖便沖著上了馬,急奔而去,留下滿頭霧水的侍衛。
  緣袖沿著車痕,一路追赶,她來時因為抄捷徑,故是沿外圍小路走,永蘅光所搭之馬車,卻是沿里湖白堤之大路而行,是故錯過。
  綠袖一邊騎著,一邊不停在心中祈求,希望她來得及赶上啊!若是——若是——她不敢往下想了,夾緊了馬,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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