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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幽靈……什么都要管!
  三天下來,只要她一出現,就會哇啦哇啦地說個沒完。
  一會儿嫌他沒表情,一會儿怪他沒感情,然后就是一串接一串的嘮叨字句,其中的言詞十有八九他明明听過,但被她重新一組合,他就完全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原本還在說東,下一秒她就可以將話題說得天花亂墜地牽到西邊去;這一刻還在談天,下一瞬她便扯到地去,還不是普通的地,而是十八層地獄;本來看起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她就是有辦法東扯西拉的將它們攪在一起。
  他一直搞不懂,為什么她說話可以完全抓不到重點,而且越扯越多、越扯越混亂?就像昨天晚上,他只是像平常一樣一個人坐在長餐桌旁吃飯,她也可以將之牽扯出一大串的話語。
  “你干嘛要一個人坐在這里吃飯?”林菱在半空中飄浮著,從走廊經過餐廳門口時,瞧見他一個人坐在可笑的長餐桌旁用餐,忍不住晃蕩了進來。
  她現在越來越會“飄浮”了,已經學會控制如何上下及前后左右,是以也不再有那么深的恐懼感,反倒開始習慣浮在半空中。
  至于透明的身子,看起來依然透明,她身上仍舊只穿著那一套印著粉紅色HelloKitty的可愛內衣褲,不過對于自己這樣裸露,她早習慣了,反正平常到海邊穿泳衣還不是只穿這么多,既然沒辦法遮掩,再加上從頭到尾也只有歐陽青看得到,而且他似乎對她這一身不怎么凹凸的身材沒什么感覺,雖然小小的傷了一下她的自尊心,但總比他色迷迷的老盯著她看好。她很怀疑這人會有色迷迷的表情出現的時候,這家伙冷感得和一根大木頭一樣。
  所以久了,林菱也就沒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
  歐陽青停下刀叉,示意一旁服侍的佣人退下去,才木然地看著正打量他盤中食物的幽靈。“這里是餐廳,你正在看的東西是我的晚餐,我不坐這里吃飯,要坐哪里?”
  “喂,可是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她抬起頭數了一下,“二、四、六、八……十六、十八、二十,有二十張位子耶,你一個人坐這里吃飯?有沒有搞錯啊?”
  飄向長餐桌中央的那盆花,林菱抽起一朵俗稱綠寶石的粉綠色玫瑰,身子倏地往下一沉落在桌上,她跳下地,走回坐在長餐桌那一頭的歐陽青,揮舞著玫瑰嘮叨道:“瞧瞧,吃個飯而已,還插這种貴得要死的進口政瑰,又點了兩座燭台,但是這張可以坐二十人的長餐桌旁卻只有你一個人吃飯,你不覺得浪費嗎?而且看起來實在很可笑耶!你知不知道,這种長桌子是正式宴客或聚會時才用的,平時吃飯需要那么麻煩嗎?你家難道沒有短一點、正常一點的餐桌嗎?”
  歐陽青看著她,簡洁有力的回道:“沒有。”
  “你開玩笑的吧?”她一臉惊异。
  “沒有。”他神色自若的重复。
  “沒其他餐桌?”
  “對。”
  “不會吧,你不要告訴我你從小在這張長得嚇死人的桌子旁吃飯吃到大,哪有人這么奇怪。”她頓了一下,突然想到另一個可能性,忙問:“你們家有几個人啊,需要用到這么長一張桌子?不對呀,如果真有那么多人,我這几天怎么都沒看到?”
  “三個。”
  “什么?”她光顧著說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連我父母在內,我家只有三個人。”他解釋,其實不是很了解她為何會為了一張長桌子一臉大惊小怪。
  “三個?”林菱回頭又望了這張夸張的長桌一眼,怀疑自己听錯了。
  “對。”
  “才三個人,你們哪需要這么長一張桌子啊?喂,你們家不會真的就像電影中演的有錢人一樣,每次吃飯都一個坐桌子這一頭、一個坐桌子那一頭,想說個話還要拉高聲音?還有中間擺那么大一盆花,豈不是要歪著身子才能看到對方?這樣多累啊!”
  “我們用餐時不說話。”歐陽青淡然回答。
  她眼一眨,反射性地問:“不說話坐同一張桌子干嘛?”
  “吃飯。”
  他答得干脆俐落,倒教林菱一時啞口,但她怎么想怎么不對,這家子真奇怪,像她家,難得父母會同時在家,三人到齊吃飯是她最高興的時候,總會在吃飯時報告學校發生的趣事,所以實在很難想像吃飯時不說話的家庭,那……那……那樣不是很郁悶嗎?
  她納悶的問:“那你們吃飯的時候不就都很安靜?這樣你也吃得下飯?”
  “為什么吃不下?”
  “因為太安靜啦,气氛那么悶,要我的話鐵定沒胃口吃飯。”她無聊地甩弄著玫瑰,忍不住又問:“對了,歐陽,你爸媽呢?怎么這几天都沒見到?”
  他拿起玻璃水杯喝了一口,輕描淡寫的回道:“在美國。”
  “是喔,他們去度假嗎?”她像好奇寶寶一樣,一個問題問完又接一個。
  “不是,他們住在那里。”
  “咦?”她眨了眨眼,“住在那里?!那你為什么沒跟過去?”
  他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漠然道:“那不干你的事。”
  “喔。”林菱頓時閉上了嘴,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知道自己越矩了。
  歐陽青見她終于安靜下來,這才繼續吃晚餐。
  林菱百般無聊地打量這個美輪美奐的餐廳,只覺得這里空洞得緊,當然,不是沒家具的那种空洞,而是這地方實在太大了,拿來當客廳還差不多,這家人卻把這里拿來當餐廳。
  這儿的牆上雖然挂了些名畫,牆角還擺著几株綠色盆栽,長餐桌上更是放著古典的金銀燭台,中間還時時更換貴得要死的鮮花,可是這地方地怎么看就是覺得空洞。
  他一個人用餐的刀叉聲回蕩在空气中,分外有种孤寂的感覺。
  林菱偷偷瞄了面無表情的歐陽青一眼,突然覺得他好可怜,這家伙被父母留在台灣,雖然衣食無缺,住行還有專人照料,可是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吃飯還沒人陪,真是……她真是越看越覺得這家伙很可怜!
  不行、不行,這個弟弟實在是太糟糕了。
  林菱自從那天知道他比自己還小后,就忍不住多管閒事起來,老覺得應該要告訴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和禮貌,要不然像他這樣有錢人家的小孩子,到最后都會變成眼高于頂,不把人當人看。
  對對對,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他一定是因為爸媽在外地工作,所以才變成這副憤世嫉俗的模樣,成天擺著張死人臉,連好心的老管家這么關心他,他都變不出好臉色給人家看。
  決定了,她要趁這几天好好改造他一下,將來才能造福社會!
  林菱又看了長餐桌一眼,決定第一件事就是要讓他不覺得孤單。
  說做就做,趁他喝水時,她拋下手中把玩的綠玫瑰,拿起他的刀叉和餐盤就往客廳方向走去,邊回頭對他道:“走吧、走吧,在這里吃多沒意思,我們到客廳去吃。”
  歐陽青見狀愣住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快啊,我們到客廳吃飯,你還坐著干嘛?”見他不動,林菱在門口停下來催促他。
  雖然對她的行為感到詫异和不滿,但她都已將他的晚餐端到門口去了,他還能怎樣?為了晚餐,他只好站起身來,跟著走了出去。
  來到客廳,林菱將他的晚餐放在最靠近電視的桌子上,然后笑笑的抓起搖控器,替他打開電視,對著他道:“哪,坐這邊,邊吃邊看電視才不會感到無聊,看,我很聰明吧?”她一臉沾沾自喜,“我啊,以前也是常常一個人在家吃飯,不過我都會在客廳邊吃邊看電現,一來不會太無聊,二來還可以促進食欲。看,這節日──”
  她轉頭看向電視,正要說些什么,卻見螢幕上有個人正在報新聞,而且還是死亡車禍。
  “增進食欲?”歐陽青挑眉。
  “哈哈……”林菱干笑兩聲,赶忙轉台,“弄錯了、弄錯了,不是這一台。”
  沒想到另一台卻在報導中東戰爭,只見畫面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慘不忍睹的情景。
  “這种東西的确不會讓人感到無聊,挺精采的。”他坐下,神色自若的拿起刀叉繼續切割食物。
  “錯了、錯了,不是這個。”林菱臉色慘白的再轉台,看到那些血腥畫面,她都快吐了。
  未料這一轉,螢幕上卻出現一位穿著泳衣的女孩子,旁邊還有一些像電動玩具般、上面有著阿拉伯數字和剪刀、石頭、布的按鍵,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見一陣耳熟能詳的音樂。
  登登棱登登、登棱登棱登登、登──登棱登登、登得儿棱登登、登登!登登!
  音樂之后是几句日本話,螢幕閃出剪刀石頭布,接著又突然冒出一句:“恭喜,你贏了。”
  一陣曖昧的音樂聲中,螢幕上的女孩子竟然開始脫下上半身的泳裝──天啊,美女野球拳!
  林菱頓時傻住了,一時忘了反應,兩眼直勾勾盯著電現!
  奇怪,這种東西不是早八百年前就被禁止了嗎?為什么第四台現在還在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你都是看這些才吃得下飯。”歐陽青好笑的調侃她。
  他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林菱立刻跳起來,擋住電現畫面,紅著臉道:“才……才沒有!你……你看錯了啦!”
  歐陽青終于忍俊不住輕笑出聲。老天,這女人忘記她自己是透明的了。
  “笑什么笑?!”林菱話才問完馬上意識到他在笑什么,她低首看了下透明的自己,電視彩光還能透過她的身体呢。
  她赶緊轉過身來關掉電視電源,又羞又气的紅著臉說:“你……你這個大色狼!我告訴你,這种東西看多了會長針眼的!”
  “不是能增進食欲嗎?”他扯著嘴角笑問。
  “你……好心沒好報!我不和你說了啦!”她做了個鬼臉,哼一聲便气呼呼的飄了出去。
  直到她出了客廳,他臉上的笑意都還收不起來,就這樣挂著笑臉津津有味的吃完十八年來最有趣的一頓晚餐。
  之后今天一整天,他只要一想到她昨晚看到美女野球拳時那种瞠目結舌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發笑。
  今早她還奇怪的問他為什么都不笑,孰料從昨晚到現在,他只要一看到她就想笑,前兩天他還沒這般注意她,只覺得她話多得讓人受不了,但自從昨晚那件事之后,他非但耳根子三不五時得讓她轟炸一下,連視線都開始不由自主的瞄向她。
  因為他發現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好笑了,就好像一只看起來笨笨拙拙的大海獺,差別只在于她是浮在空中,而不是藍色大海里。
  就像現在,她玩累了,不知不覺地趴在草地上睡著了,家里那只可怜的老狗哈利本來被她當抱枕抱著,但她睡著后不到五分鐘,就松手翻了個身,變成正面向上。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壓著身体,沒多久她便緩緩往上飄浮起來。
  浮到一尺半的高度時,才停了下來懸在半空中,就見她睡姿千奇百怪,左翻右轉算正常,睡一睡還會變成上下顛倒,而且她不但會打呼,還會流口水。
  風一吹,就會不時轉個三五圈,她照睡不誤。偶爾因為作夢而對著空气拳打腳踢,嘴里還會配合地大聲囈語。
  他撐著下巴看著她,眼底不覺浮現笑意。
  呵,這家伙真是好玩。
         ※        ※         ※
  這一日,陽光仍是燦爛耀眼。
  他拿了本書照老習慣來到庭院中坐下,雖然那棵高大的松樹已被雷劈成兩半,但這一邊的玫瑰亭卻安然無恙。
  女仆端來熱茶及小西點,便逕自退下。
  歐陽青喝著熱茶,心思卻不在書上,而是在那個攀在圍牆上對外面探頭探腦的透明女孩身上,自從歐陽青發現這個幽靈“很好玩”的這個优點之后,她就成了他的新玩具。
  她在干嘛?
  “喂。”他開口一喚,輕而易舉他用异能將她拉到眼前來。
  “什么喂?要叫姊姊!”林菱抬高了下巴,用鼻孔瞪他,不忘教訓道:“還有,你不要仗著你有特异功能就不顧我的意愿把我拉來扯去,這是很沒有禮貌的,你知不知道?”
  “叫什么?”他揚眉,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叫──姊──姊──”她露出洁白的牙齒一字一字大聲念道。
  “為什么?”歐陽青感到好笑的問。
  “什么為什么,我比你大,你當然得叫我姊姊啊!”她一臉驕傲的說,好像年紀比人家大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誰說你比我大的?”
  “耶,我都已經高中畢業了,你卻還在念高中,我不比你大,難不成是你比我大嗎?”
  歐陽青將身上只穿著HelloKitty小內衣和小褲褲的林菱上上下下瞄了一遍,嘴角微揚的問:“哪里大?我看是勉強及格而已。”
  “喂!”見他意有所指,林菱驀然紅了臉,生气地叉腰挺胸道:“什么勉強及格,我可是我們學校的泳裝美少女呢。”
  “是嗎?”他又從頭到尾再看一遍,隨即問道:“現代花木蘭,你确定你沒讀錯學校?”
  “什么意思?”
  “你念的應該是女校才對,而不是和尚學校。”他一臉悠哉地回道。
  “啊?”她呆了呆,腦袋瓜一下子轉不過來,半晌才領悟其中道理。
  可惡!這家伙……這家伙竟然……竟然說她是讀男校才能成為泳裝美少女!
  她气得小臉通紅,哇啦哇啦大叫:“歐陽青,你什么意思啊?!”
  “你說呢?”他眼中帶笑的反問。
  “你……我……”她气得蹦蹦跳,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扳回优勢,最后只好又使出耍賴招數,大叫道:“啊──可惡,你這個坏人,我不要理你了啦,哼!”
  說完她气呼呼的轉身飄走,歐陽青喉嚨里憋著的笑聲這時才逸了出來,雙肩還因此微微顫抖。
  老天,她真是好玩!
  林菱听到背后傳來的笑聲更加生气,卻在快飄進屋里時,眼角瞄到那爬滿了藤蔓的圍牆。
  啊,真是的,被他一攪和她都忘記這件事了!
  她緊急在半空中煞車停下,然后轉向朝圍牆而去,不一會儿又攀在牆邊,露出半個腦袋偷看外頭的情況。
  歐陽青看見她怪异的行為,這才想起來剛剛要問的問題,他以指骨抵著額頭低笑,老天,他是被她傳染了嗎?竟然會忘了原來想問的問題。
  “喂。”他眼一使又將她拉了回來,“你在看什么?”
  “啊──”林菱不滿的回頭瞪他,還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怪叫道:“你這個人怎么都說不听啦!叫你不要隨便拉我,你听不懂國語啊?不要拉我、不要拉我、不要拉我──听懂了沒有?不要拉我!我雖然死了,可是還是有人身自由的,人身自由、人身自由!你懂不懂啊?大笨蛋,哼!”說完她又頭也不回的往牆邊飄去。
  一個幽靈和他說“人身自由”?
  歐陽青差點爆笑出聲。拜托,她連“身”都不知道在哪里,搞不好早就已經火化入土了,哪里還有“人身自由”啊?
  見她气嘟嘟的又攀回牆上,他心中的好奇越來越深。
  好吧,她要人身自由,他就自己站起來走過去看總行了吧。
  “你在看什么?”來到圍牆旁,他抬手拍拍她只著小褲褲的屁股。
  “喝?!”她低首看見他在身后底下,生气地抬起玉足踢他的肩膀,“你手碰哪里啊?大色狼!走開啦!你离我還一點啦!”
  他皺眉,伸手推開她赤裸的玉足,“不要用腳在我身上揮來揮去的。”
  “那你离我遠一點不會啊?哼。”見他皺眉,她深覺扳回一城,立刻變本加厲的拿腳戳他,還不知死活的露出白牙嗤笑。“怎么樣?怎么樣?我就是高興用腳揮來揮去的,啦啦啦啦啦,你能把我怎么樣?”她伸出舌頭扮鬼臉,一會儿用腳尖戳他的肩頭,一會儿用腳底板拍拍他的臉頰,一會儿還用腳丫子抬高他的下巴,結果一不小心滑掉,腳趾頭戳到他的鼻孔,她看了哈哈大笑。
  歐陽青看著這個囂張的幽靈,面無表情地任她用洁白的腳丫子玩弄他的俊臉,正當林菱越玩越起勁、越玩越高興、越玩越沒規矩的時候,倏地,他手一伸抓住了她透明的腳踝,往下一扯,將她整個人從兩尺高的牆上拖了下來。
  “哇──”
  林菱嚇了一跳惊叫出聲,想往上竄逃,歐陽青兩只手往牆上一放,將這個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知死活的小妮子給鎖在他与圍牆之間。
  “你……你想怎么樣?!”望著近在眼前的俊臉,林菱明明怕得要死,卻死要面子的抬高了下巴,硬是瞪回去,可惜還是忍不住結巴了一下。
  “怎么樣?”他假笑的反問,眼底卻有著掩不住的火气。
  “我……我……”她緊靠著牆,看著越來越近的俊臉,緊張的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這么緊張干嘛?”他低首,直至她面前五公分才停下,冷笑道:“你不是問我能把你怎么樣嗎?我不過是回答你的問題而……”
  話未說完,他一手固定她的后腦勺,一手抓住她亂動的小手,跟著便俯身吻住了她聒噪不休的小嘴。
  不可能、不可能!她是幽靈耶,這家伙為什么還親得到她?有沒有搞錯啊?有沒有天理啊?有沒有……有沒有誰來救人……不是,有沒有誰來救鬼啊?!
  林菱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想尖叫,聲音卻被他吞進肚里;她想向后穿牆逃走,身体卻被他用异能定得動彈不得。
  啊啊啊──我的初吻啊──
  她在心底大喊,只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她珍貴、寶貴,除了老爸、老媽沒人親過的小嘴,就這樣……被他強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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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百草園,曉霜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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