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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黑圣倫的失蹤開始了安德森四人這輩子最痛苦的日子,恐懼的陰影時時刻刻籠罩在他們心頭,他們日夜擔心著:上一次是威尼斯馬可孛羅机場,這次呢?上一次有沈怜怜阻止,這一次她會阻止嗎?
  “上面”的暴跳如雷是可想而知的,一連串的怒罵嘲諷后,只留下四句話:如果這世界果真被毀滅了,責任歸到你們四個身上,即使不是全世界都被毀滅……而只毀滅了一部分或僅是一座城市,罪過依然在你們四個身上,他們只能苦笑著戴上這項大帽子。
  四個人分頭在各大洲尋找,期望能在黑圣倫傷勢痊愈前找到人,不管是向他道歉、勸說他、哀求他或再一次嘗試殺了他(當然机會极為渺茫),總是要先找到人才能有任何動作。
  他們也明白越是這种時候就越不能讓世人知道這件事,否則一定會引起全面性的世界恐慌,不必等恐怖天使動手,世人自己本身的破坏力就足夠毀滅這個世界了。
  各個國家元首通力合作,發動警察尋找陸地、出動海軍搜尋海面,恐怖島周圍更是船只快艇密布。雖然有人想上恐怖島去看看,但卻連接近都辦不到,島上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們靠近。海軍人員多次嘗試失敗后,只能宣告放棄。他們實在搞不懂那是什么樣的奇怪力量,當然更不會知道島上城堡中有三個漂亮得出奇的嬰儿的翡翠眸中正同時射出六道詭异的綠色光芒。
  形容目標并不困難:一個美得不可思議的長發黑衣男人。
  但是找起來卻有如大海撈針,沓無蹤跡。
  從黑圣倫失蹤后第三天即開始的大規模搜尋歷經一個月了,四個人全交出白單,安德森不得已,集合四人在紐約總部會合商討后續動作。
  垂頭喪气的四個人分坐在安德森辦公室四周。
  “難道他也能隱形?”
  任飛投給馬汀無力的一瞥,“也許。”
  “他到底是不是人啊!”馬汀喃喃道。
  “如果是一般人,我們找不到還有可能,但是他的外表實在太醒目了,說找不到實在是……。”普特尼搖搖頭。
  “還有一些地方搜尋起來很不容易,例如非洲,那一大片……。”
  “他不可能到那种環境惡劣的地方的,”普特尼看著安德森。“你忘了嗎?他的傷勢很重,在那种地方根本無法養傷,搞不好在那里待上兩天就足以要掉他的老命了。”
  “而且他的游艇也一直沒出現過,”任飛說,“但是海軍也一直表示沒見過,他們几乎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游艇都檢查過了,海上雷達也搜索不到异樣的船只。”
  安德森沉思了一會儿。
  “已經一個月了,他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也許隨時都可能出現蹤影。”他當然不會知道黑圣倫曾經為了防止金石島陸沉因而大量內出血導致第二次手術。
  一陣靜默。
  “也許他死了。”馬汀猜測。
  普特尼冷哼。“也許他現在正在看地圖,看看要從哪一個地方先開刀。”
  “說不定怜怜會阻止他。”任飛暗自希望。
  安德森苦笑。“說不定沈怜怜正在幫他決定地點。”
  “或許他已經回恐怖島了。”馬汀又說。
  “或許他的魔眼已經對准某個城市了。”普特尼再一次潑他冷水。
  “沈怜怜應該不會讓他那么做的。”任飛喃喃道。
  安德森長歎一聲。“我當初真不應該騙她。”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也是不得已的。”普特尼歎息。“我們都是不得已的。”
  馬汀沮喪地看著大家。“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安德森苦笑。“既然我們找不到他,也只能等他自己出現,然后看看能不能赶在他動手之前先找到他。”
  任飛撇撇嘴,“然后呢?”
  “然后?”安德森重复,愣了片刻后,“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馬汀嘲諷地一笑。“是啊,真好的辦法。”
  “我還是覺得沈怜怜不會讓他下毒手。”任飛堅持道。
  普特尼瞟他一眼。
  “我也這么希望,但是,你應該還記得那天她指著我們叫凶手時,她眼中的怨恨有多深吧?我們欺騙了她,還利用她在她面前傷害了她丈夫,”他歎息。“你不知道女人在怀恨時有多可怕,簡直比男人還要凶惡,她們几乎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任飛頹喪地垂下肩。
  “她看起來不像那种女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普特尼說。“這可是你們中國人說的。沈怜怜也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可怜,她老是蹦蹦跳跳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天知道她火起來時會是什么樣子的!”
  “以前還有沈怜怜擋在前頭,現在可好,”馬汀喃喃道:“我們要親自面對兩只噴火的恐龍。”
  安德森轉動座椅望著窗外。
  沈怜怜,你們到底躲在哪里呢?
         ※        ※         ※
  百慕達群島位于美國東岸的大西洋中,它和美國佛羅里達州的尖端,再加上西印度群島的東端所圍成的三角形區域,就是著名的“百慕達三角洲”,自1945年以來,在此失蹤和死亡的人數已有1200多人,不論是船只或是飛机,經過這片海域都必須格外小心,因為這些人都是在未知的情況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他們都盡可能避開這個魔鬼三角地帶。
  1977年科學家在百慕達三角海底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比現今最大的古夫王金字塔還高,該金字塔頂端還有疑似神殿般的建筑物。
  有人推測海底金字塔也許正是亞特蘭人的能量產生的,因為百慕達三角洲所涵蓋的區域包含了北比米尼壁,也就是亞特蘭提斯這址的區域。而在亞特蘭大陸沉沒以后,這些具有磁場或放射能的遺跡在海水中仍然能產生足以影響現今交通工具電子設備的能量,于是造成儀表失靈——羅盤亂轉,甚至雷達在此亦失效等不正常現象。
  總而言之,沒有人會想到百慕達三角洲去冒險,即使海軍搜索人員也一樣。
  而事實上,可愛號卻正在黑圣倫的指引之下,循著某條未知的路線進入這個無人敢擅闖的區域。在某一個黑圣倫指定的經緯度定點下錨。當時是可愛號駛离金石島的第五天。
  “周圍兩公里內都是安全的,不管做什么,千万不要超出兩公里之外,”黑圣倫嚴重警告道。
  “你怎么知道?”怜怜問。也只有她敢質疑黑圣倫所說的話。
  黑圣倫不耐煩地瞟她一眼。“我就是知道。”
  “為什么你會知道而我不知道?”
  不再理會她,黑圣倫逕自合上眼假寐。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嘛!”
  他根本不甩她。
  怜怜怒目瞪著躺在躺椅上晒太陽的黑圣倫,要是在往常,她非得跳上他的肚子,揪緊他的胸毛大肆拷問一番不可。
  可是現在他的胸毛不見了,呃,是被繃帶給綁住了,她也不敢貿然跳到他身上去,要是一個跳不好,令他的手術縫線猛一下迸裂開來,然后胃也繪它蹦出來了,那時她該怎么辦?雙手恭恭敬敬地捧著?還是赶快塞回他的肚子里去?
  可是……怜怜眯著眼,實在不甘心!
  怜怜轉動著眼珠子,瞥見也在一旁晒太陽的狄凱,還有正在削水果的莫森,加上清理甲板的貝恩,三個人正好奇地盯著她瞧。
  怜怜比了個“OK”的手勢,瞧我的!
  她在黑圣倫身邊的甲板上坐了下去,然后,連預演都沒有,嚶嚶啜泣聲便隱隱從她蒙住臉孔的雙手中透出來。
  泣聲剛起,黑圣倫的眸子就倏然睜開,他皺眉瞧著怜怜。“你在干什么?”
  “我在哭。”話聲模糊不清的傳到黑圣倫耳內。
  眉毛打了個結,黑圣倫又問:“為什么?”
  “你欺負我。”她控訴。
  眉毛挑了挑。“我沒有。”
  “你有!”
  黑圣倫忍耐地吸了口气。“你說。”
  “人家問你話你都不回答。”怜怜抬起頭,臉上沒有淚水,還留在眼眶里滾來滾去。
  黑圣倫盯著她眼眶里的淚水咬了咬牙。“你問。”
  怜怜低下頭仿佛擦拭著淚水,卻暗中微側過頭朝三個憋笑看戲的觀眾比了個胜利的手勢,三人同時向她豎起大拇指。
  “好,我先想想我剛剛問什么來著……。”怜怜蹙眉想了一下。“喔,對了,你怎么知道安全區域的范圍?”
  黑圣倫閉了閉眼。“我感覺到的。”
  怜怜跪坐起來,雙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什么感覺?”
  下顎繃緊,“就是安全的感覺。”
  “我知道嘛,可是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啊?”
  黑圣倫合上眼。
  天啊!那兩槍為什么沒把我打死!
         ※        ※         ※
  以怜怜的彈珠性子,原是很難讓她安靜太久的。
  但在黑圣倫養傷期間,她除了偶爾纏著他聊一些有的沒有的(她似乎沒瞧見黑圣倫的難看臉色),或者賴著要親自喂他吃食(黑圣倫臉發黑地張口讓她喂),抑或吵著要替他的傷口換藥——換繃帶,卻又一看到丑陋可怖的縫補傷痕便唏哩嘩啦的大哭起來(黑圣倫咬牙切齒地叫她閉嘴)外,她倒是不再鬧著無聊煩悶什么的,而總是自己設法找些樂子打發時間。
  既然在海中央,最好的樂子當然就是游泳嘍,于是,海奇的游泳速成班便正式開班授課了,黑圣倫臉色漠然地冷眼旁觀。
  三天后,好不容易學會狗爬式的怜怜高興地大嚷著:
  “我會游泳了!我終于會游泳了!我可以潛水到海底抓龍蝦了!”
  潛水?黑圣倫沉著臉叫她:“滾上來!”
  “才不要!”怜怜悠哉悠哉地躺在水面上仰望著在船舷邊儿上的黑圣倫。“我要抓龍蝦。”
  “叫海奇去抓給你。”
  “不要!自己抓的才好吃。”
  “你不會潛水。”
  “我會游泳。”
  “那不一樣。”
  “唬我!”怜怜嗤笑一聲。“還不都是在水里,有什么不一樣的?我只要把鼻子一捏,再往水里鑽下去就行了,那有什么難的!”
  黑圣倫瞪著在怜怜身邊浮游的海奇,“這就是你教的?”
  海奇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滿臉得意笑容的怜怜。
  “主人,當然不是,是夫人自己想出來的結論。”
  黑圣倫睜了哼,眯著眼瞧著怜怜。
  “你上不上來?”
  “上去,當然會上去!”怜怜狡詐地笑笑,“等我抓到龍蝦就立刻上去!”
  綁著繃帶的胸膛明顯地起伏了下,黑圣倫不再多作贅言,他長得出奇的右腳跨過船舷,左腳也……。
  他要做什么?
  悠哉不再,怜怜慌忙浮立起身子,瞪大了眼惊問:“你想干什么?”
  黑圣倫兩腳都已跨出船舷,坐在欄杆上瞟了她一眼。
  “下去帶你上來。”
  “你瘋了!”怜怜惊叫。“你的傷口才剛好一點就想泡鹽水啊?你以為這樣會好得快一點嗎!”
  黑圣倫不言不動,只是看著她。
  怜怜嘟著嘴,“人家只要抓一只就好了嘛!”
  連眼也不眨一下。
  “小小一只?”
  沒吭聲。
  “小器!”怜怜咕噥著游回去。“我不會趁著你睡覺時再來啊?”
  “海奇,以后不准夫人下水。”
  “那?這樣你也听得到?你的耳朵比兔子還長啊!”怜怜怪叫。
  黑圣倫雙腳踏回甲板,看著怜怜從游艇邊的梯子爬上來后,才又回到躺椅上躺下。
  怜怜對著合上眼看不見的黑圣倫吐了吐小舌頭,才接過貝恩遞給她的浴巾不情不愿地走到黑圣倫身邊坐下,邊擦著頭發邊問道:“那你什么時候才讓我潛水啊?”
  “再過几天我會親自教你潛水。”
  “再過几天?”怜怜怀疑地轉頭朝狄凱投去詢問的一瞥。
  狄凱搖搖頭,張嘴無聲地說不可以。
  怜怜回過頭瞧著黑圣倫輪廓优美的側面。
  “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潛水,等你的傷全好了再說吧。”
  黑圣倫睜開一只眼看她。
  “過几天就教你。”
  又來了!怜怜朝天翻翻白眼。男人都是這樣,死不認輸!好吧,到時候我不下水,你還能扔我下去不成?
  怜怜從小几上拿顆苹果啃著。
  “老公,等你好了后,我們就直接回家嗎?能不能……”
  “不是。”
  怜怜愣了愣,隨即眉開眼笑地抱著黑圣倫的手直搖。“老公,你真好,知道我想先回台灣一趟,就……。”
  “台灣?……如果你想,等我們要回島上前會順路去繞一趟。”
  怜伶眨眨眼,又歪頭想了想。
  “你是說……我們回家前還要到別的地方去嘍?”
  黑圣倫懶得應答,怜怜推推他,他依然不理不睬。
  “喂,你干嘛又不理人家了!”怜怜嬌嗔道。黑圣倫又張開一只眼睇著她。“做什么?”
  “做什么?”怜怜不滿地重复道。“我在問你話啊,我們是不是還要到別的地方去?去哪里?做什么事?”
  黑圣倫看了她一會儿后又合上眼。“到美國。”
  “嗯,然后呢?”
  黑圣倫的下巴驀地繃緊。
  “從來沒有人敢傷我!更沒有人能夠在讓我流血之后還能安然無恙!”
  怜怜呆了呆。
  “你要去找他們四個人算帳嗎?”
  “四個人?算帳?”黑圣倫冷哼。“光是他們四個人還不夠償我的血,我也不需要和誰‘算’帳,我會直接把帳‘還’給他們!”
  怜怜吞了吞口水。“那……,你想……找多少人算……不……還帳?”
  黑圣倫緩緩睜開眼望著遠處。
  “我大概猜得出來有哪些國家牽涉在內,然而美國總統一定是始作俑者,所以,…”他頓了頓。“一個半毀的國家將會是一個令他永生難忘的教訓。當然,其它的國家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下一個當然是……。”
  怜怜机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們那么急于想殺黑圣倫了!
  她轉頭向狄凱他們求救,狄凱臉色凝重地搖搖頭,于是她知道只能靠自己了。既然他以前并沒有真正做過什么惊世駭俗、天怒人怨的破坏行動,她當然也不會讓他在現在或未來變成真正的恐怖人魔。
  瞧著他冷酷寒凝的神色,怜怜不由又縮了縮。過了好一會儿,才鼓足了勇气開口。
  “可是老公,你這樣做……會傷害很多無辜的生命。”
  他瞟她一眼。
  “那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總統害了他們的。”
  “老公……。”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你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啊,我想他們一定是怕得沒有辦法做出正确的決定才會這么冒險的,情有可原的,老公,放過他們吧。連累其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么一件事的無辜者,這樣會遭天譴的。”怜怜苦口婆心地勸道。
  黑圣倫冷哼。
  “老公……。”怜怜猶豫一下。“机場那件事也傷了不少人,應該……應該夠了吧?”
  “不夠!”
  怜怜皺眉。“老公,算我求你,不要……。”
  “不用再說了!這一次我不會讓步,你省省口水吧!”
  怎么能省呢?這關系多少人命啊!
  但是,不管怜怜費盡多少唇舌,黑圣倫一概相應不理。未了,怜怜只能使出最后手段——
  “好,老公,如果你真的不听我的勸,我就哭!我保證我一定會哭得很大聲,我——”
  怜怜驀然住口,不敢置信地望著黑圣倫拂袖而去。
  怎么失靈了?用太多次了嗎?這下該如何是好?死諫嗎?呸呸!既不貌美,也缺溫柔,想來閻羅王也沒興趣收她做小老婆吧?
  可是……
  怜怜茫然失措地坐在甲板上,直到狄凱在她耳邊低話几句,她才在略微思索后綻出笑容。
  “你認為這樣就行了嗎?”
  狄凱比了個ok的手勢。“絕對行!”
  怜怜聳聳肩。“那就試試看吧。”
  倏然而起的哀怨委屈啜泣聲像支力道十足的利箭般穿透才剛躺上床舖的黑圣倫的耳膜,他猛然彈坐起來。俊美絕倫的臉龐霎時繃得緊緊的。
  天殺的!這一次絕對……絕對不能再讓步了!
  他慎重地警告自己,然后慢慢躺回去。
  這一次絕對不讓步!
  絕不讓步!
  絕不!
  不到十分鐘,怒吼聲霍地從艙門口傳出來——
  “該死!叫她別再哭了!我什么都听她的,只要叫她別再哭了!天殺的!不要再哭了!”
         ※        ※         ※
  又過了膽戰心惊的一個月之后,安德森才收到南太平洋巡邏艦隊的報告。
  “一艘名為可愛號的豪華游艇正往亞洲方向駛去,游艇前方有一個黑衣長發的美男子迎風昂首而立,我們曾試著想靠過去盤查,卻始終無法接近。事實上,我們的舶艦還被一股怪异的力量往反方向推開。”
  不是恐怖島就是台灣,安德森猜測。他不打算報复了嗎?真的被沈怜怜勸服了嗎?
  無暇細思,安德森匆匆向“上面”報告過后,再急忙找齊其他三人一起往亞洲而去。
  不管他要不要報复,總要弄清楚才行。
  陽明山仰德大道的沈家別墅里,雖然已是晚上十點,卻仍燈火通明,笑聲如雷。
  沈家長女心茹在星期六——也就是今天中午与貿易公司小開陸浩舉行訂婚儀式,她光洁無瑕疵的臉上滿布幸福喜悅的笑容,沈正宣踏著穩鍵的腳步向前舉杯祝賀,沈父沈母坐在沙發上滿足地微笑著。
  訂婚宴結束后,陸浩陪著未婚妻家人一起回到陽明山,打算住在她家,好明日一早帶她到中部會見祖父母。
  望著女儿嬌羞地偎在准女婿怀里,還有正自行創立公司的儿子不再跛行的腳,沈母歎了口气,一切都很完美,只要——
  沈父了解地拍拍她的手安撫。
  “又在想怜怜了嗎?”
  “只要再讓我看她一眼,讓我知道她很好,”沈母喃喃道:“只要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沈正宣坐到母親身邊攬著她。
  “媽,不要想太多了,她應該還會和我們聯絡的。有耐心一點等就是了。”
  沈母擔憂地看儿子一眼。
  “已經一年多了,連一點音訊都沒有,還有上次那個人……。”
  沈心茹也靠過來。
  “媽,小妹一向很會照顧自己的,你不要杞人憂天,要是日后讓小妹知道了,一定會笑死你的。”
  沈心茹話剛說完,一個開心爽朗的笑聲便從客廳傳入。
  “還是姐姐了解我!”
  五顆頭顱一齊轉向聲音來處。
  “小妹!”
  “怜怜!”
  怜怜滿面笑容地踱進客廳,沈家人一窩蜂地沖向前,又是摟又是抱,又是哭又是笑的。
  “有什么好哭的嘛,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怜怜無奈地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碰上姐姐訂婚,這不正好?”
  沈心茹擦著眼淚。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剛回來的嗎?”
  “我當然有我的方法,講開就不好玩了!”怜怜神秘地眨眨眼,“你該先介紹未來的姐夫給我認識吧?”
  陸浩自行上前一步。“陸浩,請多多指教。”
  “指教?不好吧?”怜怜調侃地說道:“你不知道小姨子是最刁蠻的嗎?小心我整死你咧!”
  陸浩勇敢地挺挺胸脯。
  “不怕!怕了就沒資格娶心茹了,盡管放馬過來吧!”
  怜怜噗嗤一聲笑出來。
  “還當真哪!”
  她側首一瞧,沈母還在抹著淚水,她受不了地叫著:“媽!你干嘛啊?”
  “你總算回來了。”沈母哽咽著。
  “是媽叫我把人帶回來給你看看的嘛,所以我就……咦?人呢?不是跟在我后面的嗎?”怜怜往后張望,隨即跑了出去。
  沈家人一愣,正想追出去,接著傳來的話聲卻又止住了他們的腳步。
  “我不管,你答應我要見一見他們的!”
  “我沒答應。”冷漠的低沉嗓音說道。
  “你沒反對就是答應!”
  “隨便你說。”
  “那你又陪我到這里!”
  “我不會讓你离開我身邊太遠。”
  “你真的不見?”
  “不見。”
  “好,你不見我就哭,我會哭得很大聲很大聲,我會……。”
  “我見!”
  沈家人面面相覷地听著這一段荒謬的對話,而當怜怜拉著一個長發男人進來時,他們更是目瞪口呆。
  天使!
  怜怜笑咪咪地抱著男人的手臂。
  “爸,媽,你們的女婿,我的老公,孩子的爸爸。黑圣倫。”
  沈父,沈母同時吞下卡在咽喉的口水。
  天使是我們的女婿?
         ※        ※         ※
  當安德森匆匆赶到沈家時,只得到怜怜留給他們的一封信。
  安德森先生:
  請不要再打扰我們了,我們要回恐怖島上去,以后可能不會再出來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他放棄找你們麻煩的念頭,請你們千万不要再給他任何理由,否則下次我可不管了喔。(我還沒忘記你們騙我,利用我的事喔。)
  請你們記住一點:只要不要去惹他,我老公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任何人的霉气。不管他做什么事,目的也只有一個,就是:別惹他!
  也警告你們上面那些人,別惹他了只要別去惹火他,什么事都不會發生,懂了嗎?大概就是這樣了。
      祝各位健康快樂
                              沈怜怜
  四個人看完了信,在晨曦中默立良久。
  “我父親叫我回康州去接他的中古車生意,”馬汀突然說。
  普特尼看看他。
  “我想我只适合坐辦公室。”
  任飛微笑。
  “我想接下我媽的餐館,有空時歡迎你們到圣荷西來,我一定好好請你們一頓。”
  “不管任何人再來勸我,我絕不再复出了,”安德森喃喃道:“我還想過几年安穩日子呢。”
         ※        ※         ※
  一艘豪華巨大的游艇逐漸進入恐怖島海域,天候晴朗,風平浪靜,就連那些丑陋的黑色礁石看起來似乎也不再那么恐怖了。
  黑圣倫雙手抱胸卓立前方,怜怜趴在船舷,极盡目力想看清島中央的城堡。
  “主人,我們的游艇無法靠近。”
  黑圣倫揚高了雙眉。“為什么?”
  “島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們靠岸,”海奇猶豫了一下。“好像是和主人一樣的力量。”
  怜怜怔愣地望著他們。“怎么我們上不了岸了嗎?”
  “天殺的那三個小鬼!”黑圣倫咬牙切齒地恨聲道。
  “哪三個小鬼啊?”怜怜茫然問道。
  黑圣倫黑著臉不說話。
  海奇咳了咳。“呃,是兩位少爺和小姐。”
  “他們?”怜怜不敢置信地惊叫:“不會吧?他們還是嬰儿啊!”
  海奇偷瞄一眼主人。“主人,呃……他也是,呃……”
  “耶?他也是嬰儿時就這么……這么……。”
  黑圣倫突然開口:“我就不信我斗不過他們!”
  “老公!他們是你的孩子耶!怎么可以……。”
  黑圣倫冷眼俯視她。
  “否則你說我們該怎么上岸?”
  “啊……。”
  “嗯?”
  “我……我去勸他們……。”
  “怎么勸?在這儿大吼嗎?”
  “啊?”
  “怎么樣?”
  “讓……讓我想想嘛!”
  “還有什么好想的?”
  “等……,等等……讓我想想……我想想……”
  “想什么?想如何上岸勸他們讓我們上岸嗎?”
  “是啊!”
  “……。”
  “你放心,老公,有我就搞定了。我一定會想到辦法讓我們上岸,到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勸他們讓我們靠岸的,然后我們就能回家啦!”
         ※        ※         ※
  十年后,恐怖島城堡內左后方的繽紛花園中,一條平舖在草地的毛毯上,怜怜正聚精會神地趴著看著莫森特別去台灣買來的浪漫小說。
  一棵濃枝密葉的百年老樹像支巨型遮陽傘般為她掩去烈日艷陽的炙射,微風徐徐吹拂,這應該是一個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懶午后。
  應該,但實際上卻不是。
  七個大小不一的孩子,五男兩女,最大的約莫十歲左右,最小的才不過三歲。不論大小、不管男或女,卻都是同樣漂亮得像天使,一般的長發濃黑如云。他們背對著怜怜,一字排開擋在怜怜身前不遠處,与他們對峙的是一個美絕的長發男人。
  “讓開!”男人陰冷地沉聲道。
  站在最右邊的大男孩似乎是老大,“不讓!”他毫不畏懼地高聲回答。
  男人危險地眯起雙眸,“你們找死!”
  “你奈何不了我們七個,”大男孩冷笑,“她是我們的媽咪,沒道理讓你隨時隨地霸占。”
  “她是我老婆,本就該陪著我的。”男人理所當然地說。
  最左邊的小女孩抱著洋娃娃噘著嘴說,“媽咪要陪我玩,才不陪爹地呢!”
  男人厭惡地瞄一眼小女孩怀中的洋娃娃,“你自己玩洋娃娃就行了。”
  “我要媽咪陪我玩!”小女孩固執霸道地說。
  “我再說一次,”男人更形寒酷地說道:“讓開!最好滾得越遠越好!”
  “爹地,”大男孩嗤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的回答一定是——不、讓!”
  倏然陰冷的空气和逐漸增強的風勢,終于引得怜怜不耐煩地抬一抬頭。她撇撇嘴,頗感無聊地說道。“喂,你們父子八人,要打架勞煩走遠一點,別吵了我看書!”
  老戲碼,每天總要上演這么一回,看都看膩了。不半晌,海邊便傳來一陣陣惊天動地的翻天浪濤和轟雷巨響聲。
  島民們不約而同地抬抬頭,旋即又自顧料理自己的事。
  真無聊!島主不煩,他們都煩了。
  怜怜又看了一會儿書后,不禁抬起頭望著連續不斷的巨響傳來的方向,唇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意想著:
  要是他知道明年又要多一個……,或是兩個……也說不定是三個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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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敏敏錄入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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