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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狂野


  偽裝的面貌,
  偷走你的視線,
  讓你無法忽略,
  我的存在。

  依凡無聊地在蒂芬妮珠寶店內四處瀏覽,等待貪婪的伊莎貝拉挑選又美又昂貴的分手禮物,突然間,他被店外可笑地趴在櫥窗玻璃上的人影吸引了好奇的眼神。
  那是一個气質清新的女孩,看樣子應該是個純朴的大學生吧!簡單的襯衫牛仔裙,黑亮的長發在腦后束成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她那張秀麗的臉龐几乎整個貼在玻璃上,渴望的神采在蔚藍的瞳眸中閃爍,不過,她注視的對象并不是他,而是一個典雅的珍珠胸針。
  瞟一眼仍在猶豫不決的伊莎貝拉,依凡搖搖頭,隨即悄悄踏出店外,來到女孩的身邊,他將雙手背在身后,陪著那個女孩看了好半晌,而那女孩卻始終不曾注意到他,只專心一意地盯著那個胸針看,仿佛只要她多看一會儿,胸針便會自動歸在她的名下。
  “好漂亮是嗎?”
  “是啊!真的好漂亮呢!”女孩依然趴在玻璃上贊歎地喃喃道。
  “好想要是嗎?”
  “是啊!好想送給媽媽啊!”女孩子渴望地說,還是趴在玻璃上。
  “好貴是嗎?”
  “是啊!我就是省下一輩子的零用錢也買不起哩!”女孩子歎息地道,依舊不曾想要瞧瞧是誰在和她說話。
  “我送你好嗎?”
  “不好,我又不認識你,為什么要接受你的禮物?”女孩想也不想的就拒絕,眼睛還是盯著胸針直瞧。
  “你連看也沒看我一眼,怎么知道我們認不認識?”
  “我不認識你的聲音。”女孩簡單地回道,雙眸依然凝注在玻璃窗內。
  依凡真是詞窮了,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种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女人……呃、女孩子哩!
  他想了想又說:“也許我們不太熟,所以,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是嗎?”
  片刻后,女孩終于不太情愿地將膠著在胸針上的視線轉過來,她看著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笑了。
  多甜美的笑容啊!依凡不由得暗歎。
  “我認得你是誰了,我在報章雜志上看過你,”女孩點點頭,“可是你肯定不認得我,所以,我們還是不算認識。”說著,她又看回她的寶貴胸針。
  見鬼了,我不比那該死的胸針好看嗎?依凡懊惱地想道。
  他又注視著她半晌后說:“如果你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我們不就認識了?”他再次勸誘。“如此一來,我送你那個胸針就不算……”
  “不要!”女孩又一次斷然的拒絕。“我又沒有被你拋棄,干嘛接受你的分手禮物?”
  拋棄?分手禮物?
  狗屎!原來她認得他這個“習慣”,該死的媒体,好的不張揚,光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真應該去控告他們破坏名譽才對,可是……他們好像也沒說錯哩!
  他往上瞄了瞄蒂芬妮的招牌,他的确都是在這儿讓即將“被拋棄”的女伴挑選“分手禮物”的,不是嗎?
  真他媽的該死!
  “達令,我選好了!”
  正當他在暗自詛咒間,忽聞嬌滴滴的呼喚聲傳來,依凡反射性地拍拍女孩的手,說了一句“等我”后,旋即進入,在帳單上草草地簽了名,隨即又沖了出來,可就在這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里,那女孩居然已經消失了!
  她溜了?
  他不敢置信地向前沖了几步,朝四處張望,再往右跑至轉角處看過去……
  沒有?
  他沒料到,居然有女孩會拒絕他的接近?
   
         ☆        ☆        ☆
   
  席若水往后退兩步,嚴肅的審視半晌后,才扯出一抹微笑,滿意地點點頭。
  “OK,可以了!”
  小蜜聞言,立刻迫不及待地与化妝鏡中的女子來個“相見歡”,可剛一對上眼,便立即倒抽一口气,指著鏡子尖叫,“那……那不會是我吧?”
  哇!太夸張了吧?她是這么粗俗冶艷的女人嗎?跟華西街的流鶯差不了多少嘛!
  她忍不住往前湊近些,想看得更仔細……天哪!難怪她覺得整個腦袋變得又沉又重,席若水到底把几斤粉抹到她臉上來了?
  “漂亮吧?”席若水還兀自洋洋得意地炫耀著。“我這一手化妝術堪稱舉世第一,連爺爺都自歎弗如呢!”
  “是喔!是喔!我還覺得奇怪,史蒂芬史匹柏怎么沒請你去替他們的外星人化妝哩!”小蜜喃喃地嘲諷道。
  席若水卻沒听懂她的意思,他邊收拾著滿桌的化妝品,邊不屑地回道:“我才不要替他們那种沒气質的人工作哩!一個個鼻孔都在頭頂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河馬哩!”
  小蜜翻了翻白眼,再朝鏡子望一眼,隨即厭惡地轉開眼去。
  算了,至少這個濃妝把她的真面目完全遮掩住了!她安慰自己,并戴上碧綠色隱形眼鏡,接著起身走到床邊拎起那件薄如蟬翼的晚禮服,她挑高眉毛左瞧右看。
  “我說水哥啊!我是請你幫我挑一件性感點的晚禮服,你幫我買塊窗紗回來做什么?”
  “最性感的就是那件啊!”席若水無辜地說。
  “這‘件’?”她輕蔑地甩了甩手中的薄紗。“這叫一件衣服嗎?是不是少縫了什么東西上去?譬如內襯什么的?”
  “NO,NO,NO,”席若水搖著食指。“這件晚禮服沒有內襯,也不能穿內衣。”
  小蜜錯愕地張大嘴,“不能穿……”她頓住,而后大吼,“放你媽的狗臭屁啦!我是去出任務,可不是去賣肉,你叫我這樣光溜溜的出去?”
  他好辛苦地挑了好久哩!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即使她不喜歡,也不必這樣凶巴巴的嘛!席若水不由得委屈地噘了噘嘴。
  “可是,是你叫我找那种性感……”
  “沒錯,是性感一點,”小蜜仍然怒气沖沖地揚了揚薄紗。“可卻不是裸露!懂嗎?媽的狗屎啦!這件有穿等于沒有穿嘛!”
  “那……”席若水遲疑了好一會儿,“那我那件先讓你穿好了,”他說著,慢吞吞的走到角落邊拿來另一個包裝盒。“我本來是要改了給自己穿的。”
  小蜜的怀疑神情直到他打開盒蓋,取出一件黑亮的絲綢晚禮服之后才收起來,她一聲不吭地就搶過來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好像太長了耶!”
  “那是當然,”席若水咕噥道。“你又不高,大概所有的晚禮服你都得改過才能穿哩!”
  小蜜瞪他一眼,“那還不快點動手?”她隨手扔過去,剛好蓋住席若水的頭臉。“我的時間快到了,遲到了你負責喔!”
  說著,她一屁股坐到床上,并抓出床底的袖珍電腦開始敲打起來。
  席若水歎口气,也坐在化妝椅上忙碌著。
  “小蜜。”他喚道。
  “嗯?”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席若水停了停,又補充解釋。“我是說,你為什么要變換這么多种角色去接近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小蜜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電腦螢幕沉思片刻后,才轉眸瞄他一眼。
  “因為要拐男人的心,就必須先知道對方喜愛的是什么樣的女人,問題是,從以往的紀錄上,我們可清楚的看到,從大他十歲的老女人,到清純的大學生,都曾是他狩獵的對象,而且,由過去一個多月來的觀察,我也看得出來他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喜愛的,但分手時也确是絕對的厭煩。”
  “所以呢?”
  小蜜聳聳肩。“所以,無法知道他到底對哪种女人特別鐘愛羅!”
  席若水用牙齒咬斷線頭,又問:“然后呢?”
  小蜜指指電腦。“因此,我只能先讓電腦幫我從他過去交往的對象類型,及相處時間的長短,來選擇出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清純甜美的女孩、狂野性感的女人和典雅大方的大家閨秀。”
  “我以這三种身分來接近他,再找出會讓他寵愛不久即厭倦的因素,而為了避免在我尚未找出原因之前。便被他封殺出局,所以,我也不能和他進展得太快,每次相處都得在他厭倦之前就及時退開才行。”
  “有道理。”席若水點點頭。
  “而且,他過去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動纏黏上去的,俗話說得好,得來不易才會懂得珍惜,所以,我最好是以退為進。”
  “的确沒錯。”
  “等我抓出原因之后,自然就能找到俘虜他的方法,屆時,應該只會剩下其中一個角色,其他兩位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善哉,善哉!”
  “所以,再麻煩也得忍受,了解嗎?”小蜜非常嚴肅地說。
  “了解了。”席若水也很嚴肅的回答。
  十五分鐘后。
  “我為什么要做這种事?”
  小蜜尖叫著,而席若水依然不斷地將束腹拉扯得更緊,就只差沒把腳頂上她的背了。
  “因為來不及放腰身了嘛!來……吸气,小蜜,用力吸气啊!”
  “吸你個死人頭啦!再吸我就扁了啦!”她哇啦哇啦大叫著。
  “好,越扁越好!”
  “我他媽的扁你喔!”她口不擇言的罵道。
   
         ☆        ☆        ☆
   
  他穿了一身的米白,只有襯衫是黑色的,無懈可擊的服飾,完美地襯托出他勻稱的骨架,也更凸顯出令人心跳為之停止的男性魅力,看起來英俊得不可思議。
  他慵懶地雙手交抱在胸前,斜倚在落地窗邊,克霖則去為他們端酒。
  大廳里擠滿了盛裝的紳士、小姐,耀眼的燈光照耀在人們華麗的衣飾上,這是一場純粹社交性的高級宴會,參与者“几乎”全是他熟識的人……
  除了那個頻頻發出開朗笑聲的女人,那頭狂野奔放的大紅髻發,靈活流轉的綠眸生動嫵媚,還有那被裹在貼身黑絲緞晚禮服內,美得几乎讓人吞下舌頭的性感胴体深深吸引著他,她或許不是在場最美的女人,卻絕對是一個會令人口乾舌燥的誘惑女神。
  他不由自主地直盯著她轉動身軀時輕搖款擺的臀部,看著她在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自然的撩人風韻,然而,最令人心痒難耐的卻是她在絕對的性感中,又隱藏著天真無邪的誘惑魅力,光是遠遠看著,他的腹下便悸動不已。
  依凡肯定自己并沒見過她,否則,她一定會深深的鏤刻在他的心版上,就像現在,他相信即使他們分手后,她的倩影仍會保留在他的記憶庫里。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克霖把酒杯塞進依凡的手里,同時轉眼順著依凡的視線望過去。
  “哇!好……好正點的女人喔!”
  依凡沒有出聲,臉上習慣性地挂著那副一向無往不利的迷人笑容,他舉杯向剛好面向這儿的紅發女郎敬了敬。
  紅發女郎歪著腦袋打量他兩眼,隨即也舉杯回敬,然后轉向她的同伴不再理會他?
  依凡皺起眉。
  克霖卻贊歎的低呼了一聲,“酷喔!”他眉開眼笑地咧開嘴。“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不被你誘惑的女人哩!”
  依凡眯了眯眼,旋即將酒杯遞還給克霖,兩只長腳立即朝紅發女郎大步走過去。
  紅發女郎不經意地瞥到依凡的行動,她似乎頗覺得有趣地笑開了,甚至還向她的同伴說了几句話,使得她的同伴也轉過頭來,并笑個不停。
  狗屎!他從來沒有成為別人取笑的題材的經驗,他該怎么反應?發怒?或老一笑置之?當他在那張俏皮的笑臉之前站定時,他決定要一笑置之。
  “我叫……”
  “我知道你是誰,”紅發女郎很不客气地打斷他的自我介紹。“我想,很少有人會不認得你吧?”
  依凡笑得更深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誰,而我卻不知道你是誰,你不覺得這樣似乎有點不公平嗎?”
  紅發女郎上下瞟他一眼,而后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玫瑰,大家都叫我玫瑰。”
  “玫瑰?嗯……你好,玫瑰小姐,”他笑眯眯地頷首,“不知你是否愿意賞臉和我跳一支舞呢?”他伸出手來邀請著。
  玫瑰依然是一臉不在乎的笑容,她向同伴低語几句,而后將手搭上依凡的手。
  “有何不可?”
  她的神情態度雖是一逕的滿不在意,但當他的手溫暖堅定的握住她的,而另一手環住她的纖腰時,他竟感到自她的嬌軀上傳來一陣輕顫,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誤,以他過去的經驗來判斷,這個外表狂野惹火的紅發女郎,內在應該是個相當稚嫩的青苹果。
  但是,她為什么要做出這种表里不一的行為呢?難道她是個急于長大的小女孩嗎?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問:“你多大了?”
  她的眉微微一挑,“喂!虧你是個知名的大人物,難道你不知道問女人的年齡很不禮貌的行為嗎?”玫瑰抗議道。依凡微微一笑:“抱歉。”
  靈活的翠眸輕眨了兩下,玫瑰的雙臂突然爬上他的頸項,她狀似誘惑地舔了舔嘴唇。
  “吻我我就原諒你。”她呢喃著道。
  依凡的雙眸倏然一亮,隨即不顧眾人的側目,猛然拉著她就急急地往花園走去。
  玫瑰錯愕地被他拉著跑,嘴里則莫名其妙地喊著,“你想干什么?你要帶我去哪里?”
  來到了杳無人跡的花房后,他終于停下腳步,當她正才想喘几口气時,卻又猝然被他緊擁住,她只來得及惊呼一聲,就見他的俊臉急俯下來,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他的唇堅決但輕柔地舔吮著她的唇,直到它們与他的相貼合。
  依凡·桑德斯向來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的人!
  玫瑰被他的迫不及待嚇坏了!
  天哪!怎么會是這种感覺?
  以往有類似這种親熱的任務時,沈光乙總是交給席若水去進行,根本不給她任何机會去“實習”;而學校里的男同學們在她的眼里,都是又銼又幼稚的小男孩,根本無法讓她產生興趣。
  所以,在她极為有限的親熱知識里,接吻就是兩個嘴巴相碰触,然后舌頭跑來跑去的互相吃口水,以前她覺得這种行為真的很惡心,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喜歡那么做?
  可她完全沒有料到,此刻她癱在他強壯的手臂里,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飄出了身体,心思完全無法集中了。心口急速跳動的脈搏越來越劇烈,身体也越來越熱,仿佛身處在火爐中似的。
  他男性的堅硬緊緊的貼在她柔軟的腹部,同時帶給她恐慌与興奮的刺激感,使她不自覺的戰栗起來。
  而她的輕顫似乎更刺激了他,他的唇開始在她身上的每一處梭巡,一次又一次地把唇貼在她的敏感地帶,太陽穴、耳后、喉頸,純然的愉悅感立即飄然地流過她全身。
  她不自覺的輕聲低吟,雙膝癱軟,若不是他緊抱著她,恐怕她早就滑到地上去涼快了!
  听到她喜悅的呻吟聲,依凡也感到一陣狂喜,在這一刻并不是只有她沉醉在歡愉的漩渦里,連他也感受到同樣強烈的快感。
  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僅深受她性感狂野的胴体所吸引,也對她熱情的反應產生回應,他的情欲已被喚起,他的自制力几乎蕩然無存……
  “玫瑰,跟我回去,我保證會給你……”
  她的化名立刻穿破包圍她的情欲,倏地喚回她的理智。
  老天!那A按呢?她不是只打算在舞曲中間給他來個輕吻誘惑嗎?很多人都是那么做的,可她怎么會傻傻的被拉到這种地方來,還搞成這樣呢?
  她猛然推開他,措手不及的依凡立刻踉蹌地后退了好几步,錯愕的他才一張口,玫瑰便伸手阻止他,另一手則捂著胸口試圖讓即將從胸腔里跳出來的心髒緩和下來,同時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
  “那樣……那樣不好吧?你只有拋棄女人的紀錄,卻從未被拋棄過,而我呢!也跟你一樣,一向只有我甩人,我不曾被甩過。在這种情況下,我想,不管是誰的‘清白’紀錄被毀,都會有人不太高興,所以……”她故作瀟洒地攤攤手。“就這樣吧!OK?”
  “就這樣?”依凡不敢相信地瞪著她。“小姐,你是故意的嗎?就算你想試試自己的魅力,也不是這种試法吧?”
  玫瑰正想反駁,依凡便不屑地揮揮手道:“別告訴我你經驗丰富,你根本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那种可笑的謊言想說服誰呀?”
  “誰說我沒有經驗?”玫瑰沖動的脫口道。“只是……只是你的技巧特別厲害,所以我一時恍惚了而已嘛!”
  “一時恍惚?”依凡更怀疑地斜睨著她。
  她的下巴傲然地一揚。“沒錯,我的技術也很高竿的,可惜你沒有机會嘗試了。好,就這樣了,拜拜羅!”
  說完,不等他回話,她便匆匆的落跑了,獨留下莫名其妙被淋了一頭冰水的依凡,不可思議地瞪視著她的背影。
  狗屎,他竟然被甩了!
   
         ☆        ☆        ☆
   
  席若水小心翼翼地在眼皮上抹上淡淡的色彩,而后眨了眨眼,欣賞著紫色所帶來的神秘效果。
  半晌后,他終于滿意地笑笑,繼而用唇筆勾勒出美好的唇型,再挑選出搭配的口紅,同樣小心翼翼地涂上。
  他是那么的專注,因此,在听到開門聲時,他并沒有回過頭,只是隨口問:“情形怎么樣?”
  “水哥,教我親吻!”
  刷一下,一條又粗又長的唇彩立刻可笑地畫過席若水的面頰,好像小丑臉上夸張的笑容一樣,但是,一向最注重自己外表的席若水,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只是猛然轉過身去瞪著小蜜,惊嚇得連話都說不太出來了。
  “教……教你……親……親……親……”他囁嚅著。
  “吻!”小蜜接口道。
  小蜜雙腳輪流用力一踢,兩支高跟鞋便一高一低地飛了出去,然后將自己丟進沙發里,又將假發抓下隨手一甩,正好甩上席若水惊呆了的臉上。
  “那個臭男人居然敢看不起我,下次非換我吻得他昏天黑地不可!”
  席若水聞言,更是大惊失色,他忙扔開假發,并慌慌張張地沖到小蜜身邊跪下。
  “拜托,小蜜,快告訴我情形到底如何了?你……你沒有吃虧吧?”
  “去!”小蜜輕蔑地翻個白眼。“我會吃虧?下輩子吧!”
  “可是……可是你剛剛說……”
  小蜜聳聳肩。“頭一次親吻嘛!當然有點不知所措羅!”當然,這是最正确的解釋,反正絕對不會是她被迷昏頭了。“所以,我才叫你教我親吻嘛!這樣一來,下次碰上了,就不會慌張,不慌張,就更不可能吃虧羅!”
  席若水呆了好片刻后,他才緩緩起身走向化妝台,同時喃喃的嘀咕著,“居然叫我教她親吻?這要是讓爺爺知道了,非把我剁成一百零八塊,再丟進太平洋去喂鯊魚不可!”
  “不找你,我還能找誰啊?”小蜜理直气壯地說,隨即又興奮地挺起上身來。
  “說真的,水哥,你真的很厲害耶!我就照你教我的方法走路啊!拋媚眼啊!嬌笑啊什么的,結果他馬上就被我吸引過來了耶!”
  席若水懶洋洋地拿濕巾擦拭著像小丑的“大花臉”。“那是當然,魅惑男人的手段我最了解了,不過,也要你本身條件足夠才行,我就不信同樣的動作,換另一個長得很抱歉的女人來做也會有相同的效果。”
  “所以說羅!”小蜜說著,來到席若水身后搭著他的肩。“讓你來教我親吻是最合适的了。”
  席若水從鏡中深深的凝視著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妹妹。
  “你在玩火啊?小蜜。”
  “哪有?”小蜜抗議道。“你想想,如果我能在這個項目占上風,這樣就不會被他誘惑去,不被誘惑,就不會被乘机占便宜,也不會吃虧了,你說對不對?”
  席若水皺眉想了想。
  “好像有點道理。”
  “當然有道理!”
  小蜜笑著趴在他的肩頭上。“如何?會教我吧?”
  席若水又看了她好一會儿,才長歎道:“好吧!可是,你要先搞清楚,親吻也是一种藝術,不能以開玩笑的態度去……”
  小蜜不耐煩地猛一翻白眼。
  “好啦!好啦!我會很認真、很嚴肅,絕不會開玩笑,OK?”
  半個鐘頭后。
  “你……你……不要笑啊!”席若水气急敗坏的說。
  “可是人家……實在忍……忍不住嘛!”她邊笑邊說。
  “這有什么好笑的?”
  “你的表情……天哪!你的表情真的好好玩喔!”
  “小蜜,我警告你……”他板起臉來。
  “好嘛!好嘛!只要你不要擺出那個表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笑了!”
  “親吻本來就要這种迷醉的表情,還能有什么其他的表情?難道你要我哭嗎?”
  “也可以啊!至少這樣我不會笑了嘛!”
  老天,席若水覺得自己真的快哭出來了!
   
         ☆        ☆        ☆
   
  正當小蜜粉努力地和席若水學習親吻的藝術,而席若水也粉努力地求饒——因為小蜜老是笑場——時,依凡也是一大早就跑到瑞德大樓的頂樓總裁辦公室里,跟秘書一起處理公務。
  一直以來,他在處理公務時的態度絕對是一反平日的溫文隨和,而成為一個极為冷酷嚴苛的霸君。
  天生就具有敏銳智慧的依凡,對學問追根究柢的態度,磨練出他的天才智力,而瑞德財團的實際掌控作戰經驗,更是將他塑造成行動派的男人,只要是曾与他交過手的商場對手,都會深深地了解到他是個多么可怕的人物。
  無論是初掌兩大財團,或時至今日的瑞德財團,他始終以絕對的權威与嚴厲的鐵腕來管理他的財團世界,堅決地掌握主動,習慣下命令,而且要看著它們被執行。
  這是他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將兩個財團統合為一,并輕松地掌控住的重要因素之一,同時也是他冷酷名聲的由來。
  以往,即使沒有女伴,他也不一定會到公司報到,但最近,他卻已連續好几天到公司來,讓公司的所有員工都戰戰兢兢的,不曉得是否要發生什么惊天動地的大事了。
  然而此刻,他也受夠了那些枯燥的工作,粗魯地遣退秘書,往后靠在高背椅上呆視著前方,思緒回到了那天夜里那個噴火的紅發女郎身上。
  事實上,光想到那個熱情的親吻,他就馬上硬挺起來了。他不舒服地改變了一下坐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惱怒,他的欲望頭一次被如此徹底的喚起,她卻滿不在乎地拒絕了他?
  可惡!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
  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那個清純的女孩,那個眼里只有那該死的珍珠胸針的女孩!
  媽的!最近他是流年不利,還是怎么了?不僅連連被女人拒絕,甚至其他所有女人似乎也都因而變得索然無味,生活中所有應該能使他開心的事也都不靈了,他想不出來還有什么事能今自己振奮起來,所以他只能窩到這里來,思索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無法忍受被拒絕的恥辱?還是被那道火焰喚起的欲火其他女人無法澆熄?或是……
  “該死!”他大叫出聲,牆上數十個不停閃動的電視螢幕好像在嘲笑他。“我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我……”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起狷”。
  “進來。”
  瑞德財團的副總裁克霖施施然的走進來。
  “嗨!依凡,看你的樣子,十足像被關在籠子里的獅子。”
  依凡煩躁地瞪了他一眼。
  克霖聳聳肩。“看樣子,我要告訴你的消息可能會像是火上加油般的令你暴跳起來。”
  依凡狐疑地瞅視著他,仍然懶得出聲。
  “我听到一個很有趣的‘謠言’”克霖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閒閒的蹺起二郎腿。“你的表弟,威立結婚了,老婆也怀孕了,你知道嗎?”
  “那又怎么樣?”依凡漠然的說道。
  “是不怎么樣,”克霖揮手拍掉肩上不存在的灰塵。“只不過他到處舉債,并對債主說他是你的繼承人,因為你對結婚沒有興趣,所以不會有子嗣,因而瑞德財團終究會是他的。”他頓了頓又說:“你猜怎么著?所有的債主居然都相信這個關于你不會結婚的說詞,所以很樂意的就把大筆的金錢借給他了。”
  威立那個白痴,十足是個笨蛋,依凡忿忿地想道,如果把瑞德交到他的手上,不到一年他就會把它敗光了,他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我懂你的意思了。”依凡陰鷙地說道。
  克霖滿意地點點頭。“好,我要說的就是這樣,我要回辦公室了。”
  依凡深思著看著克霖走出去。
  該死!他不想結婚啊!但是,他能不結婚嗎?難不成要他生一個私生子?不,這么多年來,他小心翼翼的不讓這种事發生,也就是不想讓他的孩子受到這种屈辱,那么……他該死的還是必須結婚了!
  天殺的!他要到哪里找一個新娘?一個他能夠忍受一輩子的新娘?
   
         ☆        ☆        ☆
   
  “停!”
  車子在一聲尖銳的抗議后戛然而止,克霖對著猛然沖出車外的依凡的背影大喊:“依凡,你瘋了!你要到哪里去啊?”
  依凡沒有回話,他一路惊險万分地穿過絡繹不絕的車道,再躲開一票急著過馬路的行人,終于,他在那個又趴在玻璃櫥窗上的女孩身邊煞住了腳。
  “你為什么不等我?”他喘息著問。
  女孩沒有立刻回答,她始終沉迷地注視著櫥窗里的珍珠胸針,直到依凡等得不耐煩,開口想再問一次時,她卻出聲了。
  “你想,如果我多看几次,店主會不會把价錢降低一點?”她答非所問的。
  “可惡!你為什么就是不讓我送給你?”依凡惱怒地叫道。
  她的眼里還是只有那個胸針。“我說過了,我又沒有被你拋棄,為什么要接受你的分手禮物?”
  還沒開始,哪儿來的分手?“狗屎,這不是分手禮物!”
  “就算不是,平白無故的,我也不能接受你的禮物啊!”她依然不肯轉頭看他一眼。
  “你……”依凡咬了咬牙,“好吧!我請你吃飯,這個禮物就算謝謝你陪我吃頓飯的謝禮。”
  這樣總可以了吧?他想,可是……
  “還是不行,沒理沒由的,我為什么要讓你請吃飯?”她白了他一眼。
  依凡的雙眼几乎要冒出火來,如果不是正在大馬路上,他可能會忍不住將她一把扛上肩,綁架了事!
  他緊握住拳頭。“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你不要煩我!讓我在這儿等等看店主會不會把价錢降低一點就好了啦!”
  煩她?他煩她?她居然說他在煩她?
  他老了嗎?臉上的皺紋是不是出現了?還是魅力用盡了?或是他太溫柔可親了?听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酷男那一類的。
  剛剛赶到的克霖,好奇地看看滿臉懊惱的依凡,再瞧瞧那個死趴在玻璃櫥窗上的女孩。
  “怎么了?依凡。”
  “少煩我!”依凡怒叱一聲,旋即沖進蒂芬妮珠寶店里,和店員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然后又跑出來對女孩說:“好了,無論你出什么价錢,他都會賣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真的?”
  女孩惊喜地轉過臉來,這回她穿了一件天青色的洋裝,配上公主頭,在甜美中更添优雅。
  她不算大美女,但非常吸引人,尤其是那雙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閃耀著熱情純真、開朗而坦率的光彩,就像一股新鮮的空气注入他的心靈,讓他所有的怨气在剎那間便一掃而空。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是啊!赶快進去買吧!”
  女孩的雙眸睜得更大,“你确定?”她似乎是又期盼,又不敢置信地再問一次。
  依凡點了點頭,也笑得更溫柔了。
  然后,出乎眾人意料的,女孩在一聲歡呼之后,竟然轉身就跑,依凡和克霖則目瞪口呆地盯著她跑到接近轉角處時,才回過神來,急追上去,并大喊——
  “你要到哪里去?”
  “回家拿錢!”
  “等等,我有車,我送你去會比較……快……”依凡呆立在轉角處,望著她拐過去的方向。
  慢一步追上來的克霖則喘著气問:“又怎么了?”
  “她不見了!”依凡呆呆地說。
  “不見了?你在開什么玩笑?”
  克霖不相信地張望著,“奇怪,真的不見了耶!”說著,他又回過身來問:“剛剛你不是已經赶上她了嗎?怎么會讓她不見了?”
  “我只不過是慢了她兩三步而已,誰知道才轉個彎她就……”依凡泄气地甩甩頭。“算了!”他開始往回走。
  克霖跟在后頭。“現在怎么辦?”
  “到蒂芬妮等她羅!”
  “那我們的午餐呢?”
  “等她來之后,再帶她一起去吃。”
  “哦!”克霖無奈地歎了口气。“好吧!那你至少要告訴我她究竟是誰吧?”
  “不知道。”
  “呃?”克霖惊訝的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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