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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口子。
  吉祥躺在沙發上,卻發現自己睡不太著。
  腳傷昨日正式宣告拆包,她瞧著自己擱在椅把上的腳丫,慶幸右腳沒被那行天宮惡意包里近一星期后而扭曲變形。
  失業的日子到今天剛好整整滿兩個月,她拼完了五個一千片的拼圖,刷過兩次地板,到院子里拔過三次草,清過一次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每天煮菜、掃地、洗碗、燒香,要不是林菱阻止她,她甚至差點無聊到想模仿灰姑娘的故事,將紅豆和綠豆混在一起,然后拿筷子一粒一粒將這兩种豆分開。
  這种無所事事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可雖然不是人過的,她還是得過,因為如意堅持,而這是如意多年來少數堅持的事情之一,所以她讓了步,乖乖听話在家休息。
  事實是,她兩個月前在公司因為急性胃炎昏倒送醫,被醫生警告,除非她想胃穿孔。否則最好半年不要工作;因為多年來過度操勞,讓她神經繃得太緊,加上三餐不正常,健康都被搞坏。幸好這几年的工作不懈,讓她賺了好些錢,所以一年半載不工作對她來說是不會造成任何經濟危机的。
  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吉祥改躺成趴,無聊的支頭望著外頭綠意盎然的庭院。
  一對黃色粉蝶正在林葉間翻飛嬉戲,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歎了出來。
  “唉!”
  她又翻了過來,轉頭看天花板。不到三分鐘,她又轉成側躺,改盯著前方。不一會儿,她又嫌不舒服,往另外個方向轉。就這樣,她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無論怎么躺,她就是睡不著,只覺得胸口又悶又熱。
  “啊——煩死了”吉祥煩躁的大叫一聲,突然坐了起來,抓起矮桌上的電視遙控器,將電源按下。
  喧瞱的聲音從電視里傳了出來,然后是影像。
  “新堂風一個長傳,將球從右外野傳回本壘……”
  棒球?無聊,轉台。
  “北二高今日凌晨再度發生連環車禍,所幸無人傷亡……”
  又是車禍。無聊,轉台。
  “嘿,告這位張彪的儿子張小四,把陳祥富的儿子陳大文……的左手小指的指頭給打斷……”
  “哇拷,又是周星馳,這部片播到都爛掉了還播!”吉祥翻了個白眼,再轉台。
  “台北晴午后多云,气溫三十到三十二度……”
  都已經夠熱了,她不需要別人再來提醒!
  接下來吉祥又轉了十几個頻道,卻沒一個好看的。
  唉,好無聊……
  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發呆了十分鐘,吉祥歎了口气,才終于在肚子咕嚕咕嚕的催促聲下,走到廚房弄些吃食來喂肚子。昨天炖的蘿卜排骨湯還有一大鍋,她將湯熱好了,突然之間卻沒了食欲。
  窗外陽光正盛,蘿卜排骨湯的香气盈繞在鼻端,手里握著湯瓢,她瞧著后院的草叢發愣,不一會儿又瞧著自己已痊愈的腳踝。
  半晌后,她突然從柜子里拿出一只保溫壺,然后開始將熱騰騰的蘿卜排骨湯給盛進保溫壺里。
  無聊沒事,在家里閒著也是閒著,干脆裝些湯去給那家伙喝好了。他那天幫了她,雖然有點多管閒事,但他幫了她是事實,拿點湯去給他喝。就當是道謝好了。反正這么大一鍋湯,她喝不完也是要倒掉,拿去給那家伙填填肚子、解解饞,省得浪費。
  吉祥手腳俐落的裝湯,沒多久,她就裝好滿滿一壺。
  將家里的東西收一收之后,吉祥提著那壺熱湯出門往兩條街外的卓家前進,卻突然想起上次他硬要套在她身上的外套還沒還他,便又轉回家中。
  為求方便,加上手上已經提了個保溫壺,她懶惰抱著一件大外套在手上,也不管外面太陽有多大,想說反正很近,干脆就穿在身上。
  所以,只瞧她的長發隨意用大發夾夾起,手提保溫壺、腳踏拖鞋,身穿T恤、牛仔短褲,外面卻穿了一件大外套……
   
         ★        ★        ★
   
  大太陽底下,真的什么新鮮事都有。
  當卓毅听到電鈴聲去開門,結果卻看見打扮奇怪的吉祥時,他真的是愣了好一下子,不是因為她的突然造訪,也不是她在大太陽底下穿著一件厚重的外套,雖然這真的有點怪异。
  可真正讓他愣住的,是看到她穿著他的外套時,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他知道自己有這种感覺很奇怪,可是當他看見她就這樣穿著他的衣服,那么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他家門口。然后那么理所當然地從他身旁走進屋里。還用非常理所當然的口气和他說話時,他胸口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淡淡的幸福感。
  “可惡,外面熱死了。你有沒有開冷气?我帶外套來還你。”吉祥抱怨著越過他走進屋里,邊將保溫壺提高了一點給他看,邊往廚房走去,道:“順便帶蘿卜排骨湯給你喝,算是謝禮。”
  他只能愣愣地看著,遲鈍的跟著她轉身進屋。
  她自動自發的走進廚房,找出大、小碗与湯瓢。將保溫壺的湯倒進大碗里,然后盛了兩小碗端了出來,將一碗遞給他,跟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找出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找到她要看的節目,盤起腿吃將起來,好象這里是她家一樣。
  “怎么有空過來?”看著自己手里那碗還在冒著淡淡白煙的蘿卜排骨湯。卓毅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端著湯碗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瞥了他一眼,回道:“我隨時都有空嘛。”
  “啊?”他一臉茫然,不解。
  “無業游民啦,豬頭。”她盯著電視屏幕,沒好气的啐道。
  “你沒工作?”
  吉祥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你有嗎?”
  “呃?”他呆了一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露出苦笑。
  吉祥自動把他的表情解釋為“沒有”,所以又轉回頭,盯著電視道:“湯要涼了,快喝掉,冷了別想我會幫你熱。”
  卓毅腦袋真的有一時轉不過來,只能照做,乖乖在她身邊喝湯,但湯才入口,他卻又愣了一下,盯著湯,他怀疑自己的味覺錯認了,于是很快又舀了一湯匙入口。
  是他搞錯了嗎?還是他太想念媽媽的味道?
  怎么這湯的味道那么像媽煮的……
  “卓先生,湯是拿來喝的,不是拿來看的。”見身旁的人突然沒了動靜,吉祥奇怪的轉頭一看,就瞧見他呆呆地注視著手里的那碗湯,她忍不住念了起來。
  “這湯的味道……”卓毅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
  “怎么?坏了嗎?”吉祥聞言,轉道頭來,湊到他碗邊聞了聞。“應該還好吧?我這碗還好好的呀。”
  “不是。”他好笑的看著她像小狗般的動作,道:“只是這味道和我媽煮的味道很像。”
  “不是很像。”她聞言,沒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說:“是本來就一樣,這湯是卓媽教我煮的。”
  “什么?”他呆看著她。
  “什么‘什么’?”她咬了一口蘿卜,吞下,一臉平靜的盯著電視反問。
  “我媽什么時候教你的,我怎么都……”卓毅才說到一半,就看見吉祥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突然間,他想起母親過世前的那段日子,恍然道:“喔,你是說那個時候……”
  “嗯。”嚼著排骨肉。她點點頭。
  “原來……”他再舀一口湯進嘴里。然后又一口。
  “你媽人很好。”
  “嗯。”
  電視正在播報著世界各地的新聞,客廳里除了播報聲和喝湯聲外,就沒別的聲音了。
  吉祥喝完湯后,又起身進廚房裝了一碗,當她重新要回到客廳里時,卻在門邊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捧著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湯,專心品嘗的摸樣好似他手中的那碗湯是世界上最后一碗食物。
  不知為何,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那里喝湯的模樣,她只覺得胸口好悶。
  許多年前,卓媽的葬禮上,她也曾看見他一個人守在靈前的身影,看起來既孤單又哀傷,好象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雖然卓家的确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她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無意間瞄到他低垂的眼中閃著淚光,她的心一緊,只能假裝沒看到,硬逼自己看著電視屏幕,語音平淡的說:“我帶很多來,要喝的話,廚房里還有。”
  “謝謝。”卓毅微笑回答,語音卻難掩一絲哽咽。
  “不客气。”她輕聲咕噥著。
  空气中彌漫著蘿卜排骨湯的香味,電視正播著世界上各個角落所發生的真實故事,他們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喝著湯。
  無聊的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她在臨走前,真的上樓和他借了兩本推理小說回家看。要出門之時,突然又回頭問他明天會不會在家。
  “為什么問?”
  “因為,不管我喜不喜歡看這兩本小說,明天一定就會看完了。”她瞇眼看著他說:“你要是在,我才好拿來還啊。”
  他恍然道:“如果沒什么突發狀況的話,我應該都會在。”
  “OK,我明天拿來還你,再見!”她拿著書對他揮了兩下,便回去了。
  見她消失在巷口。卓毅才微笑進門。
  直到夜深人靜,一個人面對計算机時,他的胸囗還是盈滿著辛福。
  蘿卜排骨湯的味道……
   
         ★        ★        ★
   
  “喂,問你一個問題。”
  “問啊。”
  “男人都怎么和女人搭訕?”
  卓毅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吉祥。一臉好笑。“你問這干嘛?”
  “喏,這本推理小說啊。”她將手中的書拿起來給他看,“其中有一段是那位偵探在路上看到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于是就上前和她問路搭訕。我真是不敢相信,這是十年前就已經落伍的招數,到現在竟然還有人用,不知道是那個作者年紀太大。還是你們男人現在還用這一招?”她嗤笑著,有些不屑。
  卓毅表情怪异,但還是力持鎮定的回問,“這該問你才是吧?你沒被人搭訕過嗎?”
  吉祥聳聳眉,仍是趴在沙發上,半點也不在意的回道:“以前有啦,最近老啦,就沒了,如果我知道還問你干嘛?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覺得這個作者很落伍也很扯。”
  他僵笑著道:“很扯還是很多人看,而且那是因為偵探發現那女的有問題,所以才故意上前攀談的。重點不是在他泡妞的招數,而是他必須過去和她說話;而且你還不是看得很高興,一本接一本的。”
  “我又沒說不好看,我只是覺得他這方法很爛而已。”吉祥笑出聲道:“其實我這次仔細重看之后,才發現這人寫得還滿不錯的,至少他的幻想力無人能出其右,而且劇情結构也相當縝密,合理性也十分充足。老實說,要不是這里頭的郭大偵探太過落魄邋遢、不修邊幅,而且一副歷盡凔桑的模樣,我搞不好會迷上他呢。”
  卓毅聞言,雙眼雖盯著報紙上的新聞,卻忍不住道:“他要是沒歷盡滄桑,就很難學到那些生存技能;而且那家伙還是有很多女讀者迷他的。”
  “你又不是作者,你怎么知道?”吉祥眉一皺,奇怪的看著他。
  卓毅一僵,一個聲音在心底要他趁現在告訴她,另一個聲音卻拚命反對。告訴她?要是她生气了怎么辦?要是她從此不再來怎么辦?
  電光石火間,所有的可能竄過腦海,他已經張嘴反射性回道:“我上次在一篇雜志專訪上看到記者報導的。”
  “喔,原來。”吉祥恍然點頭。
  話一出口,卓毅就有點后悔,但看到她不再狐疑,心底又暗自松了口气。
  吉祥側過頭,一手支著下顎,看著坐在單人沙發看報紙的卓毅問道:“喂,說真的,你都怎么泡妹妹的?”
  刻意迥避已經很久沒有泡妹妹的事實,卓毅扯扯嘴角。假笑道:“就那招,歷久彌新啊。”
  “真的假的?這樣也能釣到?”她挑眉,不怎么相信,后又馬上接道:“哈,那我知道,那些妹妹一定是看你長得還不錯的關系。”
  “你覺得我長得還不錯?”他薄唇微揚,有些暗爽。
  瞥了他一眼,吉祥藏起真正的想法,只隨便道:“普普通通啦,還可以看就是了。”
  “只是還可以?”他眉一揚,不相信她的說法。
  吉祥沉默了一下,在他微笑的盯視下,才改囗承認,“好啦、好啦,你是很帥,這樣可以了吧?”
  看到她那臉不甘,他不由得笑著回道:“當然可以。”
  “長得帥了不起啊,瞧你得意的,哼!”她不屑的道,趴回沙發上,繼續看她的推理小說。
  卓毅的微笑咧得更大,他是不覺得長得帥有什么了不起,但至少不會讓人太輕易忽略掉他的存在就是了,當然這也包括吉祥在內,特別是她。他很高興她覺得他長得很帥,因為至少在賞心悅目的先決條件下,她不會太過排斥他。
  不過說實在的,這几天來他也沒見到她對他產生排斥現象,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和他熟悉了起來。
  自從她帶蘿卜排骨湯來的那天起,她天天都來他家報到,帶著各式各樣的美食,然后和他借小說回家看。
  剛開始她還只是帶成品來,三天后,她干脆直接從市場買菜到他家做菜,几天下來將他那干淨得接近一塵不染、而且空蕩得只有台灣啤酒的大冰箱,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和調味料,里面的食物足夠讓一支籃球隊隊員吃飽喝足都還有剩。
  而且她不止是將廚房搬到他家而已,她也几乎像是搬來這里住一般,只差沒有在這里睡覺而已。起初她只是來借書回去看,后來不知何時就變成她早上借、下午還,跟著干脆直接窩在他沙發上看;有陣子他怀疑她是貪圖他家有冷气吹。
  她每天早上九點來報到,晚上五點回家,還真的和朝九晚五一樣。
  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她已經在他家占据了一個位置,而且不著痕跡的融入了他的生活。通常他在樓上打計算机時,她會在客廳沙發上看小說,然后中午快到時就進廚房煮飯,煮好了就會叫他下來吃。
  她和他聊天,在吃飯時或是在飯后休息時,他們倆無所不聊。從男女交往到夜巿小吃,從流行時尚到產經新聞,從國家大事到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他們什么都談,她對他似乎毫不避諱,連女人的生理痛她都可以臉不紅、气不喘的拿出來講,事實上她堅持每一個男人都該知道如何幫助女友或老婆減輕生理痛的方法。她甚至真的列了一張單子給他,說這樣他將來才可以在另一半生理痛的時候幫助她。
  他和她變得越來越熟,似乎在這短短數天之內,就將十几二十年來該說的話全都給補足了。
  事實是,他和她成了朋友,很好的那种,可以無所不談的那种。
  卓毅苦笑地看著正趴在沙發上看小說的吉祥,不解情況怎么會變成這樣。
  天知道,雖然他不反對和她互相了解,卻极端不愿意見到情況往友誼那方向發展,他壓根儿不想當她是哥儿們,他比較想當另外一种。
  瞧她穿著有點過短的短褲和有些透明的T恤,大剌剌地趴在沙發上的模樣。這女人顯然一點也不認為他會對她构成任何威脅。
  感謝老天她今天沒被人潑了一桶水,昨天她進門時,從頭到腳几乎全是濕的,他還沒開口問,她已經開始詛咒巿場那對吵架的賣魚夫婦,他從她的咒罵中听出原委。原來是人家夫妻吵架,結果老板娘气得抓起裝魚的水桶潑向老板,老板側身閃過,卻殃及一旁經過的她,結果她不光被水潑得全身濕透,還被其中一尾魚打中右臉。
  想起昨天吉祥進門的模樣,卓毅忍不住想笑,當時她不止全身濕透,右臉還發紅微腫。發上甚至還有几片閃閃發光的魚鱗。
  后來她借了他的浴室洗澡,還和他借了件T恤及短褲。
  天曉得。他要是事先知道她穿起來會那么性感,他一定不會借她衣褲。
  他的短褲太大了,穿在她身上一直往下滑,后來他拿了皮帶給她系住,情況才改善了些。可是他的圓領T恤穿在她身上也變得過大,領口低到能看到她的乳溝,加上她內衣也濕了,所以她沒穿內衣,每次她只要一彎腰,他就能從領口中看見她雪白丰胸,看得他血脈僨張,差點當場噴鼻血。
  想起那景象,他不自在的將報紙放低了些,以擋住雙腿間的亢奮。
  老天!看了她那么多年,他昨天才知道,她有副魔鬼般的身材。可她好象一點也不覺得穿成那樣在他面前晃蕩有什么不對,還和他談笑風生的,一點也沒發現他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只想著要如何將她壓在沙發上……
  “你看著我干嘛?”感覺到他的視線,吉祥抬起頭來。
  “沒有,我只是在想……”瞪著她昂起的白皙頸項,還有消失在她衣領下引人遐思的雪白丰胸,他只覺得她這樣昂首看他的姿勢万分性感,瞬間完全無法思考,所以隨便找了個問題問道:“你為什么沒有男朋友?”
  呃……啊,好极了,他怎么問了這個?話才問出口,卓毅馬上清醒過來,有些后悔他下意識將心中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看著她瞬間僵硬的表情,他本以為她會立刻翻臉回家,未料她只是僵了一下就放松下來,沒好气的說:“我怎么知道。”
  “啥?”
  吉祥皺著眉頭,撐起身子,在沙發上盤腿而坐,一臉納悶不爽的說:“也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有意思要追求我的人,到最后都會和我成為普通朋友,其中有好几個后來還請我幫他們介紹女朋友。”她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后來他們結婚時,還包了個大紅包給我,害我有陣子想改行去當媒人。”
  卓毅一听,差點爆笑出聲。老天,原來這女人從以前就是這樣,他不怪那些男人最后選擇只當她是朋友,因為要不是他太了解她,否則大概也會覺得像她這种個性的女人只适合當朋友,不适合當老婆。
  畢竟一般人看她,只會注意到她還不錯的外表,和過分的伶牙俐齒,還有那衰名遠播的名聲,以及總是把男人當哥儿們的態度而已;可沒几個人可以像他一樣,能夠有幸嘗到她高超的廚藝,發現她寬大衣服下的魔鬼身材,和知道她面冷心熱的真實面貌。
  “喂,你笑什么你!這有什么好笑的?”她生气的瞪著他,不滿他臉上的悶笑。“我很難過耶,你還笑!”
  啊,她很難過?難過什么?難道她曾經喜歡上那許多哥儿們的其中一個?
  他笑容一收,一顆心不覺提了起來。“你喜歡的人娶了別人嗎?”
  喜歡的人?這下換吉祥愣了一下,低著頭兀自回想。
  她有喜歡過那几個男人嗎?在最先的那几個,或許是有。但后來她……
  也許是怕到了,之后的人,她并沒有真的放太深的感情下去。与其說他們是情人,那些人更像是朋友;其實在知道那些人的婚訊時,她只是有點悵然,到了后來,連悵然的感覺都沒了。
  看她垂首不語,卓毅一張俊臉在不自覺中變得悶悶不樂,暗自回想他曾在她身邊見到的男伴。
  到底是哪一個男人曾讓她如此心儀?他怎么從來沒有發覺過?是高中時的學長?還是廣套公司的那位陳經理?或是之前曾送她回家的張先生?
  正當卓毅心情越來越低迷時,卻隱約听見她說了一句話,他忙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抱歉的再問,“對不起,你剛說什么?我沒听清楚。”
  “我說,其實也還好啦,我好象也沒有真的很喜歡那几個,就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還來不及更進一步,就不了了之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卓毅聞言,瞬間松了口气。真是還好那些人都沒有更進一步啊,他暗暗慶幸著。臉上雖然一副很同情的表情,嘴角卻隱隱有著竊喜的笑意。“是嗎?”
  “對……”她語音一頓,突然叫道:“啊!我想起來了,之前本來有一個人想吻我。結果……呃,算了、算了,你當我沒說!”
  吉祥說到一半,臉一紅,突然揮手改口,好象這樣就可以將剛剛脫口而出的話給揮掉似的。
  卓毅一听到有人曾經想吻她,差點綠了臉,怎么可能就讓她這樣算了,只能逼出臉上笑容,假笑問她,“為什么算了?其實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是嗎?”她紅著臉,有些怀疑的看著他。
  “對,說不定是你做了什么讓人會錯意了。”
  “也沒有什么好讓人會錯意的啦……”她半遮著臉,尷尬的說:“只是電影看到一半,他突然就湊了過來,對我上下其手,我嚇了一跳,所以……呃……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真是打得好啊!卓毅在心中暗暗拍掌大笑,表面上卻一本正經,神色凜然的道:“放心,你沒錯,是那家伙不應該。”說完這句。他隨即語音一軟,替自己舖后路道:“不過如果你若是對吻你的人有意思,這時候可以稍稍給他一點鼓勵。”
  “怎么個鼓勵法?”她蹙眉,有點不解。
  他一臉好好先生,笑眯眯地道:“就順勢配合他啊。”
  “怎么配合?”
  看著她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正在騙小紅帽的大野狼,不由得干咳了兩聲,將視線移回手中報紙上。“咳!呃,別打他就是了,其它的你到時就會知道了。”
  吉祥听了大失所望。“啐,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錦囊妙計咧!”她沒好气的道:“以前我有位會計老師每次上課在教完一題之后,都會停下來問學生一句話,你知道是什么嗎?”
  “什么?”他一臉呆滯,不解她怎么突然提到會計老師去了。
  學著會計老師的語气,吉祥笑吟吟地道:“懂不懂?不懂沒關系,以后你們就會僅了!”話一說完,她立刻挑起眉,不爽的瞪著他道:“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我現在就不懂了,將來怎么可能會懂?”
  卓毅聞言忍不住爆笑出聲。天啊,他都不知道道兩件事可以這樣子連在一起。他也給那位會計老師教過,那的确是她的“教學名言”,吉祥學得真是惟妙惟肖。
  “喂。你真的很沒良心耶,笑什么啦,有什么好笑的?”見他笑彎了腰,她有點不悅。
  卓毅想止住笑,但當兩人視線一對上,又想到那位會計老師說話的神態,他也學著重复道:“懂不懂?不懂沒關系,以后你們就會懂了。”話一說完,他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連吉祥都覺得好笑,不由得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歡樂的笑聲在客廳里回蕩著。他們各自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一會儿笑聲方歇。
  回過气后,吉祥躺在沙發上看著他,笑道:“你也給她教過?”
  “基礎會計,對吧?”他咧嘴一笑。
  “對。”吉祥好气又好笑的道:“我告訴你。照她那种教法,當年我會計沒當掉真是奇跡。事實上,我們班一年級升二年級時,有大半因為會計這一科被當掉,剩下的几個則是因為數學太爛了。”
  “我知道。”他笑著說:“我記得這件事.當年听說還破了咱們學校開校后,有史以來留級人數最多的紀錄。”
  “是啊!”她撥撥額上劉海,躺在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跟著感歎道:“其實也不能全怪那老師啦,有一半原因也是因為我們白己太懶散了,要不然她用這种教法教了十几二十年,別人都沒被當掉,只有我們班因為這樣而留級過半。”
  他笑了笑,突然想道:“對了,你那次怎么沒被當掉?”
  吉祥抓起自己從家里帶來的抱枕往他身上丟去,不爽的道:“喂,你什么意思啊?你很過分哦!”
  卓毅笑著接住她丟過來的抱枕說:“不是,我不過是照常理來推算,一般來說。像這种情況你該都有份才對。”
  他話聲方落,她已經將手上那本推理小說也扔過來了。他早有准備,倏地跳离沙發,邊笑著逃到樓梯口,打算將樓下客廳留給她。“OK、Ok,我不說,我上去打計算机。”
  吉祥哼了一聲,才起身去撿那本被她丟到地上的推理小說,雖然她看起來一副潑婦樣,嘴角卻一直噙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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