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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為這日里有許多客人來訪,所以,純雅和阿美特別忙碌,忙到連福嬸嘮叨著,“三少爺怎么還在睡?我敲門敲了半天都敲不醒他哩!”
  純雅也沒空去探視一下,只認為他是前晚在麥當勞等得太累了的緣故。
  可當他睡到晚餐時分依然叫不起來時,就有點不對勁了。
  純雅拜托阿美替她招呼一下正在用餐的裴毅豪和客人,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到裴毅軒的房里,想瞧瞧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對勁。
  离床邊還有一段距离,純雅就听到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和粗重喘息聲,再走近一看,只見裴毅軒滿臉通紅,就像只熟螃蟹似的。
  純雅立刻不假思索的沖回餐廳,在裴毅豪耳邊低語,“大少爺,三少爺在發高燒,情形很不對勁,您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比較好?”
  裴毅豪想也沒想的馬上向客人告罪一聲,便隨著純雅來到裴毅軒的房里。
  他也僅是看一眼,便打電話給裴家的家庭醫生,請他立即過來一趟,而后,他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裴毅軒的額頭,旋即皺起眉頭。
  “該死,他燒得好厲害!”
  純雅赶緊去擰了一條濕毛巾來,放在裴毅軒額頭上,又試著把水滴進他乾裂的嘴唇里。
  忙了好一陣子,醫生終于來了,听診、打針、開藥,走前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并表示翌日一大早會再過來。
  那天夜里,純雅和裴毅豪依照醫生的吩咐,不停地喂裴毅豪喝葡萄糖水,還用酒精替他擦拭全身散熱,怛是,直到醫生再次來到時,裴毅軒仍然沒有退燒的跡象,反而燒得更厲害了,甚至不斷的囈語著。
  醫生更仔細地檢查了一次,然后很嚴肅的表示,如果到了晚上還不退燒,就必須將他轉送到醫院去。
  那天,裴毅杰和裴毅昂都不敢出去,三兄弟輪流守在裴毅軒的床邊,耐心地喂他喝水和替他擦拭酒精。
  終于,裴毅軒在傍晚時分開始退燒,三兄弟這才松了一口气,醫生交代,夜里還是要注意,万一熱度再上升,就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所以,那天夜里,就由純雅和裴毅昂輪流守護著裴毅軒。
  初十一早,裴毅軒的燒退到三十八度二,裴毅昂這才放心的去吃早餐,稍后則輪到裴毅杰來看護他。
  純雅俯在裴毅軒的身上,拿著乾毛巾擦拭著他臉上的汗水,突然,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地眨動兩下,而后緩緩的揚起。
  “嗨!”他虛弱地笑笑打招呼。“你這個姿勢是打算對我做什么呢?誘惑我嗎?”
  見到他終于醒了,純雅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你終于醒了,睡美男。”“終于?”裴毅軒困惑地蹙了蹙眉。“我睡了很久嗎?”可是,為什么他還是覺得好累、好困,而且還頭暈目眩、全身無力?
  “也不算太久啦!”純雅狀似沒什么大不了地聳聳肩,繼續替他擦拭著脖子。“只不過兩天兩夜而已。”
  “嘎?”裴毅軒不禁愕然的瞪大眼。“兩天兩夜?我睡了那么久?都沒有醒來過嗎?哪有可能?”
  純雅沒有說話,兀自拉下床單擦拭著他光裸的胸膛,裴毅軒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一條內褲外,無其他衣物。
  “是你……”他赧然地瞟她一眼。“你幫我脫掉睡衣的嗎?”他真的睡得這么熟嗎?竟然連她替他脫衣服都毫無感覺。
  “是大少爺。”她回答,同時推動他的身体,好替他擦拭背后。
  “大哥?”裴毅軒又愣住了,怎么連大哥都扯進來了?“大哥為什么要替我脫掉睡衣?
  “因為要幫你擦酒精。”
  “酒精?”裴毅軒仍是茫然不解。“為什么?”
  純雅直起身回答,“因為你老兄發高燒到四十一度,我們必須拼命的替你擦酒精,好幫你退燒。”
  裴毅軒驀地張大了嘴。“四……四十一度?”
  “是啊!老兄,四十一度。”純雅雙手叉腰,很不滿意地盯著裴毅軒。“就差那么一點點,你老兄就有机會進醫院去泡漂亮的護士小姐啦!”
  好半晌,裴毅軒才慢慢合上嘴,“抱歉,你們一定很著急吧?”他不好意思地說。
  “才不急呢!”純雅不屑地擺擺手。“頂多就是二少爺、四少爺不敢出門,再加上我和大少爺四個人,日夜不斷的守在你的身邊,伺候你老兄吃藥、喝水、擦酒精而已嘛!”
  裴毅軒只能嘿嘿傻笑,純雅還想再嘲諷他兩句,卻被一頭撞進來,一看見裴毅軒醒著,便惊喜地大叫著沖過來的裴毅杰搶去了說話的机會。
  “哇!老三,你終于醒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老兄得把握机會赶緊去買張彩券啊!”
  跟在后頭的裴毅豪,則關心地探試著裴毅軒的額頭,“嗯!還有點發燒,不過,已經沒有那么嚴重了。”他放下手,關心的問:“你覺得怎么樣?”
  裴毅軒沉默的感覺了一下才回答,“也沒什么,只是有點冷、頭暈、喉嚨痛、虛弱、全身酸痛無力、惡心。”他停了停,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還很想睡覺。”
  裴毅豪和裴毅杰互覷一眼。
  “這還算沒什么?”裴毅豪搖搖頭。“好了,反正你給我好好休養就是了,你這次病得不輕,醫生說你差點就轉成肺炎了,即使痊愈了,也要多休息几天,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等你沒事后再去上班就行了。”
  “好。”裴毅軒頷首應道,同時用眼角瞄一下純雅。“不過,大哥,我覺得很虛弱,能不能找個人來專門照顧我?”
  純雅剛瞪起眼,就听到裴毅豪說:“就阿雅吧!這兩天她都跟我們一起輪流看護你,是個很認真盡責的女孩,她也應該很清楚該怎么照顧你了。”
  裴毅軒一听,便咧嘴開心地笑著。
  純雅則馬上表示反對。“不行啊!大少爺,這樣一來,家里就剩下阿美姊一個人整理了,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呀!”
  “最晚今天晚上小蘭、玉香和阿月就該回來了,不是嗎?更何況……”裴毅豪沉吟了一會儿。“福嬸跟我提過,說她們三個越來越懶散了,我想再多請一、兩個來幫忙,如果她們真的不行,說不定就要請她們走路了。”
  “那以后阿雅就可以專門照顧我羅?”裴毅軒赶緊乘机要求。
  “可以啊!”裴毅豪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
  一旁的純雅听出裴毅軒的“語病”,“可是,大少爺……”
  裴毅軒也不笨,他連忙裝出困倦疲憊的模樣,同時搶白道:“啊!大哥,我好困喔!能不能讓我再睡一下?”
  “當然,醫生說你需要的就是休息。哪!老二,換你接手了,先讓老三吃過藥后,再讓他繼續睡吧!”裴毅豪說完,又轉向純雅。“阿雅,你昨晚都沒睡,先去吃個東西,然后也去睡一下吧!養足精神,晚上好來接手。”
  就這樣,純雅被裴毅豪半推了出去,她還想上訴,誰知道,一出裴毅軒的房門,裴毅豪就逕自回房去了,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机會。
  那A按呢?她就這樣成了裴毅軒的“專用女佣”嗎?
  把最后一匙稀飯喂進裴毅軒的嘴里,純雅放下碗,正想起身去拿開水讓他吃藥時,裴毅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皮賴瞼的不放她走。
  “阿雅,你先听我說,好嗎?”
  純雅用力的甩了甩手,卻怎么也甩不開他的箝制。“放開我,你必須吃藥了。”
  “不,先听我說完再吃藥!”他的語气很堅持。
  純雅俏臉一板。“先吃藥再說。”
  “先听完再吃。”裴毅軒仍是非常拗。
  純雅無奈的翻個白眼,再吁口長气。“好,那你說吧!”
  “那天,就是卓巧欣和我在視听室談話的那天,”裴毅軒小心翼翼地觀視著純雅的反應。“我們之間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他鉅細靡遺地把當時的情形詳細的敘述出來,純雅只是瞪大眼仔細听著,令裴毅軒看不出來她心里的想法。
  最后,裴毅軒滿臉無奈地直歎气。
  “我真的很意外她會那么做,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那么大膽,所以……阿雅,我很抱歉讓她親到了,但是,我發誓,那絕對不是我自愿的!”
  純雅仍然不出聲,依舊瞪大眼在裴毅軒臉上端詳個不停。
  裴毅軒不安地捏了捏她的手。“阿雅,你說句話啊!”
  純雅歪了歪腦袋,又眨了眨眼,然后……
  “她有沒有把舌頭伸進你的嘴里?”
  “嘎?”裴毅軒呆了呆,隨即搖頭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那她就只親了你的嘴唇而已羅?”
  裴毅軒愣愣的點頭。
  見狀,純雅釋然的一笑。“那就好!”
  語畢,她倏地起身俯到他的身上,裴毅軒在吃惊之余,本能地往后靠,純雅則順勢俯不頭,用力的在他的唇上親吻著,而且,還粗魯地把舌頭伸進他的嘴里繞了一圈,可她才一縮回去,裴毅軒的舌頭便自動自發的跟著溜進她的嘴里了。
  純雅同樣的大吃一惊,她反射性地想抬起頭避開,可裴毅軒的手卻及時按住她的腦袋,不讓她离開,對于“自投羅网”的獵物,不去“吃”個痛快,那他可就太傻了!
  好一會儿之后,裴毅軒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臉色誹紅的純雅,朝他吐了吐舌頭后,就一溜煙的逃去倒開水了。
  其實,在裴毅軒為了等她而睡在麥當勞前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為那件事气他了。或許,她早就明白其中一定有誤會,只是無法原諒他竟然會這么的“不小心”,讓卓巧欣有机會吃他的豆腐!
  現在,他已經為了她而病倒在床上,若是她還不能原諒他,那她就太冷酷無情了,所以,她也就乘机找台階下羅!
  純雅一手端著開水,一手的掌心中放著藥丸,“哪,吃藥吧!”
  “你不生气了吧?”裴毅軒還是要問個清楚,他才安心。
  純雅先是搖搖頭,繼而又板起臉。“可是,你如果不赶快好起來,我還是要生气。”
  裴毅軒這才赶緊接過藥丸吞下去,也把整杯開水都喝光了,才將杯子還給純雅。
  “來下盤棋吧!”
  “什么棋”她頗有興致的問。
  “象棋。”
  “屁啦!西洋棋。”
  几天后,福嬸果真又找了一位阿珠來,她是一個十九歲,頗勤快的女孩,而小蘭、玉香、月姊,經過阿美的暗示警告后,也多少收斂了些,不敢再隨意怠惰工作了。
  病后整整兩個星期,裴毅軒不但完全康复了,在沒有他人騷扰的情況下,他和純雅的感情也迅速的穩定發展,純推對他的信任度,也相對的提高了。
  因此,在裴毅軒恢复上班的兩天后,卓巧欣的再度出現,并未引起純雅的反彈,她只是斜睨著裴毅軒,挪揄道:“真好,女朋友又出現了喔!三少爺。”
  裴毅軒的反應則是猛翻白眼,“見鬼的,她為什么不待在日本不要回來?”
  他喃喃的嘀咕著。
  她不是發誓要追你嗎?她又跑到日本去干什么?”純雅好奇地問。
  “她是獨生女,因此,將來必須接下父親的公司,她從美國回來后,就開始在見習了,這回是她父親抓她到日本去談生意,順便認識一下日本那邊的厂商。”
  “哦……”純雅又瞟了他兩眼。“你不覺得很可惜嗎?放棄了她,也就等于放棄了她父親的公司喔!”
  裴毅軒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是無聊得緊,所以,他很自然地轉開話題。“來下盤棋吧?”
  “就把她一個人扔在客廳里不管?”純雅挑起眉問。
  “叫老么去陪她羅!”
  說到做到,裴毅軒拉著她到裴毅昂的門前敲了敲,也不等回應,就大吼著,“老么,下面那位就交給你啦!”說完,他掉頭就走,純雅還被他拉著跑。
  “就這樣?”她饒富興味的問。
  “當然羅!”
  但是,几次下來,裴毅昂終于受不了的抗議了。
  “三哥啊!你不能老是把她扔給我啊?”
  “為什么不能?”裴毅軒反問,“麻煩是你帶回來的,不扔給你,要扔給誰?”他哼了哼。“我沒有和你計較她帶給我的困扰就不錯了,你還不敢緊把她給解決掉?如果認真一點去追究的話,過年時我會病成那樣,罪魁禍首就是她,難道你要我再病一次,最好病到送進醫院里去?”
  听他這么一說,裴毅昂也沒轍了,只好認命的另想辦法打發卓巧欣羅!
  想來想去,自然是對女人最有“研究”的裴毅杰應該知道如何“處理”那個“麻煩”,所以,裴毅昂就找上裴毅杰!而裴毅杰也滿懶的,轉個眼,就又把包袱扔給文玲去頭大了。
  不過,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當初教卓巧欣死纏爛打招數的就是文玲!
  事實上,文玲在美國時,就常主動和個性与她南轅北轍的卓巧欣努力地攀關系,甚至跟著卓巧欣到台灣來,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另有目的的;而她,几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很順利地利用卓巧欣達成了她的第一個目標。
  現在,如果為了達成第二個目標,而必須犧牲掉卓巧欣,她也毫不猶豫的,反正卓巧欣對她而言,不過是個“用過即可丟”的消耗品罷了。
  很奇怪的,自從她跟卓巧欣說過后,卓巧欣竟然真的不再天天緊迫盯人,而改為一個星期,甚至半個月才來煩裴毅軒一次!反而是文玲不但天天來,還跟裴毅杰同進同出,不但陪他上班,也陪他回家,更陪他上床。
  最后,文玲甚至就這么住進裴園,窩到裴毅杰的房間里了,所有的人,除了純雅和阿珠之外,全見怪不怪了。
  “喂!他們在同居耶!”
  “是啊!”裴毅軒隨口應道,注意力仍專注在棋盤上。
  純雅瞪了他片刻。“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二少爺常常這么做吧?”
  “也不常啦!”裴毅軒說著,動了一顆棋子。“每一年半至兩年一次而已。”
  純雅的雙眸陡地睜得更大。“然后呢?”
  “最快一個月,最慢半年后,就會say bye-bye啦!”裴毅軒指指棋盤。
  “喂!該你了。”
  純雅沒有動,只是死瞪著裴毅軒。
  那個風流的家伙!看樣子,她是休息太久,應該要“复工”了吧?
  研究著她眸中的詭异光彩,裴毅軒不禁暗自為裴毅杰捏把冷汗,看來,純雅又想“開工”了,而頭一個遭殃的肯定就是裴毅杰!
  請多保重啊!二哥。他在心里誠心的為裴毅杰暗自祈禱……
  同樣精神委靡不振的裴毅杰和文玲,拖著腳步虛弱的來到餐廳坐下,裴毅昂淡淡的瞟他們一眼,開口道:“不用問,肯定是又拉肚子了?”
  文玲瞄了瞄眼前油膩膩的培根,隨即厭惡地將盤子推開一些,而后抬眼朝站在裴毅軒身后的純雅命令道:“阿雅,去叫福嬸幫我弄個水煮蛋。”
  騷女人!純雅在心中暗罵著,正想移動身子,便听見裴毅軒淡然卻堅決地說:“阿雅,你不要動,阿珠,你去。”
  文玲訝异地看著裴毅軒,裴毅軒卻頭也不抬地逕自吃著他的蝦肉餛飩。
  “阿雅只伺候我,請各位不要亂指使她。”
  這下子,連三兄弟都詫异地看了看滿臉無可奈何的純雅,然后又蹙眉緊盯著裴毅軒。
  一向隨和,不与人計較的裴毅軒,何時變得這么小气了?而且,任何事都是差不多即可的他,竟然需要“專人伺候”?三兄弟暗自面面相覷,心中越想越不對勁。
  雖然同處在一個屋檐下,但他們四兄弟一向各過各的生活,亙不干涉,可仔細想想,從裴毅軒大病一場后,他和純雅似乎就太親密了些,仿佛他們之間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關系”。
  文玲若有所思地看看純雅,再瞧瞧裴毅軒,然后垂下頭去,在腦海中迅速思考著某种可能性。
  至于純雅,卻不滿的想一拳揍醒眼前昏了頭的裴毅軒,或許……明天該換樣早餐給他“亨受”一下了?
  裴毅軒悠閒的踏進裴毅豪的辦公室,卻很意外地發現裴毅杰也在。
  “你找找,大哥?”
  裴毅豪頷首。“坐。”
  裴毅軒慢吞吞地在辦公桌前坐下,瞄一眼半坐在辦公桌沿的裴毅杰。
  “好像不太對勁喔!到底是什么事?是陵云的合約有問題嗎?還是美國那邊又出問題了?”
  裴毅豪和裴毅杰互視一眼,在裴毅豪的示意下,裴毅杰直截了當的開口問:
  “你喜歡阿雅,是嗎?”
  裴毅軒忍不住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回答。“原來是這么回事。是啊!我是喜歡她,那又怎么樣?”
  “那又怎么樣?”裴毅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你還想和她結婚吧?”
  裴毅軒輕松地往后一靠。“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裴毅杰朝裴毅豪望去。“他說不是現在?!”
  裴毅豪一語不發的盯著裴毅軒,神情高深莫測,見他不說話,裴毅杰只好又轉同來面對裴毅軒。
  “你有考慮到一切嗎?”
  裴毅軒歪著腦袋斜睨他。“譬如?”
  “譬如?”裴毅杰大惊小怪地嚷了起來。“老天,你都沒想過嗎?你是大學畢業生,而她才國中畢業,你們……你們之間會有‘代溝’耶!”
  裴毅軒神秘地笑笑。“還有嗎?”
  “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訴我,說你很喜歡她那口台灣國語。”裴毅杰很夸張地仰天翻了個白眼。“我偶爾听几次,就覺得快生病了哩!”
  裴毅軒眨眨眼,“你素說這种台灣狗魚嗎?她講得不錯啊!至少比偶好多了,你說素不素?”說完,他自己則覺得有趣地大笑起來。
  裴毅豪听得直皺眉頭,裴毅杰則是目瞪口呆,見狀,裴毅軒這才慢慢的收起笑容,認真地看著兩位哥哥。
  “感情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幸運的碰上了,我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阿雅她……”他輕輕的蹙起眉。“該怎么說呢……這么說吧!你們并未認識真正的她,或許有一天,當你們真正的了解她時,再來下評語,好嗎?”
  裴毅豪還是不作聲,但他卻認真的在思考著,而裴毅杰在呆愣半晌后,隨即跳下桌子,來到裴毅軒的身邊蹲下。
  “其實,我覺得卓巧欣很不錯啊!”他擠擠眼。“個性不錯、長得不錯、身材更是不錯,實在沒有什么好挑剔的,你再試著跟她相處看看吧!”
  裴毅軒好笑地瞟他兩眼。“既然她這么好,你干嘛自己不去追她?”
  裴毅杰一听,立刻像見鬼了似的跳開來。
  “開玩笑,那文玲非宰了我不可。”
  裴毅軒聞言,不禁上下打量他片刻。“你很喜歡文玲?”
  “沒錯,”裴毅杰坦承。“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最合我意的女孩子。”
  裴毅軒頷首。“我明白了,但是,你知道嗎?我對她的印象并不好,或者,該說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既然她是你所喜歡的人,我當然不會去干涉你,所以,相對的,也請你不要干涉我,行吧?”
  裴毅杰啞口無言,只好朝裴毅豪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裴毅豪沉郁地注視著裴毅軒好半晌后,終于開口了。“至少你現在還沒有要和她結婚的打算吧?”
  “沒錯,但是……”他頓了頓,然后嚴肅的說:“如果你計划要找藉口辭退她,將她赶出裴園,那我會跟她一起离開!”
  裴毅軒并沒有把裴毅豪找他談話的事告訴純雅,所以,純雅不明白,為何其他三位少爺看她的眼神會變得如此怪异,好似她偷了他們的老婆似的。
  啊!不會是被他們發現,她就是搞得他們凄凄慘慘的原凶吧?
  而裴毅軒仍是一副沒事人樣,依舊開開心心地与她膩在一起,只要一回家,他就死纏著她不放,下棋、聊天、看電視影集,不到十點,絕不放她回房休息。
  他們之間的“特殊”情況,明顯得連所有的佣人們都感覺到了,所以,阿美再次找純雅談談,打算給她适當的“建言”。
  “阿雅啊!大少爺要我提醒你,主仆之間的界線要分清楚哪!”
  純雅兩手一攤,“沒辦法,素大少爺自己把偶配給三少爺的,要偶專門去四候他一個人,偶還能怎么樣?三少爺叫偶干嘛,偶都只能听他的羅!”她無奈地道。
  她這么回答,倒讓阿美無話可說了,只能再次告誡她。
  “反正你自己謹慎一點就是了,要是惹得大少爺不高興,說不定會把你踢出裴園喔!”
  純雅并不擔心這一點,但是,听阿美這么一說,也就表示裴家其他兄弟已經感覺到她和裴毅軒之間的异樣了,而且似乎并不贊同,這就令她相當頭大了。
  如果裴毅豪他們真的想分開她和裴毅軒,只要找個藉口把她辭退就行了,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會盯著她不放,想盡辦法找她的碴,那她的行動就不太自由了,而她的“工作”又該如何進行下去哩?
  接著,更令她惊訝的事也出現了!
  在某個春雨綿綿的午后,文玲突然跑來找她,而且,和她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視听室里交談許久。
  之后,文玲搭著她的肩頭,狀似親密地走出視听室,并說:“我等你的好消息。”
  而那天晚上,純雅連輸了六盤西洋棋,令裴毅軒關心地詢問道:“你不舒服嗎?生病了嗎?”說著,修長的手還往她的額頭上探去。
  純雅一掌揮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罵道:“你才發燒了呢!”接著就猛跳起來,“我要去睡了。”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人了。
  第二天,裴毅軒一出門上班,她就一個人溜出裴園,來到七星山公墓,直挺挺地站在父視的墳前好半晌。
  “爸爸,我知道你很希望他們垮台,怛是……”她咬了咬唇。“我不希望!所以,你考慮一下好嗎?我會用更狠毒的方法去整他們四兄弟,可是……不需要把他們毀了吧?
  “想想,如果一下子就毀了他們,那痛苦可能就只有一剎那,但畢竟他們還年輕,而且,他們是真正有才干的人,即使垮了,還是可以卷土重來的。”
  她低頭偷覷著墓碑。“你不覺得讓他們莫名其妙的被整,不是更好嗎?長期的生活不順,不曉得什么時候又會出什么模,這樣不是挺棒的嗎?所以,爸爸,請你慎重的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好嗎?”
  默禱片刻后,她遲疑地掏出兩個硬幣,輕輕的拋出,十秒過后,她目瞪口呆地望著第二枚硬幣……正好直直地卡在石縫間,既不正,也不反!
  呆愣半晌后,純雅驀地雙眸一亮,神情頗為欣喜。
  啊!太好了,爸爸肯定是要她自己做決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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