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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般人所說的屁股上裝有彈簧指的就是小米這种人了。她總是靜不下來又少不了伴。那段為了躲避涂薇薇而隱居在家的日子,著實讓她痛苦万分。現在,終于有人自愿救她脫离苦海了。
  換上牛仔褲、套頭大毛衣的小米慢跑到籃球場,遠遠就瞧見倚坐在嶄新光陽一五O上的喬爾。他靜靜望著平穩無波的河水沉思,小米不自覺地慢下腳步,暗自打量他的側面。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高大漂亮,而全身散發出的濃厚男性陽剛气息絕不會讓人認為他只是個小白臉,還有那股淡漠沉郁的气質,冷酷中帶著一絲儿無助的矛盾,讓人心痒痒的,直想去挖開他的心來瞧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若有所覺地轉過頭來,一見到她,嘴角便愉悅的揚起來。“嗨!”
  “你在想什么?”小米直截了當地把心里的疑問吐出來。
  喬爾聳聳肩。“在想我伯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些話。”
  小米站到他旁邊。“什么話?”
  “以后再告訴你。”他把安全帽遞給她。“你想到哪里?”
  “當然是先去祭祭五髒廟嘍,”她夸張的搗著肚子。“我快餓扁了!”
  長腿瀟洒地跨過机車,他戴上安全帽,接著拍拍后座。“那就赶快上來吧!”
  小米立刻上車,雙手很自然地摟上他的腰,机車一發動,喬爾便側過頭來。“好,告訴我怎么走吧。”
  “耶?!”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開始,東西南北都搞不清的喬爾在小米的指揮下左轉右繞。小米發現他的反應非常快,常常她的指示梢微慢了一些,但他總能漂亮又及時的扭動按照她指示的意思轉去。這一點實在讓她佩服再佩服。因為她什么運動都行,偏就是連腳踏車都騎不好,更別說机車了,所以她只能辛苦一點搭公車上學了。
  唉!丟人的事不提也罷。
  總之,自那天起,她有課時,他會鑽到圖書館里看書;一等到她沒課,喬爾便載著她到處閒逛。一個多月下來,他們跑遍了台北市內、近郊。
  冷天騎机車确實別有一番滋味,在涼颼颼的寒風中躲在寬大的背后,讓小米頭一次感受到被保護的特异滿足感。喬爾看起來很結實健康,事實上他也确實很壯健。不管天气多冷,他總是一件法蘭絨襯衫外套、黑色皮夾克、牛仔褲,而且,他的手永遠是熱呼呼的。
  他說他沒有追求過女孩子也許是真的,因為他完全不懂得如河討好女孩子或說些什么甜言蜜語;但是他很尊重她,凡事總是先征求她的同意。她還發現他是個很
  穩重又內斂的成熟男人,不習慣把激烈的情緒直接表現出來,這一點就讓小米有些不習慣了。她是個直夾開朗的人,是在不太受得了把情緒憋在心里,不管是自己或別人都一樣。
  老是要去猜測別人是怎么想的不是太累了嗎?
  還有,他也不喜歡談自己。有些她不覺得有什么特別的問題,他總是會神秘兮兮的把話題岔開,或者面無表情的拒絕回答。
  他們最近的一次談話就是在一家泡沫紅茶店里,由岔開和嘲諷編織而成的。
  “你有多少兄弟姊妹?”小米隨口問這最基本的問題。
  喬爾瞟她一眼。“哪一邊的?”他嘲諷地嗤笑一聲。
  “噯?哪一邊?”小米莫名其妙地重复。“什么哪一邊?”
  喬爾垂下眼廉,掩住目光中的情緒。
  “在我五歲時,我父母就离婚了,七歲時他們又各自再婚,生了一大堆孩子。”他抬眼。“你問的是哪一邊?”
  小米看著他,從他銀藍色眼眸深處看到長久累積下來的痛苦与自我防衛,于是她說:
  “我只對中間有興趣,兩邊的不論。既然中間只有你一個,那就換個話題吧。你是做什么的?”
  喬爾蹙眉考量片刻。
  “我是美國海軍軍官。”
  “耶?!”小米大感意外地惊叫一聲。“海軍軍官?”她右手橫過小桌面去拉拉
  他的馬尾巴。“軍官的尾巴?”
  喬爾聳聳肩。
  “我所屬的軍种單位比較特殊,上面要求我們做一些适當的掩飾,譬如長發、胡子、戴耳環等等。”
  “真的?”小米好奇地靠向前。“什么單位?”
  “既然需要掩飾,就是表示不能讓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是軍人。”
  “好,我知道。”小米毫不猶豫地應允。“你是什么單位?”
  喬爾吸了口奶茶。“你家人會反對軍人嗎?”
  “不會。你到底是什么鬼單位?”
  “你跟你父母提過我?”
  黑眼珠跟藍眼珠互瞪許久,小米才忿忿低頭咬住吸管,模糊不清的問:“那我老爸、老媽要是問我你是做什么的,該怎么回答?”
  喬爾想了下。
  “我伯父母過世后留給我他們的一些投資,每年有不少的分紅和股利。還有佛州的一座農庄,也養了一些雞鴨牛羊……。”
  小米驟然抬頭失笑。
  “牧人?你?哈!你要是牧人,我就是天使了。”
  喬爾又聳肩。
  “雖然不是我養的,可那都是屬于我的,否則你要怎么說?說我是成天等著領分紅混日子的?”
  “好,好!我就說你是牧人、可是我一定會忍不住笑場的!小米笑道。
  “你父母知道我?”
  “當然知道啊,你几乎每天打電話來,他們不知道才怪!”
  “那……。”喬爾謹慎地看著她。“他們有沒有說我年紀太人了!”
  “當然有啊。”小米輕松地拿起杯子牛飲,等她喝完最后一口放下杯子,眼角卻掃到喬爾微蹙著眉。
  “可是他們并不反對啊,還叫我早點帶你回去讓他們瞧瞧呢。”
  喬雨松開眉頭。“真的?”
  “是啊。”小米撇撇嘴。“其實,只要你是男的,他們就不會反對。”
  喬爾迷惑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小米望著他看了許久后忽然說:“星期六下午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好啊,可是……。”喬爾仔細審視她怪异的神色。“有什么特別嗎?”
  “特別?”小米低下頑用吸管攪著空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豬,星湖六公家要緊急征用你的租處,不准說不!”
  小米將訊息寄出,再敲打出另一封。
  “緊急通緝令:敬告諸友,星期六下午在小豬家集合。^o^
  警告:不准讓小淑女知道,否則恩斷義絕再也不見!:(
  目的:本人的追求者要現身,你們是我的第二關,如果他不能接受你們,我只好將他封殺出局了!^_<”
  寄出訊息后,小米才吁了口气,隨后大吼一聲:
  “有沒有人要用電腦?我要關机嘍!”
  星期六小豬家中,所有人一看到喬爾的頭一個反應都是:
  仰高頭,然后“哇!”
  也許是平常就被女人注目慣了,雖然一屋子將近二十個老少不同的女人同時瞪著他,喬爾卻一點儿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他僅僅在小米介紹他時略一頷首就端坐在小米身邊,靜待她介紹她的朋友。
  小米深吸一口气后才開口:
  “那是小萍,她旁邊那一位是小蘇,她們……是一對情侶……。”
  喬爾僅是眉頭微微動了下,然后直到所有人都介紹完畢后,他都沒有什么异樣表情。
  小米斜瞟著他。
  “好了,你有什么話要說?”
  喬爾淡淡掃她一眼。
  “你不是吧?”
  “我不是,但是她們都是,”小米強調:“而且她們全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絕對不會為了任何因素背棄她們的。”
  “當然,”喬爾點點頭。“不過……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十七歲的繼弟也是個gay吧?”
  小米愕然。“嘎?”
  “我母親和繼父一發現他是個gay后,就將他赶出家門,他無處可去,只好找上我,我安排他住在佛州的農庄里,也在那儿的高中就讀。”喬爾若無其事地說著。“我也答應讓他到紐約上大學,你知道,那儿他的同伴比較多。”
  小米愣了半晌后才吶吶道:“那你……你不……。”
  “那是個人的感情自由,我無權干涉。”喬爾沉吟。“我想,只要他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我愿意盡一切力量幫助他得到幸幅。”
  始終靜默無語的女人們贊佩地直點頭,其中一位年紀卅大、約近四十歲的女人開口道:“恭禧,你通過第二關了!”
  喬爾瞥一眼小米。“第二關?”
  女人笑道:“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米虫就要把你從這場賽事中封殺出局了。”
  “米虫?誰是米虫?喬爾揚揚眉又問:“賽事?和誰比賽?”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喬爾記得她別名小仙女,她笑嘻嘻地說:“小米就是米虫嘍。”
  喬爾喔了聲,他看著尷尬的小米,唇角微微抽動了下,小米回瞪他一眼。
  另一個不到三十的中性打扮女人——烏龜,則猛搖著頭。“虧你說要追米虫,連你有多少對手都不知道,你想打迷糊仗嗎?”
  喬爾眯起雙眼。“對手?我有對手?”
  “當……。”
  “哇拷!掀我的底啊?”小米打岔道。“早說過我不喜歡他們的嘛!”
  沒人理會她,雖然她才是主角。喬爾逕自追問:“我有多少個對手?”
  爬爬蛋回答:“兩個……或三個。”
  喬爾皺眉。“兩個或三個?”
  年紀最大的女人——大姐忍著笑。“有兩個是她同校的男同學,還有一個是她
  的同班……女同學。”
  喬爾猛然張大眼。“女的?”
  小米受不了地垂首哀歎。
  “雖然米虫三番兩次向她說明她們的不同,可是小淑女——就是那個女同學,她卻不肯死心,還得米虫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門。”
  小米又重重歎了一聲。
  “對啊,都是她害的,害我都沒机會找米虫報仇。”爬爬蛋抱怨。
  喬爾倏地挑高了眉毛。“報仇?”
  名副其實的洋娃娃笑道:“撞球啦!米虫的撞球一級棒,爬爬蛋沒一次贏得過她,每輸一次就想著要再找她報仇,結果就沒完沒了的了!”
  “是嗎?”喬爾斜瞟一眼得意洋洋的小米。“我幫你羸她一次,這樣你以后就不必再找她報仇了吧?”
  爬爬蛋還沒回答,小米便已一蹦老高!
  “你?你能贏我?喂!你不要以為你籃球打得好就代表每一种球類都行,那個球跟這個球差很多耶!”
  喬爾沒理睬她,兀自望著爬爬蛋。“怎么樣?”
  爬爬蛋瞧小米一臉不服。“行,只要有人贏她就行了!”
  二十分鐘后,小豬家中的小撞球間里,小米滿臉不敢置信地吼道:
  “換賓果!”
  還是二十分鐘后。
  “三顆星!”
  十分鐘后。
  “打牌子!”
  又是二十分鐘后。
  “9ball追分!”
  依然是二十分鐘后,小米忿憤的眼光膠著在喬爾身上。
  “你到底有什么不行的?”
  喬爾懶懶地垂眼瞧她。
  “怀孕。”
  喬爾順利通過兩關,但是,小米依然沒有帶他回家亮相。
  還有第三關嗎?
  大伙儿問她,她卻只是笑笑,只有見多識廣的大姐肯定地說:
  “一定有第三關,而且是最困難的一關。”
  小米俏皮地眨著眼,喬爾卻只是沉靜地微笑。
  “The easy day is yesterday!”
  這是海豹特戰隊的格言。不管有多少關卡,無論有多困難,他絕不會動手去敲響“Mr.BELL”的!(認輸的鐘響)
  午夜過三點,手机鈴聲一響,喬爾在一秒鐘后便從睡夢中恢复清醒。
  “哈羅。”
  “老大,是我,巴德。”
  喬爾看看手表,三點多。“什么事?”
  “通知你一下,整個大隊都要出動,我們要負責最主要的地區——黑海海域。”据報,烏克蘭要將刺余的核彈頭和洲際飛彈一次出清,有許多國家和恐怖組織,害有私梟統統要去搶購。”
  清倉大拍賣?!
  喬爾雙眉打了個大結。
  “知道有多少嗎?”
  “不太清楚。你也知道蘇聯剛瓦解時,帝國內有兩千四百枚核彈頭与三百六十枚洲際飛彈分散在烏克蘭、哈薩克和白俄境內各處,可是這些年來他們也陸陸續續
  賣出了不少,到底還剩下多少,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太清楚。”
  “將軍有提到要找歸隊嗎?”
  巴德猶豫了下。
  “他……他只問到你的假期還有多久……。”
  “巴德!”喬爾沉喝。
  “好嘛,好嘛!”巴德不情愿地承認:“他要我問問你能不能先到克里特基地和我們會合,然后等任務結束后再直接回到你的旅游行程繼續happy。”
  “好,我明天一早就出發。”
  巴德立刻叫道:“老大,那媽咪怎么辦?”
  “什么媽咪!”喬爾啼笑皆非地叱道。“我會先向她解釋,她會諒解的。”
  “咦?”巴德噯昧的笑聲傳來。“好像有不錯的進展喔,老大。”
  “不關你的事!”
  “上床了嗎?”
  “不關你的事!”喬爾大吼,然后猛然切斷電話。
  星期天一大早七點,樓下客廳的電話鈴聲便惊人的震天嘎響起來。小米咕噥几句,將棉被往頭上一蒙,繼續剛剛打了一半的撞球。
  “小米啊,電話!”
  小米將被子拉緊了些。
  “小米,電話啦!”
  小米整個人縮成一團。
  “小米啊,是那個外國人的,你不接嗎?”
  小米喃喃咒罵著,心不甘情不愿地裹著棉被到樓下接電話。
  “喂,机車啊你!一大早扰人清夢,你不知道這是不道德的行為嗎?”小米沒好气的說。
  “對不起,我現在在你家巷口,你能出來一下嗎?”
  小米閉上眼,想試試看能不能邊睡邊听電話。“干嘛?”
  “我……,”喬爾遲疑著。“我臨時要出任務,想在离開台灣前再見你一面,可以嗎?”
  小米無聲無息,仿佛睡著似的靜默十秒后才突然睜開雙眼大叫:
  “你要离開台灣?!”
  “我會再回來的。”喬爾承諾。
  “芭樂啦!哪有人說走就走的!”
  “這……你該知道軍中出任務很多都是無法預料的。”
  “我又沒當過兵,怎么會知道。”小米咕噥。“你等我,我立刻就來!”
  五分鐘后,小米气喘吁吁地站在喬爾面前,她從脖子上取下一條紅絲繩,上面系著一個平安符。
  “這是我外婆為我求來的平安符,我戴了十八年了,很靈的,你戴著,不准拿下來喔!”她一邊惦起腳尖為喬爾將平安符套上脖子,一邊吩咐著,接著又將一包紙袋塞進他的行行袋里。“這是我媽做的飯團,你在飛机上餓了就可以拿來吃。”
  最后將一張相片放到他襯衫口袋里,卻一句話也沒說。她抬頭仰望著他銀藍色的雙眸,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盯著忙微微蠕動的雙唇,旅行袋不知不覺地掉落到地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攬她入怀,右手大拇指輕拂過她柔嫩的紅唇,然后輕歎一聲俯下頭,溫柔的雙唇
  堅決地覆上她的,熾熱、潮濕,而且充滿占有欲。而她也輕歎一聲闔上眼,雙臂自然而然地環繞住他的頸脖。
  他以舌尖誘使她的唇張開,他的舌頭立刻趁隙掃入。
  天啊!她的味道真甜美!
  他的雙手在她背后撫挲,他的唇在她唇上持續溫柔甜蜜的攻勢,直到她忘我地熱情回吻他。
  他的呼吸濁重,她的心跳如雷。
  她的雙臂緊緊攀住他以支持虛軟的雙腿,終于,在雙方都窒息之前,他放開她的唇,并靠在她耳邊粗喘低喃:
  “我愛你,米儿。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他抬頭,忍不住再親她一下后才退后一步提起旅行袋,粗糙的右手輕撫她細致嫣紅的面頰,留戀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在她臉上徘徊,小米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我愛你。”他再一次說,隨即毅然轉身大步离去。
  小米呆呆望著迅速消失的昂藏背影。
  你通過最后一關了!
  她想告訴他,但是她的喉嚨卡住了,被一股遽然涌現的丰沛情感哽住了咽喉。
  下一次,她想,下一次見面就告訴他——她的決定。
  克里特島旁十哩處的小島上有一處美國海軍的秘密基地,一群身著黑色緊身戰
  斗服的魁悟大漢,大步向前迎向剛從万用型直升机下來的頎長男人。
  “老大!”他們齊呼,其中一人并伸手接過男人的旅行袋,大伙儿一起向遠處的二層樓建筑物走去。
  男人沒多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告訴我所有情況,巴德。”
  滿頭亂槽糟的紅發和一臉的大紅須,活像紅胡子海盜复活的巴德忙應道:“這次可熱鬧了,老大。PIRA、DELP、ASALA、ANO、ARB、GIA、PLF……。”
  “夠了,說重點。”
  “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他們交易,收取他們的交易物品,而且防止他們彼此之間的互斗。”
  “或是合作。”喬爾沉靜地說道。
  “或是合作。”巴德贊同地重复。
  喬爾沉默了會儿。“看樣子會拖上一陣子了。”
  后面的肯推推巴德,巴德會意的眨眼直笑。
  “老大。”
  “嗯?”
  “你到底跟媽咪上床了沒有?”
  喬爾霍然停腳,轉身大吼:
  “None of your business!”
  “shit!shit……。”
  小米瞪著母球無力地滾到子球前方定住,口里喃喃咒罵著。十秒鐘后,又是好几聲咒罵出籠,旁觀者皆強憋著笑盯著母球四處亂撞后從子球身邊掠過滾進袋里。
  “她最近脾气好像不太好喔。”洋娃娃低語。
  “何止不太好,只要稍微不小心點,拳頭就飛到你面前來啦。”爬爬蛋喃喃道。
  “她以前不會這樣啊,更年期到了嗎?”小美女困惑地問。
  “去!”大姐白她一眼,隨即瞄瞄撞球台對面靜立的涂薇薇,刻意將聲音壓到最低:“自從她那口子有事回美國后,她就沒事找碴儿,有事發脾气,搞得所有人
  都膽戰心惊的。”
  “shit!”
  几個人全抬頭望向發出怒罵聲的小米,但是沒有人敢去勸她,就連涂薇薇也噤若寒蟬,烏龜則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喂,大姐,米虫跟那顆球有仇啊?最近怎么天天來打那顆可怜的小球出气?”
  “找件事情做做才能發泄心中的煩悶啊。”大姐了解地說。“而且啊,你們也明白她的好胜心有多強,自從那次慘敗在她那口子手下后,她就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這可不關体型,完全是技巧問題,所以她發奮苦練,預備等她那口子回來時一舉复仇雪恥!”
  “她那一半可真聰明不是嗎?”鳥龜偷笑。“這樣一來,不必他來緊追著米虫,米虫就會自動纏著他要報仇了!”
  洋娃娃恍然大悟地喔了聲。
  “這樣喔,難怪他要讓她輸得那么難看,嘖嘖!真是面子盡掃落地!”
  “小聲一點!”爬爬蛋警告:“你想讓她拆吃入腹嗎?”
  洋娃娃吐吐舌頭,眼角不小心瞄到凝神專注于小米的涂薇薇。
  “米虫不躲小淑女了嗎?”
  “躲?”烏龜輕嗤。“她根本沒瞧見。”
  大姐搖搖頭。
  “真是一團亂!小淑女的專情是挺讓人同情的,可是她也實在太死心眼了,明明找錯對象又不肯回頭,帥哥對她追求得那么認真,她卻偏偏完全無動于衷……。”
  “對啊,我都退讓了耶!”小美女嘟著嘴說。
  “說到帥哥,她到哪里去了?通知小淑女來,自己卻跑得不見人影,她要……。”
  “我在這里!”
  陰沉的聲音突然從她們几個說悄悄話的女人身后傳來,几個人倒抽一口气,猛轉身直拍著胸脯抱怨道:“干嘛呀?這樣嚇人!”
  百分之八十男性裝束的二十出頭女孩子聳聳肩。
  “喂,帥哥,”鳥龜眼角掃一下涂薇薇。“不是要追她嗎?還愣在這儿干什么?”
  帥哥長歎。
  “我追她就好像她追米虫一樣,沒反應!我還能怎么樣?”
  “所以你就學她,”爬爬蛋嘲諷道:“她默默跟著米虫,你也默默跟著小淑女,而米虫就默默等著她那一半……這算什么?葡萄成串嗎?”
  帥哥苦笑。
  “shit!”
  大家又一同轉頭,然后張口結舌地看著小米抓著球杆兩頭往提起的膝蓋上一撞——喀嚓!接著,她獰笑著將兩截斷裂的球杆隨手一扔,再抽出另一支。
  爬爬蛋吞了口口水。“她不是要升段嗎?為什么不叫她去道場練習?”
  大姐斜睨她。“讓她去把人摔成兩截?”
  爬爬蛋張了張嘴,隨即頹然垮下雙肩。“那我們還要挨多久啊?”
  “至少要等到她那口子回來吧。”
  “shit!shit!shit!shit!……”
  “天哪!”小美女哆嗦了下。“都半多個月了,他怎么還不赶快回來啊!”
  烏龜突然笑了。
  “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有這么盼望男人的一天!”
  其實,要發泄情緒最好的方法還是狠狠打上一場。
  所以,當小米將小豬家里所有的球杆全給送進垃圾桶里后,她來到久未進入的道場,一開始就將社里的學員們又踢又打的搞得七零八落散滿地,副社長朱禾蔚只好舍命陪小女人對打。
  小米完全不留余地的狠踢猛打,不敢傷到佳人的朱禾蔚步步后退,心里暗歎回家后恐怕要貼上好几張正光金絲膏了
  直到打得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后,小米才退后、鞠躬,然后連一聲拜拜或謝謝都沒有的就轉身离去。朱禾蔚追上來,等候多時的杜風和涂薇薇也跟到更衣室門口等候。
  小米迅速換回原來的衣物,然后提起背包打開窗戶,她探出頭去左右張望了下,接著就輕松俐落地爬出窗去。
  那些人愛等多久就等多久,她才懶得理他們呢!
  小米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兩個鐘頭的對打的确磨去了不少煩躁,熱水更松懈了她緊繃的精神。
  直到喬爾离去的那一刻,她才惊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投注惊人的感情在他身上。那真的是很可怕!他一不在她身邊,她便想他想得要發瘋,然后就是源源不絕的疑懼。
  他真的會回來嗎?
  她不禁苦笑。原來無論她外表再怎么豪邁大方,這些小儿女的心思她卻也是避免不了的。如果硬要將她歸類于男人,那么,她也該是屬于心眼儿小的男人吧!
  然而喬爾一去半個多月,連絲音訊都沒有,又該叫她怎么往好處想呢?她曾經試圖打電話給他,他的手机卻始終維持在關机的狀態,然后她發現除了他的名字,她對他几乎是一無所知的——
  小米甩甩頭,搖去一腦袋混亂的思緒,懶懶的爬出浴缸、擦淨、穿衣。她決定趁著今天心情尚好,要上网去檢視修改一下她的网頁。想想,差不多有一個多月沒去碰它嘍!
  “米儿,好想你,想我嗎?”
  小米雙眼眨了又眨,這突如其來的ICQ訊息令她傻了足足有三分鐘。
  米儿?
  這不是喬爾對她的匿稱嗎?
  她連忙按出對方的資料欄——除了一個J外,其它一片空白。
  再按回訊息欄察看送訊時間——喬爾离去后兩天!
  該死!從他离去后,她就沒心情上ICQ和大伙儿東聊西扯了!
  “喬,是你嗎?如果是,就該死的快點回話!!”
  寄出訊息后,她就開始耐心的等,對他人的訊息一概不予理會,任何人要用電腦一律轟出去,連晚飯也讓老媽送來給她,夜靜更深后,她依然在等,然后在近三點時,終于——
  “米儿,你在嗎?”
  米儿精神一振,忙亂地敲打出回訊。“喬,是你嗎?”
  “是我,想我嗎?”
  想他?!米儿一把無名火立刻霹哩啪啦旺盛的燃燒起來。
  “机車啦!想你!為什么都不跟我聯絡?:(:(:(”
  “我有啊,是你一直沒有回信啊!”
  對喔!小米不好意思地縮縮腦袋。可是,這當然不能怪她。
  “你又沒有跟我說你要用ICQ和我通訊!~_~”
  “可是你說過你每天都會上网和朋友們聊聊的。”
  “誰規定我每天一定要上网的?本小姐我最近沒心情不行嗎?”小米,理直气壯
  地敲擊鍵盤。
  “為什么沒心情?”
  小米噘了噘嘴。“你管我!>_>”
  “是不是想我?”
  “芭樂啦!”小米臉紅耳赤地用力猛敲。“我是在拼命練習,准備等你回來時好一雪舊恥!”
  “撞球嗎?練習得怎么樣樣了?”
  “很好,總共被我折斷了六根球杆——警告你,不淮笑! _/”
  “咳咳,我沒有笑……哈哈哈!”
  小米自己也笑了。
  “好,好,你盡管笑好了,等你回來后就該我嘲笑你了!>_<”
  “你的升段練習准備得怎么樣了?”
  小米聳聳肩。“沒心情練習。=_=”
  “為什么?你不是急著升段嗎?”
  小米眯了眯眼,慢條斯理的晃動手指。“你的手机為什么都關著??_?”
  “為了任務安全。”
  “那你又能上网和我聊天?<_<”
  “使用電腦我就有辦法讓人家追查不到。”
  小米皺皺鼻子。“你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抱歉,米儿,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答應你,任務一完成立刻回去,絕對不擔擱。”
  小米咬咬唇。“那你能常常上网嗎?”
  “可以我會每天留訊息給你,讓你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和你聊天。”
  “這樣還差不多。^_^”
  “米儿,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你說呢?^O^”
  克里特秘密基地、金豹大隊長寢室里,喬爾噙著心滿意足的微笑闔上手提電腦,他微一側身,便愕然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竟然擠滿了一群莽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曖昧的笑容。
  他有點尷尬地臉色一沉。“你們要做什么?”
  東尼眨眨眼。“媽咪生气了嗎?”
  喬爾剛張開嘴,肯便搶著說:“當然沒有,瞧瞧老大滿面春風的樣子就知道了。”
  喬爾皺眉,山米又接著說:“可是前些日子老大的臉色都不太好耶!”
  “笨!”保羅敲敲山米的腦袋。“那是前兩天一直沒有聯絡上媽咪,所以老大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嘛!”
  “今天聯絡上了吧?”
  “那是當然,你沒看見老大臉上長了一朵燦爛的花嗎?”
  “花?老大臉上長花?”站在最后頭的森忙要擠上前來。“真的?讓我看看!”
  “干什么?別推我!”
  “誰偷摸我屁股?”
  “不是我!”
  “是他!”
  “我沒有!”
  喬爾慢條斯理地將電腦收好,雙臂抱胸,盯著門口那一群小丑七嘴八舌的搞笑連連。
  “我發現最近對你們似乎太過松散了些。”
  “呃?”一群人你推我擠的手腳霎時全頓住。
  “我想你們可能需要一些再訓練……。”喬爾慢吞吞地說:“既然我們在海島
  上,應該很适宜第一階段的……。”
  “不!!”一群人齊聲大吼。
  “不嗎?”喬爾斜瞟著那群臉色發綠的男子漢們。“或許還是有人贊成吧?如果愿意的就請留……。”
  轟的一聲,寢室門口霎時空無一人,喬爾搖頭。
  “這群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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