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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星期日早晨,路媽媽出去買菜,其他人依照慣例應該是不到時間不起床的。
  喬爾在前院里一趟趟舞著漂亮的拳腳功夫。他上身光裸,只穿一件運動短褲,每一個動作都俐落有勁、虎虎生風。他的身材高大偉健,強勁有力的臂肌成束賁起,胸膛寬闊結實,大部分被黑而卷的茸毛罩住,臀部窄小緊縮,修長的雙腿上一條條的鼓脹在大腿浮起。
  在每一次出拳、踢腿、橫肘和抬膝中,渾身散發出強烈力的美感。
  應該還在床上的路輝也在一旁練習。他學的是空手道,注重的是劈掌和拳勢,但是同樣在動作中的兩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一個是大師級,另一個頂多只能算是中級者。最后他放棄了,靜靜在一旁以羡慕的眼光欣賞著喬爾每天清晨例行的練武健身。
  悄無聲息的,小米站在落地窗邊望著汗水成串從喬爾的額頭、頸項落下,褥濕的胸毛間和光裸的背后,甚至手臂上、腿上都有數不清的大小疤痕。有的只剩下淡淡的白痕,有的看得出來是最近這几年的輝煌成績,最清楚的是左胸心髒略下方那一塊比巴掌還大片、胸毛才剛竄出來兩公分左右的傷疤。
  科學怪人!
  小米极力用詼諧的想法來掩蓋令人難受的心疼感。
  以后他不再出任務了,她告訴自己,所有的傷疤都已經是過去的歷史了,無須浪費時間在那上頭,重要的是現在。把握現在,期待將來,這才是她該做的事。所以——
  “科學怪人!”她出聲喚道。
  喬爾停下來抹去滿頭汗水,邊以困惑的眼眸看著她。她邊走出來邊向坐在大石墩上的路輝問道:
  “你看他那一身的縫縫補補像不像斗學怪人?”
  路輝轉向喬爾定睛一看,隨即失笑。“啊,真的好像耶!”
  喬爾也低頭看自己。“沒那么夸張吧?”他咕噥。
  小米走近他,然后緩緩繞了他一圈。“不夸張,標准的科學怪人一個!”她評斷。
  喬爾指著自己的臉。“至少我臉上沒有吧?”
  小米踞踮高腳尖,抓住他的雙臂好穩住自己。她仔細端詳了好半晌,才突然啊哈
  一聲——
  “有!你的眉毛尾巴那邊有一點點疤痕!”
  “嘿,小姐,”喬爾不服地叫道:“那是我小時候不小心跌倒的時候受的傷耶!”
  小米斜睨著他。“那就不算傷了嗎?”喬爾窒了窒,卻還想敗部复活。“當然……不算,你如果被針刺到了,你會說那是傷嗎?”
  小米想了想。“那倒不會。”
  喬爾立刻挺了梃胸,小米卻又緊接著說:“那耳上那道長疤呢?”
  喬爾又泄了气。“天殺的,藏在頭發里,你也看得到。”他嘀咕。
  “芭樂啦,那叫藏?瞎子都看得到!”小米不屑地哼了聲。
  喬爾立時指著路輝。
  “那個瞎子就看不到!”
  路輝跳起來正要抗議,大門傳來開鎖聲,路輝轉而去開門。
  “我就知道是你,老媽,今天買到什么好菜了?”
  路媽媽笑眯眯的拉著菜籃車進來。“今天運气真好,我買到新鮮的黃牛肉。”
  小米歡呼一聲。“哇!紅燒牛肉!老媽炖的紅燒牛肉最香濃道地了!”
  路媽媽點點頭。
  “我知道喬爾喜歡吃紅燒牛肉面,所以我……”她突然住口。
  “怎么了,老媽?”
  路媽媽瞪著喬爾身上歎了口气。“我每次看到喬爾身上的傷傷疤疤就忍不位要心疼。”她又歎气。“我得好好替他補一下才行。”
  “還要補?”喬爾望著拉著菜籃車往屋里走去的纖小背影喃喃道:“我已經壯得像頭牛了啊。”
  “怎么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老媽是個愛心泛濫的女人嗎?”路輝嗆笑著說。
  “我警告過你了,喬,”小米也是雙唇抖個不停。“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我知道,米儿,我知道。”喬爾無奈道。“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么嚴重而已。”
  路家的習慣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吃牛肉面時可以各自端到任何地方去吃,如果高興,蹲在馬桶上吃也行。
  小米每次看喬爾吃牛肉面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老愛趁著最燙的那一刻拼命唏哩呼嚕的往嘴里又塞又喝的,什么形象全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小米一直覺得自己太
  粗魯,唯有這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實在太斯文了。
  就像現在,她瞪著他在三分鐘內解決完一大碗,然后便端著空碗消失在她面前,
  這時候她才開始吃自己碗里的面。沒辦法,她就是怕燙。剛塞進第一口,便听到廚房門口傳來喬爾的聲音——
  “老媽,再一碗大的,加辣。”“好,我給你多放一點牛肉,你要多吃一點才行。”
  “謝了,老媽,你的牛肉面實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路媽媽開心的呵呵笑之后,又听到喬爾說:
  “老爸,那部片子你不是已經看過好几次了嗎?”
  “走開,別吵!”
  于是,小米知道老爸又在看那部“棋王”了。那實在是部超級爛的老片子,可是路爸爸總是不厭其煩的一看再看,而且每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看一般不准任何人
  吵他。
  喬爾輕松懶散地回到她身邊悠然地躺下,讓綠草的清香環繞在他四周。沒錯,他們坐在前院的草地上吃面。
  “喬,你跟我借傳真机要干嘛啊?”“喔,我用好了,待會儿再拿回你房里。”
  又來了!小米翻翻眼。他每次不想回答問題時,就會像這樣忽略掉她的問題。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問題。
  她夾了塊香嫩的牛肉放進嘴里。“听老媽說,你最近都和老哥一起不曉得跑到哪里去了。”
  喬爾用雙肘撐起上身。
  “讓你老哥帶我到處去逛逛嘛,而且只要你上完課,我不都會回家來等你?”
  而路輝就去跟蹤涂薇薇。
  她怀疑地瞥他一眼。
  “是這樣子的嗎?我怎么老覺得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沒有啊。”他無辜地聳聳肩,接著卻暗暗偷覷她。“最近那個涂薇薇還是跟著你不放嗎?”
  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來是他本身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二來是他認為對方在一次极為難看的失手之后,必定會先去調查他的身分。能与蘇聯交易的人必定
  不含糊,派來的人或許莽撞糊涂,那可能是因為他們起初并沒有將他看在眼里,所以才派兩個卒仔來解決他。謹慎的領導者應該會在事后花時間調查他。如此一來,也同樣給予了他時間調查准備。
  重要的是:涂薇薇還有別的花招嗎?“她好像是放棄了,甚至和帥哥開始交往了。可是……,”小米微微蹙眉。
  “我總覺得她還是注意著我,卻又……,”她聳聳肩。“算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喬爾似乎還想再問些什么,可是一聲呼喚卻令他忘了所有事。
  “喬爾,好啦!”
  喬爾立刻跳起來沖鋒陷陣地跑進去,一會儿便見他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著走出來,小米受不了的輕呼:
  “天啊,你都不怕燙的嗎?”
  “燙才過癮!”
  他邊吃邊坐下,小米看他那碗上面舖滿了牛肉,不覺噘了噘嘴。
  “老媽真偏心,你的牛肉那么多!”他一語不發地將一些牛肉撥到她碗里,她滿意地咧開嘴。
  “待會儿一起去打兩場吧?”
  “好啊。”喬爾塞滿一嘴牛肉,口齒不清地問:“撞球嗎?”
  小米嘿嘿一聲搖搖頭。
  “那是籃球嘍?”
  小米噙著奸詐的笑容斜睨著喬爾。“喬爾,你……會打保齡球嗎?”喬雨怔了怔。
  “不太會。”
  小米大大哈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們基地里不會有保齡球館讓你沒事就跑去練習。好,就這樣,我們去比一場保齡球!”
  喬爾瞪著她。“比?”
  “對极了!我們要好好比一場保齡球,你最好小心一點,我的保齡球也很高杆喔!”小米說完后,開始唏哩呼嚕的想盡快吃完面。
  “可是……我不太行……。”小米甩也不甩他,逕自大口大口的把面給吃完,然后就站起來。
  “快點,再給你三分鐘,吃不完就不給你吃了!”說著,就回身進屋了。
  怎么這樣?
  喬爾忙將碗湊到嘴邊,筷子胡亂的把面跟肉拼命往嘴里送進去。
  “二姊夫!二姊夫!快,快!快跟我們來一下!”
  小麥和小綿突然沖出來連聲嚷叫著,喬爾忙站起來往屋里去,大碗始終偎在嘴邊,他不清不楚地咕噥:“沒空。”
  “不要這樣,二姊夫,你跟我們來一下嘛!”
  “沒空!”
  “二姊夫……”
  小米興致勃勃的“贏”了喬爾一整個下午的保齡球,到晚上卻又輸了他一整晚的撞球。雖然她的精神仍很高昂,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拖太晚回家,因為翌日第一堂她就有課要上。
  午夜過后一點多,喬爾靠在床頭,左手拿著傅真細看,右手則將手机靠在耳旁。
  “是日本紅軍,巴德。我記得那兩個要暗殺我的人提到的三個名字:滕井、建夫和大康。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兩個領導人之一是藤井則夫,他的弟弟就叫藤井建夫。這上面記載著藤井建夫是個單純莽撞的人物,跟我那天所見吻合。”
  “就是那個嚷嚷著打倒日本政府、打倒君主政治、打倒帝國主義,甚至妄想醞釀世界革命的JRA日本紅軍?”
  喬爾嗯了聲。
  “如果真是他們,就有能力和蘇聯交易了,這一點也符合。”
  “事實上,和這邊得到的消息也吻合。在總部派去亞洲調查的人傅真回來的名單上,JRA的确是和蘇聯交易的恐怖組織之一。”巴德說。“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是藤井則夫也在台灣嗎?他去台灣做什么?還有,他打算做什么?”
  “他應該是在台灣,資料上說他們兄弟兩人一直是不分開的。至于他來干什么,就要看他和涂百胜到底是什么關系了。”
  “你想他是不是在計划些什么?”喬爾蹙眉沉思了片刻。
  “兩年前,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另一位領導人大馬衛城在香港被捕,直到現在還關在香港的監獄里。我想,如果這次他真的購置了足夠的武器,那么他的目的應該就是大馬衛城了。”
  “到香港劫獄?!”巴德低呼。“難說。日本紅軍的人數一向不多,除了分布在五大洲的七位核心人物之外,真正忠心的部下可說是寥寥無几。而且以過去的經驗來看,他們習慣以微小的力量造成大規模的破坏,再藉此勒索。就像他們在以色列机場、羅馬尼亞音樂廳、新澤西州購物中心和吉隆坡大使館所做的一樣。我認為他們這次的做法應該也是如此。”
  “那可麻煩了。”巴德嘀咕。
  喬爾關心地問:“總部收到名單后有沒有表示要如何處理?”
  “這個嘛,可能就比較复雜點了。”喬爾詫异地挑挑眉。“复雜?怎么說?”“你是知道的,老大,三角洲是負責北美本土,海豹則是負責本土外地區。而
  2、3、4、8隊尚在追揖上次任務從中歐陸路逃掉的漏网之魚,因為南歐和非洲
  有些國家拼命在掩獲他們。1隊在印尼幫助鎮壓暴動,只撥得出一半的人員來,5
  隊則已經赶去亞洲了。但是從已知和蘇聯交易的組織名單上來看,他們的人手顯然不足,所以……。”
  “什么?”
  “總部雖然還不知道你調查的對象是JRA,但是他們認為既然你已經在調查
  了,希望你能同意休假再一次延后,先把這件事調查出個結果,最好能直接處理掉,算是幫1、5隊一個忙。”
  喬爾略一思索便答道:
  “回總部說我同意,但是我需要一些人手,因為藤井則夫可能有台灣幫派人手在幫他。”
  听筒那頭立時傅來一聲歡呼,“那好,我……”
  “你不行!”
  “SHIT!”
  “除了你,誰都可以。”喬爾強調。“我只有一個條件:至少有兩、三個要會中文或日文的。”
  “SHIT!”
  八里別墅里。
  藤井則夫在書房里研究香港地圖,一面在旁邊空白紙上記錄著。當敲門聲傳來時,他只應了聲“進來”,而后仍舊埋頭在地圖上,則夫的保鏢板田真開門進來。
  “什么事?”
  “美洲那邊的同志傳真過來那個男人的資料了。”板田真將手上的傳真紙遞出去。
  則夫依然忙著在紙張上寫字。“你說給我听就好了。”
  “是。”板田真拿起傳真看著。“喬爾.卻克斯,美國華盛頓州人,今年三十四歲,美國海軍官校畢業,他……。”板田真皺眉。“曾是海豹3隊的一員,也是當時海軍最厲害的狙擊手,擁有從未失手的紀錄……”
  則夫惊訝地抬起頭。
  “……而且他還精通各种武術,譬如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甚至搏擊、太
  极拳等等。他也得過多次勳章獎脾,有功勳獎牌、防御优越獎章、海軍‘E’緞帶、海軍特等射手獎、銅星勳章、榮譽勳章……”
  則夫不耐煩地揮揮手。“跳過去!”“是。”板田真贏了聲。“他在一九九一年突然不明緣由的离開海豹3隊,當時他是中尉官階。爾后他似乎一直四處游晃,沒有固定住所、沒有固定行蹤,甚至沒有他的工作紀錄。”
  “那他怎么生活?”
  “他的伯父去世后留給他不少財產,其中大部分都是投資,他每年至少可以坐享約二十万美金的股利与分紅,而且持續在增加之中,到現在估計已經是二十五万
  到三十万之間了。”
  則夫伸出手,板田真將傅真遞給他。他很仔細地再看了一遍,然后緩緩抬起頭來冷笑。
  “這叫普通美國人嗎?”
  板田真沒有應聲。
  則夫嗤哼一聲把傳真扔在地上。“通知那個女人來一下!”
  當天傍晚五點左右,涂薇薇雙眼閃爍著興奮异采疾步進入書房。
  “你辦成了?”
  面對窗外的則夫一動不動。“沒有。”涂薇薇立時冷下臉。“那你叫我來做什么?”
  則夫慢慢轉過身來。
  “我要告訴你,你不值得我為你費那么大的功夫。”
  涂薇薇疑惑地看著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則夫嘲諷地重复道。“你告訴我那個美國人是普通男人。”
  “沒錯。”
  “沒錯?”則夫搖搖頭。“你可真有自信啊。一個前海豹隊員會是普通男人?海豹隊你知道吧,嗯?美國海軍三栖特种部隊,要經過最恐怖的訓練、最嚴格的考驗之后才能成為海豹的一員,你說那會是普通男人嗎?”
  涂薇薇震惊地張大了嘴!
  “一個最佳狙擊手,又精通各种武術,還得過許多勳章緞帶的男人,這樣能算是普通男人嗎?”則夫冷哼。“涂薇薇,你的標准可真高啊。”
  涂薇薇抖了抖唇。“那……那你……。”
  “我有正經事要辦,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則夫斷然道。
  涂薇薇焦急地向前一步。
  “可是……你不想要我了嗎?”則夫輕蔑地瞥視她。
  “如果真的只是簡單的小事,我可以在計划大事的空閒時間幫你處理;或者我正好無聊得要死,也可能會順手幫你解決一些大問題。可是我剛說過,我有大事要辦,沒空陪你玩這种可笑的游戲。”他大剌刺地坐下。
  “那個男人很麻煩,不是那么輕易可以解決的。要不你就自己想辦法,要不就等我閒著無聊時再說,隨便你,反正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神浪費在那個男人身上就是了。”
  “你……你不能這樣言而無信!”涂薇薇絕望地叫道。
  “信?”則夫嗤笑連連。
  “什么信啊義的,全都是狗屎!結果才重要,其它我一概不管!”
  “但是……。”
  “真,送客!”
  “不要!我不走!”涂薇薇掙扎著不肯走。“你一定要幫我,你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一定要……!”
  板田真一把將纖細的涂薇薇提起挾在腋下出去了,則夫起身站回窗前。
  一切已就緒,只要涂百胜調到适當的人手就可以動手了!
  別墅外,一O六號縣道對面坡道下,一對黑眸從草叢中靜靜地看著涂薇薇的轎車离去。
  “跟了這么久,總算有點結果了,得赶快回去通知喬爾才行。”
  喬雨關掉手机,便跑出房間到客廳去。“老爸,過兩天我有几個朋友要到這儿來玩,住旅館不大方便,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可以讓人家住短期的房子要出租啊?”
  “住短期的啊……”路爸爸想了想。“好,我會幫你問問。大概要住多久?”
  “半個月到一個月吧。”
  “好,我知……”
  “不必問了!”路媽媽笑眯眯的否決。“老伴,你忘了嗎?周太太他們移民到加拿大,房子又舍不得賣,打算回來度假時可以住。她托我有空時去幫她看看,鑰匙也在我這儿。我想,她應該不在意我的朋友去住一、兩個月才對。”
  路媽媽望著喬爾。
  “周太太家就在我們家右邊算去第三家,近得很,你找他們容易,他們也可以到咱們家來吃飯,多方便。我晚一點打電話跟周太太說一聲就行了。”
  這樣就解決了?!
  喬爾忍不住依美國人的習慣,抓著路媽媽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老媽,你真好!”
  路媽媽霎時脹紅了臉。
  “你……你這孩子……”
  喬爾眉開眼笑的。“路輝呢?”路爸爸歎气。“大概又在房里練武功了。”
  喬爾愕然!“練武功?怎么不到院子里練?房間里不是太窄了嗎?”
  “什么……。”路爸爸哭笑不得。“在看武俠小說啦,你不是也常常躲在房里
  練武功?”
  “喔,”喬爾尷尬地搔搔頭。“練那個武功喔。”
  路爸爸好笑地斜瞟著喬爾。“是啊,練那個武功。”
  喬爾哈哈兩聲。“呃,老爸,待會儿米儿要是租錄影帶回來,麻煩你告訴她我在路輝房里。”
  “知道了。”
  路爸爸望著喬爾三兩大步沖上樓。“我喜歡這孩子,他現在比剛見面時開朗愉快多了。”
  不由自主撫著喬爾親過的地方,路媽媽感歎地搖搖頭。
  “他的父母真的很笨,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懂得珍惜!”
  路爸爸摟過路媽媽。
  “他們不懂得珍惜,那讓我們來珍惜吧。”
  喬爾敲門后未等回應便開門進去。路輝果真趴在床上上不過不是在練武功,他正在比對著什么。
  “路輝,我的部下要過來了。”路輝彈坐起來。
  “真的?什么時候到?”“明、后天。”喬爾拉過椅子反坐。“詳細地圖畫好了嗎?”
  “好了,早好了!我只是再一次看看有沒有錯誤。”路輝把剛剛正在比對的台北縣地圖和另一張手繪圖拿給喬爾。
  喬爾接過來看看。
  “好,這樣應該可以了。你沒有再過去吧?”
  “沒有,你叫我不要再去,我就沒去了。”
  喬爾點頭。
  “那就好,不過涂薇薇那邊你還是要跟著,免得她另外搞什么鬼。”事實是,免得路輝吵著要加入他們的行動。
  “我明白了。”
  “現在,拿張紙出來記一下,我們還需要准備一些必須物……”
  一看到大步向他走來的六個大漢,喬爾不禁脫口叫道:“怎么你們兩個全來了?”
  東尼摟著肯的肩,兩個人都得意洋洋的。“不好意思,老大,當初選擇東方語言時,我們兩個恰好選的都有日文。”
  肯直點頭。“我還會廣東話喔。”喬爾翻翻眼,不再理會他們,轉向另外四個:“誰會中文?”
  杰西、山米和保罹一起上前一步。“我們三個都會,老大。”
  “那你呢?”喬爾看著唐。“來玩的?”
  “啊,老大,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唐委屈的說。“我會日文也會中文啊。”
  喬爾有點惊訝地瞧瞧他。
  “怎么?你也跟我一樣選日文跟中文嗎?”
  “不是,我選的是日文和印度語。”“那你怎么……?”
  “老大,”唐歎气。“我本來就是中國人啊。”
  “哦?”喬爾轉身帶頭往机場大門走去。“我還以為你是日本鬼子呢,你确定珍珠港事件你沒有參与?”
  后邊六個人相互訝視。
  老大也會開玩笑?!
  稍后,路家客廳中,高大的喬爾摟著嬌小的路媽媽肩膀,路媽媽有點發愣地望著面前一列健美魁梧男子,有金、褐和黑色頭發,還有黑、綠、灰和琥珀色眼睛,唯一相同的是高壯巨人的身材和健康黝黑的肌膚。
  “老媽,這几個都是我的朋友肯、東尼、杰西、山米、保羅和唐。他們四個
  會中文,剩下這兩個笨蛋不會。”他指指肯和東尼。
  路媽媽驟然回過神來。“喔、喔,都跟你長得一樣高大嘛!”
  “是啊,老媽,可是他們的頭腦都比較簡單。”
  路媽媽失笑。
  “怎么可以這么說朋友!……來,人家大概都餓了吧?你們先坐一下,馬上就可以吃皈了……喬爾,先招呼一下,別讓他們太拘束了。”
  “知道了,老媽。”
  剛走到廚房口的路媽媽突又回過頭來。“喬爾,他們會用筷子嗎?”
  喬爾瞟一眼六個笑嘻嘻的部下。“別管那么多。老媽,會用最好,不會用他們自然會用手抓起來吃!”
  “又來胡說了!”路媽媽搖頭。“我准備几叉子在旁邊好了……啊,對了
  路輝說美國人大都喜歌喝冰啤酒,所以我准備了四打在小冰箱里,你去拿給他們喝吧。可是不要喝太多了,等一下會吃不下飯的。”
  路媽媽一進去,肯立刻跳過來。“哇!老大,那就是你未來的岳母大人嗎?怎么那么嬌小?媽咪看起來好像比較高挑嘛。”
  “老大,”保羅也興沖沖地說:“她好像對你很好喔。”
  喬爾走到客廳里的小冰箱前打開門。“她把我當儿子一樣看待。”他彎身拿出啤酒給他們。
  東尼打量著喬爾的神情。
  “老大,你好像有點變了,好像……很輕松、很快樂。”
  喬爾拉開啤酒拉環,仰頭灌進一口。“是嗎?”
  “是啊,我也這么覺得。”杰西附和道。“愛情真的有那么厲害嗎?”山米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唐深思地望了望廚房口。“我想……應該不止吧。”
  喬爾輕笑。“別亂猜了,我沒有……”“咦?二姊夫,你的朋友來了啊?”廳中七條大漢齊齊轉頭望向客廳門口的妙齡少女。
  喬爾立刻蹙眉。
  “小綿,你怎么回來了?蹺課嗎?”小綿翻翻眼。
  “月考啦!我們月考時都是中午就回來的。”
  她好奇地走進來,還大方地一一打量散坐各處的男人,然后站定在保羅面前,歪著頭審視金發綠眼的保羅好半晌。喬爾雙眉皺得更深,正想開口——
  “你會說中文嗎?”小綿問。
  “會。”
  “你几歲?”
  保羅怔了怔。“二十八。”
  小綿滿意的笑笑。“好,那你就做我的男朋友吧。”
  保羅才剛惊愕地張大了嘴,喬爾的咆哮聲便已轟了過來——
  “不行!”
  小綿轉過身面對气急敗坏的喬爾。“為什么不行?”
  “你……你還小!”
  小綿不屑地輕哼。
  “我已經十七歲了,哪能算小?我們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有男朋友了。”
  喬爾恨恨地瞪一眼滿臉無辜的保羅。“他大你太多了!”
  小綿不敢置信地盯著喬爾。
  “你大二姐十六歲就不算大太多,他大我十一歲就是大太多了?這算什么?雙重標准嗎?”
  喬爾窒了窒。“你們……你們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小綿不服气地揚了揚下巴。
  “因為……因為……我說你們不合适就不合适!”喬爾強硬地低吼。
  小綿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甩開頭,喬爾咬咬牙。
  “小綿,如果你還想跟我伸手,你最好放棄這個餿主意。”這是最后一個辦法了,再不行的話,他只好把保羅踢回去了。
  誰知道小綿立即轉回頭,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神情。
  “一台玩家型電腦加上所有配備——傳真机、燒錄机、數位相机等等,我問過了,要十万以上、事務万以下。”她像机關槍般迅速地說出交換條件。
  “你……!”喬爾哭笑不得的瞪著她。小綿又甩開頭。“要不要隨你羅!”喬爾張了張嘴,隨即泄气的歎了聲。“好吧,到時候我付錢就是了。”“太好了!”小綿歡呼一聲便往樓上跑去。“我去換衣服!待會儿要先去選電腦,你跟老媽說我晚一點再回來吃!”
  所有人都惊訝又好笑地看著喬爾吃鱉的經過,當然肯和東尼是經過唐的翻譯才了解內容,但是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老大居然被一個小妮子吃得死死的,這實在是一件新鮮又有趣的事,值得他們好好記住,好回去大大宣傳一番。
  保羅自然也覺得好笑,直到喬爾猛一下拽住他的衣襟時,他的笑容才猝然消失——好像不太好笑。
  “我警告你,保羅,非常慎重的警告你!”喬爾沉著臉,陰森森地說:“你最好离我小姨子遠一點,如果讓我看到你和她多說一句話,我立刻把你踢回美國。如果你和她多說兩句話,我發誓,回去以后我一定會讓你后悔莫及,這樣你懂了嗎?”
  保羅惊慌地不住點頭,喬爾這才放開他。他正想向所有人做同樣的警告,路媽媽卻出現了。
  “喬爾啊,可以吃飯了,叫你的朋友來吃吧。”她望望玄關。“奇怪?小綿應該回來了啊,她今天不是月考嗎?”
  “喔,老媽,小綿說她要去選電腦,晚一點再回來吃。”
  “電腦?”路媽螞皺眉。“選什么電腦?有哪個冤大頭要給她出錢啊?”
  喬爾苦笑。
  “自然是我這個冤大頭嘍。”
  隔几天,周太太家的書房里,七個人圍在書桌邊討論研究。
  “藤井則夫只帶了他的弟弟藤井建夫和他們的保鏢板田真和大康隨行,其他都是涂百胜的人手在四周守衛。人是不少,但是沒有什么作用,很容易清理。”肯在簡圖上一一指出敵方的守備位置。
  “旁邊倉庫里,有一間里頭全是一箱箱的烏茲沖鋒槍和少部分手槍,還有惊人的彈藥;另一間則是榴彈、練彈、杆彈、葡萄彈等,甚至還有反坦克飛彈呢。”山米搖搖頭。“另外還有手榴彈、塑膠炸彈、定時器等等。喔,還有最重要的,我看到有精密的導彈系統,卻看不到核彈頭或洲際飛彈,我不知道是放在別的地方或是根本就沒有。”
  “第三間里頭是什么你們一定猜不到。”保羅雙眼掃過其他人。“兩輛裝甲運兵車……老天!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運進來的!看樣子台灣的走私情況和任何因家一樣嚴重。”
  喬爾始終凝神靜听著,此刻他轉向唐——
  “你那邊呢?”
  “也許涂百胜沒料到有人會怀疑到他頭上,所以他家里的警備沒有我們想像中那么嚴密,我們很容易便找到涂百胜的電腦紀錄,然后再由杰西輕易地就解開了他的守護程式,這一點我實在比不上他。”他向杰西點點頭。
  “紀錄中顯示,涂百胜是藤井則夫的中間人,不管是調人手或收購武器,一慨由涂百胜出面,所以他常常出國,目的就是為藤井則夫辦事。不過涂百胜也很聰明,他很少直接和藤井則夫聯絡或碰面,他們之間還有專門負責為他們聯絡的人,甚至每一次的聯絡方式都不同,所以不容易讓人怀疑到他竟然和國際恐怖份子有關系。”
  “嗯……。”喬爾沉吟。“日本方面一直對藤井則夫很注意,所以這么大量的武器便由涂百胜直接運來台灣,而且因為台灣离香港比日本近,要探查、聯絡或走私武器和人手過去都方便得多,藤井則夫才會決定來台灣策划行動。我猜他會先設下一個詳細的計划,然后雇請大陸佣兵動手,以恐怖行動迫使香港政府釋放大馬衛成,而到香港聯絡監控行動的應該是板田真。”
  “他自己則絕不踏入險境一步。”東尼接道。“的确是資料上顯示的為人作風:
  奸詐、自私、陰險、狠毒。”
  “我們最好在他……。”
  手机突然聲響,喬爾忙打開接听。“喬,大姐的精品點開幕,我要過去熱鬧一下,你要不要去?”
  喬爾不覺歎气。“米儿,我去干嘛啊?”“我也不知道,總是要問一下啊。”“不去了。你現在就要去嗎?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來接我了啦,我也不知道那邊什么時候才會結束熱鬧。”
  “好吧,那……不要太晚回來。”“知道了。”
  喬爾收好手机抬頭,卻發現每個人都以詭异的眼光盯著他。
  “干什么?”
  “我說老大,”肯賊笑嘻嘻的。“什么時候要把媽咪帶回家啊?”
  喬爾懶得理他們。
  “不是吧,老大?”東尼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來:“你不會是要等到她大學畢業吧?”
  “不要啊,老大,兩地相思很凄慘的!”山米也說。
  保羅歎气。“到時候你慘,我們會被你整得更慘的!”
  “真的耶!”肯惊叫:“不行,老大,你……!”
  “你們說完了沒有?”喬爾啼笑皆非地打斷肯的話。“假期結束后,我會先回去准備婚禮、幫她申請大學等等,等暑假時她就會到美國來嫁給我,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六只布殼鳥一起點頭。“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喬爾搖搖頭。“好了,可以回到正事上了吧?”
  “是,老大!”
  齊聲應諾中,七顆腦袋再度垂下去嘰嘰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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